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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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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觉得自己的脑袋对于推理这种事情也不怎么灵光,也不想费脑筋思索什么,所以直接问了李锐他舅舅家是怎么说的。
  李锐便把张宁的分析告诉了顾卿,顺便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奶奶,咱们家有什么仇人吗?”李锐抱着一丝希望问着顾卿,若说对他爷爷和爹的过去最了解的,一定是他的祖母了。
  ‘我怎么知道!’顾卿的心在滴血。‘我又不是正版的邱老太君!’
  顾卿使劲翻看老太太的记忆,却大吃了一惊。她发现真要说是和信国公府里有仇的,不要太多……
  “你爷爷杀的胡将不计其数,还杖毙过违抗军令的兵士,建国之初,曾带兵镇压过先皇的兄弟,那位靖江王的谋反……”顾卿使劲回想。
  “你爹当年用‘绝户计’,抛了许多尸体进城,那些尸体都是得了瘟疫死的人,最后城中除了抵抗的胡人,也有不少百姓得了瘟疫,后来有没有治好的……”
  “……还有你娘。当年管着军中文书的时候,曾经揭露过贪污军饷,空拿人头的好几位将领,听说这些将领下场也都很惨……”
  顾卿越说越没有了脾气。这一家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老国公不是带兵打仗的吗?李蒙不是军师文臣吗?怎么这张静以前还男扮女装在先皇身边做过文书官啊!
  这么扒指一算,他家好像到处都结过仇( ⊙o⊙)哇!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这一家子似乎把言情小说里常有的男主角和各种套路都配齐了。怎么看都觉得邱老太君是全家最普通最正常的一个人。
  至少没结仇。
  李锐也是听得头疼不已。
  “啊,这么一说,还真是……”李锐摇了摇头。“奶奶,就没有什么特别记忆犹新的事吗?有没有恨到想要咱们全府上下鸡犬不留的那种人?”
  “你还真敢讲。我刚才说的,无论是哪一个,都想让我们全府上下不好过吧。”顾卿觉得自己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还鸡犬不留,吓人呐!
  “我回头再仔细想想。有想起来什么,再和你说。”等回头躺床上无聊,仔细翻翻老太太的记忆找找看吧。
  一时让她想,她哪里想的起来,又不是原装进口的。
  李锐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好在现在是冬天,刑房里的尸体还能摆一摆。他倒是想找个仵作验验尸,可是这件事太过麻烦,方家又是大理寺卿,验尸什么的很难不让他们知道。
  他和舅舅还想细细探查刘嬷嬷身后的那条线。
  “要不然,我再进宫去找皇后娘娘?”顾卿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说着。“让圣上给你想办法得了?”
  反正事情都已经到这样了,要不然还是找外援吧。
  顾卿彻底把皇后和皇帝当成任务NPC一样的人物了。一旦任务卡住了,就想去试试看能不能让情节继续。
  只是不知道皇帝和皇后要知道顾卿是这样将他们不当“外人”的,会有什么表情。
  “奶奶几次三番入宫,怕是有些不妥。”初一刚去过,现在又去。有心人就更会拿这个当文章了。
  “此事少不得还要麻烦舅舅。可惜两位先生十五过后才会回来,不然也好有个商量之人。”李锐还是非常信任两位师父的,此事若两位先生在此,应该会给些更好的建议吧。
  “是啊,花嬷嬷去了京郊养病,我心也甚忧啊……”顾卿真想跟李锐握握手。她实在是太理解李锐的心情了。
  自从她少了花嬷嬷,感觉自己就像连路都不会走了。
  尤其从她开始宣布要管家那天起,那些开始源源不断地进出持云院的管家娘子和各房的主管们,每天报着这个月要添多少进项要多多少开支之类……
  她真想死。
  这没有滋味的年过到了大年初四,冰雹终于来了。
  下冰雹那天,京城里阴了七八天的黑云终于散了一些,甚至还有了些阳光,气温也突然有些回暖。
  下人们纷纷都在拜拜,都说是灶王爷今天回凡间,有天兵开道,诛邪退散。
  不管怎么说,阴沉了许多天的黑云不再压着京城的天了,总是好事。
  初四一早要迎灶神,李锐带着李铭在灶上祭祀,将灶神像重新贴起来,李钧帮着提了灶神两边桃符上的诗句。
  他们一家老小从今天开始,不能再尽情宴饮了。
  呃,说到宴饮,信国公府今年过的,算是最“节制”的一个年。往年就算是守孝,也没有这样主子不在家,夫人养胎不出,老夫人身体不适的。
  而顾卿此时正在持云院的前厅里听管家娘子汇报每日的日常。
  马上要换春衣了,那娘子像是说是顺口溜一般说着要用多少布,裁多少衣,针线房里病了几个针线娘子,进了几个针线娘子云云,直听的她晕乎乎的。
  顾卿忍不住在心里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到底自己是说不舒服好呢,还是内急出去一会儿好呢?
