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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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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

    此时灵原县因为这一场动乱,乡勇也有死伤。汪志明被俘,一夜未眠,被关押的时候又是粒米未进,他先是指挥百姓接应凉州军队,后来又安抚民众,抚恤死难的乡勇,为这些人向汾州上官写折申请这些家庭免除徭役和赋税等等,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李茂等人见汪志明实在是太辛苦,便吩咐衙内差役不要吵醒他,让他好好休息。

    西军都到了灵原,李茂和御使又广发通函,汾州的各使司府县不可能装聋作哑,各地纷纷来拜,一时间灵原县车水马龙,李茂等人忙的焦头烂额,还要抽空接见这些人,一时间累的叫苦不迭。

    这一日,好不容易能偷得半天空闲,几人聚在一起,稍作闲聊。

    此次夺城之战,李锐立了大功。

    “李大公子,你如何确定这灯一定会掉入城内?”刘鹏手中拿着一盏孔明灯,翻来覆去的仔细看,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玄妙。

    昨夜李锐献计献策,教导官兵与家将连夜做了上百盏孔明灯,会写字的兵丁用大白话把檄文的内容写在灯上,在城外燃放,孔明灯顺利的进入了城中,这才有后来的里应外合之事。

    “玄机就在这火布上。我祖母在家中曾和工部官员讨论过这件事,若想控制孔明灯何时降落,只要控制这火油何时烧完便可。我先燃了一枚孔明灯,放了足量的火油,计算出时间,再按我需要的时间,增加火油的量,如此,便可得出这孔明灯飞多久才会掉落。再加上升空中可能消耗的火油,我又酌情加了一点,这才有一大半成功掉落在城中。”

    李锐谦虚地笑着说:“其实也是侥幸,今夜正好刮了东南风,我才想起孔明灯来。”

    “这可不是侥幸。你小小年纪,能奔袭千里救叔,可谓是有勇有谋。此灯传讯,减少了城内的伤亡,又提早告知了百姓防备,这才没有酿成逆军铤而走险的祸事。”

    周青对李锐的评价极高,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不但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凉州,而且还讨了救兵来解了这灵原之围。

    这孔明灯只在书中见过,信国公府上却将它复制了出来,又用于战事,外界传言李老国公著有《三国演义》,信国公府的邱老太君得李老国公教导,长于机关器械之术,怕不是空穴来风。

    李茂昨日见到李锐来了汾州,惊了个半死,恨不得拿家中的鞭子抽他一顿才好。

    他兄长就留下这一点骨血,若是有了什么万一,他兄长一脉就此断绝,他岂不是成了李家的罪人?

    可今日他见自家侄儿不但智勇双全,而且半点没有年轻人的轻浮之色,心中也不免快慰不已,脸上一直挂着“快来看这是我家侄子”的笑容。

    待问及此事,李锐说了如何带着杜先生和家将们前往通州找周御使求援,此事李茂已经在周青哪里知晓。只是后来如何去凉州找舅舅借人打探消息,又路遇马贼,顺藤摸瓜救了送信的羯人。如何在羯人那里得知了叔父的消息,去都尉府报讯,陆将军连夜调兵,他如何随军到了此处云云,让李茂越听越心惊。

    他虽说的简单,很多地方都是一言带过,李茂却能听出其中的凶险和决心,一时间李茂心中百感交集,一下子对自己如何纵容方氏养废这个侄子满怀愧疚,一下子又在感叹这孩子是何时成长的如此优秀,完全超出他的预计。

    幸好他及时收手,再也没有做出一丝荒唐之事来!

    李茂想的很多,却无人可以抒发,愧疚感叹感激通通全部化为一腔温情。

    他下定决心,从此往后,他便要将这个侄儿当做亲生孩儿一般教养,怎么也不能荒废了他的才华,得好好抚养他成人,看着他建功立业才成。

    京城,紫宸殿朝议中。

    “今日,朕收到了汾州快马来报的折子……”楚睿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奏书,“汾州马场有逆贼作乱,圈养了上万匹战马却不通报朝廷,在草原上私圈草场,引得牧民一片激愤。后见李国公出京巡查,竟伙同叛贼半路截杀,致使一百多骁骑营精兵死于吕梁,李国公吉人天相,逃出生天,后又九死一生,到达了灵原。”

    众朝臣听得这其中的一波三折,顿时议论纷纷,互相打眼色的有,面色沉重的也有。楚睿在上面对他们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一声冷笑,接着又说道:

