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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番外-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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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忆拉着江凌坐到凳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看着她的眼睛又黑又亮:“母亲想让我问问你,往后你想在哪里长住?是这府里呢?还是想到新塘去?”
  江凌一愣:“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让他们小俩口跟秦夫人她们分开过?还是由她的喜好来决定秦家一家人的定居处?似乎哪一种感觉都怪怪的——她在这个家,照道理说是最没地位的。
  “陆大人的房子建好了,他们也搬到那里去住了。现在公主到了这里,不是住陆家,就是住江家,不管住哪里都会在新塘。所以如果你也想去新塘住的话,我们便搬过去。”
  “可公公和你,都不能离城而居的吧?”江凌当然想到新塘去,但想起秦从毅和秦忆的职责,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太自私。
  “现在赵知府很配合,而我跟父亲也可以轮流留在城里。”
  江凌想了想,道:“一切任凭父亲和母亲作主吧。我没关系的。如果住在这里,想去看祖母她们,每天坐车去看就行了。”
  “嗯。”秦忆点点头。对江凌这回答,他一点也不感觉意外。两人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彼此还是了解的,江凌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
  “少爷,少夫人,饭菜来了。”外面传来入画的声音。
  “进来吧。”
  见入画和雨竹拿了饭菜,另有两个婆子进来提水,江凌抿嘴笑了笑。
  秦忆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江凌摇摇头,却不说话。如果不是他这态度,姹紫嫣红一定会争着进来伺候吧?
  她既不说,秦忆也不追问,给江凌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吧。”
  江凌看着碗里的菜,问入画:“公主那里也送了饭菜去吧?”
  “是。”入画答道。见江凌没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灯火阑珊的房间里,她跟秦忆相对而坐,慢慢地吃饭,时不时地温言柔语,相视而笑。这样的情景,让两人都沉醉其中,便是连空气都觉得甜。
  第二天早上,江凌仍在生物钟的提醒下,在天还未亮之时便醒了过来。感觉到身边的秦忆轻手轻脚地起了身,走出门去。在外屋洗漱了一番,便出了门。一切都在静悄悄中进行。
  江凌坐直身子,将衣服穿好,闪身进空间去练功。
  待得天空吐出一抹亮光,院子里响动起来。听得外面有人叫“少爷”,江凌才从空间里出来,打开帐子下了床。
  秦忆推门进来,看到江凌正在穿鞋,笑道:“起来了?”
  江凌穿好鞋子,站了起来,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了一身深绿色劲装,身上微微有汗意,男子汉气概十足。不由心里一荡,问:“你去练功了?”
  “嗯。在兖州还可以偷两日懒,回来就得每日早起练功了。否则,非被父亲责骂不可。”
  “到哪儿去练呢?”江凌有些好奇。
  “外院有一个练功场,也有两间练功房。”
  “少爷,水来了。”外面传来姹紫的声音。
  “端进来吧。”秦忆将手里的剑挂到墙上,对江凌道,“我沐个浴,一会儿咱们去给父亲、母亲和公主请安。吃过早饭就去新塘。”
  “你今天休息?”江凌抬起眼看他。
  “嗯,我可是大婚,休息两天也没人说话。”
  江凌见姹紫领了婆子将水放好,就退了出去,没再主动要给秦忆拿衣服什么的,不由抿嘴一笑,拍了他一下:“快去洗吧。我给你拿衣服。”又一眼瞧见入画端着水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对她挥了挥手,“把东西放到外间,一会儿我出去梳洗。”
