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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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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言猛然间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失当,闪电般缩回了手,一时间又羞又恼,竟扭头冲出了山洞。

“殳言!”蛐蛐看见殳言跑出去,连忙放下手中正在烤着的两条鱼,起身追了出去。

跑出洞口一看,殳言已经只剩一个红影。

“殳言!”蛐蛐一边喊着,一边飞快追了上去。

殳言哪里跑得过蛐蛐,不多会便在溪边被蛐蛐抓住了右手臂膀,挣脱不开了。

“放手,放手!”殳言左手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蛐蛐的肩头。

“对不起,对不起……”蛐蛐连声说道。

“不许说对不起,不许说对不起!”

“那你让我说什么,你怎么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蛐蛐不再说话,任由殳言捶打,却始终没有松开殳言的胳膊。

而殳言也似渐渐打累了,动作缓了下来,喘着气,看着蛐蛐说道:“放开……放开!”

蛐蛐见殳言已经平静了下来,想必不会再跑开,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你没事吧。”蛐蛐关心地问道。

“没事。”殳言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忽然间失了常性,只是当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羞辱感占据了内心,她甚至觉得蛐蛐在嘲笑自己,看不起自己。她讨厌那种被拒绝的感觉,让她无地自容!

“我……”殳言看着蛐蛐想要说些什么,却正正撞上了蛐蛐那漫溢着抱歉的清亮目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殳言转身不去看蛐蛐,而是走到溪边想洗把脸,希望借助溪水的清凉能让自己冷静冷静——有件事情一定要想清楚,但是哪件事情……殳言反复地问自己的内心,却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真正的答案。

蛐蛐看着殳言的背影,他是真的不知道殳言是为什么缘由如此恼怒自己,是自己刚刚语气太重了,还是做饭做慢了,莫非是因为戏弄了她……不管怎样,蛐蛐都认定这绝对是自己的错误,一定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惹恼了殳言,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对不起……”蛐蛐望着殳言的背影说到。

殳言用溪水湿了脸颊,同时小啜了两口,感到头脑的确清静了些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舒出——自己真的是在气恼蛐蛐吗……不知为何,殳言忽然有种自悲自怜的感觉,还未来得及察觉,眼眶就湿润了。

“我想在这里静一下,你先回去吧。”殳言不敢让蛐蛐看见自己的表情,背对着蛐蛐轻声说道,她不想让蛐蛐察觉到自己心中的任何变化。

“你……真的没事吗,你可以向我发脾气的。” 蛐蛐被殳言彻彻底底弄乱了。如此风云不定,是蛐蛐从未领教过的。

“没事。”殳言用力的摇着头,“你快走吧,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蛐蛐一怔,向后退了两步,低头想了片刻,说道:“那我先回去,你要小心点,早点回来。”

“嗯。”

蛐蛐看见殳言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张望殳言,殳言一动不动地蹲在溪边,好在那溪水清浅,否则蛐蛐还真是担心殳言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想到这,蛐蛐停下了脚步——怎么能够自己一个人回去呢?!蛐蛐责怪地捶了捶自己的头,转身便打算回到殳言身边……

“你快走吧,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要是真不理我怎么办?蛐蛐想起了殳言的话,他深信殳言说得出做得到,终究没有往回踏出一步,而是站在树后灌丛中偷偷地注视着殳言,有个什么万一,自己也好及时现身。

过了许久,殳言才缓缓回过头——身后除了野林中蔓藤交错的枝丫,抽出新芽的灌丛,什么都没有——蛐蛐离开了。

有种失落,有种轻松……溪水清澈见底,轻轻哼着欢快的曲子,从殳言面前淌过,随之而去的还有缤纷的落英。

殳言忽然很想亲近亲近这温柔的溪水,她脱去自己的鞋袜,挽起裤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小溪流的中间走去。清凉的溪水簇拥着殳言的脚踝,殳言终于露出了笑容,踢着水,感受着这片刻的畅快。