    “此事还没有完。那意图谋反之人眼见事情就要败露,居然派了三千骑兵奔赴灵原,夺了灵原县,准备把知情之人杀个干干净净,再夺了马场。”

    这下朝臣一片哗然。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如此,请速速出兵,收服灵原。”晋国公张诺走出来奏道:“兵者大事也,决不可姑息。”

    他听得皇帝如此说,以为李茂也在灵原县,被他们给抓了。又怕皇帝以李茂为念,延误了战机,连忙启奏。

    也有些世族官宦心内高兴,恨不得李茂就死在那里最好。

    “不用了,如今灵原之乱已经平定。李茂被草原上的羯人所救,派出使者从草原绕道去了凉州,搬来了西军,正好解了灵原之危。此外,通州赈灾的御史中丞周青也提前到了汾州,夺了马场,抢回了万匹战马。”

    楚睿见下面众臣神情大变,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

    他日日坐在京中和这些大臣扯皮,何时有现在这般把他们吓得大惊失色的场景。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乐上几日了。

    楚睿心情大好,振臂一呼:

    “朕有这些忠臣良将,又何愁大楚不兴?”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跪下山呼万岁。

    楚睿站在龙庭之上,自觉从登基到现在,从未像现在这般满足过。他在一片“万岁声”中,站起身,连颁几道御令,众臣摄于其威,竟是没有多少反对之声。

    楚睿先是命令中军先接管马场,四周调集粮草以供马场只需,又命令那支西军押解俘虏和逆贼回京。

    汾州布政使和指挥使在任数年,竟没有发觉汾州马场不对,楚睿命就地罢了官职,随西军一同押解进京审讯。

    原汾州参议刘鹏暂领汾州布政使一职,兵部的“司马”一部前往马场,将这些战马重新登记入册,打上大楚烙记,分散到西北各地的马场去。

    同时彻查各马场,又命西军随时戒备,以防有人作乱,能够立即点兵征讨。

    叛乱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汾州马场之事消息已泄,这群叛军的幕后之人随时都可能举起反旗反了,楚睿已经得到李茂密报,得知这支叛军有可能是定北军之人,楚睿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放心北面。

    他有心要李茂暂时留在汾州,关键时刻可以掌印监军负责平乱,然而此事千头万绪,折子里又不能说个明白,他不得不急召李茂回京,让御史中丞周青暂时留下听命。

    来年关外各族有可能陷入饥荒,北军此时再乱,怕是要成大祸,现在正是安抚各游牧部落的时候,楚睿索性又下了恩旨,让李茂带着羯人的首领及族人、以及参与了救援的各族使者入京领赏。

    若这些人能为大楚所用,成为异族的使者,出关宣扬大楚的德政,最多再废一些牛羊粮食,边关牧民有了吃喝,想来是不会轻易南下劫掠边关的。

    楚睿一边兴奋与他终于可以借此事重新执掌兵权,震慑各方势力,一边又忧心与谋反、赈灾、边关等国事,加之通过汾州马场之事,他又发现了许多大楚的弊病,这些都需要慢慢解决。皇宫里接连七八天,楚睿都在不停的宣召大臣进宫问政问策,大朝会也是每天到中午才得结束。

    许多世族虽然不满意这位皇帝一心想要限制他们的权利,却也不希望大楚再次动乱,打破好不容易才维持的局面。这些人除非有必胜的把握,不然不会随意倒戈,此时也不敢再拖后腿,尽心尽力地出谋划策,又给予各种方便。

    大楚立国数十年来,除了一开始那几年,就没有这般上下一心,君臣相得过。

    另一边,信国公府。

    朝廷来了圣上的手谕,楚睿有感于信国公三代忠良,亲自把这次叛乱之事写的清清楚楚,又在信中颇多夸奖李茂李锐二人,就为了能安抚邱老太君的心神。

    他甚至还考虑到顾卿不认识字,让那使官一定要给顾卿读个明白。

    此时顾卿、李铭二人每天在家强装镇定,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李铭是不敢露出一点痕迹,害怕让母亲担心,惊动了胎气,而顾卿一人支撑着信国公府全府上下,既要管家,又揪心着李锐和李茂,早已经是心力憔悴,此时一接到皇帝的书信,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不但没有如其他人那般感激涕零,深谢君恩,心中甚至还有些难过。

    这般危险的事情,又是谋反,又是攻城,这皇帝竟然瞒着整个大楚滴水不漏,若不是李茂当机立断,调了西军过来,如果要等这皇帝来救,尸体都凉透了!

