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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番外-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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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雨晴一大早就被人叫走了,说是她母亲生病,叫她回家看看,没想到却被带到了这里。

    “哼,窦瑶,你干的好事”窦怀悊看着窦瑶这样子,用力地一拍桌子,怒吼起来。

    “父亲,这是怎么了?”窦瑶心念一转,就有了主意,当下换上一副委曲的表情,走到兰陵公主身边,摇了摇她,“母亲,父亲他干嘛这么凶啊?”

    兰陵公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窦瑶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讪讪地放下手,嘴唇却嘟了起来,轻声道:“母亲是不是有了姐姐,就不要瑶儿了?”

    这一句话,引得窦怀悊心里对兰陵公主的恼意又窜了上来。他“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雨晴,阴沉着脸问:“这可是你房里的丫头?”

    窦瑶看了看雨晴,又看了看窦怀悊,目光闪烁,点头道:“是啊。”

    “她说,昨晚奉了你的命令,去给秦公子下药。可有此事?”

    “怎么可能?”窦瑶大惊,“女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走到雨晴面前,用力地踢了她一脚,怒喝道,“雨晴,我一向待你不薄,你自己生了龌龊心思,做了错事,怎么可以这样胡乱攀咬主子,血口喷人?”

    “姑娘,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去给秦公子下药。”雨晴知道这件事绝不能松口,否则等会儿给她的就是一顿乱棍,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了家人。以窦瑶薄凉的心性,绝不会想起自己是替她受过而死,而厚待自己的家人。再说……她偷偷看了秦忆一眼,打了个寒颤,干脆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倒豆一般全盘托出:“昨晚,玮少爷告诉您,公主要用媚儿试探秦公子,您听了,就又找了玮少爷,两人在房里密谈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后来您从宴会里回来,派了初霁出去打探了一番,便悄悄给了奴婢一包药,叫奴婢到松龄院通往厨房的路上等着,趁机行事,将药下到醒酒汤里去。奴婢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虚言谎语,如有一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雨晴的这份干脆与绝然,让窦瑶愣在了那里,直到窦怀悊再次喝问,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大叫道:“胡说,她胡说她自己喜欢秦公子,生了龌龊心思,愿自荐枕席,要抢那吴媚儿的差事。这会儿事败,反倒将这盆脏水泼到我的头上。”说着,大哭起来,跑到窦怀悊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父亲,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窦怀悊忌着兰陵公主,不敢广纳侍妾,四十有余就得了这么两儿一女,平时宝贝似的疼着。要是平时,他自是大手一挥,叫人将雨晴乱棍打死,直接将这件事定了案,混过去也就算了。然而兰陵公主这会儿躺在旁边不出声,表情淡淡的,叫人看不出是何情绪;而秦忆只带着一个亲兵,在这窦府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事情查到了窦瑶头上,将人扣下,这事怕是不能善了,因此作出一副严明公正的样子,将袖子一抽,皱着眉道:“这事要是你做的,老老实实承认,父亲、母亲看在你年幼的份上,还可以从轻发落;可如果有所隐瞒,百般狡辩,到时查了出来,可别怪父亲、母亲心狠,罚得你重了”

    窦瑶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气,把自己当成这府里嫡出的姑娘一般,这府里从上到下,也没人敢给她半点不敬,顺风顺水惯了,哪里肯承认这罪名?当下哭声更大:“父亲,这事真不是女儿做的。女儿有什么必要,要给秦公子下药呢?父亲可不能听了下人的一面之辞,就将女儿给生生冤枉了。从小到大,母亲都教瑶儿好好做人的,女儿怎敢不听母亲教诲?”

    听得这话,兰陵公主的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她对窦瑶,已经够好的了,教育得也很尽心。照理说,一个歌姬的女儿,得到她这个公主的教养与疼爱,以窦府嫡出的身份成长,就应该胸怀善念,心存感恩之心才对。却不想自己亲生女儿来了,她不说尽心尽意地对江凌好,以回报自己对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反倒恩将仇报,处处嘲讽挤兑江凌,还让人给秦忆下药,以破坏江凌的婚事,这样的人,亏得她好意思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么说,真不是你做的?”窦怀悊见女儿哭的狠了,表情有些松动,转过头去瞥了兰陵公主一眼。

