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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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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少白沉吟片刻,目光沉毅,“还请陛下成全。”
月行帝面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轻轻咳了咳,“呵,你还是执意如此。也罢,谁让你叫我一声舅舅呢。我会帮你,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是你们影照国的事情。最多只能借你五万精兵。而且,这些都不是月行国的军人,你懂么?”
舒少白面上一喜,“清徽绝不会连累月行国。”
而薛蓝田此时已到达湘舞公主所居的燕闲斋,湘舞公主盛装相迎,忙引着她来到了琴室。“蓝田哥哥你看这些琴啊,瑟啊那个顺手?”
薛蓝田轻轻拂过这一架架琴瑟,皆是千金难求的珍品。忽然,她的手停在了一架锦瑟的琴弦上,琴弦是由冰蚕丝做成,应指生寒。墨色的琴尾有一弯浅痕,像是谁的泪滴划过。“这架瑟可有名字?”
湘舞公主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蓝田哥哥的眼光真好,这是几百年前的造瑟大师潇湘子仙逝前最后一件珍品,名叫相思泪。”
“相思泪?”薛蓝田咀嚼着这个名字,看着琴尾的那湾浅痕。长相思,久离别,美人之远如雨绝。独延伫,心中结,望云云去远,望鸟鸟飞灭,空望终若斯,珠泪不能雪。好一个相思泪。“就用这把吧。”
湘舞公主兴奋地点了点头,“后日我便要登台了,还没有和蓝田哥哥的琴声相合过呢。今日我们好好练习一下如何?”
薛蓝田淡笑颔首,侍女们把其余的琴瑟皆搬了出去,庭中清出一片空场来。侍女们都退出殿外,此时的殿中只有薛蓝田和湘舞公主两个人。四角的铜兽香炉里焚了降真香,过了一会儿,空气中便飘满了沉静低迷的香气。
薛蓝田指尖轻抚,屋中和着香气缠绕起空灵绝尘的琴音。湘舞穿着绯红的舞衣,扬指踏歌而来。时而英气逼人,时而低柔娇媚,金戈铁马,万种柔情,都像是汇于这一抹软红之中婉转起伏。湘舞就像是一个临风起舞的精灵,她的舞很美,比薛蓝田以前见到的任何一个舞都美,她的舞美在有了灵魂。
最后一个音止在弦端,湘舞停下了舞步。额角沁出些薄汗,用绢帕轻轻拭去了。“这支舞跳的可还好?”
薛蓝田缓缓起身,眼中满是赞誉,“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舞。”
湘舞的眼中泛起层层涟漪,“真的么?蓝田哥哥,你会记住这只舞么?我是说今日的这支舞。”
薛蓝田坚定地点了点头,“会的。”
湘舞忽然变得有些一本正经起来,“你一定要记住它,因为,这支舞我只为你而跳。”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四章 清歌一舞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四章 清歌一舞
正月初三,诸事相宜。月行国的国君迎来了他六十岁的生辰。各国的使臣竞相献上奇珍异宝,恭祝老国君福寿安康。当然不只是礼物那么简单,这场寿宴不过是台竞技场,比的是各国的财力,也比的是各国的人力。每个国家都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节目,四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既然无法兵戎相见,那么在此比个高下也是不为过的。
今日的寿宴在昭明殿前巨大的广场上举行。广场的中央搭了高高的舞台,鸳鸯绮罗随风轻扬,广场的四野布满了桌案坐席,供公子王孙们观赏之用。高台的后面又设有供各国的表演者休息准备的小亭,五色玉蚕绡随风轻轻撩起,玉色花鸟描金灯照得其中影影绰绰。
舒少白这两日常常瞧不见人影,薛蓝田今日又寻不到他,故早早地来到了湘舞公主处陪她准备。外面的歌舞已经开始,轻轻渺渺的歌声透过玉蚕绡吹起的细缝卷入帘中。休息的小亭中又用纱幔隔出小室。湘舞公主在主室中更衣,薛蓝田则坐在侧室中轻轻弄着弦,试着音。
侍女拂开了玉蚕绡,湘舞公主拖着一袭淡胭脂色的鲛纱舞衣,缓步而来。长裙曳地,拖起一片似锦繁花。额上的红宝石泛着血色泪光,尤为动人。正在调弦的薛蓝田微微抬首,看到眼前的佳人,竟有了一时的恍惚。此时她才是真正华贵雍容的公主,而不是,那个天天缠着她的小女孩。
看着他的眼神,湘舞公主有些怯怯,“蓝田哥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不好看么?”
