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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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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毁掉京城最古老的寺庙是为了解救你的灵魂,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但你终于重生了。唉,我也不懂你现在是常人还是魔,我不懂。我真的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了很多事,惩罚何其多,我终究没有觉醒。”姥姥的话渐渐变成呓语,“当年我第一次看见神仙便被他的美貌吸引,我爱上他。可是巫女是敬奉神的,只能用心和生命去爱神,绝不能产生任何的欲望。我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去诱惑他,终于……”
“虽然我被巫女世家驱逐,失去数百年的生命和法力,但我从来没有后悔。我是爱他的,就算他根本记不起我的名字、我的长相,我还是爱他……”她眼前仿佛又出现那片迷人的山林,那位浑身闪耀光辉的仙人轻轻走过她身边,回头对她温柔一笑。
姥姥从记忆回过神来,对我说:“你爱易寒么?”
“爱。”我说。这是我复活后心唯一的感情。
“我已经无能为力,如果你想要他活过来,去找蛇谷。”姥姥说到现在已经气若游丝。
蛇谷,不就是刚才姥姥提过的巫女世家所在么?
“玉奴,玉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给你取这个名字么?”姥姥眼看着就不行了,我能看见她的灵魂正一丝一丝的从她身上消散。
“十万年前毁灭世界的最伟的魔名疆血玉’,而你,和她长得一摸一样。”姥姥摸着我的脸庞,嘴角泛出一丝微笑,“这可能就是我决心抚养你的原因吧,我私心里期待着世界末日。也许世界再次毁灭的时候,人神同灭,我还能和我的神仙再见一面……”她的手垂下了。
姥姥死了。
我看见姥姥的灵魂从她身体里飘散出来,一丝一丝的慢慢升入夜空。她的灵魂并不像一般人类那样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等待进入轮回,姥姥的灵魂就这么消失掉。也许因为她是巫女吧。
我没有看到易寒的灵魂。因为他是魔吗?还是因为他用“补尸法”让我复活而让他的灵魂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了?
我要易寒活过来。
我就地掘了两个坑埋葬易寒和姥姥,还在易寒坟前留下标志——我会回来让你复活的。
耳边响起一阵飘渺的音乐,从树林深处走来一位吹笛子的黄衣少女。她的衣襟是半透明的,仿佛连肌肤也透明。少女面容娇憨、脸色红润,乌黑的发鬓上插两枝杏花,圆润粉嫩的手里正拿着一只碧玉笛悠悠扬扬的吹啊吹,于是泥土跳跃出十几个透明的灵魂来到她身边——它们是刚才被姥姥活活煮化的黑猫们的灵魂。
猫灵围绕黄衣少女脚边撒娇,(被禁止)叫着。少女宠溺地看着它们,笛声格外柔和,她正打算带着猫灵离开。
迎接灵魂的使者?难道这位黄衣少女就是“鬼使”?
她知道易寒的灵魂吗?
我走上去叫住她:“回来!”
少女停住脚步,似乎很诧异,但她没有回头,又继续往前走。猫灵们怨恨的看着我,甩甩头还是跟着少女的脚步。
“我说你,回来!”我几步跑过去想要抓住少女的肩头,临到头又缩回手来——她是透明的,她应该也是灵魂吧?
少女终于回头看着我,满脸惊奇:“你能看见我?!”她再次打量我一番,“你是活人啊!活人怎么能看见鬼使?!”
果然,她就是鬼使。
当初我被活埋死掉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来接我?
黄衣少女看了我一会儿,目光在我身上打转,不一会儿脸就红了,我才发现自从我复活就一直赤裸着身子。我没管这些,直接问她:“易寒的灵魂哪儿去了?”
“易寒?易寒是谁?在这里死掉的只有这些可怜的猫咪,哪有人类的灵魂?”少女有些困惑的偏偏头,她也搞不懂,“我虽然还是实习期,但从来没犯过漏掉灵魂这种低级错误啊。”她复又看着我:“你是谁?你怎么能看见我?”