  就在她已经坐立不安的时候,外面的天色突然黑了起来。
  刚刚还有日光,却一下子天昏地暗。猛烈的狂风不知道从哪儿吹过来的,刮得窗子噔噔噔作响。
  外面的下人也被吓到了,奔走着在喊“要下雨了!要下雨了!”,然后开始检查着持云院里各处的窗户,四处都是指挥关门关窗的声音。
  顾卿心里大叫了一声“不好”。
  她是知道钦天监预测了京中可能有雹灾的消息的。这时候也不忙说这些针头线脑的事情了,她连忙叫管事娘子先出去传令,让所有下人丫头赶紧全部到有屋顶的地方去,关好门窗,尤其不要站在树下。
  冰雹之时通常还带着雷电,劈死人不是好玩的。
  钦天监里。
  张玄看着突然变化的天气,拔起腿就往外走。
  几个和他同为灵台郎的钦天监官员,见着他疾奔的背影,酸溜溜地议论起来。
  “看见没,真下冰雹了。”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灵台郎说道,“张玄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此话怎讲?”
  “他先前预测地震,许多人都说是凑巧。后来推测北方大雪,又被斥为无稽之谈,可没过几日,果然有学子闹事,揭发出通州和汾州大雪灾情被瞒报。这张玄果然受老天眷顾,让人不得不服。”
  “后来他预测京中有冰雹,整个工部都在修缮皇城内外的房屋,听说外城和内城的人家无论贫贱富贵,也都在加固屋顶。这么大的局面,若没有下冰雹,我真怕他收不了场。”
  这灵台郎嘴里说着担心的话,可是口气却浑然不像是担心的样子。
  反倒像是等着张玄“收不了场”似的。
  另一位灵台郎接腔:“是啊,今早天晴,我看他在不停观测天象,想着他心里肯定难受,这天晴就不会有雹了,他此番预测不准,名声有损……”
  “我说你们原来一个个都老是盯着张玄。至于吗?”有个灵台郎刚来不久,还不知道张玄的名头,不由地摇头叹气。
  “你不懂,这雹灾来的这般及时,这一场冰雹又要成就张‘天师’的名声。他日夜观察星象天文就好,就可怜我们这些芝麻官,每天做着比他更多的事情……”
  “若你们不想当,我可以上折吏部,让你们还乡。”钦天监的相室外,突然传来了威严地男声。
  这些正在说闲话的灵台郎一听是监正的声音,吓得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们身为钦天监的官员,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原应勤于本职才是。若为了名望就期盼着有灾情,我这钦天监,容不下这样的属官。”
  “张玄预测了冰雹,使得京城内外可以将受灾的危害减到最小,哪怕是无用之功,也利在社稷。你们不思协助,反倒热嘲冷讽,实在让人齿冷!”
