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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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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买些米来。
  她还要和管事的商议若要熬粥,可以熬多少天,每天熬多少等等。
  李锐和李铭原本兴趣不大,只是奶奶想做善事,他们也就愿意行这个善,但是在商议过程中,不知怎么的几个人都热血沸腾了起来,浑然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只是正如顾卿所说,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有没有糟到需要他们赈济的地步,一切都得等李锐出去看看情况后回来才知。
  等冰雹一停,雨雪一小,李锐就穿上厚厚的裘衣,带上蓑衣斗笠,蹬上雨靴,叫上几个家人前往西城。
  冰雹过后又突然开始下暴雨,地上路滑,李锐便没有骑马,而是坐了府中的马车,一路往西城去。
  一路上,李锐见到路上的狼藉之态,越看越是心惊。内城里有好几处人家的匾额都被砸出了坑来,地上也有许多被狂风卷到内城的旌旗和各种破损的牌匾。
  他穿过东市,见许多店家都在探查自己的店铺。许多牌匾都没有了,有几个人没被冰雹砸到,倒是被风吹下来的匾额砸的头破血流。有些房子的瓦片多有破损,屋顶像是被狗啃过似的,想要初六开业绝不可能。那些店家看着自家的店铺,各个都愁成了苦瓜脸,忍不住的长吁短叹。
  东市尚且如此,那西市……
  李锐到了西市,发现情况果真如同他所想的。上次灯节来的那些摊子,早就不知被狂风卷去了哪儿,屋顶的情况只比更东市更糟糕。有些是开绸缎庄的,屋顶被冰雹砸出了许多窟窿,雨水进了店,布匹全部被浸泡,一点也不能用了。店家把一匹匹的布丢到门口,坐在不伤如丧考妣。
  初四半夜店家都是要迎五路财神的,这店里被损成这样,财神来不了,倒是霉星赶也赶不走。举凡做米的做面的做布的店里进了冰雹和水,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西市里一片哭声,叫声,李锐听着难受,便关上窗门,让下人们快点往西城去。
  “天……天啊……”
  李锐听得外面的马车夫突然一声惊呼,连忙打开了马车的门。
  西城里,房子倒了大半,就算没有倒的,也是被砸的不成样子。东市西市还只是房屋破损,那城西所留的房子只剩三成。
  城西原本有许多流浪的野狗野猫,如今路边死了一片,大部分都是被冰雹砸死的。野狗野猫的尸体自然不如人的尸体倒在那里惊悚,可是数量多了,未免也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李锐带着下人下了车,地上到处都是泥水坑,他刚一下车,就溅了一身的水。下人想要给他擦擦,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继续往西城里走去。
  因为狂风和冰雹的原因,西城一片狼藉,马车已经进不去了。
  西城里到处都是在倒掉的房子里扒弄的百姓。他们有的人家当在房子里,有的亲人在房子里,其悲声呼号之响,实在是让闻者流泪。
  路边有几个人被困在屋里,李锐让几个下人去帮忙,能救一个是一个,自己却在西城倒塌的房子里穿梭,慢慢查看着受灾的情况如何。
  除了那些在挖房子的人,其他的人都去哪里了?西城这么大,除了这些人,难道其他人都被埋了吗?
  若真是那样,这场雹灾也未免太可怕了!
