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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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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调头就走。

    李茂无奈地揉了揉鼻子。这些人还敢说自己是“弱女子”,她们的一张嘴比刀子还利,回家还不知道要在自家男人面前编排他什么呢。

    他真是为了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泼了一身黑水了!

    德阳郡主府的两位家医已经赶了过来,烟云胳膊上只是皮肉伤,已经用帕子包扎过了,此时上了点金疮药,回府好好养伤就行。德阳郡主的情况倒是有些蹊跷,因为她一点刚才发生的事都记不起来了。顾卿是知道这是逆行性遗忘,有的人很快就能想起来,有的人需要很久。但忘记的都是最近的事情,对生活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几个家医以“离魂症”下了定论,嘱咐德阳郡主要好好养神。这倒和顾卿所学的知识不谋而合,心中也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熊仪宾终于匆匆而来,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头发都散乱了。

    顾卿仔细一看,这位大叔长得倒是朗目疏眉,就是一大把胡子看起来十分毁人。想想看,还是没有胡子的张玄、齐邵等小哥要养眼的多。

    “德阳你没事吧?”熊乐见妻子还能对他摇摇手,似乎是没事,松了一口气,转身又和李茂说道:“李大人,那些贼人乘船想跑,我已经派家人乘画舫去追了。”

    “郡主府里的湖通往何处?”

    “通往王京渠。可是我家湖水和渠水交界之处有铁制的水闸,若非有人在绞房里七八个人一起转动绞盘,水闸是开不了的。王京渠那边也是如此。家中这边的绞房我已经让人去守着了,绝不会打开。”熊乐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

    他们府里出了刺客,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抓到贼人,否则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先谢过熊仪宾伸出援手。”

    “哪里,是在我们府里出的事,我们一定要抓到元凶才对。”

    顾卿见此地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伤者也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再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她看了眼李茂,对她说道:“你这里既然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带着家人,也回天香园去。”

    “娘,现在情况还不确定,您明显就是要被刺杀的对象,还是跟在孩儿身边为好……”

    “糊涂!天香园里现在留着这么多家的女眷,我却待在园外接受你的保护,叫别人如何去想?‘是不是天香园十分危险,邱老太君不愿意来?还是邱老太君仗着自家儿子是国公特殊,就她需要重兵把守’?”顾卿知道李茂是好意,但是她这时候不能给李茂拖后腿。

    “不是说贼人们都乘船跑了吗,想来应该没有贼人再隐藏着了。”顾卿说,“让那四位女家将跟着我进去保护女眷,我还有花嬷嬷,不会有事的。”

    “花嬷嬷?”李锐看着正在把披散下来的头发重新拢上去的花嬷嬷,一头雾水。

    花嬷嬷比他娘年纪还大,能顶什么事?

    可怜李茂每次遇见顾卿训话就和小绵羊一般,一点也不敢顶嘴,只得再三嘱咐四位健妇千万不要离开邱老太君一步,才放了她们进园。

    顾卿带着剩余的家人和四位健妇回了花厅。许多人似乎是没想到邱老太君还会回来,看见顾卿的时候明显一愣。

    有些人见邱老太君回来了,心中的担忧也去了一半。她们在这里坐着惶恐不安,就连聊天都少了许多兴头,此时邱老太君回来,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

    “邱老太君,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氏担忧的抓着自家年幼的女儿。“为什么这时候混进了歹人?”

    “老身也正在纳闷。老身平日里足不出户,从未结怨,也不知道为何会遭此劫难。”顾卿却是对此一无所知,“但无论如何,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添乱。各位酒席才吃了一半,此时不妨继续玩乐,反正忧也是过,乐也是过,怎么能给这些贼人扫了兴致!”

    “老太君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可是玩什么呢?”张媛看着已经被收下去的席面。如今怕刺客在食物里投毒,她们就算有些饿也不敢再吃了,只好让德阳郡主府里的下人把东西全部撤下去。

    说实话,她们也没有玩的心情。

    “我们就不掺合了,如今心里还在砰砰砰跳呢。你们这群小丫头哪个还有心情玩的,就和老太君一起玩吧。”敦武伯家的长媳抚着自己的胸口道。

    敦武伯来拆台,许多还没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的小姑娘即使想玩,也不敢开口。

    赵氏捏了捏女儿的手,孙燕妮立刻反应了过来,拍着手道:“我玩我玩!邱老太君被歹人欺负了都不害怕,我们怕什么!”