    李锐出京救人,现在是立功回来了,可这路上要有个万一,岂不是搭进去两条命?

    这时代通讯这般不发达,连送个信都要几天,折子到了京城,报的是喜,可如果报的是丧,她除了能够接受事实,还能做什么?

    让她谢恩?她怎么可能感激的起来?难道这马场与灵原之乱真的是靠着皇帝英明神武才平定的吗?

    笑话!

    不过听到李茂和李锐不但没有事,还立了奇功回来,信国公府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家中亲友更是上门来贺,人一多事就多,倒让顾卿没有时间再多感慨。

    二月初,五千西军押解叛贼和犯官入京,顾卿一早接到了消息,派出了家人在京外等候,又在府里准备好了一切,就等李茂李锐两人回来接风洗尘。

    李锐不是官身,也没想领什么功劳,便谢绝了一起进宫的好意,一马当先,先回家让奶奶安心。塔娜和其他草原女子也不能入宫,她们此番上京是来向邱老太君学习织造之术的,见李锐要回府见奶奶,也跟着李锐一起,准备先进城去。

    李锐武力惊人,出京救叔一事又给了他诸多磨练,心性和言谈都与普通少年不同。李茂带着草原部族众人上京,这些人见李锐是“李大人”的侄子,都刻意结交,草原男子爱好摔跤,李锐和他们摔了几次,学会了其中的规矩和技巧,一时间在同龄人之中,竟罕有敌手,一下子让这些胡人心服口服。

    尤其是小辈,都纷纷将他视为偶像。

    李茂见李锐替他在胡人中扬眉吐气,心里也十分高兴。他武力不行,接刀一事还闹出过笑话,可他家侄子武艺惊人,没有堕了他信国公府以武勋而立的名头,李茂觉得自他侄子扬名以后,那几个部落首领对他笑的都要更热络些。

    李茂答应了塔娜,会让邱老太君教她们部落的女子织造毛衣,所以此次塔娜还带了十个少女入京,向邱老太君学习织造之术。卢默也是此次的功臣,加之李茂对他们非常赞赏,便让李锐经常多照顾这对情侣。

    塔娜和卢默可以一起入京,自然是非常高兴,平日里亲亲我我,让“照顾”他们的李锐大感吃不消。

    简直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又,又亲起来了!

    “李大公子,你们汉人有这么多,究竟是怎么养活的?”塔娜跟着父亲一路行来,看了无数大城,汉人城市的繁华给这个草原女子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震撼,也生出了不少疑问。

    “我们以耕种为生。中原不似草原,我们善于耕种,从土地里获取粮食,又经商使货物流通,不能耕种之人,便以他物换取粮食。中原广袤,地大物博,远没有草原艰苦,是以汉人虽多,若不遇见大灾大难,总是能活的。”这个问题要解释下来,怕是解释几天几夜也解释不完,所以李锐只能捡最简单的方法说给塔娜听。

    塔娜看着周围的汉人,这些人的衣服穿得比他们漂亮,让她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偶尔见到几个女子,也都是走的小小的步子,头上还遮着纱巾或一个大帽子,看起来非常奇怪。而且一入城开始,不停地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她心中有气,便瞪了回去,结果她不瞪还好,一瞪这些人指点的更厉害了。

    李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也急,连忙让家将们上前开路,带着这些胡女赶紧往内城的家中赶。

    只有杜进一路都在骑马,好不容易回了京,再也不想骑马了,便和李锐知会了一声,下了马,牵着慢慢走去内城。

    李锐一走,刚才围观的百姓纷纷热烈议论了起来。

    “那是哪家的公子,怎么带了那么多胡女哟?”一个大娘一脸嫌恶地说道:“小小年纪如此好色,还找的是胡女,真是不像话!”

    “不是说这次有胡人进京吗?说不定是那些胡人进京来领赏的。”

    “那些胡女能帮什么忙!我看就是这公子看胡人新鲜,买了一堆在府里取乐的!”

    杜进听到这些人话题已经渐渐从这公子的身份偏到胡女的身材相貌云云上去了,不免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再听这热闹。

    他心中为那又成京城话题的可怜弟子鞠了一把泪,幸灾乐祸地往信国公府里踱去。

    信国公府。

    顾卿估计着李茂一人跟着那么多人进城,又要入宫听宣,怎么也要等到下午才能回府。待听到李锐带着人先行回府的消息,立刻大笑着站起身来,狠狠地咬牙道:

    “回来的好!”