    雨晴伺候了窦瑶五、六年,在府里也是个骄纵惯了的。此时见到情势不妙,全部罪行似乎要由自己承担,生怕窦怀悊下一句话就是叫人拉她出去乱棍打死,顿时大叫起来:“公主,公主,这事真是姑娘吩咐的,奴婢没有说谎,不信,叫初霁来问问就知道了。还有,奴婢一直跟着姑娘,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着爹娘了。那种药,奴婢就是想要,也没地方买去。再说,如果真如姑娘所说,奴婢有非份之想,怎么可能在知道吴媚儿要去试探秦公子的时候下药呢?那不是白白为人作嫁衣吗?请公主明查。”

    “那你说,你们姑娘为何要给秦公子下药呢?”兰陵公主说话了。

    雨晴看了窦怀悊一眼,咬咬嘴唇:“奴婢不敢说。奴婢怕说了,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了爹娘。”

    兰陵公主将脸一沉:“这么说,你是在威胁本宫了?”

    “不敢,奴婢不敢。”雨晴也知道自己只有紧抱兰陵公主的大腿才有一线生机了,刚才那句话,只是点醒兰陵公主,别让人将她杀人灭口了,“自从凌儿姑娘来了之后,姑娘就很不高兴,一直在背地里骂凌儿姑娘,说她……说她本不是窦府的人,却要到这里来跟她争宠、争地位、争……争公主您的嫁妆。昨天逛完园子回来,又说秦公子如何英俊威武,如何文才出众、武功高强。咬牙切齿地说绝不让凌儿姑娘如愿以偿地嫁给这样的好男人……”

    她话还没说完,窦瑶就冲上去,用力地拿脚踢她,嘴里狂叫:“你胡说你胡说八道来人,把她拉出去,乱棒打死。不,不,凌迟,我要将她全家凌迟处死”

    兰陵公主面如冰霜地看了她一眼:“状若疯子,成何体统?来人,把她架开。”

    “是。”两个健壮的婆子上去,将窦瑶架了开来。饶是这样窦瑶还一刻不肯消停,在那里挣扎狂骂,面目狰狞。

    兰陵公主却没再有下一步的吩咐,表情淡然地躺在那里,默不作声。话都说到这份上,如果窦怀悊还想包庇自己的女儿,那这窦府还真不能呆了。

    听得雨晴的那番话,窦怀悊心头大震。也终于明白兰陵公主一定要将此事追查到底的缘由何在了。这十几年来,兰陵公主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思念与愧疚,他了解得最是清楚。现在好不容易找寻到了身边,却被尽心抚育的庶女这样诋毁算计,她怎不生恼、怎不心伤?让他追查此事,那还是看在了他们夫妻的情份上。如果窦瑶好好认错,未尝不会给自己机会护着自己的孩子,让她改过自新。

    看来,是自己对孩子的包庇,伤透了公主的心啊,难怪她对自己如此冷淡,难怪她会用这种半分面子都不给的方式来揭露真相,难怪昨天晚上她会嚷嚷着要回长安去

    窦怀悊心里又愧又悔。最开始时对兰陵公主的那一点恼怒与怨恨,早已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这个都督,可不像秦从毅那样是用军功换回来的。完全是因为兰陵公主的缘故。他自己不是那种特别有本事有才华的人。而窦家,虽然是个大士族,但能在唐朝建立后还能屹立不倒,全是因为出了一个窦皇后。不过这个窦皇后却是李渊发迹之前的原配妻子,在李渊做唐朝皇帝之前就已经去世,皇后之名也只是后来追封的。李世民在世时,还看在窦皇后的面子上提拔重用窦家人。而现在换了李治,跟窦皇后根本就没见过面,那么窦家跟皇家维系的纽带,就落到了兰陵公主的身上,这是窦怀悊对兰陵公主的身体如此关注重视的原因。

    可现在,如果真让兰陵公主生了寒心,一心要回长安去,或是搬离窦府另居,一旦皇上知道,他们窦家,可就完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转送给你

    想到这里,窦怀悊不由得气极败坏,冲着还在对雨晴怒骂反驳的窦瑶叫道:“来啊,给我掌嘴,掌到她不说话为止。然后把她关到房里,三天不给饭吃。三天之后,送到清莲寺去静修半年。”

    窦瑶听得这话一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叫道:“母亲,饶命母亲,您有了亲生女儿就不疼瑶儿了吗?”