阳光下,殳言雪白的小胫盈盈如玉,红裙随风飘撒着扑朔的光彩,水声拥着少女的欢笑时远时近,一切皆在眼前,一切皆似梦中……蛐蛐不禁看得怦然心动——殳言,就是那支彼岸花,永远永远的在自己的彼岸。

忽然,殳言感到了一丝异样,低头看去——只见一丝鲜红顺着小腿淌入溪水中,很快便被冲散了去……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

蛐蛐不知何故使得殳言定在那了片刻,更让她不停地用水清洗着自己的小腿,最后匆匆上岸穿好了鞋袜,向自己这边走来。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了?”蛐蛐按捺不住从灌丛中冲了出来,焦急地问道。

殳言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蛐蛐惊了一下——他原来没有走……

“没事……”殳言言辞有些闪烁,“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我看到你拼命的洗着腿……你的腿怎么了!?”

殳言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没看到,于是故作轻松地答道:“没事。”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山洞走去,将蛐蛐抛在了身后。

接下来的两天中,殳言几乎一直躲着蛐蛐,也不和蛐蛐说话,甚至刻意地回避蛐蛐的目光。蛐蛐试图去改变这种状况,但殳言却总是远远的躲开他,一个人围着布毯缩在山洞的一角,一声也不吭。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迷离着一丝异样,他们就似完全脱了节般,失去了交集。

两天了……

蛐蛐躺在那,隔着火堆看着另一头的殳言,她用布毯裹住全身,蜷缩在那里。

她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蛐蛐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殳言,”蛐蛐决定要开口问个明白,“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殳言没有回应。

“你为什么都不理我,至少要告诉我原因呀,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改的。”

殳言依然蜷缩着,没有一丝反应。

“殳言?”蛐蛐见状干脆站起身来走到殳言身后蹲下,轻轻拍了拍她——便觉得殳言的肩膀此时抖动的利害,不,是殳言全身都在颤抖。

“殳言,你没事吧?!”蛐蛐顾不上那么多用力将殳言死死拽住的布毯扯了下来,只见殳言面色惨白,额头已渗出密密一层珠汗。

“殳言!”蛐蛐一把将殳言抱在怀中,同时用衣袖沾去她额前的汗珠,“你怎么了?你哪不舒服吗?”蛐蛐过往也就只经历过腥风血雨,在他眼中,除了死人就是活人,至于生病的人,蛐蛐倒是真的不知如何应对,此刻,他心中充满了焦虑和害怕……唯有紧紧地抱住殳言……

殳言不知怎的,睁开眼看到是蛐蛐,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和汗水瞬间就将蛐蛐的前襟浸湿了。

“疼……”殳言一边哭一边用力挤出了这一个字,如同一个孩子般。

“哪疼?”蛐蛐看到殳言这样放肆地大哭,想必是疼得着实难忍了,一时间更加慌乱,自己也差点也跟着哭出来。

殳言没有回答,哭着蜷缩在蛐蛐怀中,抽泣着。

“我们到城里去,那一定有人能帮我们!”蛐蛐果断地作了决定,转身将殳言背上背,冲出山洞,用尽全力向城中跑去。

夜风削着蛐蛐的面庞,蛐蛐奋力向前奔跑着,仍不忘安抚身后的殳言:“就快到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殳言听见风声在耳边猖狂地呼呼作响,眼前花白一片,随即将脸埋入蛐蛐背中,让这凉风一吹似乎没有那么疼痛了。溢入鼻中的仍是那淡淡的香气,只不过多了一丝汗水的味道。

“蛐蛐……”殳言轻轻说道,声音哽咽。

“什么?”