  监正的训斥已经非常重了。钦天监的官员不比其他,不可以外调任官,一旦不在钦天监,其他官也当不了,只能回乡当个风水先生。
  那个最先提起话头的灵台郎羞愧地低下头去,其他的灵台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张玄呢?”钦天监的监正来这属官的屋子是为了找张玄商议冰雹之事的。此时果真有雹灾,怕等一下皇帝就要宣他们奏对了。
  “天一黑,张玄就出去了。”
  “什么?你们知道要下雹还要他一个人出去?”监正看着外面狂风大作的天气,脸色变得铁青。
  冰雹若是下的大了,将人脑袋砸出个窟窿也有的。张玄此番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这几天经常出去,到内城和外城到处闲晃,他有手有脚,我们难道还要拦着……”
  他的声音在监正越来越严厉的眼神里渐渐小了下去。
  本来就是嘛!监正自上次张玄上折,就一直偏心着他!
  那监正刚想再斥责几句,突然听得一声闷雷之响,倒像是天地炸开了一般,直惊得屋里众人都站了起来。
  狂风夹杂着雷电撕开了云层,顷刻之间,天上就掉下了无数的冰雹。小的如铜钱般大小,大的却有鸡蛋那般大。监正只是从屋子里奔到廊下的时间,地面已经全白了,几乎像是下雪一样的情形。
  “监正,监正!宫里来人了!陛下宣您和张玄紫宸殿议政!”廊下另一侧冲出来一个小官,手里拿着雨伞斗笠等物,疾步奔了过来。
  钦天监就在宫城内,去紫宸殿倒是不远。只是这天气,穿过半个宫城……
  监正袁朗拿过雨伞和斗笠,第一次觉得当个钦天监的官员居然也会这么凶险。张玄不在,少不得他亲自入宫,陈明利害了。
  袁朗戴起斗笠,打起伞,在一群灵台郎同情的眼神中,沿着廊道,一步一步地往钦天监外走去。
  而与此同时,沿着屋檐往京兆府奔走的张玄伸手捂住了额头。
  刚刚有一块冰雹被狂风挟着从他额头擦过,削掉了他一块皮肉去。
  可是他不能停。雹灾不比雪灾,百姓必须有可以避让的地方,否则非死则伤。医馆也必须在过年期间就开业,压塌的房屋也需要壮丁移开……
  他相信这些监正都会向皇帝陛下陈明,可是有一点,等政令下达,往往已经来不及了。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第64章 如何救灾

  张玄天色一变就出去报警;只是京兆府在外城;钦天监在宫城里,宫城内不得骑马;张玄是用跑的跑到了内城。他找了内城一处官宦人家,用钦天监的牌子朝门房借了马;然后骑马往外城狂奔的。
  谁料张玄骑马刚过东市,冰雹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动物对天气最为敏感,那马狂躁不已;他竟驾驭不得,只得下马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把马拴在那处;继续往城中前进。
  京兆府正在外城的正中位置。
  他沿着屋檐前进;没有屋檐的地方,就抄起半路上捡来的一块板子顶着头狂奔。他虽是道士,却没有如其他师兄那样学习什么武艺,更不会什么轻身功夫,没有一会儿,便被砸的浑身透湿,身形狼狈。
  待他跑到京兆府的时候,门口的差役见到他披头散发的直冲京兆府的大门,差点没用哨棒把他赶出去。
  好在他今日当值,还穿着钦天监的官服,身上也有灵台郎的牌子,这才进得了京兆府。
  京兆府里,府尹并不在府,只有两个少尹在。由于天气突变,司功、司仓、司户等属官急匆匆来去,他们年前就接到通报可能有雹,早已做好准备,只等上官一声令下,就要率着所辖部门应对救援。
  正因他们忧心天气,很快就注意到了浑身湿透,明显是从外面来的张玄。待问得他正是此次预报天气的那位张道士,连忙询问诸如冰雹会下多久,这种大小的冰雹会带来的危害等等问题。
  张玄正是要来说明雹灾危害的,他们所行方向一致,张玄便一边回应着京兆府属官们的回答,一边往少尹所在的堂班里走。
  那两个少尹也在担心京畿区域受灾的情况,哪里能在屋子里坐得住,已经站在屋檐下开始商议如何上奏请求救灾的问题,此时看到哗啦啦七八个官员向他们走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其中一位少尹露出喜色:
  “各位来的正好,我们二人正要召集各位商议雹灾之事。咦……这位是?”