我是谁?我叫玉奴,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黄衣少女也满是疑惑的盯着我。
正当我无法解释的时候,左近传来一声暴喝:“杏儿,快离开她!她是一只魔!”随后一名绿衫男子向我冲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
他的速度很快,但我的速度更快,在他的斧头砍向我的头之前,我已经电光石火般用手臂勒住黄衣少女的脖子——我居然能碰到她!少女明显惊呆了,她从来没遇到过一个有躯体的活人能够碰触鬼使,所以任凭我将她挟持为人质,抵挡那柄寒光闪闪的巨斧。
“放开杏儿!”绿衫男子吼道。吼归吼,他看见我的手放在少女脖子上,随时都可以插进去撕裂她的喉咙,便站在原地象征性挥舞斧头。
说得轻巧,我放开这个可爱的姑娘,不就把我的上好头颅拿给你砍么?换做是你你会做这等亏本买卖?
“你也是鬼使?”我问他。少女在我手里,由不得他不回答。
“既然你知道我们是鬼使,居然还如此胆!快放开她,要不我对你不客气!”绿衫男子剑
“好,既然你也是鬼使,我问你,易寒的灵魂在哪儿?”我继续问。
“什么易寒,我不知道!”
“是么?”我手指稍微用力,黄衣少女的面色紫涨,眼看不能呼吸。
“等等!你说的是谁,我真的不知道!”绿衫男子急了,“如果他是魔那我们不知道,魔和巫的灵魂都不属于鬼使管的!”
易寒是魔,和我一样。
我换了个问题:“蛇谷在哪儿?”姥姥说过,想要易寒复活就要去找蛇谷。
“没听说过这个地方。”绿衫男子回答得很干脆。
也许从他们身上真的问不出什么来,我有些失望的放开黄衣少女,她立刻朝男子奔去。
蛇谷,蛇谷在哪儿?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找呢?它是属于人间?魔界?还是仙界?我毫无头绪。
一股劲风从我面前擦过,我猛然回过神,绿衫男子正朝我砍来第二斧。黄衣少女拔下发鬓上的杏花枝,变成两股宝剑,也向我刺来。
正文 第3章
我有些愤怒。
杀人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当年易寒杀他父亲的时候、太太杀我的时候、我作鬼杀掉易家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异常轻松的事情。用刀划过脆弱的肌肤,看鲜艳的血液喷涌而出,人的生命也这么缓缓流逝掉。
我却从来没有动手杀过鬼使。
鬼使,是地狱的阎王派来人间为死灵带路的使者,为了对付那些对人间仍有眷恋的恶鬼,他们一般法力高强,那些仍旧徘徊在人间的厉鬼们一般都是能躲则躲,从来没有人敢真正与鬼使作对。这些都是我在黄桷树梢逍遥的时候与山村老鬼交谈时候得知的。那只老鬼辛苦守护着自己的孙女,每次村里有人或者动物死去、鬼使驾临的时候,他总是远远避开来,从来不敢现身。他不止一次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我从来不躲藏,但死了那么久却没有一个鬼使找上门来。
面前的鬼使想必没有遇到过负隅顽抗的鬼吧?