“我可能快死了……”

“胡说!娘她不会害你的。”

“我可能得了不治之症,这两天我都在不停的流血……”啪嗒啪嗒——两滴豆大的泪珠落在蛐蛐肩头。

“我流了那么多血都没事,你也一定不会有事的!”蛐蛐大声说道,心中却反反复复地念着——“一定不会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我和你……不同的……” 殳言如是说道,话音刚落,便觉蛐蛐双手一紧。

只听蛐蛐道:“你若死了,我便随你一起去。”

殳言为之一震,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感激。她只是牢牢搂住了蛐蛐的颈部——即使真的难逃此劫,临死前还有蛐蛐为自己奔走,已是十分知足了。

黑暗中的野林一切的一切都快速地闪向蛐蛐身后,一切的一切都被蛐蛐抛下,明月洒下寂寥的光华为他们指引着去路——那忽明忽暗似有若无的去路……



正文 第十四章 长生之园
(更新时间:2006…10…6 19:27:00  本章字数:5293)

蛐蛐的速度已是相当快了,半个时辰未到便已来到了城门外,但映入眼帘的却是紧闭的城门——入夜已深,城门早已关上了。
蛐蛐走到城墙脚下,抬头向上看去,对着背上的殳言说道:“抓紧了。”纵身向上一跃,轻松上了城头,再一跃……没有落在城中大道中央,而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顶路过的大轿顶上。

“什么人!”跟在轿旁的人大呼一声,轿前四个带刀侍卫齐齐转身抽出了腰间明晃晃的大刀。

“对不起,对不起!”蛐蛐自知闯了祸,赶忙从轿顶跳了下来,对着轿旁的人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恶意的……”

那轿旁的人机警的挑起灯笼照向蛐蛐的脸,不由“啊!”的一声,失手将灯笼扔在了地上。

蛐蛐赶紧弯腰捡起灯笼递给那人道:“我没恶意的,我朋友病了,我是来找人帮忙的。”

那人却一个劲地向后躲着,用手捂着脸大声说道:“少……少爷……您……您就别作弄小福了!”

呼啦一声,轿门布帘被人用力掀开,一个披着黑色锦袍的老人从轿中走了出来。蛐蛐见惊动了轿中之人,更是怕会耽误了殳言,忙对那位老人赔礼道:“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人帮帮我朋友,没恶意的。”

老人见到蛐蛐,顿显一脸惊疑,差点脱口而出什么,很明显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蛐蛐,一遍又一遍……

“老先生,我无心的,我要赶快去找人帮我朋友。”

老人一听蛐蛐称呼自己为老先生,仿佛忽然间回过神来,遂用慈祥的笑容掩住了先前惊疑,笑着说道:“不碍事,这位就是你的朋友?老夫略通医术,不知可否能够帮这位姑娘看看。”

“好啊,好啊!”蛐蛐惊喜万分。

老人点点头,移步上前开始为殳言把脉……

“她说她流了好多血。”蛐蛐说道,希望能够帮助老人判断病情。

只见老人淡淡一笑,道:“她无大碍,休息一下便会好的。”

“真的!”蛐蛐很高兴听到殳言没事,但是一想到殳言方才疼得大哭,便又说道:“可是她……很疼啊?”

老人看着蛐蛐,摇了摇头笑道:“不打紧。”

看见蛐蛐仍是一脸难以相信的样子,老人接着说道:“天色已晚,不如二位先到我府上休息,那位姑娘似乎比较累了。”

蛐蛐这才发觉,殳言已经在自己背上睡着了。由始至终,蛐蛐都是一个没有半点防人之心的人,听到那面容慈祥的老人这样说,又想到他能为殳言看病,便开心地点头答应了老人的邀请。

老人似乎也十分高兴,进入轿中,一众人向老人的府邸走去。唯独那个小福伫立在原地。

“小福,引路!”轿中传来老人严厉的声音,冷冽至极,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小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慌手慌脚地上前从蛐蛐手中接过灯笼,走在了众人之前,只是那小厮,始终不敢靠蛐蛐他们太近,一直哆哆嗦嗦的小跑着,恨不得赶快回到府中的样子。