  李锐心里一片冰凉。若人都死了……
  好在事情并非李锐所想象的那般,终是有一阵高喊声和不耐烦的命令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右手边一间在西城已经算是大宅的房子里传来了各种声响,偶尔还听得到斥骂的声音。
  原来人都进了大宅躲避了。
  李锐松了口气。
  “差爷,不是我们不愿行善积德,不想收留这些人。可是我们也是普通人家,下冰雹时收容房子倒塌的人避灾自是可以,可是现在雨雪都已经小了,他们还挤在我家屋子里,而且越挤越多,我们也没办法承受啊!”这间大宅的主人家姓吴,是西市里少有的财主,身上也有功名。
  正是因为他家房子大,所以京兆府特意派人来与他相商,希望他遇见雹灾的时候,能够开门收人。他出于好心,接了上命,原想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结果没想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开了门让他们进来,等冰雹过了想要让他们出去,却是不能了。
  他家还有妻妾家小,为了安全,他让他们都躲在后面不许出来。自己带着家丁在前面和灾民盘旋。
  这些灾民房子被毁,全身湿透,有的家中还有老小,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躲避,现在又要被人赶走,又气又悲之下,差点和这吴财主家里人动手。
  好在负责巡视城西的京兆府差役巡到这边,见到这处负责收容灾民的大宅里叫声喧天,连忙过来看看究竟。
  见是灾民吵闹,这些差役连忙出面调停,这才免了一场吴员外家的一场灾祸。
  “吴员外,他们不过是避避风,你家这般大,就让他们躲躲又如何。”这些差役受到上官的命令,要求遇见伤者,就地找房屋状况还好的人家收容,等医馆开了组织人手去救治。可是却没说这些不是伤者的灾民在雹灾过后该怎么办。
  “差爷,若是收容一些老弱病孺还好,这一群壮汉,都聚在我家里,我也害怕啊。”吴员外悄悄地和差役抱怨,又往他手里塞了几两银子。“求差爷行行好,把这些人安排走。西城那么多人家,总不能都往我家里塞人吧。”
  若是平时,这吏头也就把钱收了,与他行个方便,可是此时关于灾民安置也没有个确切的法子,再把这群人赶到外面去,怕是要激起民怨,他们也要跟着倒霉。
  相比起来,让这吴员外受点委屈,倒是损失最小的办法。
  大不了到时候请衙门里上官送他个匾额嘉奖就是。
  这吏头这么想着,连忙把钱推了回去。
  “吴员外宅心仁厚,我们几个心中十分佩服,钱是不敢收的。只是这些灾民也实在可怜,吴员外就做做好事,把他们都收留了。我们的司户大人正在带人清点受灾户数,不日就要赈济,您今儿大德,西城人家都会感恩的。”
  “若是担心安全问题,我就留下几个兄弟给你看家护院。李四赵大,你们留在吴员外家,帮着看守院子,别让人叨扰了吴员外的家眷!”
  吴员外见这些差役真的把他们家当善堂了,心中一阵叫苦。可是违抗上命他又不敢,只能委委屈屈的看着这些灾民对着那些差役感恩戴德的拜谢,倒是对他横眉怒目,像是要打他一顿一般。
  呸!谢差爷不如谢他!是他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干净衣服,又叫下人熬姜汤给他们驱寒,等冰雹过了,倒成了他是恶人,那些刚才不知道在哪儿的差役是好人了!
  这马上就要到晚食的时候了,他家这饭到底做不做?
  若是这一群灾民饿着肚子,他家却起了炊烟,这饭怕是也吃不得了。可是他家收容了几百号人,要是每个人都给口饭吃,他家粮食还不够吃两天的……
  京兆府这是坑他们这些富户啊!
  这吏头看见吴员外都快要哭出来了,连忙带着剩下的兄弟们悄悄跑了。
  李锐见几位京兆府的差吏从那大宅里出来,连忙上前几步。
  “差爷慢走!小子有事相问!”
  那京兆府的差吏还要去其他地方巡查,猛听得背后有人喊,回头一看。
  哟,好一位富贵公子!
  他在天子脚下之地做一个九品的小官儿,自然是练得一双火眼金睛。这京城里的人一站在他面前,他就能看出谁是行商的,谁是务农的,谁是达官家的,谁是世族子弟。
  眼前这位头上戴着雪帽,脚下踩着不透水的沙棠皮靴,身上穿着一身狐皮大裘,从上到下一般颜色,一根杂毛都没有,怕是狐腋之皮,一见就是位高贵人家出身的少爷。
  他不知这个少年是谁家的公子,也不敢怠慢,连忙客气地问:
  “小公子是何人?唤我何事?”
  “小子是信国公府上的,敢问差爷一声,这西城现在灾情如何?为何其他灾民都不见了踪影?”李锐心想自己到处去走动,不如直接问京兆府里的差役来得快。他们干的就是这个,一定更了解情况。
  ‘信国公府问这个干吗?’这差役心里直犯疑惑。
  “西城十二户大户,收容了一千多人。另有房屋被毁的灾民聚在南侧火正庙里。受灾的户数现在还在统计,但我估算全城受灾的怎么也有几千人。受伤的大部分都是被冰雹或坠物砸伤的,也有被房子压住的贫户。”吏头想着信国公府知道灾情也许对这些灾民有好处,便好心又补充道:“还有未入户籍的流民,这些怕是也有不少。”
  李锐心里一算,几千人也不算太多,他家要勉力接济几天,也接济得。
  只是这些大户都已经收容了不少人,他家还需不需要出来设粥厂?若别人家就想得些功劳,结果被他们给半路抢了……
  他们原本就是为了救助可怜之人,若人人都有去处,也就没必要操这个心了。
  “不瞒差爷,家里祖母担心城西百姓受灾,衣食无着,让小子前来查看,看看有没有棒的上的地方。小子看着西城虽然受灾严重,却井然有序,也有大户收容灾民,便松了口气。”李锐见差役突然两眼放光,心中突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若是如此,小子便回府……”
  “小公子,你来的正是时候啊!”差役一把抓住李锐的胳膊,就差没有整个人贴上来了。
  他们京兆府里正愁着这些难民怎么办,上面的米粮还没有下来,这眼看天都要黑了,这些全身湿透的苦人还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夜。
  现在天上送下来个冤大头,怎么也得要抓住啊!