    顾卿顿时想冲上去亲孙燕妮一口。

    真是个乖孩子!

    “算我一个吧。”张媛也站起身。“我也不怕。”

    “我也玩!”江家娘子见未来嫂嫂出了声,也站了起来。

    勋贵人家的女儿们平时和这些世族很少往来,但也不乏想攀上这些女孩的,虽然没什么心情,也纷纷表明要玩。

    顾卿一数,有八个孩子要玩,还有好多是在观望,没让她尴尬,也是松了口气。

    不怕观望,等一会儿就会全围上来了!

    “好好好,可惜我今天没带家中的棋牌出来,不然玩的更加痛快,我想想……我们就玩抓鬼吧!”顾卿和身边的德阳郡主下人说道:“拿纸笔来。”

    “抓鬼?”燕娘捂着脸说,“老太君难道要招鬼吗?”

    她这话一说,几个孩子都吓得半死。

    “哪有,只是个游戏名字罢了。”顾卿笑着说,“其中一些人扮演人,一些人扮演鬼,然后人要把鬼给抓出来。很简单的游戏,等会我们一玩便知。”

    下人很快送来了笔墨,顾卿叫人把纸裁成许多纸条,开始在案桌上写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顾卿在写什么,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邱老太君是在写字,绝不是胡乱抓起笔来画画。

    可邱老太君不识字的事情在大楚的贵妇圈子中不是秘密,还有人就用这个笑话邱老太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如今见邱老太君写的有模有样,各个心中都是惊疑。

    “外界还传老太君不识字,想不到都是唬人的!”赵氏叹了一声。“人说传言不可信,真是一点都不假。”

    顾卿把东西写完,才想起来这邱老太君原本是不识字的。她心中一下子心虚了起来,只好扯出笑意说道:“外人说的倒一点也没错,老身一直是不识字的。只是这几年家中两个孙儿年纪渐大,为了拘了他们读书,老身也跟在他们后面学起了写字……”

    “说来真是丢人,老身到这把年纪了才开始学写字,也就只能勉强写的能看懂是什么字的程度而已。还望各位不要笑话。”

    其实顾卿的字写得已经不差了,只是缺少风骨。她开始是跟着李锐学写字,所以字迹和李锐的极像。这几年李锐得了齐耀这位先生指导,字越发苍劲有力,她还是软绵绵的趴着,所以一看就能区分出来。

    邱老太君话一出,众人皆是惊叹。以年迈之身重新读书习字,这需要何等的毅力?莫说眼花头晕,就是跟在孙子后面学写字,这般放下身段,她们家中的老太太们也是做不到的。

    李锐没有父母,想来这位邱老太君为了这个孙子付出了不少,真是又当爹又做妈了。她们都是为人父母的,自然是心中有无限感慨。

    顾卿在字条中放了五个一样的,三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开始主持游戏。

    每个人都要描述自己字条上的词是什么,但不能说的太多,也不能说上面的字,否则都算出局。做“人”的,要找到同伴,然后找出鬼是谁,一起把鬼票决出去。

    因为她们是第一次玩,所以顾卿写的很简单,规则也用的最简单的那种。

    所有人拿到了纸条,顾卿指定张媛先来,她年纪最大,她开头会好一些。张媛的纸条上写着的是“两小无猜”,便想了想,说:“我和我家弟弟们就是这样的。”

    众人都看自己手中的纸条,有五个上面都写着“青梅竹马”,有两人写着“两小无猜”。此时张媛说的和两者都很近,所有人都猜不出她是什么来。

    转到了江家妹子江清灵的身上,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青梅竹马,觉得不太好说,想了一下说道:“我这个,和小孩子有关系。”

    这下大家都觉得手上是一样的东西,只有顾卿知道怎么回事,在一旁偷着乐。

    游戏进行了两刻钟才结束,最后张媛猜出了“青梅竹马”,虽然被抓住了,可还是鬼赢了。旁边的小姐夫人们看着有趣,有些虽不参与,但也跑到顾卿旁边帮着写题目。什么“龙凤呈祥”和“鸳鸯戏水”啊,什么“相近如宾”和“貌合神离”啦。

    还有个好热闹的,居然写了“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让拿到前者的纸条的姑娘们闹了个大红脸,根本说不出口。这下倒好,红了脸的都是一家,大大方方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反倒是鬼。