  张玄上前躬了躬身。他是个七品小官,这两位少尹品级比他高,都是他的上官。
  “我是钦天监五官灵台郎张玄,原本是来示警的。谁料半途中冰雹就落了下来,这示警倒晚了一步……”
  两位少尹都听过他的名头,便点点头示意他再说。
  张玄直起身,接着说道:“冰雹过后通常还有大雨,雨中夹雪,最是伤人。冰雹砸坏屋顶,屋内之人便会受冻,伤寒也会流行开来,此时正在年中,医馆纷纷歇业,还望京兆府派人通知京城内各大医馆药馆提早开业,救治伤者……”
  “我这几日一直在城中到处奔走,东城与内城房屋坚固,虽然冰雹来势汹汹,但对东城与内城的人家造不成太大危害。只是西城房屋结构不牢,多有棚户,狂风夹杂冰雹,怕是多有房屋受损,若躲避不及,房屋倒塌,畜死人伤,还有可能被倒塌的房子埋住……”
  他说的正是京兆府里司户正在担心的事情。他掌管京城内外户籍,自是了解西城的情况。西城里有不少流民,清查丁户时便跑,待风声过后再回来,是以居无定所,此次受灾,怕是这些人最先倒霉。
  张玄见司户向少尹汇报,已经在张榜之时就提前和西城的几个大户打过了招呼,若有雹灾,开门收人,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开门收人容易,可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却是个问题。流民容易生乱,一旦他们衣食无着,反倒会铤而走险。这些大户即使再想行善,也要为自家的安全考虑。
  张玄只是钦天监一个负责天文星象的小官,只能在天气和危害程度上给予建议,却不能真的决定什么事情。眼见着几位官员商议的激烈,不由得心急如焚道:“可否先把这些事情按下,先让差吏们去西城看看情况?还有找大夫先开馆救人之事……”
  两位少尹面面相觑,一旁的差吏听着也紧张不已。
  现在这冰雹下的这般大,又夹杂雷电,老天可不长眼睛,出去说不定是要死人的。他们做这小吏,不过是为了混碗饭吃,若是冰雹过后出去救援,他们自然是没有二话,可是现在下着雹,又有雷雨,他们可怜了别人,要有个万一,谁来可怜他们的妻儿?
  “依郎官看,这冰雹还要下多久?”司功见上官神情为难,便借口道:“若是下的时间不长,可等雹灾结束后再行救援。我们此前没有经历过这等灾情,差吏们没有经验,现在出去,怕是起不到作用,还要多送几条人命。”
  张玄听这话的意思,是不准备这时派差吏出去,而是等雹灾过后再来安排灾民安置的问题,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这雹灾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个时辰,冰雹过后的暴雨和狂风则会绵延许久。此时不对灾民妥善安置,只怕风寒都会要了人命啊!”
  “可是……”
  “按他说的去做!各班皂隶和差役都给我去各城巡查。司户派人去医馆寻大夫,带去西城先救人。”京兆府尹和张玄一般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走了进来。“我从内城赶来,尚且有无数行人被砸成重伤,更何况西城!”