  信国公府家人,祖母……那不是灯节那天折腾的他那同僚一晚上没睡着的邱老太君嘛!
  那可是一等的勋贵人家!
  “小公子不知,这些大户也都是普通人家,只是稍稍富裕一点。如今收容了这么多灾民,已经难以负荷,若贵府愿意收容……”
  “咦?小子没说要收容啊。”李锐被这差役的话吓了一跳。
  内外不得混居是先皇的谕令,外城百姓没有官爵不得入住内城,他们府上就是想要收容,也得看御史们愿不愿意饶过他家。
  何况他又不是信国公府当家之人,该怎么做,还得他奶奶决定。他说什么,哪里做的了数哇!李锐慌得连忙摆手。
  “小子只是听家中祖母的话,来看看需不需要施粥赠衣……”
  ‘小子诶!就等着你这句呢!’
  这些差役都是人精,哪里真的是要这些达官贵人家收容灾民,这小公子雹灾刚过就来城西,自然是想要做好事,又担心官府已有准备,不愿抢功。
  他故意误会李锐想要收容灾民,等的就是这李锐自己说要做善事的话。
  现在大户和灾民之间各种摩擦,民怨都沸腾了,实在不是他们这些小官能控制的住的。当初他向上峰提议让大户收容灾民,上面的大人们斟酌半天也觉得合适,这才下了函要求大户们协助。
  只是所有人也没想到雹灾过后,这些灾民赖在人家家里不走的情况。
  此时抓到这小公子,就跟瞌睡有人送枕头似的。
  “小公子家的祖母真是菩萨心肠,功德无量!小的先替城西这么多百姓谢过信国公府的大恩大德!这些灾民得了衣食,过了这关,小公子的祖母一定功德加身,长命百岁!”那吏头好话像不要钱一样冒出来,只看得后面几个属下的差吏一脸郁闷。
  丢人呐!
  最可怜的是李锐,他虽然天资聪颖,又有一身过人的力气,接人待物也找不出任何错来,可是却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物。
  这差吏把李锐是又捧又劝,忽悠的他一阵头晕,等李锐的几个家人救完路边几个人回来,看着孙少爷被一个差吏拉着一脸茫然,连忙上来看顾。
  这差吏此时已经把李锐忽悠的差不多,突然见一群膀大腰圆的家人赶了过来,连忙拉住李锐的手就往西城北面的另一处大宅走。
  “小公子,我们京兆府的司功和司户都在前面李大户家,小公子不如到前面见见我们的上官。小公子若要做好事,少不得要两位大人的协助……”
  李锐莫名其妙地被那吏头拉着走了一大段路,他身后的家人看见少爷没有挣扎的意思,便只跟着保护,也不敢插手。
  西城许多房屋未倒的人家,都在帮着街坊邻居清理废墟,眼看着那吏头拉着一个身着富贵的公子哥往城北李大户家走,纷纷侧目。
  “这王油子又在忽悠人啦。这次不知是忽悠哪家的公子。”其中一人认识这常混城西的吏头,不由地暗笑,“怕是又要剥一层皮下来。”
  “王油子是谁?”