“长生园?”蛐蛐照着那黑底绿字镶金的门匾念道,因为这仿佛就是那老人的府邸,他们今晚的目的地。

“请进。”老人从轿中走出来,招呼蛐蛐他们随他进去。

蛐蛐微笑着点头,跟在老人身后踏入了那长生园中,回头,却不见了小福,就连那四个带刀侍卫也不知所踪。

蛐蛐正感纳闷,忽觉一阵奇香扑鼻而来,浓烈却又是极为清淡。环顾四周,只见光亮的青石道两旁栽种着望不到遥远尽头的桃花林,粉色的海洋在月夜的蓝风中暗暗地涌动着,妖娆的红香在银色的月光下竞相绽放,夜风撩过枝头,枝叶沙沙作响,翩翩落英在半空中舒舒转转,纷纷盈盈,然后静静地躺落在泥土中、青石道上,默默地折射着淡粉色的清冷月光——这园中桃花虽多,月光下已能感受到满目的红色,白天必是一番壮观的景象……

但在蛐蛐眼中,每一朵都是那样的寂寞难耐,似有长夜诉不尽的衷肠……

青石道比直通向一间灯火通明的堂屋,那堂屋屋顶的正中横梁上,并排垂着八盏雕花大灯,远远便能看得分明。

一迈进堂屋,便不知从哪迎上来两个环髻童子,满面童稚的天真笑容,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帮那老人脱去了披在肩上黑色外袍,露出了里面鱼白色的布衣长衫,随后二人一起捧着外袍退入了后堂,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堂传来,行至蛐蛐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鹅黄劲装的年轻女人,眉间透着一股刚毅,荡漾着笑意的眼中却流露出说不出的妩媚,只见她走到老人面前,抱拳低头道了一声:“师傅。”

老人点点头,转向蛐蛐,对那女子说道:“这是我们的贵客,好生招待。”又对蛐蛐道:“这是我的弟子。”

女人向蛐蛐微微一笑道:“在下曲峥嵘。”

“啊……姐姐好,我叫蛐蛐。”蛐蛐亦连忙笑着点头回礼道。

也不知是那声姐姐唤得好,还是蛐蛐这名字着实趣怪,那女子竟噗哧一声,爽朗的笑了起来。老人见状也不禁摇头笑了……蛐蛐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二人为何而笑,却也只好跟着陪笑了。

“好了,峥嵘。”老人止住了笑,低头在曲峥嵘耳边说了些什么,曲峥嵘眼波一转,不禁掩住了红唇,连连点头。

“蛐蛐,把这姑娘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曲峥嵘走到蛐蛐面前笑着说道。

蛐蛐面露犹疑,一旦让他离开殳言,他便多了一分警惕。

老人看出了蛐蛐的顾虑,道:“请相信我和我的弟子,你也希望你的朋友尽快康复吧。”这句话出口,言辞虽是极其温和,却也有种莫名的压力。

蛐蛐想了想道:“那……这位姐姐去哪,我送我朋友过去。”

老人点了点头,对曲峥嵘说到:“带这姑娘去无垠的房间,让蛐蛐住在鸣宇的房间。”

“是,师傅。”曲峥嵘点头答道,抬手对蛐蛐说道:“这边请,蛐蛐小兄弟。”

“谢谢!”蛐蛐跟上了曲峥嵘,不忘回过头来向老人道谢。

老人笑着微微点头,待蛐蛐一转过身,满面微笑立刻被愁云遮盖,心中疑惑浮现在眉头:“蛐蛐……他到底是谁?莫非……”

蛐蛐背着殳言跟在那黄衣女子曲峥嵘身后,穿过后堂,经过回廊,来到一个八角院落中。这个院落的八个方位分别有八间房,曲峥嵘走到其中一间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对蛐蛐说道:“这是我师妹无垠的房间,姑娘今晚就在这歇息,由我来照顾。”

蛐蛐探头向房中望去,黑洞洞,什么都看不到,于是说道:“我送她进去。”

曲峥嵘笑了笑,点了点头道“请”,遂跟在蛐蛐身后,进入了房间,同时点燃了桌上的青灯。

借着幽幽灯光,蛐蛐发现这房中除了一张木床、一张圆桌、一面铜镜、一把靠椅就什么都没有了,简直比他和殳言住的山洞都还要简单。

“把她放到床上吧。”曲峥嵘对蛐蛐说道。

蛐蛐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将殳言放置在床上,又多看了两眼,再看看了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曲峥嵘,轻声细语地问道:“我可以留在这吗?”