  “大人,外面有雹,救援不易,况且先前有过布置……”
  “先前没有预料这冰雹会这般大。”京兆府尹脱去湿衣,“让差吏们自己小心,路遇伤者,直接送往最近的人家先安置。此次若是救灾有功,本官上奏请赏,人人得益。可若救灾不力,京城里出了什么岔子,大家别指望圣上能网开一面……”
  京兆府尹如此一说,张玄大喜过望,纳头便拜。他来这里,本就是担心各部互相推诿,救援不力,京兆府里差吏众多,又熟悉京城内外事务,最适合救援。
  先前他在某县预测到地动时,已经见识过了官员讨论不休互相推诿后拖延灾情的后果。
  好在这京兆府的府尹是个一心为民的,又有决断,真是京城百姓之福!
  话说京兆府的差吏按各部人头受上官指挥,纷纷出去探查灾情,顾卿在家里看着外面的天气,心里也是担忧不已。
  北方大雪,无数人受灾,先前道路不通,又遇年关,皇帝下令清扫出道路,又派出官员在当地直接开仓赈灾,这才让京城里没有涌入大量灾民。
  可是如今狂风夹杂冰雹,顷刻后又下了暴雨,这其中的危害,竟半点也不比雪灾小。
  她想等冰雹过后派家人带着衣物粮食出去救人,又怕和许多小说里写的那样,皇帝忌讳权贵施恩与民,倒给国公府惹来祸端。
  她有心找个人问问,可身边都是丫头婆子,这种事怕是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正在想着是不是索性放宽心等着皇帝去处理,李锐几个披着一身蓑笠,从游廊另一侧绕来了持云院。
  顾卿在屋子里听到李锐几个在屋外说话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多了个幻听的毛病。
  这么大风,又有雹,他们几个不在擎苍院呆着,好好的来这里做什么?
  “孙儿们刚刚迎完灶神,担心祖母,在屋里实在是坐不住,便过来看看。”李锐见持云院里安然有序,松了口气。
  李铭没见过冰雹,觉得新鲜,就站在门口往外张望,下人们担心的要命,那身子挡着小主子,生怕他被冰雹砸伤。
  李钧在家乡经历过一次冰雹,知道这冰雹过后的危害,所以面有忧色,进了屋子后行过礼就在一旁立着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园子里前一阵才加固过,几个主子的院子更是检查再检查,若我们的屋子都被砸坏了,那其他人家就更别过了。”顾卿听着屋顶上传来的“啪嗒啪嗒”的撞击声,心里的不安更重了。“你们来的时候,地上可滑?”
  “我是从游廊上穿过来的,地上是有不少冰雹落下的霜结,滑不滑倒是不知。料想人走在上面,应该有所不便吧。”李锐兄弟几个没有从室外穿过,而是沿着前院连接后院的游廊过来的,他们身边又有许多下人护卫着,并没有受一点罪。除了觉得这冰雹下的好大,风也太过暴烈了些,倒没有其他的感想。
  “这冰雹下的这么凶猛,又伴有狂风,我觉得有许多人家的房子要倒。”顾卿叹了口气,“若是地滑,除了被冰雹砸伤的人以外,估计还要有不少人摔伤。”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天灾这种事,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李锐见顾卿欲言又止,奇怪地问道:“奶奶是想和孙儿们吩咐什么吗?”
  顾卿看了眼李锐,终于还是把心中想法问出口。
  “这过年期间受的灾,怕是有许多人家年都过不好。这又是狂风又是冰雹的,穷苦人家没地方躲避,一夜过去,我怕有人要被冻死……”顾卿心里担忧,语气也不免沉重。“我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可不可以做。”
  “奶奶是想施衣赠药吗?”李锐一听就知道顾卿想要做什么。“这是好事,有何不可做的?”
  顾卿和李锐这话一说,李钧也不出神了,连忙点头道:“此事大善!可做!可做!”