    多亏了顾卿带着这帮女孩子玩了起来,气氛才没有那么紧张。天香园把守着大门的家将们见园子里没有闹起来,纷纷感激起这时候放下身段一起嬉闹的邱老太君。

    他们府中这位老太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能力挽狂澜。

  
131、

    李茂冒着得罪一班朝廷官员的后果控制起了这一大群夫人;概因尹朝余孽渗透的太为彻底的缘故。

    京城各据点的探子们已经吐了不少人家出来;据皇帝的意思;竟是几乎所有勋贵人家里都被安排了人手。有些倒不指望刺杀或做探子,只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能作为内应罢了。像是德阳郡主府里的那位嬷嬷就是如此。

    熊乐的画舫在湖泊通往渠道的尽头抓到了那些刺客。画舫直接把那艘船给撞沉了,所有乌篷船上的人都掉到了水里,被打捞了起来;捆回了岸上。

    “蠢货!还指望从渠道逃出去;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时节谁会开闸!”清明时节雨纷纷,前一阵子下了不少场雨;湖面已经放过一次水了;现在是关闭的情况。

    众刺客想死的心都有。

    这一场刺杀简直就像噩梦一般,先是可以百步杀人的手弩没有送进来,只得用弹弓,然后毒茶老太太莫名其妙没喝,又给端了回来。明明看刺客乙已经要得手了,结果冒出来个糟老太婆是个高手,把她的杀招都给接了下来,还抓了活口。

    现在好,连水渠都没开,接应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真是坑煞我等!

    熊乐确定德阳没有大碍以后,和府中下人把德阳送到了郡主府的主房休息,万宁一直守着姑姑,三人知道李茂是皇帝的心腹,便把这边的大局拜托给李茂主持。

    李茂正在等宫中的消息,正是求之不得,连忙允诺。

    没一会儿,禁军首领谢易凡带着禁军赶到,同时带的还有各据点审出来的口供。谢易凡提走了在德阳郡主府抓住的几个倒霉鬼,又和李茂说道:“劳烦李国公,这张名单上是审出来的探子身份,其中有几户人家的主母就在里面,还望李国公想办法告知,让我们配合着把探子抓回去。”

    李茂拿过口供,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多?”

    谢易凡苦笑,“都是刚开国那一会儿的事,各家得了封赏,许多勋贵人家人手不够在外面采买,就是这时候渗透进去的。还有些人好色,就被施了美人计,弄进去不少女人。”

    李茂抓着那张纸,顿时觉得有千斤重。

    皇帝叫他做这种事,也是一种制衡。他在勋贵中声望过高,知道的又太多,现在晋国公丁忧,世族一派不知是不是受了高人点拨,暂时收敛锋芒起来,他这方的勋贵中有不少轻狂之人惹了一些风波,开始让皇帝觉得刺眼了。

    他这张纸上的名单大部分都是勋贵家,甚至还有他的属官孙英家中的人。他要带着这些禁卫军去他家府里抓人,连告知一声都没有,肯定会引起龃龉。

    皇帝这一手玩的实在是漂亮。像他这样的庸人,能看出意图就已经了不起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若陈轶和吴玉舟两位先生在就好了……

    真不知爹和哥哥当初是怎么与先皇相处的,为何到了他这里,就这般心力交瘁?他为了当今的圣上,几次陷于危险之地,家中从母亲到孩子,每个人都受到了生命的威胁,照理说不该引起皇帝的猜忌,可如今这才多久……

    他嘴里全是苦味,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向谢易凡拱了拱手,就朝天香园走去。

    这事是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

    顾卿带着女孩子们玩的正高兴,就连一些年轻的媳妇也都参与了进来。这时候突然有丫头来报,说是各家夫人小姐的家人来接了。

    她们逗留在这里实属无奈,玩游戏也是苦中作乐,这时候家人来接,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就准备走。可是一出门,却见李茂带着家将守在园子口,一些人家直接给放了出去,还有一些人家却被留了下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陆珺家也是被放行的那批人家,但她心中有事,所以和自己的嫂嫂说她要去找万宁有事,让嫂嫂先在门口等她,她去去就来。

    陆珺和万宁感情好两家都是知道的,德阳郡主今日受刺,万宁很是伤心,陆珺之嫂孙氏以为陆珺要去探望一下安慰安慰万宁,便让她尽快,自己先去马车上等她。

    陆珺见嫂嫂走了,连忙掉头回天香园。

    “小姐,这不是去德阳郡主内院的方向啊!”陆珺的一个贴身丫头害怕的紧,这时候天香园里除了邱老太君,就是各家被留下的主母,显然要发生什么大事,此时小姐回去趟这浑水,回家还不知道要被主母训成什么样子。