但很可惜,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对抗一只魔。
就算我没有真正苏醒,但我仍是一只魔。
因为愤怒,我感觉力量在我浑身流转,面对冲过来的两名鬼使,我伸出双臂,猛一运力,身体四周顿时笼罩在血红的光华。灿烂的光华丝丝缕缕扩散在我周围数米,红得让人心惊、让人想要呕吐。我的手指缓缓拂过眼眸,世界便笼罩在血光。透过这层血光,我看见两粒的光球漂浮在半空——确切说是隐藏在鬼使体内,现在如此清晰出现在我眼前。
我手指暴长,将两粒光球攒在誓。那感觉很奇怪,仿佛手指在血肉穿梭运动,分花拂柳来到鬼使心脏最深处,终于接触到那滚烫的光球——鬼使的生命之源。微一用力,光球被我拔出,两个鬼使尖叫着萎顿在地。光球在我誓顽强的旋转着,最终被染上血光,融化在我浑身光华。我看看脚下——这就是鬼使的真面目?那个黄衣戴杏花的姑娘、挺拔俊秀的绿衫男子,不过是两堆又黑又臭的淤泥而已。地狱的河流——弱水,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冤魂,他们是弱水河底沉积万年的鬼魂淤泥,被阎王巧手塑造成透明光鲜又美好的鬼使,他们总是忘记自己身为淤泥的前世,依靠虚假的生命继续回到人世间凌驾鬼魂之上。弱水的万年悲伤回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抛弃的,他们仍旧是淤泥而已,连最卑微的灵魂也比不上。
杀掉鬼使如此轻松,我收去浑身光华站在淤泥面前,却有一丝惆怅——蛇谷,蛇谷在哪儿?我如何才能让易寒复活?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今天我犯下的错误——杀了两名微不足道的鬼使让我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还不是太适应身体里的力量,方才运力让我的皮肤一阵刺痛。皮肤上那些斑点仿佛一只又一只眼睛流转着光辉,即使我已经收掉力量它们仍旧顽固的发着光。我有些不耐烦的扭扭脖子,突然——一个东西打到我的头。
我回过头去,地上躺着一串佛家用的念珠——应该是这个东西砸到我了,虽然不痛不痒,但我很奇怪——一个裸身、微微发红光的女人站在两堆淤泥和两座坟墓面前居然会被一串佛珠砸到头?谁那么胆子接近我?
罪魁祸首在不远处——一个瑟瑟发抖的rem为师傅报仇?在我的印象,我接触过的和尚只有那个砍去我的头颅的长发飘飘的和尚而已,我在他那里吃了亏,谈何“报仇”?这个和尚又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也能成为让易寒复活的线索?……我惊疑不定的走向他,他害怕的呆在原地,念着咒语想要阻止我——笑话,这么一点咒语就能奈何我么?
“你是谁?”我说,随即惊叹于自己的语调——这完全是一只野兽在低沉的咆哮,带着隆隆的隐约的雷声。我的声音呢?我那曾经婉转清脆的声音呢?难道因为体内魔性的觉醒而消逝了么?
“易人也是魔鬼、、、他居然会把你放出来!我、我……”和尚因为恐惧有些语无伦次,但仍然坚定的站在我面前——呵呵,其实玉奴我本是个娇女子,这个沙弥还高我半个头。只可惜,一个是人,一个是魔————他惟有仰视我。
“易人是谁?”难道是说易寒?我放缓语气,看着和尚的双眼。和尚脸色变了,他原本清澈的双眸有些混浊——即使现在,我的luoti(被禁止)仍对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和尚虽然是修行之人,他也是人。果然,他有些迷糊,呼吸开始粗重,面色潮红:“……我是京城寺院的僧人,我叫慧灵……方丈在五十年前从一个山村带回一颗头颅,他说是他受人所托收复的厉鬼的肉身。他说这厉鬼非常厉害,难以镇压,就埋在他平时打坐的蒲团下面。没多久,寺庙里死了不少僧人,有的七窍流血死在僧房里,有的溺毙在水缸里,有的吊死在屋檐上……方丈又把头颅掘出来重新埋到雄宝殿释加佛像下面,这样僧人暴毙的情况终于停止了。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但是、但是后来……”慧灵额头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我静静听着。
“那天……那天是四月初八,到了深夜,寺院里的僧人都已经就寝,一队兵马突然冲开门,他们见僧人就杀,完全没有道理。概杀了20多个人了,前院里全是支离破碎的尸体,血流成河,易人就踩着鲜血走进来……”慧灵牙齿打战,“他那么瘦、那么苍老,如果我在街上遇到他,会以为他是个慈祥的祖父、是个清廉的官员。就算他做兵部尚书的时候也不会是这个模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完全就是魔鬼!”