    兰陵公主瞥了她一眼,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窦瑶这么没脑子?她害的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不用更严厉的方式惩罚她,就已经是够仁慈心善的了,她还枉想为她求情?真是够蠢的。

    旁边的婆子见兰陵公主没有出声求情,立即上前,对着窦瑶就掌嘴。不过窦瑶看到兰陵公主那一瞥,就知道这惩罚是不可更改了,倒是学了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那眼泪却如珠玉一般一滴滴下落,样子甚是可怜,直看得窦怀悊转了脸去,不忍再看。

    虽然窦瑶是窦府的姑娘,但那婆子知道兰陵公主对她心里有气,虽然打了两下见她没再出声就停了手,可刚才那两掌,力道并不轻,只一会儿功夫,她那嘴唇就已微微的红肿起来。

    窦怀悊转眼看到,很是心疼。可见到兰陵公主脸上仍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便知道今天不能敷衍了事,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喝问道:“我问你,那药是谁给你的?一个深闺女子,却去给人下*药,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

    窦瑶从小到大,便是连被大声喝斥都没有过,这一下被当众掌嘴,尤其还当着她倾慕的秦忆和嫉恨的江凌的面,心里早已恼恨到了极点。见得素来疼爱她的父亲还要再质问下去,不由得大声叫嚷起来:“什么*药夏药的?您都已经认定那药是我下的了,连嘴巴都掌了,还问什么问?您管是谁给我的,反正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这事用不着牵扯旁人。”

    她放药这事做的不严密,原是因为窦怀悊尚了公主,这府里除了兰陵公主一人独大,其余收房的姬妾地位都极卑微,家里基本上就没有妻妾之间的宅斗,成长环境相对单纯。再加上她又是窦怀悊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这么大基本上就没跟人斗过什么心眼。所以对江凌的不满会在平时的言语之中流露出来,下药又用了自己的大丫头,让人一查就查出来了。

    然而,这并不是说她是个没脑子的。

    窦怀悊的惩罚,听起来似乎很严厉,但除了刚才那两巴掌,其余的对她根本造不成多大的损伤。三天不给饭吃,那还可以吃点心嘛;到寺庙里清修半年,可待江凌一离开兖州,或兰陵公主一旦支撑不住去世,她马上就会被放出来。即使兰陵公主一直安好,江凌又赖在这里不走,但只要她到时装一装病,心疼她的窦怀悊自然会接她回来养病。

    但如果由她的口,将窦玮交待出来,那这事可就严重了。窦玮可是这个家未来的继承人,以后需要仰仗的地方多,绝对是不能得罪的,便是她往后出嫁了也需要这个哥哥的支撑。而且他又是个蔫坏阴险的,最是记仇,要是自己把他供了出来,往后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如现在干脆就将这罪名一并顶下,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

    兰陵公主见她还敢嘴硬,听得不耐烦了,开口道:“这么说,是你父亲冤枉你了?如果你真以为是冤枉,咱们就把这事再查一查便是。不过别怪我不先告诉你,如果查出来真是你做的,那责罚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窦瑶原先嘴硬,只是不想坐实自己的罪名,希望打个浑混过去就算了。现在兰陵公主这一说,她便有些怕了,缩了缩脑袋,跪了下去:“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叫人给秦公子下药。”

    兰陵公主坐直身子,将脸沉了下来:“我只问你,那药是哪儿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问你只不过是看你老不老实,想给你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你既还想嘴硬,那也不必说了……”

    “我说,我说。”窦瑶一看顶不下去,赶紧叫道,“是哥哥,药是哥哥给我的。”

    “你跟他在房里,说了些什么?”

    “他……他跟我说了秦公子喝醉酒的事。”窦瑶抬起头,看了兰陵公主一眼,低下头又道,“还、还说,如果把这药给秦公子吃,秦公子一定会很开心,往后会对媚儿很好的。”

    兰陵公主看了窦怀悊一眼,复又躺了下去,不说话了。

    窦怀悊瞪着窦瑶,喘着粗气,半晌才咬牙道:“去两个人,把窦玮带过来。”那捉窦瑶来的两个婆子应声而去。

    厅里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窦瑶这回终于知道兰陵公主和窦怀悊想要彻查此事的决心了,越想越害怕,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兰陵公主一眼,弱弱地道:“其实……其实女儿把这药给秦公子吃,并不是想破坏姐姐的亲事。只想着媚儿也算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人,秦公子要是喜欢了,这对姐姐也是一件好事。反正她就是一个奴婢,又抢不了姐姐正妻之位,如果能栓住秦公子的心,往后姐姐也不用为别的女人再多操心了……”