  “不知以前可有先例?若我府上出头在城中设个粥棚,再搭几间屋子收容灾民可会让上面忌讳?还有施衣赠药,府里有那么多棉衣和药吗?”顾卿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她一拍脑门想出来做善事容易,可这一件件事都要人去做,怎么做她也没有经验。
  就说这管家,她都管的乱七八糟,恨不得花嬷嬷赶紧回来。孙嬷嬷一个人顶几个人用,她身边连四云都快成跑腿的了。真要赈灾,还不知道有多少她想不到的事情。
  “此事不算忌讳,圣上曾下过旨,提倡民间在灾时‘互助’,有些做得好的,还会得到表彰。只要我们府里不要做的太逾越,善事绝不会变成坏事。”
  “说到设粥厂,设粥厂容易,府里本就有不少存粮。只是在哪里设,设多久,怎么发放,派哪些家将去维护粥厂的秩序,防止灾民哄抢,这都是问题。”
  “还有就是施衣。我们府里并没有这么多冬衣,临时去买,现在连衣铺都没有开市,就是想买也没地方买。”李锐见祖母是认真的,也就一条条的分析给祖母听。
  这些事圣上不出一天,也都会下旨去做的。所以不光是府里会思考这些问题,就连圣上真要赈灾,也要考虑这些事情。
  顾卿在现代时也见过地震、洪水等灾难,那时候都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各地物资源源不断送往灾区。她也只是捐钱捐物,从来没有组织过救援,现在一听李锐提出来的问题,脑袋都发胀。
  她觉得邱老太君有钱,用钱可以解决许多事情,却没想到这古代衣服成衣能买的都极少,大部分都是做的。想要施衣,哪里有这么多衣可买?粥棚开了容易,可是开了以后到底要有多少人在那里管着熬粥、分粥、维护秩序等事,家中存粮可能维持?
  “若是冬衣的话,可以让家中下人先拿不要的出来,到时候府里补贴一点就是了。”李铭异想天开道,“我的几个丫头前几天还说棉衣旧了,扔了可惜,穿起来又丢人……”
  “若是如此,粥厂的事情我可以去联系那些国子监的朋友,他们家里也有许多家人,不行大伙儿联手去做,奶奶也就不用担心府里风头太过的问题。”李锐见奶奶一脸愁容,实在不愿她劳神,连忙把事大包大揽了下来。
  “只是赠药我觉得可以不必了,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药。若是受伤的人太多,圣上会下令医馆尽快开市的,我们可以资助一些医馆义诊,若真遇见没有钱买药的,就免了他们药钱就是。”
  顾卿听着孩子们各抒己见,顿时觉得真要想做善事,就算再麻烦,也没有那么难。
  她心中自豪不已,她为了几个孩子留在古代,也曾考虑过值不值得的事情。可见李锐、李铭和李钧三人都心地善良,又愿意行善积德,就凭这一点,她赖活着就有价值。
  她虽穿成深宅老妇人,能做的事情极少,可是她有这几个孩子,却也可以做许多想做的事。
  想到这儿,顾卿决定不再顾前顾后,去做一件许多穿越的前辈都做过的一件事,那就是:
  ——救灾。
  “这件善事,祖母想做。只是京城里到底需不需要我们赈灾,又该如何去救,祖母身在内宅,实在不知。这件事,祖母决定就委托你们几个去做。”
  “你们年纪虽小,可是毕竟占着信国公府的便宜。你们要做什么,祖母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们只需放手去做。”
  顾卿越想越觉得此事有许多好处,既锻炼了孩子,又能行善,也让她不用事事都参与进去。李锐既然说要联合其他人家,肯定就要奔走,这事风险和利益都会分摊,倒是让公府少了许多麻烦。
  “只是有一点,你们在做什么之前,都给我分好工,要做什么,也都各自提来,我们就在这里细细讨论。最好别有什么纰漏。这事也是个锻炼你们的机会,若做好了,对你们都大为有益。”顾卿看着几个孩子奇怪的脸色,歪了歪头。
  “怎么了?”