“他一路走到雄宝殿,那一路杀了多少人,到处都是尸体……新任的方丈想要阻止他,被他的亲兵绑在一边。他用很奇怪的腔调说:‘玉奴在哪儿?’玉奴?玉奴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但方丈很激动,他吼叫着说易人必将为此付出代价。但是易人没管他,自己绕着雄宝殿走了两圈。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最后他在佛像面前停下来,回过头对着方丈阴恻恻地笑了,那笑容真……那是魔鬼的笑容。因为那天是佛诞日,如来佛像被重塑金身。‘你们到底没有把她净化掉。区区的如来佛又能奈何?’易人在笑,他在佛像面前如此污蔑佛祖让在场的僧人们非常愤怒,但家都被制住、无法动弹,同时家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那个‘她’就是易人说的‘玉奴’么?什么样道行高深的鬼怪无法被如来佛像净化?”慧灵脸上现出迷惑的表情——他仿佛还在为此困扰。
“易人示意亲兵试着移动如来佛像,五个将官模样的人上前来推佛像,他们的手刚扶上如来金身,突然一阵金光闪过,他们像被烧焦了一样化为灰烬。我佛法力无边……我们都开始念佛,这让易人心烦意乱。”我皱起眉头——看来这所京城的寺院的确有无上法力,竟然能够伤害到常人,“易人、易人他就变了。他眼睛发红光,花白的头发披散着,狞笑着走上前去把手放在佛像莲花座上。他居然没事!”
“我当时以为是世界末日来临——如来佛像在易人双臂用力下居然慢慢移动,最后他吼一声,佛像轰然倒塌!我们的寺院是一千年前就建立的,这尊佛像也屹立千年从来没有移动过。唯一一次松动是五十年前老方丈将人头埋下去,听前辈们说当时也是金光笼罩下来,人头自动就被吸入地下。但是现在一丈多告的佛像居然被易人一人之力推倒了!我们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易人,他已经双眼血红,面孔变成紫黑色,真的像魔鬼一样。”慧灵张着嘴,仿佛还沉浸在当时的惊愕。
慧灵继续讲述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殿里满是佛像倒塌引起的烟尘,就连易人带来的官兵也惊呆了看着易人——他们肯定想不到易人居然会把佛像推倒。那个绑住我的士兵喃喃的说:‘不是说寺庙有卖国通敌的疑犯么?……难道藏在佛像下面?’无数双眼睛看着易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易人像一头野兽一样扑上去,跳到佛像原来所在的土坑里用十指疯狂的挖掘,那速度快得根本不是人!好一会儿,他突然狂笑着站起来,怀里抱一颗头颅。寺庙里所有的僧人霎时都明白,易人找的就是五十年前被老方丈封印的厉鬼。那是一颗女人的头,经过整整五十年仍旧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依旧眉目如新。那是个绝色女人,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面孔……她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好像刚入睡一样,连面颊还是红扑扑的……易人抱着那颗头颅号啕哭,我从来没听过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这么哭过,就像野兽的咆哮,是哀恸夹杂狂喜。他抱着头颅径自走出殿,看样子是要直接走出寺院去。一个副手模样的人试探着叫住他:‘易人、易人……疑犯呢?’易人根本没回话,他的身体突然膨胀成一个硕的血红光球,光华万丈,炽热的火焰让家都睁不开眼,紧接着光球爆裂开来,整个寺院陷入一片火海,四处都是僧人和士兵痛苦的嚎叫,那景象就是地狱!地狱!易人在火光消失了……”慧灵语速很快,“寺院的房顶倒塌了,方丈躲闪不及被压在下面。当时他身边活着的僧人只有我一个,他伸着血肉模糊的手叫我过去。他告诉我,一定要追踪易人,夺回被他抢走的人头,他说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一定不能让她复活。方丈说、方丈说……方丈说一旦她复活就会是世界末日!方丈给了我一串佛珠,他说那是上任方丈留下的法力高强、收妖伏魔的法器,如果我遇到易人,就可以用这个来对抗他。我一直追着他来到这里,方才一个老太婆把我打晕了。”说着,慧灵满是沮丧的看着地上如死蛇般躺着的佛珠——这串佛珠不过轻轻砸了一下我的头而已。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你是谁?你为什么杀了那两名鬼使?”