    “奶奶,你在找什么?”李铭见顾卿在屋子里到处东看细看,莫名其妙问。

    “找趁手的家伙……”顾卿在内室里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东西,转身问香云,“张道长上次送我的那柄拂尘呢?”

    张玄自灯节以后,虽然没有上门拜访,可是经常送东西给顾卿。只是一下子是拂尘,一下子是经书,顾卿表示非常疑惑。

    莫不是想度她做个道姑?她这般年纪了,还是不要了吧?

    香云一听顾卿要拂尘就知道了她要干什么,捂着嘴轻笑着出去了片刻,然后拿了一柄檀木把手的拂尘回来。

    顾卿拿着拂尘挥了两下,觉得手感挺好,又不重不轻,满意地点了点。

    李钧和李铭两兄弟对视一眼,李铭摇了摇头,李钧耸了耸肩,莫名其妙地跟在顾卿的身后前往前院。

    顾卿一路上脚步颇快,丫头下人们跟在后面担惊受怕的,生怕顾卿走的太急,摔了一跤。此时顾卿一肚子鬼火,恨不得早点见到李锐那个熊孩子,哪里刹得住脚步。

    李锐在前厅里坐下,带着那一堆胡女等着奶奶来安置。

    倒不是他不能安置这些人,只是他怕奶奶太生气,这里留些外人,奶奶怎么说也要给她留点脸面,不会教训的太过。

    没一会儿,顾卿提着个拂尘从院子里进来了。李锐一见拿了家伙,心内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先上前几步,冲出去低下头就跪下抱住了顾卿的大腿,嚎上一大嗓子。

    “奶奶啊,孙儿这趟差点就回不来了!”

    顾卿见惯了小孩子先装可怜躲打,丝毫不为李锐所动。她眉头紧锁,银牙乱咬,一手揪着李锐的耳朵,一手拿着拂尘,往他身上敲了下去。

    “你不是能耐嘛!啊?还打了家人冲出去了!还专拣小道走连家丁都赶不上!你就不知道报个信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为你了进宫又跪了一次?”顾卿一边敲一边骂,“你就不知道多带点人?你就不知道先和我说过了再走?我叫你跑,叫你跑!”

    顾卿把拂尘敲得梆梆响,李锐为了给他奶奶撒气,故意叫的鬼哭狼嚎,倒把旁边的塔娜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李锐现在这般没用,和她们平时接触的也差的太多了吧!

    这奶奶好凶!

    塔娜几个已经开始想象她们学不好织衣,被这老太太拿着这根奇怪的棍子追的到处跑的样子了。

    “痛痛痛痛!奶奶你揪轻点,这是人耳朵不是猪耳朵!”

    “还知道痛?跑的时候怎么不怕痛?”

    李铭和李钧已经笑到捧腹了,下人们也都转过身去捂住嘴。

    李锐一边扭一边讨饶,见塔娜和李铭等人只知道在旁边看热闹,也不过来拉一把劝一把,连忙龇着牙指着那边说:

    “奶奶诶,你也给孙儿留点面子啊,还有这么多姑娘在呐!”

    顾卿一肚子气,进门光顾着教训李锐去了,倒没发觉里面的厅堂里还坐着其他外人。她停住了“顾卿教孙”,伸头一看……

    眼睛猛然亮了。

    我靠,极品西域美女啊! 


第91章 连问三声

    顾卿此人;好色。

    应该说,是颜控。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喜欢美女和帅哥;尤其是小美女和小帅哥。

    眼见家里突然来了个极品美女;还是个冷艳型的;顾卿立刻放掉了李锐的耳朵;笑嘻嘻地盯着人家看。

    这少女的样子简直像是画出来的;五官深邃立体;身材高挑;颇有英姿飒爽之态;虽然皮肤不白,可是这等相貌;什么颜色的皮肤都无所谓了。

    “姑娘叫什么;从哪里来啊?”顾卿热情地拉起少女的手。

    呃,怎么全是茧子?

    塔娜被顾卿看的脸上一热。

    “我叫塔娜,从土漠草原来。”

    土漠草原?是哪儿?她难道不该说自己是从波斯/楼兰/吐火罗之类的地方来吗?

    哦,是了,皇帝的信里写李茂被羯人所救,这些说不定是羯人。

    先前她接到信,还以为羯人就是后世的蒙古人那样的长相呢。原来长得像中亚地区的人啊!难道是从西域迁徙过来的?