  那厢秦忆沐浴完,江凌也梳洗打扮好了。两人出了院门,却见门口停了一辆车。江凌诧异道:“很远吗?”昨晚来,也是坐车,但她这个路痴实在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走路过去要两柱香的时间。”秦忆扶着她的手,“上车吧。”
  等江凌在车上坐定,秦忆才道:“咱们现在住的院子,原是我自己住的。那边住着母亲和两位姨娘,我住在那边不方便。本来你跟我成了亲,母亲想要另布置一处院子给你的。但我担心你不喜欢,便想着你到了家后,咱们再慢慢收拾。除了这里,还有另外两处院子,到时得空我带你去看看。有合意的,咱们就按自己的喜好布置起来。我答应了给你建一座映月楼的,新塘那边已建好了。这府里还需你回来选定位置,才好开工。”
  江凌本想说不必那么麻烦,但转念一想她现在实在太富有了,如果不把钱花一些出去,换个舒适的生活环境,岂不是太辜负兰陵公主了?再说,此时趁着新妇的身份,建个院子收拾几间屋子,那是名正言顺。可过了这个时候,再提这事,那可就不好了。便点点头:“嗯,有空你陪我选个地方。”
  “还有……”秦忆又道,“我已经跟母亲说好了,三年后再要孩子。一会儿如果母亲拿话来劝你,你只说听我的就行了。”
  “啊?三年?”江凌一怔,继然笑道,“其实,一两年就可以了。”不过,秦忆能如此做,她还是很高兴。
  “我问大夫过了,十八岁以后再生孩子,会好一些。”秦忆握住她的手,“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和母亲,我又没有兄弟,我还真不愿意让你生孩子。”
  江凌定定地看着他,笑了一下:“可是,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秦忆握紧了她的手,没有再说话。
  到了正院下了车,正见婆子们往屋里端水。江凌回头看了袁嬷嬷一眼,见袁嬷嬷对她微微点头,便对秦忆道:“我要去伺候婆婆梳洗,你往哪儿呆一会儿吧。”
  秦忆眉头微皱了皱,正要说有丫头们伺候,不用江凌。但想想在兖州时秦从忠对他说过的话,只得将话咽了下去,点点头:“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见秦忆要跟着,江凌心里暖暖的,便叫丫头通报。只一会儿,桃红便从屋里出来,对两人行了一礼:“少爷、少夫人,夫人请二位进去。”
  秦夫人已梳洗妥当,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丫头往发鬓上插首饰,秦从毅却不见身影。秦夫人从镜子里看见儿子、儿媳进来,对着镜子笑道:“住在这里,凌儿可习惯?”
  “谢母亲记挂,凌儿很习惯。”江凌走上前去,接过丫头手上的首饰,给秦夫人簪上。
  对着镜子照了照,秦夫人满意地起身:“我们到厅里去吧。”
  “夫人,二姨娘和三姨娘来了。”柳绿进来道。
  秦夫人脸上的笑容没变,目光却沉了沉,道:“叫她们到厅里候着吧。”又问,“老爷呢?”
  江凌眼眸抬了抬。自他们来,就没见着秦从毅,莫非他昨晚歇在姨娘处?看来,秦从毅夫妻俩的感情并不好。
  “老爷从练功场回来了,正在厅里坐着喝茶。”
  秦夫人目光和缓了许多,对儿子、儿媳道:“走吧,咱们出去。”
  江凌跟着秦夫人走出去,在门口遇上了两个女人,俱都三十多岁,容貌秀丽。其实年轻的一个,竟然有着江南水乡温婉如水的气质,巴掌大的小脸娇柔柔的,真是我见尤怜,估计男人见了她,都会生出保护欲来。虽然秦夫人在容貌上并不比她差,但却精明强干,是那种天塌下来也不怕的类型。
  


第三百零九章秦府辛秘

  第三百零九章秦府辛秘
  两姨娘见他们出来,行了一礼,柔柔地道了一声:“夫人。”眼睛转向江凌,冲着她笑了一下。
  江凌余光看着秦夫人脸色,对她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这不是正式见礼,也没人介绍,她这样子,算不得失礼。
  “走吧。”秦夫人转身往厅堂走去。
  两位姨娘跟在她的身后,接着是秦忆与江凌。秦忆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下人看见,伸出手来,轻轻握了一下江凌的手。