    江凌原来一直在旁边看戏,没有出声。这里面虽然牵扯到秦忆,但说起来也是窦家的家事,便是兰陵公主都不好擅自惩罚窦瑶,以让人诟病她一找到亲生女儿就虐待窦家的庶女。可这会儿听到窦瑶的话,她气笑了,站起来走到窦瑶的身边,笑道:“妹妹还真是一片好心呐,姐姐在此多谢你了。”她转过身去,向兰陵公主施了一礼,道:“母亲,女儿有件事想要请母亲帮个忙。”

    兰陵公主柔声道:“何事?说吧。”

    “这吴媚儿,能不能送给女儿?”

    “啊?”兰陵公主看着江凌一怔,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而秦忆听得江凌这话,身体一震,抬起头来,紧抿着嘴两眼死死地盯着江凌。

    “妹妹今年也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也该成亲了。既然妹妹这般明白事理,想要用别的女人来栓住自己丈夫的心,而且对这吴媚儿又这般满意。女儿便想着,将这吴媚儿要过来,再托付给母亲,帮着好好教导教导。到妹妹成亲的头一天,派人将她送给妹妹的夫婿,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份心意。”江凌笑着转过身去,看着窦瑶,“妹妹别急,姐姐我也不是个小器的人,只送这么一个原还是窦府的下人,未免太过寒酸。这吴媚儿,不过是个急先锋,先缓了妹妹的燃眉之急。待得妹妹跟妹夫成亲后,姐姐还会派人到江南去,采买各色美女送给妹夫的。想必,妹夫对于妹妹的贤惠,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满意。”她满面笑容地看着兰陵公主,“母亲,这事您可得帮帮女儿,瑶儿妹妹刚才可说了,您是最会调教人的”

    “好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母亲就帮你成全这份心意。”兰陵公主肚子里笑得打结,面上还得装着一本正经。

    秦忆松了一大口气,将身体往椅子上一靠,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看向江凌的目光灼灼。

    “不……不必了。那吴媚儿,姐姐要嫌不好,就将她卖了好了。”窦瑶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

    “那怎么行?”江凌摇摇头,“虽然妹妹对我这个半途冒出来的姐姐心有不满,但我这个做姐姐的,花点钱让妹妹日子过得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妹妹不必跟姐姐客气,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话正说到这里,前去叫窦玮的婆子进来禀道:“公主、驸马,玮少爷到了。”

    窦怀悊见兰陵公主脸上的笑容立刻敛了起来,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叫他进来。”

    窦玮一进门,就满脸的笑容,大打温情牌:“父亲,您今儿怎么这么有空?啊呀,母亲,您怎么到这厅里来了?这儿有风,吹着对您身体可不好,儿子扶您回房去歇着吧?”

    “不必了,我一下还死不了。”兰陵公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窦玮笑容微收,随即又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您一定能长命百岁,您这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兰陵公主不想理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窦玮干笑了两声,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见窦瑶和她房里的大丫头跪在了那里,目光闪了闪。

    窦怀悊看着长得跟成人一般高壮的儿子,恨恨地开口道:“玮儿,昨晚瑶儿让人给秦公子下药的事,可是你指使的?”

    窦玮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走到江凌面前,深深一揖:“这事是玮儿对不住姐姐,还请姐姐责罚。”又道,“前几日跟几个朋友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们欺我年幼,拿了这药给我,还开了一堆玩笑。我回来才发现这药竟然在衣兜里,也没在意,将它扔到了一边。昨晚我去看妹妹时,见她在那里流泪,说她喜欢秦公子,想要嫁给他。我跟妹妹一块长大,从小感情就好。见她难过,我想着如果让她效仿娥皇女英,跟姐姐一起嫁给秦公子,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便给了她这药,想让吴媚儿被秦公子收了房后帮妹妹说几句话,也能让秦公子正眼看看妹妹。”

    说完,他又走到秦忆面前深施一礼:“这事在下做得鲁莽,在此给秦公子陪礼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这事没完

    江凌看着窦玮的背影,冷笑一声。

    这个窦玮,倒是比窦瑶狡猾,没有百般辩别,很光棍地承认了此事。他大概想着这事虽然被抓了错处,但他却是一腔疼爱妹妹的拳拳之心,情有可原,窦怀悊和兰陵公主便不好太过怪罪他。而且像现在这样,当着他父亲的面跟秦忆道歉,古人又都是极为讲究谦虚客气的,看在窦怀悊的面子上,秦忆必然不好意思跟他计较太多,只要这么客气一声,说句不打紧,那这事就这么大而化小,小而化了了——连事主都不追究了,还有必要闹下去吗?还用得着再去责怪他、追究他的过失吗?