曲峥嵘仍是笑着,不过果断地摇了摇头道:“你的房间在东面那间房,房门上写有一个“雷”字,是我四师兄的房间。我就不送你过去了,请。”

蛐蛐见自己的要求被微笑着拒绝了,一脸尴尬,只好倒退着出了房间,一边关门,一边对曲峥嵘说道:“我朋友拜托你了,谢谢……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我。”

曲峥嵘真是打从心眼里觉着蛐蛐有趣,点头应承了蛐蛐,同时笑着做了个手势,示意蛐蛐快些将门合上。

蛐蛐从外面关上了无垠的房门,只见门上写着一个“地”字,字迹娟秀。

“雷?”蛐蛐心中默念着,一边顺着一圈房门找去。

“我四师兄,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还未走两步路,身后便传来了曲峥嵘的声音。

蛐蛐回过头去,看见曲峥嵘将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她用手指了指斜对角的一间房门,“就是那间。”很快又关上了房门。

现在,换成蛐蛐觉得曲峥嵘有趣了。他走到曲峥嵘所指的“雷”字房前,推开那间房门,正抬脚准备迈进去,才发现这房中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房中堆放了各种杂乱的东西,已将整个房间塞满,和刚刚那间房有着天壤之别。想起曲峥嵘说不能动房中的东西,蛐蛐索性关上了房门,准备露天过一宿,反正,他也习惯了幕天席地。

青灯映照着曲峥嵘那明亮的笑脸,她轻轻拍了拍殳言的肩膀,道:“姑娘,别再装睡了,还疼吗?”

话音落下,殳言睁开了明眸,“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我方才在堂屋中笑那么大声,你应该醒了。”

殳言没有说话,的确,她是那时候醒的,醒了之后,便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能治好我的病?”殳言怀疑地问道。

“哈哈,是的。”曲峥嵘又笑了起来,“我还应该恭喜你呢。”

恭喜我……?

清晨的八角院落蒙上了一层缥缈的普兰,蛐蛐靠在殳言休息的“地”字房门口,安安静静地睡着。

在这宁静的普兰黎明中,一个白影缓缓飘来。一双秀气的白色绢靴在蛐蛐身旁停下了脚步,漆黑的眸子慢慢游移,似乎在打量他,可是睡梦中的蛐蛐并不配合,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中,那白影也没放弃,从蛐蛐身后走到身前,伏下身,伸长了脖颈,仿佛誓要看清蛐蛐的长相。

“师妹。”曲峥嵘从房中走了出来,却惊见蛐蛐睡在门口,不由得笑了出来。

那白影直起了腰身,漆黑的眼眸毫不避让的注视着曲峥嵘,冷冷地问道:“你认识他?”

“是的,”曲峥嵘止住了笑声,她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开不得玩笑的,“他们是师傅的贵客,你就先去我房中歇息吧。”

白影没有多问,干干脆脆地转身向曲峥嵘的房间走去,曲峥嵘的房间就在“地”字房的旁边,门上书有一个“山”字。

“啊~”殳言面向着从窗外注入房中的阳光,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曲峥嵘在一旁笑着。

“谢谢你,曲姐姐。”殳言感谢曲峥嵘陪了自己一个晚上,又是端水,又是送药。

“不用谢,你现在不用死了,心情也好了,人也精神了。”曲峥嵘打趣地说道。

殳言双颊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想起自己竟将这女儿家的事对蛐蛐说成了不治之症,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嘭嘭嘭!传来了敲门声。

“殳言,姐姐,你们醒了吗?”是蛐蛐。

殳言听见是蛐蛐的声音,马上跑去打开了房门……

明亮的阳光洒在少女身上,少女面带笑靥,还未来得及梳理的发丝在晨风中轻轻扬着,眼波莹莹,迷离着……一种温热的语言……

她……好了?………

“蛐蛐!”