  江凌转眼看到他脸色不大好,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一直以为,秦从毅既是有情有义的汉子,而且以前见秦夫人跟他在一起两人一团和气,夫妻两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却不想那全是做给外人看的。
  虽然在古代呆的时间并不长,宅门里的事她也不是很了解,但从兖州一路行来,兰陵公主也说过不少的事给她听。像昨天这样,虽然不是举行婚礼,却也算得儿子娶媳,从道理上来说,秦从毅应该宿在秦夫人房里才对。然而从种种迹象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秦府的内厅,面积宽大,布置得富丽堂皇。秦从毅穿着一身常服,一个人坐在主座上喝茶。
  秦夫人进去,也不说话,也不行礼,直直往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两个姨娘倒是礼了个礼,语调柔柔地叫了一声:“老爷。”
  秦从毅抬起头来,目光却落到了三姨娘身上。他也不说话,只微点了一下头,两个姨娘便依次坐到了秦夫人的下首处。
  “凌儿住在这里还习惯吧?”秦从毅开了口,脸上浮出笑容来,目光慈爱地看着江凌。
  “回父亲话,住得习惯。”江凌笑道。从袁嬷嬷手里接过茶杯,走到秦从毅面前正要行跪礼,却看见地上光光的,也不见下人拿蒲团上来。
  “大礼昨日当着众位大人和夫人的面,已行过了,今日不必多礼。”秦从毅道。
  “是。”江凌恭敬地将茶递到秦从毅面前,只屈了屈膝:“父亲请用茶。”
  待秦从毅接过,她又拿过一杯,走到秦夫人面前:“母亲请用茶。”
  秦夫人接过茶,满脸欣然地喝了一口,笑道:“你唤公主为母亲,唤江夫人作娘,是吧?为了不至于弄混,往后便叫我婆婆吧。”
  “是,婆婆。”江凌改了口。
  秦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姨娘道:“这是二姨娘,那是三姨娘,你行个屈膝礼便可以了。”
  “是。”江凌依言向二姨娘和三姨娘敬了茶,屈膝福了一福。余光看到秦从毅的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像是不太高兴,她只装着没看见。
  他们夫妻对这两姨娘态度不一样。她作为秦夫人的儿媳妇,秦家的少夫人,哪怕是没有刚才秦忆的那句话,她也要偏向秦夫人,就算不合礼数也要照做。
  江凌敬茶之时,二姨娘面色如常地接过了茶盏,喝了一口,便递给了身后的丫环,又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镀金嵌蜻蜓簪,放在雨竹托着的铺着红布的托盘上,笑道:“祝少夫人和少爷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秦夫人听得这话,看向二姨娘的目光沉了沉。明知秦忆曾说过江凌要三年后才生孩子,她这样说,不是借嘲讽秦忆和江凌来嘲讽自己么?
  三姨娘接过茶盏,见江凌行了礼,将茶拿在手上没有喝,看着江凌笑了笑,瞥了秦从毅和秦夫人一眼,轻声柔气地道:“咱们是官宦之家,姐姐又是数来讲究礼数的。妾不知这忆儿媳妇不给妾行大礼,是个什么讲究?”
  看来,这三姨娘是个良妾,还是个得宠的。否则,明明知道自己没儿女,以后要靠着秦忆,在秦夫人发了话的情况下,还这么问,除了认为秦从毅会为她撑腰,没有别的理由。
  秦夫人看了秦从毅一眼,见他不作声,冷笑一下,道:“照理说,兰陵公主可是凌儿的母亲,跟老爷及妾身是亲家。但昨日公主前来,老爷为何要去城门口迎接?为何要给公主行跪拜之礼?妾身不明,还请老爷告之缘由。”
  秦从毅自然知道秦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问题当着江凌的面问到他脸上来,不得不回答:“公主贵为皇家血脉,受先皇赐封。我等皆皇家之臣民,君臣有别,自然要以大礼迎接公主。”
  秦夫人冷冷地转向三姨娘:“老爷的话,妹妹可听见了?凌儿为皇家血脉,诰命之五品官县君夫人,听公主说还为凌儿向皇上请封县主,不日就要下旨宣封。这样的身份,哪怕你是老爷的宠妾,也当不起凌儿的大礼。刚才给你屈膝一福,你那没剩多少的福气恐怕也折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一跪,也不知明天你是否还能起得来床?”