    “你们休要多言,回家也不要乱说。我去找邱老太君有事相商,你们莫要管我。”陆珺停下脚步,冷着脸说道:“若是我知道哪个乱嚼了舌根子,直接打一顿撵出去。”

    陆珺虽然不爱俗物,可是作为世族长女,管家理事也是学过的,她院子里从九岁开始就自己开始打理,这些奴婢都是她刷了几遍留下的得用的,自然不敢多言。

    陆珺边走边想,该如何说才会让邱老太君厌恶与她。

    原本她已经有些犹豫,觉得这个人家也不是太糟糕,可是今日一场刺杀,顿时让她知道了信国公府的处境。

    先别说世族的敌视,恐怕信国公还得罪了不少势力。想到信国公府前任世子之死,以及在后院中无缘无故殉夫丢下了独子的世妇张氏,陆珺觉得信国公府的水太深,绝对不是什么好嫁过去的地方。

    就算嫁过去能享福,也要看有没有命享。她可不想以后也留下一个遗子,过着像李锐那般凄惨的日子。

    她原本还想好言相劝,现在却只想着让邱老太君讨厌她。就算是李家先退亲,她也顾不得了,哪怕是她满身污水以后都嫁不出去,好歹能划清界限,他爹刚刚提上礼部尚书,世族开始对他和缓,若是此时退了亲,想来他爹重掌族长之位指日可待。

    大不了她去做女道士去!她们世族不嫁的闺女做女道士的还少吗?

    只是她毕竟年幼,以前也没想过这件事,只是碰巧遇见邱老太君也来花会,恰逢其时,才生起的这个念头,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安,心里也是凉一阵热一阵的。她将自己嫁与信国公府定以后会遭遇的可怕境况想了一遍又一遍,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这才去了坚定了信念,走到了邱老太君面前。

    “老太君。”陆珺对顾卿福了福身。

    顾卿此时正在花廊下闲坐,李茂不准她先走,非要她留下和他的人马一起归府,德阳郡主家的下人倒是邀请她先去后院客房休息一会儿,但她实在没心情睡觉,就还留在天香园里,看李茂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候陆珺过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这是未来的孙媳妇,顾卿自然对她十分亲密。

    ‘嚯嚯嚯嚯,难不成这小姑娘和她孙子一样,也想知道自己以后的对象是什么样子,所以偷偷跑来打听的?’

    顾卿得意的想。

    ‘我家孙子长大后一定是风流倜傥,才德双全,可不会委屈你呢!’

    顾卿笑嘻嘻地受了陆珺的礼,问声问她:“珺娘找我,所为何事啊?”

    陆珺看了看左右,这么多人,为难道:“老太君可否屏退左右?”

    “老太君不可!李国公有令,令我们任何时候都不可离开您半步。”鲁氏瓮声瓮气地一口否决了陆家小娘子的提议。

    “鲁氏,不要这么凶,吓到人家小姑娘怎么办!”顾卿见陆珺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制止了鲁氏接下去的话。

    “难道这位女家将认为我是刺客,要对老太君行不轨之事吗?”陆珺忿忿道:“当世哪个人家能让江东陆家的嫡长女做刺客?你这话简直是不可理喻!”

    哟,还是个有爪子的!

    顾卿最喜欢有个性的小姑娘,虽然被抵的是自己家的家将,却不以为杵,安抚两边道:“她们的职责便是保护我,这是职责所在,她们不说这话,才叫失职。只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姑娘。这样吧,我让花嬷嬷陪着我,她是我的心腹,我什么事都不瞒着她,我们在一旁悄悄说话,你看可好?”

    小姑娘要问未来老公的情况,怎么可能让一堆人在旁边杵着嘛,她懂,她懂!

    “老太君!”