“殳言!”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眼中流露出的是兴奋和激动,竟差点拥抱在了一起,却又同时缩回了手,低着头,偷偷注意着对方,嘴角不约而同地挂上了甜甜的微笑。

曲峥嵘看着这景象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对那不知所措的二人道:“她好了,你可以放心了?”

蛐蛐笑着连连点头道:“谢谢姐姐。”

“你呢,不用死,可以开心的过日子了?”

殳言刚想点头,却又泛起一阵红云。

“对了,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蛐蛐看着曲峥嵘问道。

“没事的,我已经全好了。”殳言迫不及待地抢在曲峥嵘前作了回答。

蛐蛐也没有多问,放心地笑了起来。

“这小子真好哄啊!”曲峥嵘暗暗在心中感叹。

“咳咳!”

冰冷纤细的声音从蛐蛐身后传来,殳言偏了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绢袍的少女站在那,墨色的长发用一方白色绢帕随意的束起,漆黑的眸子就如同黑曜石般,深深地吸引着人的目光,她……就如一个瓷娃娃,波澜不惊,默默地站在时间之外。

“师妹!”曲峥嵘赶紧打招呼,“我来介绍,这位是殳姑娘,这位小兄弟叫蛐蛐。”

“你好。”殳言礼貌地笑道,那少女却没有回应。

“你好。”蛐蛐亦转身,向那少女问好。

少女一见到蛐蛐,顿时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盯着蛐蛐,手竟微微抖了起来。

曲峥嵘见状快步上前扶住了少女,笑着对蛐蛐和殳言说道:“这是我的师妹,曲无垠,就是这间房间的主人。”

“昨晚真是谢谢了。”殳言道,却见那少女仍未将目光转离蛐蛐,心中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头,不自觉地伸手握住了蛐蛐的袖口。

“你好。”蛐蛐又道了一声,更稍稍向前凑近了看着那少女。

只见那叫做曲无垠的少女的僵硬表情终于开始渐渐化开,眼角闪着寒光,嘴唇微微颤抖,似就要脱口而出什么……

“陌……”

“无垠!”冷冽的语气掐断了无垠嘴边的字句,是那位老人,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这八角院落。“峥嵘,你师妹累了,扶她回房休息。”

“是,师傅。”曲峥嵘遵照师命搀扶着无垠走进了“地”字房,无垠凄然回头望了蛐蛐一眼,却和老人严厉的目光对上,不得已扭转过头,关上了“地”字房的房门。

莫非这老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殳言心中疑惑着……这似乎还和蛐蛐有关,那个叫无垠的少女明显认识蛐蛐的样子,如果不是,便是把蛐蛐当成了别人,是谁呢,陌……是人的名字吗,如果是,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正文 第十五章 败落之园
(更新时间:2006…10…7 15:46:00  本章字数:5501)

无垠一步一缓地走到桌边,僵直地坐了下来,房中很静,师傅的话却在耳边萦绕——
“你不要再见他了。”

“对……不是……他不是……”无垠自语着,表情再一次冰封了起来。

“姑娘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笑着问道。

“姓殳,名言。”

老人眉头微微一簇,低语道:“殳文和你是什么关系。”

……

“正是家父。”殳言惊讶老人这样问,但也理直气壮的答道,“莫非您认识家父。”

“想不到,你就是殳大人的女儿,殳大人也曾是师傅学生,如今他出了事,我们也很难过。”曲峥嵘代那老人答道。

学生?殳言记得爹曾经和自己提起过,那个人是……

“您是国师?”