  当着新媳妇的面,直接揭了老底,差点就说他宠妾灭妻。这话听得秦从毅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煞是好看。可这话是三姨娘先问出来的,而且问话的时候,秦从毅也觉得从家礼上来说,江凌是媳妇,是晚辈,给他的两个良妾行个礼,也是应该的。毕竟,无论是诰命夫人还是县主,都还没宣封不是?所以当时他并没有喝斥阻止三姨娘。现在秦夫人这样挤兑,他除了生受,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三姨娘被秦夫人这一逼问,哑口无言。满是委曲地看了秦从毅一眼,如秋水一般的眼眸,顿时浮上了一层雾气。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楚楚动人、风情万种,看得江凌都感觉愀心起来。
  江凌看了秦夫人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地端坐在那里,稳稳地端着一杯茶,兀自品饮,神态自若,腰背竖得笔直,就像青松一般透着一股刚强,不由得暗自叹息——像秦从毅那种马上英雄,还是喜欢三姨娘那样温婉如水的女子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记起兰陵公主曾劝过她的话:凡事不要太过强硬,就算你是一棵青松,也要学学那凌霄花,时不时地做出攀附的姿态,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让他满心都是你。
  是这样的吗?她不由得看了秦忆一眼,却不想正对上秦忆的目光,那目光里透着无奈,透着烦恼,透着一丝歉意。
  “咳。”秦从毅浑身不自在地站了起来,“凌儿还要去给公主请安吧?赶紧去吧。一会儿你跟忆儿陪公主吃了饭,咱们再一块儿去新塘见见你祖父祖母。”
  “凌儿,去吧,别在这呆着了,免得人家还以为你在等见面礼呢。在三姨娘看来,这不行大礼是没见面礼的。你的嫁妆丰厚,足足是秦府家产的三、四倍呢,什么御赐的东西没有?那见面礼你也看不上眼不是?”
  三姨娘只顾着在秦从毅面前装可怜、装柔弱、装风情,好搏得同情,忘了她那句问话给秦从毅带来的难堪,却一下忘了将她准备的碧玉滕花玉镯给江凌。此时听得这话,赶紧从腕上顺下玉镯,想要将礼补上。言语上挤兑两句不算什么,但新媳妇敬茶不给见面礼,那可是一辈子被人拿出来说嘴的事。秦从毅再宠她,也不容她这么慢待皇家县主。
  而江凌本就恼怒三姨娘仅仅一个妾氏,就这么恃宠生骄,张狂若此,拿她这少夫人作伐,为难她、嘲讽秦夫人,哪里肯让她全了这礼数?见三姨娘顺下手镯,装着没看见,转身向秦从毅和秦夫人一福:“如此,媳妇告退,去给母亲请安了。”说完,转身就走。
  三姨娘拿着那玉镯,就想往雨竹那红布托盘里放。然而雨竹也是个机灵的。一听秦夫人那话,就赶紧将托盘里的东西放入怀里,再将托盘放了下来,自己退出几步,垂手而立,半点没有接礼的意思。三姨娘算盘落空,心里有些发慌了,见江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也顾不得再矜持拿矫,急追上几步,想要拉住江凌的胳膊将玉镯往她手里塞。江凌练武之人,哪里会让她拉住?明明以不急不慢的步子往外走,急追的三姨娘却怎么也赶不上,只得在后面喊道:“少夫人,请等一等。”
  “凌儿,将三姨娘的见面礼接下吧。一家人,别生份了。”秦从毅见爱妾急得花容失色,于心不忍,开口帮腔。
  “凌儿的首饰多的是,一辈子都戴不完,三姨娘还是把父亲买给你的玉镯自己留着用吧。凌儿未给三姨娘行大礼,不敢生受。”秦忆冷冷地挡在了三姨娘面前。
  这三姨娘,平时张狂些,看在父亲面上他也忍了。但现在是什么场合?竟然当着他的面,在江凌刚进门之际,如此不把母亲放在眼里,还欺负到了江凌的头上他心里那股恨恼从里到外地冒了出来,便是看向秦从毅的目光也透着一股冷意。
  三姨娘急急往前追,哪里想到秦忆会这么突然地挡到前面,一下收不住脚,直直便撞入秦忆的怀里。秦忆当然不会让她撞上,脚步一措就闪开身去,三姨娘欲要收脚,闻到秦忆身上那股阳刚之气又有些意乱情迷,他这一闪,三姨娘便直直地扑向地上,摔了一个大马趴,“哎哟”一声,头上的簪子掉了两只,头发披散下来,又这么匍匐趴着,着实狼狈,哪里还有什么如烟如水的娇羞风情?