薛蓝田赞许一笑,“没有,公主今日令蓝田刮目相看。”
湘舞的面上飞过一抹绯红,“真的么?”
薛蓝田肯定地点点头,“真的。”
帘外的歌声起起落落,清歌曼唱,婉转悠长,是皓庭国步月公主。清音收尾,余音依然不绝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唱功。五色叠锦的裙裾轻敛,嫣然一笑唤得多少人神往心驰。
湘舞公主轻轻撩起帷幔,眉眼轻挑,有些淡淡的不服。薛蓝田看着她淡淡笑道,“还有两场便是公主了。公主紧张么?”
湘舞放下帷幔回头粲然一笑,“有蓝田哥哥在,我便什么都不怕的。”
薛蓝田心中一凛,有些怪异地干笑了两声。湘舞公主不以为意,继续望向帘外。
薛蓝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给你的若羽簪你戴好了么?”
湘舞公主又巧笑回首,指了指头顶,“蓝田哥哥的东西,我自然得保管妥帖了。”
薛蓝田放下心来。那日陪着湘舞练舞,忽然想起这个簪子来。反正自己也用不上,若是有了这个簪子,把这舞再加以改进定当惊艳当场,由是便把这簪子暂借给了湘舞。
月行国宁襄侯家的小姐贺兰殊曼一曲唱罢后,敛裾缓缓退下。薛蓝田微微留了神,想来便是那个贺兰公子的妹妹吧。果然兄妹两人有几分相似。不过马上收回神来,因为湘舞要上场了。
薛蓝田和她相视一笑,缓缓摇了摇手中的银铃,顿时满场的灯影俱灭。台下人不明所以,一时间私语声,吵闹声纷至沓来。正当台下闹声一片的时候,忽然一缕玉碎之声穿透了喧嚣,场下顿时噤了声。
继而高亢之音淡淡化作了潺潺水波温柔泻下。随着琴声起伏,五色的灯光层层点亮,光影交织在五色的鸳鸯绮上仿若一场迷梦幻影。朦胧之间,高台上空忽现一俏丽姿影,胭脂色的长裙迎风飘荡,水袖轻扬,从空中缓缓滑落,最后旋舞着落在台中。
薛蓝田端坐在重重幔帐之中,外面人断断看不出庭中坐的是何人。台下鼓瑟相和,台上水袖轻抛,飘渺歌声从幔帐中洋洋洒洒飘忽而出:潇潇漫天雨暮,江山何处,弹剑长歌且诉,风流如故。天涯路,遍芳草盈目,曾逍遥,赏晴云松阜???声如裂锦断玉,余音绕梁不绝。唱至高亢处,五色的鸳鸯绮忽然变成了如血的红绡,像是薄暮向晚的血色残阳。有火红的木芙蓉花瓣纷扬落下,迷雾般的光华下映得人影如仙。
直到舞歇歌罢,台下的人依旧像是被摄了魂魄,久久未能回过神来。良久,台下才爆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叫好声。
御座上的月行帝像是被琴音勾起了往事,微微眯着眼,眼中有看不出的色彩。湘舞上前敛裾见礼,月行帝微微抬了手,示意她起身,嘴角扬起慈祥的笑,“这段舞,舞得妙,竟让孤思忆起了许多往事。能告诉孤,这曲子是谁作的么?”