老人点点头,道:“可惜我与他缘薄,在他执念最深之时未能及时替他化解,更……”

老人看着殳言的眼神有了变化,没有说下去,转而问道:“这两年,你是如何过来的。”

殳言低下头去,没有回答。蛐蛐感到她的指尖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手腕。

往事如同退回岸边的潮水,拍击着思绪——被驱赶,被追打,流浪,乞讨……为了生存埋葬了自己的尊严,没有幻想,没有憧憬,生命中除了日出便是日落,没有尽头的终止,只有短暂的中止,那两年……一切都是黑白和错乱的……

忽然间,殳言的脸颊感到了一种安全的轻柔力量……蛐蛐轻轻摸了一下殳言那紧绷的面孔,殳言抬起头看着蛐蛐,蛐蛐笑着说道:“没有人逼你回答呀。”

“没有人逼你回答。”这句话,如同利箭瞬间射穿了老人记忆深处的封条,挣脱的记忆瞬时凌乱地争相闪现在眼前,老人微微晃动了两下,便被曲峥嵘扶住了。

“师傅!”曲峥嵘及时将老人从记忆深处唤了回来。老人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回复平时的慈祥面貌,说道:“殳姑娘若不介意,今后可在长生园住下,老夫与殳文师生一场,不想他的女儿在外流浪。”

殳言不禁惊呆了,这句话,这句话,为什么没有在两年前听到,可是现在……

殳言依旧沉默,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自己和蛐蛐都不是自由的人……

“这位蛐蛐小兄弟,也可以和你一起留下。”老人见殳言没有回应自己,又加了一句,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目深深注视着蛐蛐,似要将他看入眼中一般。蛐蛐并没有感觉到有人正在这样看着自己,他只是注视着殳言,等待着她的回答……心中有种忐忑。

“师傅,不如让他们两个慢慢考虑,弟子先带他们四处转转。”曲峥嵘见时间气氛仿佛凝固了般,开口缓解了一番。

老人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你们考虑一下,先随峥嵘在这园中走走,老夫先行告辞。”说罢,转身离开了。

待老人完完全全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曲峥嵘看着蛐蛐和殳言笑了笑道:“其实这园中除了这庭院和桃林,便没有什么了,而现在,桃林也没有什么看的。”话中有种淡淡的无奈。

“国师一共有八个弟子吗?”殳言问道,她开始称呼那老人为国师。

曲峥嵘笑道:“这里虽然有八间房,但只有七个人住,而且我们时常会外出,所以长生园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个暂时的落脚地。”

殳言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再问些什么,曲峥嵘看了看无垠的房间,道:“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殳言和蛐蛐同时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出了八角院落。

长长的回廊两边,只是荒凉的野地,蛐蛐感觉走在这里,就如同走在废墟上一般。殳言也没有想到,堂堂国师的府邸竟是这般景象,但心中也有疑惑,因为谁都知道,国师长年不在朝上,居无定所,没想到在京中竟有府邸,真是隐蔽的好。

“你们中有个叫‘陌’什么的人吗?”殳言问道,她一直忘不了那个叫无垠的少女看到蛐蛐时的表情。

“没有。”曲峥嵘说道,想了想又道:“我也是最近这几年才拜在师傅门下,所以以前的事也知之甚少,更不便多问。”

“但是那个无垠好像是你师妹呢。”殳言奇怪,师妹都知道的事,为何先入门的师姐会不知晓。

曲峥嵘爽朗的笑了起来,道:“我们师兄妹是按照五行排的辈分,不是按照入门先后,无垠师妹是从小在师傅身边长大的,知道的自然比我多些。我最晚进师门,所以长期留在园中,其他人都很少在这,现在你们来了,我觉得热闹了许多。”

“桃林……”蛐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只见昨夜那撑满红香的枝头如今连一片枯叶都不剩,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凋零和枯萎。殳言也有小小惊讶,但更多的觉得,这无际的败落中竟也有一种气势,国师府应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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