  江凌回身看着她这狼狈相,再看到秦从毅黑了的脸,差点破功笑了出来。赶紧咬了一下舌头,忍住脸上的笑容。秦忆虽然恼恨秦从毅,但那毕竟是他素来敬重的父亲,想必这样一次会面让他极不舒服。如果自己再笑,就是看他父亲的笑话了。不妥不妥,实在不妥,要忍住,忍住……
  秦忆快步上前,紧紧地握着江凌的手,一言不发地出了正院。上了车,他便闭上了眼,将眼中的情绪关住,身体却挺得笔直。直到江凌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他才放松了身体,将江凌抱住,开口道:“凌儿,对不起,让你受委曲了。”
  “我没关系。”江凌摇摇头。心里许多疑问,但知道时间不对,不敢开口相问。
  秦忆看着外面,却轻声开了口:“你一定奇怪父亲那么一个人,会在家里这么放纵妾氏对自己的正妻无礼吧?”
  江凌仰起头:“是啊,为什么?父亲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如果不是秦从毅重情义,信守诺言,遵守婚约,为了守护她,从边关回到零陵,又对她多番照拂,百般宽容,她跟秦忆也不可能有今天。
  “母亲生我时难产,再也不能生育。在我四岁那年,父亲便纳了边关一个低微将领的女儿,就是二姨娘;我五岁那年,父亲回京述职,在风雪中救了一家人。那家家主是一个祖籍江南、到京城补缺的官员,为了感谢父亲,顺从他女儿的意,将她嫁给了父亲为妾,那便是三姨娘。她两人都是家中嫡女,出身并不比母亲低,因爱慕父亲,甘心为妾。这让父亲很感动,同时也心生愧疚。”
  秦忆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二姨娘嫁过来一年多没有身孕,而三姨娘只成亲一个月,便怀了父亲的孩子。所以父亲对她就更好了。再加上她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又善于玩心机,装柔弱,拢住了父亲的心。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父亲都会想办法帮她弄到。她怀孕六个月时,有大夫说她怀的是男婴,这让父亲更加高兴。”
  他转过眼来,定定地看着江凌:“那时候,我已经进学。因表现得比较聪明,知道上进,父亲虽宠三姨娘,对我十分关注,对母亲也一直很敬重,这让三姨娘十分不满。父亲的宠爱让她的心膨胀起来,她想当正妻,她想让她的儿子成为秦府的嫡子。她知道母亲不能再生育,性格又刚强,便想着如果我没了命,母亲也不能独活。便买通厨房里的人,给我下药,想将我毒死,结果被母亲发现。你想想,一个母亲,看到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儿子差点被人毒死,那是何等的暴怒?所以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母亲叫人将三姨娘打了一顿。待得父亲赶回家中,那个成形的男婴已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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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名门贵妻》,作者:子夜妃子
  简介:生于金陵达官显贵之家,高门嫡女,却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重生于十二岁那年,不知躲不躲得开,命运的安排。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第三百一十章会面

  第三百一十章会面
  秦忆沉默了一下,又道:“父亲盼了那么久的儿子,眼睁睁地看着没了。再加上三姨娘平时很善于伪装,让父亲觉得她很善良、很柔弱。在她的百般狡辩之下,父亲便相信了她。哪怕是给我下毒一事,被三姨娘一引导,也以为是母亲想除掉三姨娘而行的苦肉计。你想想,母亲听得父亲这话,是多么的伤心难过?她对父亲心灰意冷,和离又不能带走孩子,只得忍恨留了下来。又想着如果两位姨娘再生孩子,势必容不下我,下毒之事定会再发生。于是想方设法地向一位铃医求了一副断子药,偷偷给父亲吃了下去。”