    “不要多说了,你们还信不过花嬷嬷吗?”顾卿挑眉看了一眼花嬷嬷。她还没来得及问花嬷嬷这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从一睁开眼就是这位嬷嬷在鼎力相助,虽然她有些不对,她却不疑她,依然愿意交托信任。

    花嬷嬷心中熨烫,遇见顾卿这样心性的主子,才是她们这种人的福分。她对顾卿点了点头,又劝四位家将不要多言。

    就这样,顾卿和陆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去说话。四个家将也不走远,站在能看到她们的距离,却不怎么能听见她们说的是什么话。

    陆珺原本只想和邱老太君单独谈谈的,但邱老太君刚刚遭遇刺杀,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这样已经极好了,她就没再说什么。

    顾卿见这小姑娘捏着衣角哼了半天,嘴愣是没张开,心中也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吧?觉得难为情吧?想当年她暗恋他们班那个班长,别人问她喜不喜欢他,她也是这般扭扭咧咧,想当年那青葱岁月啊,没几年前她还是滴绿的少年,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半老徐娘,阿不,成了糟老太婆了?

    可怜她一朵娇花……

    问吧姑娘,她一定会做好月下老太婆的重任的!

    我孙子很帅的哟!

    “邱老太君……”陆珺张开嘴,觉得身子都是不属于自己的了,“能不能请你……”

    “嗯?”要传她孙子什么话么?没问题!

    “能不能请你……再考虑下我和李锐的亲事?”

    顾卿的笑容一下子敛了起来。

    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开了口,陆珺也就豁出去了。

    “邱老太君也知道,这门亲事是当年先皇提起的,当年我家刚刚从江东来到京城,我父亲其实并不想在京中为我选定亲事,接受这门亲事,也是无奈之举。”这件事她曾听她叔父说过,她小时候是不在京中的,一直在祖母膝下养着,后来订了亲,她娘才把她接到京城。

    “我家因此事影响,我父亲去了族长之位,我娘卸了宗妇的名分,江东世族甚至一直视我父亲为异类,还有许多亲戚都不再来往……”

    小姑娘越说越觉得自己这门亲事简直是糟心极了,不说别的,就拿江家来说,江家的族长没有在朝中为官,可是他家地位一直超然,她家的闺女多少大族求娶,来往的也都是世族嫡女,而她,就连一些二流的世族都耻于和她往来。

    她两个庶妹,受她连累,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嫁出去。

    顾卿听得莫名其妙,这事全世界都知道,小姑娘提起来是为了什么?博取同情?

    “小女子蒲柳之姿,想来贵府的嫡长公子是极好的……”

    “等等等等……”顾卿见陆珺越说越无稽,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陆小姐这般话,是你家中人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陆珺脸一白。此事她家虽然为此长吁短叹了许多年,可她父母却从来没提过退亲的。她爹常说若是李蒙大人还在,信国公府如日中天时,他就一定去把亲退了,如今倒只能认命了。她一直觉得她爹是可怜李锐……

    陆珺声如蚊呐地说道:“是……是小女子一个人的意思。”

    顾卿气的肺都要炸了。若不是她还要维持形象,肯定已经跳了起来。

    这小姑娘嫌弃她家孙子?她居然嫌弃他嫌弃到自己不要脸面来退亲的地步?

    想到李锐在家中对陆珺的那般憧憬,想到李锐在她出门前说的“相貌倒是其次,主要是品性”,顾卿真是甩袖子就走的心都有。

    她当自己是谁啊?

    “陆小姐,你觉得你家父母难道不知道和我家结亲有多少坏处吗?你觉得你父母不想和我们家退亲吗?你觉得我家当年是高攀了你家吗?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家提都不提要退亲的事?”

    陆珺心中不甘。若不是她家可怜李锐年幼失亲,怕落得一个落井下石的名声……

    顾卿见陆珺的脸色就知道她心中一点都不清楚,咬着牙说道:“当年我家的嫡长孙李锐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国公,和哪家贵女结亲不是皆大欢喜?为何我家要受着世族们的白眼,定了你家这门亲事?”

    “你以为我们家就愿意?我们家就低微到要卑躬屈膝地去你家提亲?你莫忘了,我孙儿的娘亲也是张家正儿八经的世家嫡长女,张家若论门第,不在你家之下!”

    顾卿正在气头上,也不顾这个小姑娘的脸色好不好看了。

    “此事是先皇做的媒,谁敢不从?你不妨回家问问你的爹娘,当年是不是我家牺牲了孙儿的婚姻,保了你家受先皇所用。到底是谁得了便宜。若不是如此,江东几大世族,有哪家坐到了翰林院掌院这般的高位?你们江东世族坐享丝茶鱼米的便利,家中富可敌国,隐户又众多,哪位皇帝谁敢重用你们,哪个敢留着你们?你这小丫头,难不成还一直以为是我家沾了你们家的光不成!?”