  “诺,就是那前面红衣的吏头。这王油子原本是西城一无赖,后来不知怎么的想要上进,托人进了京兆府当了一皂隶。因熟悉西城,后来很快当了这片的吏头,专管西城地界上的泼皮无赖。他为人油滑,心眼却不坏,这次雹灾,受灾之人可以进大户家暂时躲避,就是之前他向上官提的建议,也是他带人去这些大户家谈妥的……”
  就是那谈的方式……
  还是不提也罢。
  “听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坏人,你怎么说要扒层皮下来……”
  “你有所不知,这王油子小时候想做一游侠儿,专门劫富济贫。他本事不济,游侠儿当不了,劫富济贫却有瘾。他当年是个无赖,城西许多穷苦人家却感念他义气,喊他声‘王大侠’。虽是奉承,他也沾沾自得,每日里以大侠自居。他人缘好,吃的开,那京兆府里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京兆府里一个怪人……”
  “哟,那小少爷看起来挺富,那狐皮大裘,啧啧啧啧……”
  “也不知怎会有这般贵人来西城。希望是好事吧。”
  话说李锐原本就是想来西城看看有没有府里可以接济的地方,这差役和他一路上说着城西诸般人家的困难,以及许多人受灾的情况,浑然把他当成了上天派下来救苦救难的使者一般。
  李锐再怎么早熟,也只是十四年的少年,心中一腔热血,又带着善意而来,被这吏头说的恨不得马上回府放粮才好。
  他历练不够,沉稳不足,这王油子见自己把这少爷哄得差不多了,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待李锐跟着他走到那李大户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得吏头大叫着:
  “两位大人,小的王思柳,带着信国公府的长孙少爷来啦!”
  李锐听这吏头一叫嚷,倒有些反应过来。心中也有些不喜。
  他本就是来城西看看情况,虽被这吏头说动,想要回家劝奶奶早日施粥赠衣,却没想弄的天下皆知。尤其是施粥,他是准备联合其他学子一起做的。
  说老实话,他不太相信这些吏胥。他担心若有这些人参与进去,一斗米都要少个三成,行善可以,可谁也不愿意被人当冤大头。
  王油子一直看着李锐的表情,见这公子有些不悦,连忙轻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讪笑着说:“是小的心里高兴,一时失态了。这不是见父老乡亲马上衣食有着,心里高兴……”
  京兆府的司户和司功两位属官听到信国公府来人,连忙整整衣冠出去迎接。
  李大户家也挤满了灾民,听闻有贵人来了西城,心中都不免升起了一丝期待。
  两位京兆府的大人也说了,宫里的皇帝老爷还在和朝臣商议赈灾的方案。灾肯定是要赈济的,就是要帮他们搭屋子收容,再散米施粥,怕是还要两天。
  可是他们身上衣衫单薄,腹中又空空,连口热水都要找别人讨。许多人身上带伤,全靠苦熬,若再等两天,不知道还熬不熬的住。
  “我是京兆府的司户秦越。”这司户年约四十,长相极为和善,未语先笑,倒让李锐先升起了好感。
  “我是京兆府的司功谭思齐。”这位大人大概觉得一个小孩子而已,虽是信国公府来人,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两位大人,这位信国公府的少爷特意来城西看看有没有需要赈济的……”王油子上前一步,背对着李锐对两位上司挤了挤眼,“都说信国公府一府上下‘亲民爱民’,连圣上都下了牌匾的,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司功司户一听这李锐的来意,大喜过望,态度立刻热情了许多。
  他们虽是官身,有时候做事反倒有许多条规。就拿这赈济灾民来说,京兆府明明有建设粥厂的权利,上面却对这粥到底是“厘户法”、“分赈法”还是“号牌法”争论不休。他们府尹急的入朝求其他大人相助,却陷到快要天黑也没从宫里出来。
  眼见着这信国公府此时愿意援手,怎能让他们不喜出望外?这二人连忙就把现在所需的棉被棉衣粮食数量一一说来。
  李锐一脸错愕。
  等等等等!是不是哪里错了!
  他明明是来看看需不需要赈济,然后回家和祖母商量,不是来帮京兆府筹集物资的啊!
  那不是户部该干的事吗?
  ……
  奶奶,救命!他被人架在火上烤了!
  作者有话要说:走走走,游游游,不学无术我不发愁,逢人不说真心话,老虎嘴里我卡点油!
  李小胖:奶奶救命!有坏人!
  顾卿:我道行都还没人家高呢……

☆、第66章 仗义执言

  李锐即使再迟钝;也知道这个吏头给他下了个套子。更何况他并不迟钝。
  做善事可以,被人当冤大头……
  信国公府还没有谁做过冤大头。圣上下令也许可以。可这几个人就想架起他……
  李锐听着司户和司功不停地说着哪里需要钱哪里需要粮;忍不住开口:
  “请听小子一言!”
  “此事不妥!”
  咦?这第二声是谁发出来的?
  李锐向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门旁一个双手抱臂、倚墙而立的绿衣官员放下了胳膊;施施然从门侧走了出来。
  绿衣?七品?