薛蓝田在帘后心中一紧,原本只是单纯地想着如何让这段舞出彩,竟没有想到出彩之后该如何应对。湘舞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月行帝喜欢蓝田哥哥的曲子,说不定能给他奖赏。便含笑答道,“是贵国的杏林山庄庄主薛蓝田所作。”
“哦?”月行帝微微眯了眯眼,“就是那个被称作杏林医仙的薛蓝田?”
湘舞公主面上一喜,“陛下知道他?”
月行帝淡笑道,“略有耳闻。却不知竟还有如此才能。他人在哪里,让孤见一见。”
“好我这就让他出来”湘舞公主兴奋道。
薛蓝田这回在幔帐里彻底绝望了,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竟被这小丫头给卖了。既然事到如此,索性豁出去了。遂轻轻振了振衣袖,掀开帘,轻踏着方步,优雅从容地走到了台前,在湘舞公主身侧站定。“草民薛蓝田参见帝君,恭祝陛下福寿安康,国祚绵长。”
坐在人群中的苏雪林一惊,弄翻了盛满佳酿的玉爵。距离他几桌之外的郁初庭眼神淡淡地飘过来,似是觉察了什么,再看向台上的时候,眼神忽然一震。
台下开始有了切切私语的声音。
王孙甲: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薛蓝田啊,果然是风流俊才。唉,你们知不知道,传说他是个短袖嗳。
公子乙:可不是,传说为了那个小子都把湘舞公主拒绝了。可是怎么湘舞公主又让他配曲呢?
公子丙:女人心海底针,殊不知男人心也是啊。
??????
薛蓝田耳尖,听到了离她最近的几段对话,说的她头皮直发麻。
月行帝却是看了她半晌,良久才抬了抬手,让她起身。“果然是一表人才。”薛蓝田垂着首,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御座上的帝王。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任何谎言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帝王的霸气。
薛蓝田感到重重的压力迎面压下,压得她直要透不过起来。正当她无措之时,忽然月行帝轻轻一笑,向着内侍道,“赏。”压力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薛蓝田叩谢恩赏,与湘舞公主一同退下。却在走到亭子前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眩晕,随之便听到侍女们的惊呼,“薛公子你怎么了”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五章 夜之瘴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五章 夜之瘴
吵,好吵。耳边像是有一团吵架的蜜蜂,眼前为何如此黑,眼皮好重好重,为何怎么努力都睁不开。这是怎么了,难道,又中毒了么?
珍珠帘轻轻坠下,屋外长廊上的灯光透过青鸾雕花的长窗淡淡的透进来,这是湘舞公主所居的燕闲斋,不过此时镂雕镶玉的紫檀床榻上却躺着另一个人。
隐约的争吵声透过雕花木门的缝隙朦朦胧胧地传过来,好像是非常生气的样子,“苏雪林,你给我说清楚,我妹子怎么会在这里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饶了你”这是谁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哦,是二哥么?从来清清冷冷的他,何尝如此气急败坏过。呀,他发现自己了么,怎么办,她要如何向他解释。
却又听着二哥好像轻轻转了一下身,对着另一个人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后来的话确是听不分明了。
“高御医,她到底怎么样了?”这一次却是湘舞公主的声音,声音距离她很近,可以听到她的嗓音中竟是带了哭腔。
老御医皱眉沉吟了半晌,看着薛蓝田微微泛着青黑的指间,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位姑娘中了剧毒,毒药从指间沁入脉络,老夫先用了一些解毒的药物暂时压住了毒性发展,但是若要根除还需要解药。”
“姑娘?”湘舞公主仿佛不可置信,素手轻轻探过来,摸上了薛蓝田的脖颈,忽然感到颈中一凉,假喉结被揭了下来。空气中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湘舞仿佛还未从薛蓝田是女儿身的真相中缓和过来,却听到房门忽然被撞开,银丝珍珠如水般分开两侧,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首先闯了进来,“你说我妹子怎么了”冰玉般的手一把揪住了御医的领口,完全没了往日的优雅风度。
“这,这位公子先冷静一下。”老御医被惊的不轻,声音竟有些颤抖。郁初庭深吸一口气,略略定了定心神,终是缓缓的松开了手。
站在一旁的舒少白想探身靠近榻前,却也被郁初庭拦住,“你让开,若是没有你,我妹子何苦遭这样的罪!”