    顾卿进入了暴走状态。

    “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么多,可是见你实在糊涂,忍不住要点醒你。想来你是世族之女,平日里除了琴棋书画,时事历史,管家理事都应该通晓的,就如我家长媳一般,怎么今日一见,见识如此浅薄?”

    “你我两家的婚事来由,都是我那年方十四的侄儿闲暇无事的时候分析与老身听的,他只比你大四岁,虽身在府中,却也看得清时局政事,现在看来,倒是你配不上我的孙儿了!”

    陆珺的身子晃了一晃,她没想到邱老太君的脾气如此之坏,对她一个女孩家也能说出这般的重话来。

    虽然她的目的就是让邱老太君厌弃与她,可真的被人嫌恶,总是不好过的。

    花嬷嬷扯了扯顾卿的衣袖。作为长辈说这样的气话,有些显得太小心眼了。

    可顾卿哪里是什么长辈?她把李锐当做自家的幼崽庇护着养大,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如此之多,眼见着这个男孩长成翩翩的少年,既有责任心又有胆识,哪个不夸,可这姑娘仗着自己是世族嫡女,竟嫌弃他家孙子出身不好,这亲事带累了她家!

    呸你奶奶!她家李锐娶哪个娶不到?要是娶个方氏那样的糊涂蛋回家,又是倒霉一家子的未来!她培养两个孙子都已经够累的了,可没精力再来养成一个孙媳妇。

    再说了,就是她想养成,也要看人家要不要她养!

    “老太君的意思是,愿意与我家退亲了?”陆珺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压下各种复杂的情绪,想要邱老太君给一个说法。

    “陆小姐,你还是没懂。此事我家是退不了亲的,我家是孤臣,圣上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此事是先皇保的媒,除非陆家愿意散尽家财,散尽隐户,否则圣上猜忌之心一日不减,你家的亲事就也别想退了。你家若能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划清界限,或者你父亲想要辞职还家就如江家族长一般做个闲云野鹤,不妨上门来退亲,老身在这里就可以允诺你,若你家要退亲,我和我儿绝对应允。”

    陆珺捏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过来就是自取其辱,可这股子难堪怎么也退之不去。什么朝堂政见,什么时局大势,她不过是一后院的年幼闺女,哪里会知道这么多!这邱老太君先前那般慈祥,转眼就变得如此刻薄,还说她配不上他家孙儿……

    她好歹也是朝堂大员的嫡女,她家累世大族,就算李锐的父亲以前多么有权势,信国公府多么显赫,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过气的贵族都尚且不算贵族,邱老太君凭什么就觉得她一个世族女要看得上李锐!

    “邱老太君的话,小女子懂了。”陆珺竭力控制情绪,让自己不要失态,也不要哭出来,只是对顾卿行了行礼,便稳稳地转身离开了。

    只是她走到自己的侍女们身边,看到丫头们对她露出的担忧神色,还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和邱老太君提这事,不是蠢,又是什么?她看自家孙子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蠢货糊涂蛋,不该瞧不起她家孙子。

    可她在他父母手里,也是掌上明珠,千好万好的。

    顾卿气的一口气都提不上来,上次气成这样,还是发现方氏在家里搞了一个巫蛊的时候。

    “相貌倒是其次,主要是品性要好。”

    顾卿苦涩的一笑。

    孙儿啊,她相貌倒是很好,品性也应该不差,可人家是真的看不上你,和你猜的没错啊。

    花嬷嬷替顾卿顺着她的背,嘴里不住劝道:“太夫人,你和这个小姑娘说这么多,有些过份了。像这种情况,你应该直接让她找大人来说。哪里有小姑娘家来谈自己婚事的?别说只是个世家女,就是公主之尊,金枝玉叶,自己跑来退亲也是过分了。”

    “我知道我不该和一个小女孩怄气,可我就是忍不住,这口气要是让我憋着,我非憋出个好歹来不可。你听听她那话,她是蒲柳之姿,配不上我家的锐儿……”顾卿的牙被咬的嘎啦嘎啦响。

    “若论身份,如今的锐少爷,还真配不上陆家小姐。”花嬷嬷叹了口气,“这小姑娘心思重,可是性子却傲的很,怕是遇事不爱和人商量,连她父母都不知道她这番主意。我在宫中见过许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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