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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明(明穿父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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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你说得没错,本王是故意放水给自己一个留你下来的理由。本王在赌,赌你到底是本王的盟友还是敌人。”说完叹了口气,说出另一个真实原因,“更何况,你的身子是炽儿的……”
  “那你就更应该相信我。与其养一个你永远都下不了手杀掉的敌人在身边,还不如留一个能够跟你同舟共济,荣辱共享的儿子在身边。”
  “同舟共济,荣辱共享?”朱棣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般的轻笑,俯身对上他的眸子,仿佛是要从他的眼睛看进心里去,“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做得到呢?”
  朱高炽不甘示弱,以同样的笑容看回去:“很简单,因为我是朱高炽,是你燕王朱棣的儿子。我跟你现在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而这条绳子的名字,叫做燕王府。我是你的儿子,天下人众所周知,你觉得你站出去说你儿子的身体里不是他的灵魂,会有人相信吗?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个身体,也就永远不可能离开你,离开燕王府。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觉得我会傻到背叛你?”
  朱棣想了想,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保持着那个俯身前倾的姿势看着朱高炽,什么话也没有说。
  朱高炽没有再往后退,两人的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够感受得到,他甚至能听到朱棣的心脏是胸腔里沉稳跳动的节奏。
  透过树木枝叶洒落的阳光晃花他的眼,让他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如两排羽扇扑闪扑闪,在下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
  朱棣看得有点痴了,竟然抬起手想要去抚摸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朱高炽不明所以,看着在自己面前越来越高的手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想着他是不是想直接挥他一巴掌?而如果他那一巴掌要是真挥下来,他作为儿子,是该闪开呢,还是该扣住他的手腕儿直接翻转一个擒拿给他来个下马威,让他以后别动不动就在他面前摆老爹的谱?
  我不得不说小炽儿的脑袋瓜有时候想得真的太多了。= =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朱棣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儿紧急刹车放下手,冷着一张俊脸转身离开了。
  朱高炽眨巴两下眼睛,赶紧跟上,免得走太慢自己被甩在这比迷宫还难走的燕王府里。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姑且给他点时间消化消化。朱棣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第十三章、误成刺客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充实,朱高炽的身体一天天康复,胸前的伤口是任他怎么折腾都不会裂开了。只是留下一个难看的疤,每次徐王妃一提起那个疤就忍不住心疼一番。不过朱高炽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男人嘛,身上有疤才更MAN。
  他实在是很嫌弃这个身体,太单薄了,伸出手臂竟然看不到一点肌肉。
  于是,为了强健体魄,朱高炽同学没少下功夫。
  比如王府的下人总能在一大早看到他一身短装,绕着王府呼哧呼哧跑圈儿;
  再比如靶场的兵士每天都能见到他在刚竖起来的两根结实的铁杆(朱高炽自己找铁匠师傅铸的双杠)旁上蹿下跳;
  再再比如,祁安在每天傍晚都能看到自家的主子在鎏华院的花园里练习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拳法(好吧,那是朱高炽在现代军营里练的散打擒拿);
  再再再比如,朱高炽还在靶场用石灰粉划了半个足球场,然后叫兵士一起玩蹴鞠;
  再再再再比如,之前玩儿的那个移动打靶的游戏也被张玉朱能当成了训练将士的必修课程,三无不时的请朱高炽过去当指导老师,让他又找回了在现代军营教战士们操作高新作战装备的感觉……
  总之,一切为了身体健康着想,一切为了不成胖子着想!
  朱高炽同学就差没双手握拳迎风流泪做宣誓状了,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变胖的。这其实是他健身最为重要的一个理由。
  话说,他就改变改变朱高炽的体形,应该影响不了啥历史大事件吧?嗯……于是某人心安理得了。
  而朱棣作为一藩之王,每天事务繁杂,也没那么多闲功夫理他,自然对他的怪异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置评。
  王府的下人虽然都对主子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匪夷所思,但终究还是高兴的。毕竟现在的殿下比以前的殿下有活力多了,至从他北征回来,燕王府天天都跟过节似的热闹。
  再加上朱高炽从来不会摆王子的谱,跟兵士下人习惯性打成一片,再也没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得了不少人心。所以有什么小道消息他总是能很快知道。
  比如,这次在骡子岭的春围狩猎。
  说到春围狩猎,朱高炽其实并不能理解。因为在他的常识中,好像古代王侯将相的狩猎时间一般都在秋天,称为秋狩。那时候粮食丰收,动物也会闻风而动,出来觅食,所以容易狩猎。
  现在虽然已经是三月中旬,可刚来了一次倒春寒,北平现在还是天寒地冻的,更别说再往北数百里之外的骡子岭。
  朱高炽想不明白,冰天雪地的什么动物会出来让他们狩?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狩猎这么好玩儿的事,怎么能没有他参与呢?