    “塔娜姑娘,来京里玩的?就住在我们府上吧,保证你吃好喝好玩好……”顾卿越看越觉得这脸长得像她在后世看的各种女明星,对她先生出几分喜欢来,倒把李锐和李铭几个凉在了一边,对着这一群姑娘嘘寒问暖,直把她们弄的是受宠若惊。

    李锐见顾卿注意力被转移,心里也是一喜,连忙替她们说道:“这些羯人姑娘千里迢迢来京,就是想跟奶奶学织造那绒衣的。”

    “绒衣?”顾卿看着这些姑娘,“你们是来学织毛衣的?”

    这么远跑过来,就为了跟她学织毛衣?

    几个姑娘猛点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顾卿。

    顾卿被这些美女热情的眼光看的心中激动,重重地一点头:“你们要学这个?这个简单,回头我一教你们就会了!”

    塔娜和几个羯人姑娘绽开了灿烂的笑颜,直把顾卿的眼睛都闪花了。

    一想到以后这些女孩日日都围在她身边,她幸福的都要晕过去了。

    这是谁带回来的姑娘们?干得漂亮!

    顾卿安排这些女孩子们住在她的东园,东园有一个大院子,到现在都空着,顾卿叫烟云和磬云去收拾一下,然后带着这些羯人姑娘们去歇息。等中午了,再在持云院给她们接风洗尘。

    这些家将护主有功,人人都有恩赏,顾卿等安排好一切,这才板着脸,对李锐说:

    “走,跟我回持云院去!”

    李锐提心吊胆的跟着李锐回了持云院,一路上都在想要如何装可怜躲过奶奶的责罚,谁料到了持云院,顾卿对他在路上的情况一字未问,却表情诡异地笑着问道:

    “你和奶奶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漂亮了,特地把人拐来京里的?”

    “奶奶,你说什么呐!塔娜比孙儿还大一岁,何况我已经订过亲了,塔娜心里也有人了!她是叔父带回来的,我只是听从叔叔的安排照顾她们!”

    李锐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差点没厥过去。

    顾卿一听这塔娜是李茂带回来的,大惊失色道:“李茂带回来的?她年纪这般小,你叔叔是要老牛吃嫩草吗?”

    李铭一听顾卿的话,立马就急了。

    “哥哥,是胡人的姨娘吗?那塔娜心里的人是爹吗?”

    李锐实在是被这一老一小征服了,把头使劲地摇。

    “不是不是,塔娜的父亲救了叔叔,塔娜已经有个恋人了,也是羯人的小伙子,和叔父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铭闻言拍拍胸口。还好还好,爹没有找什么姨娘。

    顾卿却叹了口气,“哎,已经有对象了?可惜她长得这么漂亮。”

    “她哪里漂亮了?长得那般高大,外表又如此刚硬!”李锐一直没觉得奶奶的眼光有问题,至少他娘和他婶母都是美人儿,怎么看这塔娜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一般呢?

    顾卿不愿和李锐争这种问题,她和他们的审美有着千年的差距。

    就拿李茂来说,她一直觉得李茂是个美大叔,虽然不是时下白面美髯的美男子标准,但五官端方,气质又温和,放现代一定是那种看起来就很靠得住的妇女杀手,就像濮存昕,白岩松之类。

    结果到这里,人人都觉得李茂“长相平庸”,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长相就这样。

    现在这个塔娜也是如此。明明是一见就惊艳的样貌,个子又高挑健美,他们居然觉得她长得刚硬……

    “她有没有什么姐妹……”

    “奶奶,你想做什么?”李锐警惕地看着顾卿。

    “这不还有铭儿和钧儿嘛。”

    “奶奶,我不要!我不要!”李铭吓得叫喊了起来,“我不喜欢胡人!”

    “我不喜欢女人。”李钧也拒绝道。

    “咦?”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李钧见众人露出“原来你是断袖吗”的表情,连忙慌张地解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目前没考虑到娶妻生子之事……”

    总之,托塔娜的福,顾卿的重心终于不再放在“李锐你个熊孩子你居然敢离家出走”上了,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李锐都没想到此事会如此轻松就揭过了。

    李锐从汾州一直赶路回来,顾卿不忍心他跑来跑去,就叫他在东园里他原来住的房间里先去休息一会儿。

    李锐被下人们伺候着沐浴更衣,这才睡去。

    那些帮李锐沐浴的下人偷偷去给顾卿回话,道是锐少爷身上有不少伤口,大腿内侧也有刚刚结好的硬痂,应该是骑马磨破的。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伤,但顾卿还是一下子没忍住,红了眼眶。

    顾卿原本心里就十分难受,先前打也好,骂也好,看着那些小姑娘心中欢喜也好,都是为了压抑心中的担忧和自责,她知道李锐必定是艰苦万分才能平安无事的赶回来,如今一听下人们的回报,便知道了李锐这一路上有多么凶险。

    难怪这趟回来又瘦了一圈,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没有了!