  “啊?”江凌轻呼一声。
  秦忆搂紧她:“后来,父亲就再没有孩子。为了这个,父亲一直冷落着母亲。”
  “给父亲下药的事,母亲没做得隐秘些吗?”江凌问。
  “当时是没人知道的。直到两位姨娘再没有怀孕,父亲找大夫看了,才知道了原因。这件事,即使没有证据,但想一想,就知道是谁下的药了。再怎么耍心机,两位姨娘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给父亲下这种药的。剩下的,唯有烈性而护犊的母亲。父亲虽然没有将母亲休了,但两人的关系一度冷到了极点。为了此事,他对两位姨娘也心生愧疚,越发纵容;而母亲对父亲死了心,从不主动关心父亲,也懒得去跟两位姨娘较劲。”
  “可是,你是家里的独子,父、母亲唯一的期望,他们怎么同意你上战场呢?”江凌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件事。
  “自我记事起,就感觉母亲不开心。两位姨娘跟父亲的柔情蜜意是那么的刺眼,她们在母亲面前是那么的张狂,这让我很不高兴。于是向家中老仆多番打听,终于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为了能获得功名,好带着母亲另外开府生活,我瞒着他们跟着另一位将军的大军上了战场。母亲发现时,差点急疯了。父亲知道我们那支大军的任务艰险,心里极不安,不过他还是安慰了母亲。两人因为有了同样的担忧,关系开始和缓起来。等我受了伤,被人从战场上抬着回来,父亲知道我上战场的原因,沉默了很久,找了个机会跟母亲长谈了一夜,便开始管束两位姨娘,让她们到母亲面前立规矩,他跟母亲也开始和睦起来。”
  “那你后来又上了战场?”
  秦忆点点头:“我喜欢行军打仗。而且那一次我立了功,被升为了陪戎副尉。父亲身为将军,要号令千军,自不能做出让儿子临阵退逃之事,所以也就没逼我离开军队。为了父亲和我的前程,母亲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
  没想到,一直以为相当恩爱的秦从毅夫妇,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江凌偎在秦忆怀里,望着竹制的车帘,默默地出神。
  “我虽是家中独子,日子却过得很不开心;而我的母亲,更是如此。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纳了妾。所以凌儿,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会纳妾。我有了你,就够了。”
  江凌紧紧地回抱他:“我们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幸福的家。”
  兰陵公主早已起了床,正兴致勃勃的在院子里散步。相处日久,江凌就越喜欢兰陵公主这性子,随心随性,便是经历了许多苦难,仍保留了生活热情。
  秦忆和江凌给她请了安,兰陵公主便吩咐摆饭。她急着想到新塘去见陆文远夫妇和李青荷。江凌离家日久,这一回来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李青荷和祖父祖母,自是十分牵挂;又记挂着她让人种的稻谷和花卉药材,忙忙地吃了饭,便叫人拿了东西,跟兰陵公主及秦忆一起乘车到了大门处——秦从毅夫妇已在那里等着了。
  新塘从大路拐过去,路的两旁,江凌叫人种下的树都长出许多茂密的叶子,在夏末初秋的凉风中招展。秦忆叫人挖掘的大湖上,残荷围了沿岸的一圈,想来再过不久就可以挖莲藕了。
  马车驶过石桥,陆文远和陆夫人、李青荷及江涛领着一群下人已恭候在那里了。
  “老臣陆文远携夫人,恭迎兰陵公主。”陆文远见兰陵公主下了车,领着一众人等跪了下去。