  于是,本着“不懂就问”的良好学习态度,朱高炽直接就撇了祁安找朱棣去。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去了三次,竟然没见着他。
  第一次,下人说王爷去了北平布政司府,不在家。
  第二次,下人说王爷去城门巡视北平防守,也不在家。
  第三次,遇到的不是下人,是他的亲亲老娘徐仪华,说他家老爹身体不适,喝完药刚睡下,直接就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出了燕王府,让他陪着逛了一下午的绸缎铺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朱棣也会生病!他还以为他是铜打的铁铸的,金刚不坏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身体会好就奇怪了。
  不知道他是哪里不舒服,他在二十一世纪的老妈是个中医,从小耳目渲染,也懂得一些简单的医药常识,也许能帮他看看,这里大夫的医术他还真信不过。
  啧,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去狩猎,你说这王爷当得,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任性?他家老娘也是,竟然也不劝劝,由着他胡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半天,直到天黑才跟着徐仪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乘马车回到王府。徐仪华担心他身体没康复完全,于是一进大门就直接把他赶了回去。
  朱高炽满嘴答应,屁颠颠的告辞了母亲大人,转身朝鎏华院走,却在半路的时候打了个弯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堂皇宫墙,华丽建筑。月影疏离,寒烟笼罩。呵出的气在瞬间升腾,消散。入夜的北平还残留着冬天依依不舍的行迹,因为怕了它的凛冽,枝头跃跃欲试的春芽都迟迟不敢冒出头来。
  拐过繁复的雕花回廊,迂回的假山石桥,再过一片萧瑟荷塘,便是朱棣的起居处长庆殿。
  这燕王府本是元朝皇宫的旧址,所以很多建筑都还保留着元朝时期的模样。辉煌的样子依稀可见当年元王朝的昌隆,就算在这还有些冷冽的三月,也丝毫不见其寂寥,反而因为某人的出现显出少有的生机勃勃来。
  朱高炽哼着现代非常流行的歌曲,脚步轻快熟门熟路的朝长庆殿走去。路上巡逻的兵士一见是他,准会喜笑颜开的跟他打趣几句。
  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长庆殿门口,却见他突然停下了步子,抬起眼睛看着长庆殿三个大字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然后竟然转身离开了。
  长庆殿内灯火通明,数十支蜡烛把偌大的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三保端着一碗药从门外走进来,远远就看到斜靠在檀木椅子上翻阅书籍的朱棣,顿下脚步揉了揉眼睛才又抬脚往前走。
  “王爷怎么看起书来了?”三保走到他面前,将药碗放到桌面上,说话间眉眼都是笑。
  朱棣抬头瞪他一眼,手中的书就这么直直的飞了出来:“怎么着?笑你们家王爷没文化?老子就不能看书了?”