    他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可惜秦忆也是个坏家伙,可不是那等迂腐书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他两手抱着胸,闲闲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窦玮那张脸,扬着眉毛,朗朗地道:“窦公子为了妹妹,就去破坏姐姐的亲事,这份兄妹之情,真是让人感动啊

    窦玮和窦怀悊没想到秦忆会这么不客气,一句话就生生把他们的脸皮撕了下来,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咳咳……小弟知道错了,还请秦公子责罚”窦玮深谙“脸皮要厚,心肠要黑”的道理,厚着脸皮再次深深一揖。反正你不松口,我就这么没完没了的揖下去,你好意思当着我父母的面,不依不饶么?

    秦忆用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窦玮两眼:“责罚么?我又不是你爹,哪里有资格责罚你?”

    江凌差点笑出声来。没见过这么喜欢占人便宜的,当着人家爹的面说这话。

    窦玮红着的脸白了白,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又是深深一揖:“过阵子,不就是我的姐夫了么?这姐夫管教内弟,也是应当。”

    “姐夫?”秦忆冷笑一声,“那是你姐?你确定没叫错?我还以为是你仇人呢”

    窦玮白了的脸又涨得通红。这时他也明白了秦忆对他只会嘲讽、挖苦和憎恶,绝不会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就这么客气的轻易原谅他、放过他了,心里一恼,干脆直起身体来,两眼沉郁地道:“秦公子,这样的一件事,但凡是个男人,就不会太过计较。我诚心与你陪罪,互相给点面子也就过去了,何必非要纠扯着不放,对人不依不饶呢?”

    “哦?”秦忆两眼一眯,“这面子我要是不给呢?窦公子是不是还想再下一把毒药,将我毒死?”

    “玮儿”窦怀悊一见情势不妙,连忙喝止窦玮,站起来对秦忆拱了拱手,“秦公子,犬子无礼,在下管教无方,还请恕罪。”

    秦忆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盯着窦怀悊,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窦大人,你今儿请我来,应该是就昨晚的事想给我一个交待的吧?现在呢?我只听你儿子、女儿百般狡辩,口口声声说下药是为了我好,想作个揖就把这事给了了。这就是你的诚意?这就是你窦家的门风?这就是你窦将军对待客人和同僚的态度?你们把我这堂堂五品武将看成什么了?你当打发叫花子呢,由得你这白身的儿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就是告到皇上面前去,我也要看看这世上有没有公道”说完一抱拳,“告辞。”拂袖而去。

    “秦公子,秦少将军……”窦怀悊以为秦忆要娶江凌,必会给窦家一个面子,所以想着由窦玮跟他道个歉就完事了,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如何平息兰陵公主的怒火。却不想秦忆竟然如此硬气,半分面子都不给,看样子还不怕将事情闹大,这时肠子都悔青了,连忙追了出去,想要拦住秦忆。但秦忆看兰陵公主和江凌的态度,早已明白了她们的心思,哪里肯给他这机会,一出门那脚下便健步如飞,一会儿就走得没影了。

    窦怀悊也不可能自掉身份的一路追去,到了院门外不见秦忆的影儿,只得转回厅来。想着这事全是由窦玮引起的,而且连道个歉陪个礼都不会,心里越想越气,一只脚刚跨进厅里,就指着窦玮喝道:“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了算。”

    “是。”几个婆子应了一声,就上前来拉窦玮。

    “父亲,父亲,他一小小归德郎将,竟然这么不给您面子。他就是想让您打我板子,好让他父亲压您一头。父亲,您可别上了他的当啊”窦玮不敢挣扎,嘴里却胡乱地叫着,被几个婆子拉了出去,交给了家丁。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打板子的声音。