舒少白抬首和他对视,幽深的瞳中忽然变得波澜壮阔起来,闪出逼人的光芒。郁初庭自然不甘示弱地回视,电光火石间,舒少白眼中的波澜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忽然自嘲地笑了一笑,居然真的退到了一旁。眼中闪过一时的失神和黯淡。
此时的郁初庭就像是一头护犊的母兽,任谁都别想靠近薛蓝田半步。
忽然,门口的珍珠帘又发出了珠玉相击的玲珑声响。众人回头,竟是落琼公主含笑出现在了门口。鸦翼般的乌髻上点了几点素色珠钗,容光如珠辉熠熠,清月皎皎,带着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的姿态。薄薄的朱唇轻启,眼神带着若有若无的担心,又似乎隐含了几分的窃喜。“听说薛神医中毒了,我过来看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原因查明了么?”
那刚刚诊治的高御医看到了他的公主,似乎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说话的语气也从容了许多,“回禀公主,这毒是下在琴弦之上,从指间渗入皮肤再深入经脉循于全身。只是这毒量控制的微妙,寻常时候也不会察觉。不过薛姑娘日日以此琴弹奏,毒素慢慢积聚,故蓄积到了今日终于毒发。”
落琼公主面露讶异,“哦?是什么毒?可有解?”
那御医似乎颇为为难,“是,是越秀国无妄崖上特有的一种毒草。名为‘夜之瘴’。”
这一说不要紧,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越秀国,或者说,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湘舞公主。一来这琴是湘舞公主亲自准备的,二来这毒药是越秀国独有,加之配乐的事情本来知晓的人就不多,如此一来,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你,你胡说怎么会是我们越秀国的毒我怎么会害蓝田哥哥,不,蓝田姐姐呢”湘舞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冤枉,气得满面通红,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落琼公主。
“呵,我有说过是湘舞妹妹所为么?妹妹怎么如此急于承认啊?”落琼公主轻轻一笑,眼中带了几分轻蔑。
“你血口喷人”湘舞公主气得直跺脚,气得眼泪悬在眼眶中,眼看就要落下来。”
“哦?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此时物证已在,若是一会儿还有人证可如何是好?”落琼公主轻笑了一声,继续曼声道,“或许是湘舞妹妹因为记恨当时的‘薛公子’抛弃她,而心存怨念,所以想到了下毒?哎呀,你看我在胡说些什么,湘舞妹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湘舞公主毕竟年幼,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反驳,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却见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少游缓步走了上来,眼中流露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稳重与沉着,“我妹子年纪轻少不更事,但是绝不会干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此时由我越秀国而起,我定当还公主一个说法。”
落琼公主讥笑道,“还我?我可不需要什么说法,薛姑娘的亲友具在此,皇子您还是去还他们一个说法吧。”
秦少游眼神一阵明灭,语气却依旧从容,“此时关乎越秀国的声誉,秦某定当给所有人一个说法。”
落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勾了勾嘴角,似乎颇为心满意足地走了。
落琼公主走后,室内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角落里的声声更漏清晰可闻,滴答,滴答。湘舞公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跑进了哥哥的怀中,“哥,真的不是我做的。”
秦少游满脸疼惜,摸着她的秀发,牵出一缕无了奈何的叹息,“呵,你这么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其余的人看着这两兄妹,眼神中却是各有深意。过了半晌,湘舞从秦少游的怀中脱出,看着室中的其他人,怯怯地说,“真的不是我做的。”
郁初庭看了她半晌,眼神犹疑不定,最终缓缓道,“我不管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当务之急是先救回我妹子的性命。你们是越秀来的,有这种毒的解药么?”