  三保身手敏捷的接下那本飞过来的书,一看封面,差点没吐血:“小的哪敢?嘿嘿……王妃说了,不让王爷看这类杂书。”
  “你别告诉她不就行了。”朱棣边说边伸出手,“拿来。”
  “王爷自己丢给三保的,哪有我再还回去的理?先借小的看两天,到时候再还给王爷。”三保乐呵呵把书卷起来塞进胸前的衣服里,完全无视朱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端起药毕恭毕敬送到他面前,“大夫说了,要趁热喝。”
  朱棣瞟了一眼那黑糊糊的药汁,大手一挥:“拿走,不喝。”
  “王爷……”三保立刻挂上一张苦瓜脸,“王爷要是不喝,小的在王妃面前可不好交代……”
  “你是本王的人还是王妃的人?”朱棣一拍桌子要站起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又叱牙咧嘴的坐了下去,仰起头看人时,那眼睛怎么瞪就是显不出威严来。
  “王妃可是三保的干娘。”三保一本正经的回答。
  朱棣气不打一处来:“王爷我还是你干爹呢。别忘了你的小命儿可是王爷给救回来的。你丫倒好,长大了竟然跟你干娘一个鼻孔出气儿!拿走拿走,爷说不喝就是不喝。什么狗屁庸医,让本王喝了这么久的药也没见好,明儿把他头给爷砍了。”
  三保嘴角抽了抽,摸摸鼻子说道:“三保不敢忘记王爷的再造之恩,所以才更要竭尽全力为了王爷好,而王妃跟三保的想法那是绝对一致的,所以三保听王妃的,准没错。”
  朱棣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你小子跟着你干娘别的没学着,语言造诣倒是大有长进啊,说话一溜一溜的,王爷我都说不过你了。”
  “那哪能啊?王爷可是我干爹。”三保露出十分无害的憨厚笑容,“王爷你就喝了吧,小的还要拎着空碗去王妃那交差。”
  “那你把药倒了呗。”朱棣双手环胸,反正就是打定主意不喝了。
  三保嘴抽得都回不到原位了。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大殿外头竟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们“抓刺客”的呼喊,一声比一声近。
  朱棣率先站起身,不顾腿上的疼痛就要往外冲。
  三保立刻按住他的肩膀,说了声“我先出去看看”,然后快步离开。
  朱棣掀开盖在腿上的厚重貂皮,忍痛站起来走到墙边取下佩剑,准备跟出去瞧瞧是哪个不要命的刺客敢到燕王府行刺,却不料还没走两步,就被某个从窗外跳……不,是摔进来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那个身影十分笨拙的从窗外爬进来,骑在窗棂上,原本估计是想摆个造型跳下来的,不料长长的衣摆勾到自己的脚,然后只听“哐当“一声,那身影就直接摔进了屋里,跌了个狗□。
  朱棣看得傻眼儿,这还是他生平见到的第一个这么笨的刺客。于是饶有兴趣的走过去,半蹲在地上,用剑柄戳了戳趴在地上嗷嗷叫唤的身影:“喂,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派你来燕王府行刺的?”
  “我呸呸呸,谁TM是刺……”朱高炽揉着膝盖爬起来,嘴里的声音在见到面前的朱棣后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好半天才把剩下了两个字挤出来,“客了……”
  朱棣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有一群大象从脑袋里跑过去,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一张俊脸铁青得比锅底还黑,看得朱高炽心惊胆战。
  “嘿嘿……呵呵……哈哈……”朱高炽一边咽口水一边怕怕的往后退,“那什么……父王……孩儿没想到你们家的窗户那么高……孩儿只是想给父王一个……嗯……惊喜……”
  天知道他是有多倒霉!
  下午他过来想要见朱棣,生生被拦了好几个闭门羹,为了避免那些侍卫再敷衍他,所以他才想着换个方式从窗户悄悄溜进来。平常电视里不是经常有人从窗户里跳来跳去的吗?他想着古代的屋子窗户应该也不高,自己好歹在军校也是练过几年的,跳进去应该不是难事。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动作被外面一群侍卫盯了个正着,他本来是可以很帅的跳进来的,竟然被那声“抓刺客”一吓,不小心勾到衣服下摆,就这么给摔了下来——果然古代的衣服真的很不方便。
  老天,你发发慈悲让我直接摔晕过去吧!这下自己努力保持的完美形象算是全毁了!
  朱棣面无表情看着他:“是够惊的。”至于喜嘛,他暂时没感觉到。
  “嘿嘿呵呵……”朱高炽一阵干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就要往外跑,“父王,天色已晚,孩儿先回去了……”
  “站住。”朱棣平板的声音止住了他的步伐。
  朱高炽在心里咒骂了两声,只能乖乖站住脚步转过身来,却看到朱棣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蹲在地上。
  “呃……父王还有何吩咐?”
  朱棣看着他一言不发,朱高炽心里发毛,但又拿不准他到底要干什么,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晌之后朱棣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终于开口:“扶本王起来。”
  “哈?”朱高炽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王起不来了。”朱棣倒也老实。
  朱高炽眨巴两下眼睛,片刻之后反映过来,赶紧上前扶起朱棣,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转身看到桌面上的药碗才想起今天自己来的目的:“父王的腿……怎么了?”