我忘记了,复活后的我已经和玉奴当初的面貌不同啦。
看来这不过是一名最普通不过的和尚而已,留着他也没什么用。我笑着看向他:“我就是你所说的易人复活的厉鬼,你现在打算怎么收复我?”我弯下腰拾起他砸向我的佛珠递到他面前,“来吧。”
和尚慧灵吓得不能动弹,垂下头一付完全绝望的样子——我本可以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一根手指足够了,偏偏我看到一些别的事情,脑子里灵光一现——————虽然在月光下,不经意间我还是捕捉到慧灵一抹狡黠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事情得逞一样。他不可能期待自己被杀,一个非常害怕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神情的。
刚才他说“你为什么杀了那两名鬼使?”?他是这么说的么?
我沉住气,缓缓开口:“一个凡人如何可以看见鬼使?”
慧灵惊诧地抬起头来,嘴角微微颤动着,眼神惊疑不定。我在他身上觉察到一股气——防备之气——凡人不可能有的气,即使他是修炼多年的出家人。
果然,这个名叫慧灵的和尚有问题。
慧灵复又垂下头去——:“我、我开过天目。”
佛教所说的天目,也就是第六能量源,一般在脑前额或者双眉之间的印堂部位,也就是所说的天眼。我见过开过天目的僧人和修行者,很远的地方就能观察到他们双目间散发出的光辉来。
但我从这沙弥身上看不出丝毫的天目的光辉,反而能看见他浑身流转的淡淡紫黑之气。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力量都蕴涵在双眼上,复又睁开——
奇怪,面前名叫慧灵的和尚非但没有天目的光芒,通过魔眼看去,他甚至连双眼也没有!
普通人的双眼是全身光华最灿烂的地方,即使是盲人也能在双眼的位置看到微弱的光芒。但慧灵原本应该是双眼的地方模糊一片,和身体别的部位没有任何区别。我眨眨眼,他澄澈的双眼不是好端端的瞪了看着我么?
一个连眼睛都没有的“人”?
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般人在我手握之下肯定会因为灼热而疼痛难忍,但慧灵皮肤的触感与常人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让人恶心的滑腻,湿漉漉的仿佛昆虫的体液,透过他的皮肤仿佛能感觉到他缓慢的脉搏,他的皮肤甚至能像蛇一样通过收缩,从我的手里滑脱。
我双眼圆睁发出红光,猛一用力直接抓住他的骨骼——天!他甚至连骨骼也没有,皮肤里除了体液和肉,什么也没有了!
我骇放开手,惊魂未定看着他。
当我还是那个千娇百媚的人类姑娘时候,就从来不接受令我恐惧的东西。
当我害怕易寒冰冷的目光和嗜血本性时候,我就让自己爱上他、让自己变得同样令人恐惧、同样嗜血;当我害怕将我活埋的太太,我就变成厉鬼害死她;时候,我害怕隔壁姐姐看着我妒忌的目光,那妒忌的目光仿佛要将我吞噬,我就选择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将她推入荷塘。看她渐渐灭顶,我的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消除恐惧的唯一方法,就是消灭掉令我恐惧之源。
这个方法很笨,但是非常有效。
我拒绝接受面前这个沙弥带给我不可名状的恐惧,所以我向他伸出手去——
很多生物是惧热的,我猜想他也不例外,尤其是我突然将火红的手指直接(禁止)他肋下、直捣心脏的时候,慧灵“咝弑叫起来。我用膝盖猛顶他腹部,他的嘴巴张得很,几乎能看见喉咙深处喷涌出一些绿色的东西。他的眼睛里又出现一只眼睛,是类似昆虫的复眼,我更加用力,那只眼睛无法承受热量,渐渐绷紧、最后“噗”一下爆裂开来,流出淡红色的血水。