    窦瑶被打两嘴巴窦怀悊就心疼不得了,这会儿听得院子里那“啪啪啪”地声音,直觉打到了他的心上,那真是一抽一抽地疼啊。再听得窦玮那故意的惨叫,他实在有些坐不住。然而兰陵公主不发话,他又不敢叫停,只得用眼睛看着兰陵公主,见兰陵公主眼角都不瞄他一下,叹了一口气劝道:“公主身体不好,还是回房去休息吧。这孽子,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见公主还是不理,他讪讪地转头对江凌陪不是:“凌儿,你回头代我好好给秦公子陪个不是,让他务必消消气。有什么话,想要如何责罚窦玮,直管说便是,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大家看咱们家的笑话,你说是吧?唉,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到往后,他还得叫我一声岳父大人呢。”

    江凌见兰陵公主一脸疲倦的苍白,感觉到她从内而外透露出来的心灰意冷和倦怠,心念一动,冷冷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人家秦公子都说了,他又不是窦玮的爹,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义务要替您管教和责罚窦玮?我看您啊,还是好好自己管教吧。别下次来了什么官,他们又去给人下药,惹出大祸来,您就麻烦了。别人可不像我跟秦公子这么好说话。”

    窦怀悊嘴角抽了抽——就这样,还好说话?那天底下再没有更难说话的人了。

    “再说——”江凌停住了话,转过头去看了窦瑶一眼,如冰片一般凌利的目光让窦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如瑶儿妹妹所愿,我跟秦公子的亲事,黄了。”

    “什么?”这下不光窦怀悊和窦瑶吃了一惊,便是兰陵公主也睁开了眼睛,一脸愕然地看着江凌。见江凌绝然里透着一股子凄清,她忙问:“凌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清楚”

    “他说……”江凌凄然一笑,“这样的岳家,他消受不起。”

    “啪”地一声,兰陵公主手里握着的那个精美的白瓷杯摔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碎瓷。她像是浑然不知,直起身子来定定地看着江凌,待透过一滴晶莹的泪珠看清楚江凌眼里的意思,她身子一软,颓然躺回了榻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吩咐道:“回去……收拾东西,咱们回长安去。”

    “公主,这是什么话?”窦怀悊慌了,“怎么就说着就要回长安呢?有什么事,咱们解决了不就行了我去,我马上去给秦公子陪礼道歉去,哪怕是要我跪下,我也给凌儿把他给找回来。”说完,又冲着外面大喊,“打,再打,再给我狠狠地打。”转头看着眼里闪过一抹快意的窦瑶,更觉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道:“这个也给我打,打死了算”

    “父亲,父亲……”窦瑶没想到这火苗会烧到她身上来。直扑上来想要抓着窦怀悊解说,那些婆子哪里肯给她机会?一把上前架住了她。窦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死命挣扎。打板子,那是要褪下裤子行刑的,一个姑娘家要是被打了板子,被传扬了出去就不用嫁人了。她实在没有想到窦怀悊竟然狂怒至此,竟然要用这样的责罚来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些婆子俱都健壮如牛,哪里有她挣脱的份?直直地拉着她,就要出门往花厅里去。

    “慢着。”兰陵公主出声叫道。

    听见兰陵公主这一声叫,窦怀悊只觉心头一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兰陵公主还顾着夫妻情面,心疼着这两个孩子,这事就不会太糟糕。

    “板子就免了。”兰陵公主道。见窦瑶明显的脸上一喜,她又道:“将她关到佛堂里,抄两百卷经书,每日只一饭一素菜,不许让丫头伺候,不到抄完不许出来。”说完她睨了窦怀悊一眼,“当然,这是我的命令。作不作得数,还得你们家老爷说了算。”

    “作数,作数。公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窦怀悊点头如捣葱,心里越发的放松下来。

    窦瑶面如死灰。

    两百卷经书,没有个半年根本抄不完。而且只有粗陋的饭菜,还没有丫头伺候。这样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对她而言相当于慢性折磨,那还不如给她几板子来得干脆痛快。

    兰陵公主见窦瑶被带了出去,而她身边的那些丫头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喝叫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去。”说完用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将手伸给江凌,“扶我出去,赶紧叫了车来,把东西收拾好,先搬到别院去住。”

    
  。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搬离窦府

    “是。”大家这才知道兰陵公主说的不是气话,赶紧应了一声,行动起来,齐齐地奔出门去收拾东西。

    “公主,公主……”窦怀悊一下懵了。这说着说着,怎么又说要走的话?他也不顾众人在面前,一把将兰陵公主抱住,“公主,孩子有错你想如何打如何罚都行,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咱们这么多年夫妻,怎么能够为了孩子的淘气就说分开的话?为夫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好,难道就一点不让你留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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