秦少游看向躺在榻上依旧昏迷的薛蓝田——虽然紧闭了双目,却依旧掩饰不住毒药侵噬的丝丝痛楚。那一双被薛蓝田戏称为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中竟泛起了淡淡的心痛,“这种毒药早就在越秀国境内禁用,夜之瘴这种毒草也早命人铲除。这种毒只有无妄崖上的玄明花能解,两种植物相生相克,不过随着夜之瘴的铲除,玄明花也渐渐绝迹了。我不知道那个下毒的人是从哪里寻来的这种毒草。解药的话我只能动用我最大的权限去寻找了。”
众人听后,又陷入了一场新的沉默,沉默中竟隐隐含有一丝悲怆的气息。
而隔了几道宫墙的小径上,思梅随着落琼公主缓缓向着疏雨宫走去。手上的羊角宫灯被寒风吹得忽明忽灭,映着含笑的侧脸明明灭灭,“公主果然猜的没错,那个薛蓝田果真是个女子。”
落琼公主的侧脸隐在厚厚的兜帽中,嘴角含了半分讥诮,“我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和我争。”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六章 锋芒初现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六章 锋芒初现
更漏伶仃,光阴暗度,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个昼夜。秦少游已然在越秀国全境放了榜单,悬赏十万金寻找玄明花。现在所有人能做的,惟有等待。
薛蓝田的面上已然浮上了淡淡的青黑色,高御医见到她也是长吁短叹,深深锁眉,“薛姑娘毒气已入脏腑,若是这青黑色漫过印堂,进入脑髓,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怎么发展的这么迅速?你不是说已经暂时压制住毒性了么”郁初庭熬了一天一夜,眼中布满了血丝,死死地攥住了高御医的领口。
高御医被吓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郁初庭气急败坏,“废物都是废物你给我滚”
高御医浑身颤抖,急忙夺门而逃,极其狼狈。
苏雪林已派人把小竹接到了宫中,舒少白则淡淡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苏雪林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缓缓踱了过去低语道。
“你说呢?”舒少白清冷的眼光淡淡扫过,苏雪林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忽然,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随之面上浮出一缕浅浅的笑意。不知二人达成了什么默契,居然一同抬步向着门外走去。
“你们要上哪里去?”守在一旁的湘舞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这些人,怎么总是莫名奇妙的。哎呀,小竹怎么还不来啊。”
守在薛蓝田榻旁的郁初庭淡淡向着门口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正当湘舞的话音刚落,却见秦少游领着小竹匆匆奔进了门来。“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会让公子中这么要命的毒”小竹急急抱怨着,却在见到郁初庭的一刹那愣在当场,“郁,郁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郁初庭冷冷看了她半晌,“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舒少白和苏雪林匆匆走出了燕闲斋,来到了湘舞公主藏乐器的仓库。支走了看守的侍卫,走进仓库,在满目琳琅的珍贵乐器中寻找那架相思泪。找寻了半晌,终于在一个满是尘土的角落中找到了已然面目全非的锦瑟。这样重要的一个证据,竟被弃置到了这样一个狭小的角落里,而且上面的琴弦已然被人切断,不知何踪。
“果然,来晚了一步。”苏雪林有些失望。
“不,还没有。”舒少白探身过去,拔出手中的墨色长剑,轻轻挑出了一根极短小的细丝——这是琴弦被切断后留下的一根残丝,天光从窗隙透过,照在上面发出淡蓝色的浅浅光晕。
苏雪林看着剑尖的那根细丝淡淡的一喜,同时又有些诧异地看着那柄墨色的长剑,“含光剑?你何时寻回来的。”
舒少白不置可否地一笑,用手轻轻捻起那根细丝,长剑归鞘,发出一阵淡淡的龙吟声。
苏雪林看着他捻着琴丝的手指,忽然脸色一变,“小心,那东西有毒”
舒少白却是不以为意地一笑,“这冰蚕丝只要遇到极为轻微的毒药都会变色,更何况是夜之瘴那种剧毒。”
“所以,是那个御医在说谎。”苏雪林眼中一震,“这琴弦上根本就没有毒。”
舒少白淡淡点了点头,眼中一丝冷芒急速闪过,右手轻轻探向了腰间的长剑,缓缓握紧,心中默默念道,含光,你有多久没有尝到血的味道了。
高御医狼狈地从燕闲斋“逃”出来之后,面上慌张的神色一扫而空,气定神闲地走在御苑的小路上。忽然,眼前晃过两道阴影,待要张口的时候,却感到颈后一阵钝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燕闲斋中,小竹细细为薛蓝田诊治,紧紧锁住了眉头。“这确实是传说中的夜之瘴,这种毒发的很迅猛,如果要从越秀国送解药过来,恐怕来不及。”
秦少游面色惨白,“那能不能压住毒性,多拖延几天?”