“不!不!我的眼睛!”慧灵嚎叫起来,声音完全不是人类应该有的。
我突然灵光一现——线索……
“蛇谷在哪里?”我的声音仍旧有隆隆雷鸣,像野兽低沉的咆哮。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慧灵痛苦的吼到,他的皮肤因为灼烤已经升腾起白烟,随之散发出一种恶臭,像烤腐败老鼠尸体的味道。
“你是谁??!!”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我所发出的红光包裹住,皮肤上浮现出一些血丝,更有一些血管濒于爆裂。由不得他不回答。
“我是蚯蚓!蚯蚓!”慧灵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但仍然在痛苦的挣扎。
我放开他。
“我是寺院佛像下的一只蚯蚓……因为吞食香火已经修炼成精……那天晚上我本以为是我限将至,那天佛祖的力量愈发强烈,我感觉马上就会被净化成灰烬……那个时候,方丈埋了一颗人头进土里……我感觉一下子有了力量,那颗人头有与佛祖对抗的能量,我立刻像蛇一样附着在她上面缓缓吸取能量,才得以苟延残喘……我认识你,我就是靠蚕食你的力量为生……不!不要杀我!我会帮你!我在佛祖脚下待了整整两百年,我知道上哪儿找蛇谷!不,别杀我!”
“你为什么接近我?”我问慧灵。如果现在有人在旁边看着我们,可能会尖叫出声:一条巨的、冒着白烟的蚯蚓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袈裟;一个裸身女子站在一片红光,指甲长达数寸,浑身上下都眨着火红的眼睛。
“因为……因为……”慧灵瑟缩着,也许是因为方才的剧痛,“我要仰赖你的能量才能继续活下去,我已经是你的寄生虫。”他看我冷眼瞪他,急着说:“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信息,我不是没用的,别抛弃我!”他试着伸手摸我,带着讨好,却被烫得缩回去。
我看他一会儿,问:“蛇谷在哪儿?”
他用蚯蚓的身躯在地上蠕动:“跟我来吧,我带你去。”那蠕动的姿势很恶心,他爬过的土地留下亮晶晶的黏液,连土地也变成紫黑色,再长不出任何植物来。我一脚踏上他的背——如果他有背的话——他又痛得叫,“别跟我耍花眨”我突然逼近他脸庞,恶狠狠露出尖利的牙来,他恐惧的抽一口气,好半天才战战兢兢说:“不会!不会!我不敢!”
很可惜,我偏偏又看见那抹狡黠。
他说的话我没有全信。
这样看来他的确是一只蚯蚓无疑,从他身上的气息来看的确是仰赖我的头颅活了不少时日,所以我能够轻易觉察到他的气,那股气息和我如出一辙。但他说需要寄生于我,也许是真话,但绝不可能仅仅如此。他干嘛要扮成和尚攻击我?干嘛要在开始隐瞒身份?
我阴沉着脸,看着他爬动,时不时回过头冲我谄媚的笑笑。
趁他不注意,我把地上的佛珠收起来。
姑且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西湖断桥边,坐着一个俊秀书生,身边还带着一个青衣婢。书生一袭淡褐色长衫,手里把玩一柄白玉折扇,面若满月、眼如寒星;身畔婢女秀雅温柔,翠绿罗衫裹着纤纤细腰,楚楚动人。来往行人见了,莫不暗自赞叹——如此和谐的人物山水图。
若是有人不经意间接近这主仆二人,想必会为他们之间的对话惊诧莫名。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是青衣婢在问那位俊秀公子,言语间殊无尊敬之意。
“来找一个人。”公子潇洒的挥挥折扇,看来甚是风流倜傥,但细看他额头已经有细细汗珠,仿佛是因为紧张和害怕。八月西湖美景,有何紧张害怕的?