  这等长相;披着这一身蛤蟆绿的皮,实在是可惜了。
  谭司功和秦司户两位属官被打断了话;不悦地看着走出来的绿衣官员。
  “张大人,我们是看在你好意过来向京兆府警示,才在清点灾民的时候带你一起检查受灾情况的。你并不是京兆府的官员;怎么能插手京兆府的事呢?”
  “正因我不是京兆府的官员,我才更得开口。我实在看不得你们这样逼迫一个小孩子。”张玄站到了李锐身前,看了他一眼。
  不过是个总角的孩子。
  在此之前,众人纷纷出来迎接信国公来人的时候,他却懒得上前迎奉,只在门边看着他们。他对做官其实无所谓的很,若不是钦天监里的书他还没有看完,又需要在京里躲避家里逼婚的人,他早就辞官了。
  “筹备物资、提供米粮、搭建棚户,这些是京兆府的职责。若是信国公府插手此事,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先一步把圣上该做的事情做了,是,你们京兆府就此解决了一场麻烦,让民怨不至于沸腾,可信国公府以后该如何自处呢?”
  张玄一阵见血地戳破了司功和司户的想法。“你们是想陷害信国公府吗?”
  王油子听到此言,偷偷地退后了几步。
  “张玄!你不要危言耸听!”司功恼羞成怒地一指身后。“那你说,今晚这么多灾民怎么办?等着圣上下令开仓开户……”
  谁不知道圣上下什么诏令那些世族都要扯上半天后腿!
  “那是你们的职责,不是他的。”张玄冷漠地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他同意了,难道家中的大人就会同意吗?他的家人如不同意,这不是让他和他的家人产生矛盾吗。”
  “老子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现在这位小公子愿意替家人出来看看灾情,也有行善的想法,就已经做到了他该做的,剩下的,你们不应该再强求。”
  “你这道士真是疯癫!这是信国公府的长孙,众所周知……”司功最后还是没说众所周知什么。“他若愿意,邱老太君一定会同意的!”
  “你这还是在胁迫。只不过先前是以‘行善’的名义在胁迫,其后是在以‘亲情’的名义在胁迫。京兆府若真是一直这般行事,我真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出乱子。”张玄是道士,讲究“因势利导”、“无为而治”,最讨厌这种人。
  他见这两位属官为达目的真是什么人都想利用,原先对他们的那些好感全都褪的干干净净。
  虽然这清俊的道士一口一个“他还是个孩子”,让人有些不爽,但李锐对这仗义执言的绿衣官员仍然心存感激。
  尤其这位还是个绿衣,敢为他一个没有官职的白身小子顶撞两位身着朱袍的上官,这份仗义之情,他心中牢记。
  他记住了他叫“张玄”。他决定以后差家人细细打探他的住处,必定要登门道谢。
  “两位大人,即使这位大人不出口,小子也是不能答应的。”
  李锐躬了躬身,向两位京兆府官员说道:
  “我奉家中祖母之命出来打探情况,原就是为了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之人。如今灾民无衣无食,无半片之瓦遮身,就算两位大人不开口,我也会回家力劝祖母赈济。我本西城原本就是为了此事。”
  “但正如张大人所言,我们信国公府并不是京兆府,就算施粥赠衣,也只是在官府之前调剂其间,并没有想揽了所有事。我们不像朝廷能举全国之力,我家一无官仓二无赋税,能力也有限,能接济一时,接济不了一世,这些人的将来,还是得落在朝廷的决策上。”
  李锐越说头脑越清醒。
  他知道那司功所说的‘众所周知’,是指他的祖母在灯节上的事。
  ‘邱老太君为了她几个孙子可以直接打项城王的脸’,他们大概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祖母就会乖乖拿钱出来。
  这些人打的如意算盘。可他不是只会哭的小娃娃,他祖母也不是一听他苦恼就会从了的普通妇人。
  “小子在家中人微言轻,叔父又出了京。这种大事实在是不能做主。此事还需回家和祖母商议。”李锐见谭司功难看的表情,又安抚了一句:“家中想要救人,自然对此事早有准备,小子回家后,会让管家先送一批米面和冬衣过来救急。”
  只是几千人受灾,他家下人就是一人捐十件衣服,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穿上冬衣。米也是如此,熬粥果腹可以,可是这么多张嘴,怕也只能饿不死人。
  他得赶快去找人帮忙一起做这事。
  “小公子一颗赤子之心,愿意积善成德,这就足够了。”张玄笑着看着李锐,又看着两位属官。“秦大人,谭大人,你们还是继续商议如何在前方空地搭建木棚的事吧。说不定小公子的米粮来了,马上就可以就近施粥了。”
  “你这张玄!真是……”司户摇了摇头,倒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这位姓秦的司户脸上依旧是那种宽和的表情,他微微对李锐拱了拱手。
  “李大公子,我们一直会在这户人家歇脚,清点西城的灾民人数,若公子接济中有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京兆府一声,京兆府上下必定尽心协助。”
  李锐笑着点了点头。“小子不会客气的。”
  “王油子!”