  “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朱高炽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你连路都走不了……”
  话没说完,朱棣的目光就像利箭一般射了过来。
  朱高炽打住话头,与他对视了半晌,才悠悠开口:“父王还是不相信我?”
  朱棣没有说话。
  朱高炽接着说:“你怕我是敌人,知道了你的病情会对你不利,所以你不愿意告诉我。”
  朱棣还是没说话。
  朱高炽气结:“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直接把我给杀了完事儿。”
  说完直接拿过朱棣放在桌上的剑抽出来,白花花的剑刃在烛光的映衬下让朱棣忍不住眯了眯眼躲避那刺目的光线。
  “殿下你要干什么!”

  第十四章、疑心渐除

  都说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这就跟看小说似的,关键时刻总有不该出现的人出现。
  马三保一推门就看到朱高炽拔剑的一幕,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挡在朱棣面前,怒目相向:“殿下快把剑放下,王爷可是你的父亲!”
  朱高炽动了动嘴唇,看看朱棣,再看看手中的剑,本来想开口解释,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目光挑衅的看着朱棣,他倒要看看他会怎么说。
  如果他相信他,自然会为他说话,毕竟他的身份是他的儿子;如果他依然不相信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杀了他,毕竟弑父的罪名足以让他在这个时代死上一百次。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朱棣的信任,他总觉得自己没有留在这个世上的理由。
  他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朱棣;关系最亲密的,也是朱棣;他受了伤最难过心疼的还是朱棣。
  尽管他的伤心难过其实是对他死去的儿子,可他依然觉得温暖。
  尤其是当他第一天到达燕王府时,他抱着他,着急的奔回鎏华院,大吼着找大夫的那一刻,他在他怀里,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心跳,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和这个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而他隐隐觉得,那种联系,也许不会是父亲和儿子的关系那么简单。
  可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联系,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他告诉自己,他要在这里生活很久很久。一辈子,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明白那将是什么。
  可没想到,他不相信他,他一直防备着他,或许他心里一直有一杆天枰,在衡量着要杀了他,还是留下他。
  虽然他现在没有杀他,可如果不打消他的疑虑,说不准哪天他心中的天枰就会随之倾斜到“杀他”那边去,与其到时候再来后悔痛苦,倒不如趁现在他还没有对这个朝代这个家庭这里的人产生感情的时候早死早超生。
  朱棣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朱棣有他自己的想法。他的怀疑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作为一个王爷,而且是一个受到所有兄弟嫉妒甚至受到他自己的父亲排挤的王爷,他的地位是尴尬而又危险的。
  论战功,他是最高的;论实力,他是最强的;论胆识谋略,他也是继承了父亲十成十。就因为如此,朱元璋不喜欢他,他担心他会威胁到太子的帝位,与自己的大哥手足相残,曾一度想要找机会废了他。后来经过马皇后提点,他才渐渐掩藏了自己的锋芒,于是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朱元璋为了巩固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但又不想有人功高震主。于是他杀了大部分开国将领,将他的儿子们一个个分封藩外,其一是为了制衡朝廷大臣,其二也是为了让他们兄弟互相制衡。
  你朱棣不是想当太子吗?不是想当皇帝吗?不好意思,老二老三也有这想法,甚至老五老六也没闲着。所以,你要想当太子那还得跟所有的兄弟斗智斗勇。
  北平那时候的军事地位是不如西安和太原的,所以朱元璋将老二安排在西安,老三安排在太原,只留了个北平给朱棣。虽然北平也算是军事重镇,但这分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朱元璋偏心眼儿。
  再说北平离北元多近啊,朱元璋让朱棣这个最能打的儿子镇守北平,一来为他解决了北元的外患之忧,二来嘛,有北元三无不时捣乱,朱棣也没空想着皇位的事儿。这才是朱元璋让他去北平的真正含义。
  所以这也不能怪朱棣疑心重,连自己的父亲都信不过,他还能信任谁呢?