“我希望你能看重自己的性命。我没有耐心和你来观山望景。”婢嗓音低沉,缓缓将手放在公子后背,仿佛在温柔的抚慰他。
“快了,快了……我想她一定知道蛇谷的下落。”公子难以掩饰的擦擦额头的汗水,手竟有些发抖。
“她是谁?”婢的红酥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她是一条蛇。”公子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仿佛在忍耐极的痛楚。
“蛇?”婢微笑着继续问。
“对,蛇。我是一百年前认识她的,那时候我在修炼,有一天云游到西湖,在断桥边遇到她……”公子还没说完,婢眸子里红光一现,他马上改变话题,“是,是。我想她是一条修炼成精的蛇,想必知道蛇谷的所在。”
“想必?我似乎听你说过你很清楚蛇谷的下落,怎么现在又变成想必?”婢不笑了。
“对,对!找到她,肯定就知道蛇谷在哪儿!”公子几乎叫起来。
婢静静看着公子,良久,吐出一句话:“最好如此。”
自然,婢是我——玉奴,而这个附庸风雅的公子就是佛像座下一只修练得道的蚯蚓——慧灵。
夕阳下去了,西湖湖面涂上毛茸茸的余晖。
我曾经在这样美好的夕阳里和易寒携手,那时候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感觉对方的脉搏,感觉仿佛在融为一体。
现在我独自面对夕阳,身为用易寒的血再造的魔。
我要让易寒重生。
如果魔的力量能够毁灭世界,那就毁灭吧——如果世界能够换来易寒。
月亮升起来。
西湖边的行人很稀少了。
在湖边柳树下假寐的我被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惊醒。我睁开魔眼,看着脚下的湖水——原本清澈宁静的湖水正在渐渐变成墨绿色,伴着一波又一波细微的涟漪。湖水里有细的声音,好像是一些魂灵绝望的嚎叫,接着我看见从西湖边上的村庄上空飘来一丝又一丝白色的东西,渐渐凝聚在湖水上空。湖水“咕噜咕噜”冒起泡,一阵静默后突然从水伸出一只手——一只淡绿色的女人的手,一把攒住白丝凝聚成的光球拖入水里,水下一阵动静后传来一声颤抖的、满足的叹息,像女子在床上得到满足。
我蹲在水边,努力朝水里看——湖水十分混浊,像墨汁一样完全看不到水里的情景。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那只手猛的伸出来掐住我的脖子,奋力将我往水里拖。我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拖下水去。我将双手插进湖水,双眼变得血红,红色光球再次包裹着我。霎时,湖水像煮沸一样在红光沸腾起来,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叫:“不!不!别!”
我一把抓住掐住我脖子的手往上提,红光一个浑身满是碧绿鳞片的女子被我从水里拖上来。
“啊!”我身后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呼。
我回过头去,慧灵正站在我背后捂住嘴巴,收回刚才伸出的手臂。
“你是想趁机推我下去吧?”我对他冷笑着,嘴角露出獠牙。
“不!没有!我只是想帮你一把、拉你起来……”慧灵连忙解释着。
我身上的红光逼成一条线,直射他眉心。他哇哇乱叫着倒在树下,捧着流血的额头,透过手指缝隙还能看见他怨毒的眼神。
恨我吧,没关系,你区区一只妖,而我是魔。
我回转头看着被我拖上岸的湿淋淋的女人。
这是一个成熟丰满的女人,身段妩媚妖娆,覆盖着细细的鳞片,泛着微弱的绿光,刚才被我握住的手腕已经灼烧得快断掉。
“青!青!她就是青!我们要找的就是她!”慧灵顾不得额头的疼痛,跳将起来指着女子剑
青?就是西湖边那条青蛇么?
“妾身修炼五百年之际忽逢难,在紫竹林得遇白姐姐相救,从此二人携手游西湖。清明时节雨纷纷,白姐姐见了许仙那狠心短命的,从此结下孽缘。我姐妹二人好生伺候许仙那呆瓜,他见过我本相后魂不附体,居然去金山寺求助法海妖僧拿我姐妹。我那可怜的白姐姐,诞下麟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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