    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自强起来,顾卿的心里除了欣慰,还有许多失落。

    她想她一定是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了。

    李锐在旅途中已经习惯了假寐片刻就要起来赶路,此时回了家,睡了家中柔软的床铺,也不过是睡了一个时辰就清醒了。

    李锐睁开眼睛,有一种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这近一个月以来,每天都在赶路中度过,他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就在不同的地方,睡在不同的床上,乍一回熟悉的房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做梦了,都是倒下就睡着。

    这大概算是赶路后的后遗症吧?

    见他起床,一个丫头赶紧端了水盆来,给他洗漱。李锐坐在椅子上,那丫头给他梳头,他脊背绷得死紧,随时都准备跳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那丫头梳了几下,见锐少爷脸色这么吓人,也哆嗦了起来。

    李锐尽量放松自己,在心里不停暗道“你已经回家了,这里很安全,没有刺客没有追兵,这是给你梳头的丫头,是家里人”,连续默念了好几遍,方才回缓过来。

    那小丫头战战兢兢地给他梳完了头,又捧了镜子给他看。李锐一照镜子,看到自己又梳起双髻的样子,倒有些不适应。

    他在外面要么披头散发,要么随便胡乱束起来了事,这样整齐的发髻,似是已经很久没有梳过了。

    李锐看着头上的两个小包包,顿时觉得自己又幼稚了起来。

    哎,再等两年。再等两年就可以摆脱双髻了。

    皇宫里,李茂和汪志明等人接受了皇帝的封赏,汪志明此次协助马场之事有功,等吏部确认后,怕是就要升官。

    而李茂所在的兵部,那兵部尚书年纪本来就不小了,现在眼看着又要再起刀兵,他一把年纪不愿再折腾,又有心为李茂腾个位子,便在这几天递了告老还乡的奏折。皇帝已经准了。

    若无意外,李茂怕是要成为六部里最年轻的一位尚书。

    李茂带进京的胡人,因为楚睿还有其他想法,便让鸿胪寺的礼宾院妥善安置他们,又赐下宴席,其他的等待明日朝会时再行封赏。

    西军押解回来的一千多人,因为涉及到谋反之事,没有压入刑部大牢,而是关进了大理寺的牢狱之中,等待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司一同审问。

    李茂和皇帝商议到了深夜,方才返回家中。

    李茂从皇宫里出来,谢绝了其他人相送的好意,一个人骑着他那匹白马,慢慢往内城家中归去。

    他远远的看到自家府上为他在坊口留的灯盏,还有从老远处就露出笑容迎上前来的下人,心中一片滚烫。

    此时已经这般晚了,可家丁还在门口等着,府里灯火通明,显然是母亲还没有歇息,专门为他留了灯。

    他进了门,一问家丁,果真是如此。顾卿已经吩咐过了,若是他回了府里,一定要先去持云院一趟,无论多晚。

    持云院里,顾卿确实没有休息。李锐和李铭两孩子已经给她赶回了西园。反正这两孩子有一堆说不完的话,正好让李锐排解排解这一阵子的压抑。

    而她守在持云院里,等着李茂回府。

    李茂没回来的时候,她日日念叨着他怎么还没回来。锦绣院那个大定时炸弹,还有自己瓷枕里那封皇帝的手书,每天每夜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虽然穿成了信国公府的老太君,却一直无法代入到“婆婆”和“妈妈”这个角色里去,她把李茂当成了救星,就等着甩这两个甩手山芋。

    可此番李茂回来了,顾卿又在揪心该怎么把这些事告诉他。

    她就这样一边挣扎,一边犹豫,终于听到下人报李茂进了持云院,只得强打起精神,端坐着等着李茂进来。

    李茂进了屋,先是给顾卿磕了头,又大致说了一下自己此番的经历。他说的这些大致和皇帝信里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细节。顾卿听了李茂的经历,觉得这个男人为了撑起家业,实在是挺不容易,再一想起后院的方氏,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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