  古往今来,帝王家事,那是世界上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了。亲情在帝王家,无非就是逢年过节故作虚伪的笑容,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朱高炽见朱棣久久不说话,心里就跟喝了一大瓶冰冻雪碧似的,整一个透心儿凉。
  看来他是不该对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抱什么幻想,在帝王家,根本就不可能有信任这种东西。
  当然,他也不想等死,既然他不相信他,暂时又不杀他,那么他还是有机会可以离开的。只要离开燕王府,天大地大,总有他容身之处。反正还有两只手在,想来是不会饿死的。
  只是,自己这张脸,要怎么才能跟燕王府,跟这个男人彻底脱离关系?
  朱高炽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杯具,这个杯具还挺结实,摔都摔不破。
  在心底叹了口气,松开手,丢下剑,就如同丢掉对这个王府这个人那莫名其妙的感情一样,转身离开。
  “握紧了别松手,剑都拿不稳,以后怎么跟王爷我去打仗!”朱棣突然一声吼,吓得他赶紧睁开眼睛握紧手中刚想丢掉的剑,目瞪口呆望着他。
  他说他要带他一起打仗?这么说的意思是……他接受他成为他的儿子,然后愿意相信他吗?
  朱高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变化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更让他感到高兴的,似乎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剑放回去?本王都说了你这小身板儿是舞不动这把剑的。”朱棣见他瞠目结舌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又好气又好笑,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把剑收起来,免得站太久三保都开始怀疑了。
  “是,父王!”朱高炽雀跃的扬声回应,一张小脸似要笑出一朵花儿来,看得三保不明所以。
  “王爷,殿下……你们这是?”
  “炽儿想要舞本王的剑,刚抽出来你就进来了。”朱棣简单的说完,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药碗,“这药都放凉了,三保你拿去热热吧。”
  “是,王爷。”马三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露欢愉的朱高炽,想着人家是亲生父子,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于是点点头接受了朱棣的解释,端过已经微凉的药碗离开。
  朱高炽挂好剑走回来,跟朱棣说了声“谢谢”。
  朱棣又愣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说:“你跟炽儿真的一点儿都不像。”
  “本来就不是一个人。”朱高炽摸摸自己的脸,在心里加了句“除了这副身子”,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到朱棣对面,才又问道,“父王的腿是不是以前有过旧伤?”
  朱棣看了看自己的腿,笑笑:“不算是旧伤,老是在塞外作战,常年爬冰卧雪的,染上痹症而已,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会发作,有些疼痛难忍。”
  “痹症?”朱高炽皱了眉头,“大夫给你都开了些什么药?”
  古代的所谓痹症就是现代所说的风湿,感病则其治乃异。痹者闭也,五脏六腑感于邪气,乱于真气,闭而不仁也。或拳而能舒张,或不能行步,或左偏枯,或右偏壅滞,或上通于下,或下不通于上,或左右手疼痛等等都是风湿的常见症状,严重一些的或喘满而不寐,或昏昧而不醒,或感邪而未亡,甚至即疾而死亡。且遭遇天气转变寒凉之时,病症尤为突出,四肢骨骼关节处常出现麻痹疼痛之状,的确是很难根治。
  当然,病理之宗乃治根,不宜治标,只要用对了药,用对了人,再注意休养生息,总是会有效果的。
  朱棣闻言答道:“无非是些补气健脾,燥湿利水的汤药,吃了许久也没见好。”
  朱高炽接着说:“要是不介意的话,把方子给孩儿看看?”
  朱棣没多说什么,从书桌上捡了张纸递过去:“你似乎很懂医术?”
  “我母亲是医生……呃,就是大夫,小时候经常翻她的医书看,看得多了也就记了些方子。”朱高炽接过药方,笑了笑,低头仔细阅读,时不时的抬起头问一句,“这个字念什么?”
  在问到第五个字的时候,朱棣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你读了那么多医书,怎么连字都认不清楚?”
  朱高炽呵呵一笑:“没办法,我们那的文字跟你们这儿的不一样。”
  “你们那儿……”朱棣皱了皱眉头,半晌之后吐出三个字,“是哪儿?”
  朱高炽拿着药方的手顿了顿,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发出声音。
  不是他不愿意告诉他,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他。
  死后重生,灵魂转换已经让人匪夷所思,朱棣能接受已经让他大感意外。如果他再告诉他自己来自千年之后,他会不会真当他是疯子?