  “陆伯父、陆伯母,快快请起。”兰陵公主急上几步,亲手托住了陆文远和陆夫人,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想起逝去了十几年的那个人,兰陵公主眼睛发涩。
  “伯父、伯母身体一向安好?”拉着陆夫人的手,兰陵公主拼命把眼泪逼了回去。
  “好,好。有劳公主挂心。”面对兰陵公主,陆文远夫妇心情尤为复杂。如果不是她,他们的儿子当初不会年纪轻轻便命丧黄泉。可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她的执着与深情,他们陆家也留不下江凌这一血脉。
  四目相对,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兰陵公主用手帕按了按眼角,便把目光投向了旁边那个三十来岁容貌秀丽的妇人。
  “奴婢李青荷,给主子请安。”李青荷也不顾地上是否干净,恭恭敬敬地给兰陵公主磕了一个头。
  “青荷?”兰陵公主一把将她扶了起来,美目里全是感激,“你是青荷?”
  “是,奴婢青荷,主子曾赐奴李姓。”李青荷垂着眼眸,但抖动的嘴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十几年了,她肩负着重担,生怕让江凌受了委曲,生怕没把她教养好,对不起兰陵公主。而直到这时候,肩上的担子才算完全放了下来。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兰陵公主,“这是当年,奴婢从凌儿的襁褓里拿出来的。”
  兰陵公主接过那块玉佩,想起当年的事,似乎仍历历在目。那失去女儿、担心女儿、思念女儿的锥心的痛,犹在心头,眼泪不由一滴滴落了下来。她用手帕捂住嘴,哽咽道:“谢谢你,青荷。要不是你,我就看不到凌儿了。你把凌儿教养得很好。你……请受我一拜拜。”说完,盈盈福了一福。
  这个礼把李青荷吓了一跳,她急急侧了身子避开来,满脸胀红,摆手道:“主子这样,岂不折煞奴婢?”
  “还自称奴婢?从此之后,你是我的义妹,应该叫我姐姐。”兰陵公主用手帕抹了一下眼睛,握住李青荷的手,笑道。
  “母亲,娘,你们就让大家站在这里看你们哭哭笑笑呢?”江凌适时上前,一边胳膊搂着一个,摇着手撒娇道。
  “对对对,看奴婢激动的……公主请屋里坐。”李青荷忙抹干眼泪,“秦将军、秦夫人请。”
  江凌放开手,走到陆夫人身边,挽住她的胳膊:“祖父、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好。”陆夫人拉长了声音,慈爱的看着江凌。看到她明媚如玫瑰一般的脸,又转头看到跟在后面英俊高大的秦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
  “丫头,你说要三年后才生孩子,你公公婆婆一听,脸色都变成锅底了。”陆文远走在她的身边,似乎不经意地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小得风一吹就不见了。
  江凌差点暴笑出声。这老头儿,平时见他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偶尔开一句玩笑真有说不出的喜剧效果。
  进到厅里,秦忆与江凌又重新行了大礼,敬了茶。兰陵公主和李青荷你推我让的,终于也把称呼定了下来,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
  “娘,小涛呢?”江凌往屋里扫视了一眼。
  “姐,我在这儿呢。”从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来。江涛又长高了一些,声音也开始变得雄浑起来。他走到屋中间,给兰陵公主行了个跪拜礼。兰陵公主一连声地叫人扶他起来,又给了非常丰厚的见面礼。
  江凌看着一屋子谈笑问候的人,眼泪浮上了一层雾气。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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