  “诶!大人,小的在!”那吏头屁颠屁颠的跑了上来。
  “这是西城巡查治安的吏头王思柳,是此地的地头蛇,人送外号王油子……”
  ‘明明是王大侠!’王油子心中愤愤。
  “若李大公子没有找到我们,有事吩咐他即可。”
  李锐看了一眼这个瘦小精干的吏头。看不出,倒是有个文雅的名字。
  “那就叨扰京兆府了。”李锐拱拱手。
  “不敢说叨扰,都是为了百姓。哎,但凡受灾,苦的都是这些贫苦人家和老弱妇孺。”司户看着身后大院里挤成一堆的灾民。“请小公子不要怪罪我们先前的莽撞,万事以这些百姓为念。”
  李锐静静地立在那里,又看了一眼大宅里的情形。
  在寒风中,这些衣衫褴褛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令人不安的躁动声中有着婴儿的哭声,还有努力想要安抚婴儿哭泣的母亲声音。
  ‘我还得送一点炭和羊乳过来。’李锐心想。
  “那小子先行辞过!”
  李锐一一辞别司功、司户、张玄和王思柳,转身带着家人往西城入口的马车方向归去。
  李锐穿过已成废墟的街道,看向街道的另一头。那里可以看到那些一直在挖着自家房子的人们,向着这些大户家走过来的身影。
  他们之中有许多都是在失魂落魄的走着,两手空空。显然是没有挖到他们想要挖的。
  无论是东西,还是人。
  这种对未来的绝望,让人觉得连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李锐露出脖子被勒住的表情,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发足狂奔。
  李锐带着家人用跑的极快地出了偌大的西城,却没有马上回家。
  他在车上手书了一封,写明了一路的所行所感,以及希望祖母提供的帮助,让家人务必速速带回家去。
  然后他让马车在东城国子监祭酒的齐府停下,独自去找齐邵。
  他之前来齐府做过几次客。府主人齐煜的弟弟齐耀在信国公府任教,他们家的大公子齐邵和他又是好友,是以门子全都认得他。
  见这风雨交加的天气,这位信国公府的长孙公子突然前来,他们都不敢怠慢,立刻有人恭恭敬敬地把他请进了厅堂,又有家人火速奔去找大公子齐邵。
  齐邵此时正在府里和几个弟弟妹妹在赋诗。今日里下了冰雹,天地内一片苍茫,而后又狂风大作,正是作诗的好题材。
  忽闻李锐到访,他连忙让弟弟妹妹们散了,去前厅会李锐。
  “李锐,这种天气到访,有何事?难不成是被早上的北风给刮过来的?”齐邵笑嘻嘻地出来见他,见李锐脚蹬雨靴,裤子上还有一大滩水渍,忍不住笑话了一句。
  “正是被北风刮过来的。”李锐也不喝茶了,起身拉着齐邵就要出去。
  “咦咦咦咦咦?李锐你做什么!”
  “和我去个地方,看一些东西。”
  “那也得让我披上裘衣,换一身外出的衣服啊……”齐邵是世族出身,犹重礼仪。让他穿着常服披头散发的出去,他可不干。
  无奈李锐力气大,齐邵拉了几次也没拉动,李锐一看着齐邵只着了一身棉衫,出去确实会冷,就把身上的狐裘脱下来往他身上一按。
  他个子高,加之狐裘本身就是大裳,披在齐邵身上竟一点也不嫌小。
  “这样就不冷了。跟我走吧,马车在外面等着。”
  “罢罢罢,你这般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就随你走一趟。”齐邵指着李锐嬉笑道:“这件狐裘我就收下了,你可别舍不得。”
  这是要讨他一件狐裘穿穿的语气。
  “若此事你能助我。不,能助他们。我的裘衣随你拿。”李锐一拉齐邵的手。
  “走。”
  话说李锐拉着齐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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