小竹缓缓摇了摇头,“我的医术有限,若是蓝田姐自己或许还有办法,但是,中毒的却是???唉,还好蓝田姐有怀中的那块暖玉,否则今日能否安然度过都是个问题。”
郁初庭听了此话,面色一下变得死灰,紧紧攥着拳头,“啪”的一声黄花梨的桌角应声而碎。嗓音喑哑,似是从口中死死逼了出来,“最多还有几天?”
小竹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最多,三天。”
什么!三天,只有三天了么。连爹爹和大哥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郁初庭一时心痛如绞,轻轻坐到了床沿上看着近两年未见的小妹,心中又是痛又是忧。“你若是不想嫁,不嫁便是,犯得着逃出去么?如今,如今我怎么向父亲和大哥交代?”
湘舞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是止不住哭出声来,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遇到了这种事情早就吓坏了。但是虽是孩子却还是有公主的担当,一边用帕子擦着泪,一边呜咽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若是蓝田姐姐死了,我便赔她一命好了。”
郁初庭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故作坚强的表情也有些于心不忍,轻轻叹道,“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她也不能再醒过来了。”
小竹在一旁急道,“也不知道少爷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高御医在一座废弃的宫室中幽幽醒来,眼前立着两个高挑身影,初见之下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后,却是暗自舒了一口气。“不知道舒公子,苏公子二人找高某有何事。”
舒少白眼中冷芒一现,墨色的剑尖转瞬间便点到了高御医的喉头。高御医面色一白,额上泛出层层冷汗,“这,这是要干什么?”
苏雪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们找你,其实不为别的事情,只是向你讨一样东西罢了。”
“什,什么东西?”高御医嘴唇直颤,一滴汗珠贴着额角滚落下来。
“玄明花。”苏雪林冷冷地看着他,语气毋庸置疑。
高御医面上又是一白,“公,公子在开什么玩笑。老朽若是有此解药,早就把薛姑娘救活了。”
“呵,我就知道你嘴硬,既然你不识相那就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位舒公子我想你也很熟悉了,他可没有我好说话。”苏雪林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留下舒少白单独对着高御医,不再理睬。
舒少白眼中冷芒更胜,剑尖往前一递,却是掌握好了分寸,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滚了下来。高御医看不到伤口只是觉得襟口一凉,眼眸下移,便看到了剑尖上的汇成了一串的血珠。顿时吓得浑身瘫软。
“你说,还是不说?”舒少白的嗓音不含一丝温度,清冷的眼神似乎可以洞穿一切。
高御医被吓破了胆,颤巍巍道,“我说,我???”话还未说完,却一下子噤了口,嘴还保持着张开,却已然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眸中渐渐弥漫上一层死灰,直直地撞上舒少白的剑尖倒在了地上。舒少白急忙抬起了剑,皱着眉看着倒在地上的高御医——后心上被冷箭射中,一招毙命。
苏雪林也没有料到有此等突发状况,急急与舒少白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追”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七章 还君明珠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七章 还君明珠
舒少白二人跑出门去;看到一抹绿衣在树影间匆匆一闪,看装束像是哪一宫的宫女。二人忙抬步相逐,没想到那宫女身法极佳,纵身一跃便越到了高耸的宫墙内,二人看到了殿门上金光熠熠的牌匾,停住了脚步,竟不敢再追。这里,是月行国景岚皇后的凤坤宫。
“怎么会这样?”苏雪林皱眉问道。
舒少白紧锁了双眉,沉吟不语。
待说那碧衣女子刚刚跳到了假山之后,便被一只素手擒住,“你不要命了,怎么躲到这里来?”