  就算他不当他是疯子,真的相信了,那么他问到历史上关于明朝的记载,他该如何做答?虽然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但很多事情还是佛家禅语说得好:天机不可泄露。
  至少,现在,朱元璋还在,朱标也还在,朱棣只是封藩北国的王爷,朱高炽也只是燕王世子,现在没有靖难,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更没有血肉相残,天下太平,国运昌盛。他不能给朱棣造反的任何提示,一切的一切只能由他,由历史来做主。
  就算他来自千年之后,知晓一切结果,他也不能去改变任何的起因。更何况对于史书上说得天花乱坠的靖难之役,他知晓得并不多。
  所以,他不打算告诉他。或者说,还没有到告诉他的时候。
  于是,朱高炽再次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抖了抖那张药方子:“我们那儿嘛,以后有空再慢慢讲给父王听。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疗您的痹症,瞧父王疼成这样,还怎么去狩猎?”
  “不碍事,天气好点儿过两天自然也就没这么疼了。”朱棣拍了两下自己的膝盖,根本没把这点疼痛放在心上,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你怎么知道本王要去狩猎的?”
  朱高炽一听这话,立刻嬉皮笑脸道:“嘿,王府这么多人,凭孩儿的人品,这点事儿还能不知道?能叔天天吵着嚷着要见识孩儿的箭法,父王不让孩儿去,多让孩儿为难?”
  “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
  朱高炽翻了个白眼儿,抡起拳头在自己胸膛啪啪拍了两下:“父王看我像没康复的样子吗?”
  朱棣无语,再次感叹,这家伙真的跟自己的儿子一点都不像。
  以往的高炽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因为常年身体欠佳,脸色苍白得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可这家伙说话做事虽然全无礼仪,但头脑思路却异常的清晰,分析事情头头是道,不仅箭法如神,医术高明,口舌伶俐,而且胆量惊人,这一点从他敢拿刀往自己伤口上剜就知道。
  这样一个人,一个拥有自己儿子的身体,却完完全全是另一个灵魂的人,他真的越来越没有办法将他当作儿子看待了。
  朱高炽见他不语,自当他是答应带自己一起去狩猎了,心里乐呵呵,脸上笑眯眯,捧着那药方凑进了烛火继续研究:“白术、党参、茯苓、半夏、防风……这药方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不够全面。痹者,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杨痹,所以治疗此类病症最主要是祛风、除湿和散寒,明天让药房再加些柴胡、附子跟陈皮,每日服用,不出两月,肯定能药到病除的。”
  “你这么有信心?王府的大夫可是你皇爷爷从宫里派来的御医,他可都不敢说这话。”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某人一本正经。
  “……你以前没试过?”
  “没啊,有我老娘在,哪轮得到我来试?”
  朱棣脸色不太好看。感情这小子把他当实验品呢?
  “怎么了?父王别这么看着我,孩儿没有把父王当实验品的意思……咳,好吧,虽然父王是第一个尝试这药方的人……”
  “……”
  “那什么,父王要是不相信孩儿,可以拿孩儿开的方子问问大夫,看看有没有毒。真是的,作为一个王爷,心眼怎么比针眼儿还小。”
  把他当实验品,还好意思说他心眼儿小?如果不是他现在膝盖关节疼得站不起来,他真的想一巴掌把这家伙煽到天边儿去!有那么一刻,他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老天专门找来克他的?
  “你倒是可以在药方里下一味毒药试试看。”朱棣皮笑肉不笑,就算这小子有十个胆子,量他也不敢。
  “嘿嘿嘿……”朱高炽放下药方,一只手撑到书桌上,另一只手撑到朱棣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朱棣,俯身凑近朱棣,笑得一脸无害,“你可是我爹,孩儿哪舍得呢?”
  由于他站着而朱棣坐着,所以他只能抬起头看他,正好对上他那双在烛火映照下熠熠发光的墨色瞳眸,那眼中明明白白的促狭之意让他的太阳穴再次突突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朱棣突然很怀念以前那个乖巧温顺的儿子。至少不会像这小子一样,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刻要做什么,那种感觉对他这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讲,是非常非常不爽的。
  当然,再怎么说他也是朱高炽的爹,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怎么能把自己的心思轻易表露出来呢?
  于是,某老爹剑眉一挑,唇角一勾,露出个魅惑笑容,眼角眉梢都带着似有还无的笑意,身体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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