  “我们做?”李锐和李铭瞪大了眼睛。
  “对。你们做。”顾卿点了点头。

☆、第65章 “劫富济贫”

  顾卿打定主要让三个孩子去做此事;便让三个孩子商议能干什么。
  李锐和李铭从小养在府里;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除了李铭说可以让下人捐出不要的棉袄;李锐说可以设粥厂、联系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帮忙,其他再有建树的,竟也说不出太多来。
  倒是李钧从小长在乡野;知道许多事情。
  “京城受灾;官府必定会开仓放粮;也会贷米贷衣。只是雹灾不比饥荒;许多人家房子毁了;柴火湿了;有米也无用。”李钧想了想,又说道:“如今设粥厂自然是比散米好,只是这粥厂,一定是要设在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顾卿点了点头。京城里的老百姓过的都比一般乡下务农的要好。但是任何一个城市有富人居住的地方,就会有穷人居住的地方。她也是想着穷人居住的地方受灾肯定更严重,心中揪心那些受灾的人能不能也有屋顶可以遮蔽风寒雨雪。
  “那就是在西城和南城了。”李锐比李钧和李铭要熟悉京城,“西城大部分是穷苦人家,南城有许多手艺人,都不是富户。”
  “雹灾虽来的突然,但比其他灾荒要来的快,走的也快。饥荒之年,听说还有许多人饿死在去粥厂的路上,我们设这粥厂,只是为了在官府之前调剂其间,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官府其后的散发米面,赈贷钱粮等。所以我们可以多设粥厂,以便于饥民打粥,但却不必持续太长时间。一旦官府赈济下来,便可不做。”
  李钧又说到:“至于流民安置问题,等粥厂撤出,或晚上收厂,粥棚自然就可以给流民居住。”
  “施衣也是如此。今年通州汾州大雪,朝廷要求赈灾,一定余有不少冬衣。只是这事情如果上下牵扯,衣服肯定是发的很慢,我们施衣就是为了能让这些百姓能少受一些冻。一旦朝廷发的冬衣下来,百姓就可以安然过冬。”
  李钧一提到救灾,两眼放光。“只是这些事都要尽快去做。堂祖母说要分工,我看确实该如此。一来省事省力,二来又可以按各人擅长的去做。堂祖母从中调配,事情也做的容易些。”
  “那我等冰雹稍小,便去西城看看究竟,再联系其他好友,今晚一同商议粥厂的事情。”李锐见堂兄说的有理,便自告奋勇接了府外的事情。
  “那我召集管事娘子,向家中下人征集冬衣。”顾卿想了想,“只是这衣服该如何补贴……”叫人家白拿衣服,就算她是主子,怕也是不会干的。就算干了,心里也会怨怼。
  “按新旧程度分甲乙丙三档补贴,写了签子回头一起领钱就是。奶奶别管料子好坏了,好料子都是我们赏的,他们既然愿意拿出来的,就肯定是最不乐意穿的那件,有钱补偿本就得了便宜,若不愿意拿,也不勉强。最多叫管家出去想办法再筹措一点冬衣。”
  李锐不比顾卿,他是正儿八经的少爷,向来只有命令下面人做什么,没有求谁做事的。若给自然就好,不给拉倒,没必要让每个人都高兴。
  “这事我来吧。”李铭兴奋地说,“我来征衣服好不好?”
  顾卿正愁着呢,李铭要做这事,自然是高兴的答应了。
  李钧负责召集家中匠人,商议这粥棚怎么设,熬粥的灶台怎么搭,需要哪些材料,用什么方法可以最快搭建。若李锐在外确定了确实需要赈济,他们就动作。
  顾卿则要核查家中米粮数量。他们家主子用的都是好米,熬粥施粥未免太浪费,若拿出去,一石能换十几石,不如直接拿钱去买普通的米。京城中米价并不贵,若家中下人用的米数量不够,最好是再去买些米来。
  她还要和管事的商议若要熬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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