碧衣女子本来并指为刀,刚要出手,待看到眼前的蓝衣女子生生止住了杀招,“呼,吓死我了,原来是你。以后不准没声没息的了。”
那蓝衣女子面露嗔怪,“你也知道怕,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要不是我,看你怎么办。”
那碧衣女子讨好般地笑道,“好姐姐,谢谢你了。”
蓝衣女子淡淡白了她一眼,低声道,“解决了么?”
碧衣女子笑着点头,“自然。不过刚刚差点被他们追上,好险。那个舒少白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瞒过他的眼睛。”
蓝衣女子也面露忧色,“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呢,在皇后宫里待的可好?”碧衣女子面露关切。
蓝衣女子正要答话,却听到远处有人叫她,“月曼月曼娘娘找你呢这丫头,到哪里去了?”
蓝衣女子面露苦色,冲着声音来源处喊道,“在这呢,马上就来。”
那召唤她的宫女慢慢走了过来,那碧衣女子索性也站了出来,那宫女一看碧衣女子,面上露出笑意,“原来是思梅来啦,怪不得你出来这么久。”
蓝衣女子淡淡一笑,却见碧衣女子双眼笑成了一弯,向着那个宫女道,“看姐姐说的,我不过是借着为公主半趟差,见到了月曼说了两句贴己话。没想到误了正事,这事儿怪我,该罚,该罚。”
那宫女轻轻点了一下思梅的额头,“就你嘴甜。今日是什么差事。一会儿真误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呀,真是的,差点忘了正事。”思梅恍然大悟一般,“今日公主寻了好些新茶来,听说娘娘最爱品茶便在宫中摆了茶宴,说要亲自为娘娘煮茶喝。这不,让我来请娘娘过去。”
“这三公主倒是有孝心。你等着,我去回禀。”那宫女淡笑扬眉,转头跑回去禀报了。
思梅和月曼像是一笑,眼中精光毕现。
凤坤宫中,景岚皇后懒懒地靠在软榻上,面色微微泛出病态的苍白。因为当年受过重伤,虽调理多年,却旧疴难去,气血亏虚。完全没有了当年剑试群雄的巾帼英姿。思梅垂首站在庭中细细禀明了来意。
景岚皇后轻轻抬首,虽说面容略显憔悴,一双眸子却是精光雪亮。淡淡的扫过她的脸,轻抿的嘴角微微扬起温和的笑意。“是落琼叫你来的?”
“是,公主惦念着娘娘,盼娘娘能赏光一去。”思梅敛眉极其恭顺地答了。
景岚皇后极清浅地一笑,“亏那孩子还惦记着我这个病人。好吧,摆驾疏雨宫。”
思梅面上暗自一喜,随侍在皇后的身侧,随着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疏雨宫走去。待着皇后的凤驾浩浩荡荡地走远,躲在暗处的舒少白二人才露出面目来。
“难道,那个女子真的是景岚皇后的宫女?可是没有理由啊。”苏雪林看着跟在皇后身边的碧衣女子面上写满了疑惑。
舒少白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眉头锁的越来越紧。
燕闲斋中却是一片惨淡光景。众人的面上都蒙上了一抹戚色。舒少白二人面目凝重地归来,湘舞见了忙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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