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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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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向你借一样东西。”舒少白淡淡开口。
“什么东西?”舒景恒微微挑了挑眉梢。
“赤水寒珠。”
舒景恒神色微动,“那是阿霏的东西。你们要用它干嘛?”
薛蓝田浅浅笑道,“既然西陵夫人是因为情绪失控才患了病,那便要找出发病的原因才好着手医治。所以向侯爷借赤水寒珠,也许可以帮忙找出症结所在。”
“果真有用?”舒景恒的眼中一下子放出了夺目的光芒。
“有没有用还是要试一试才知晓。”
舒景恒眼中的辉光渐渐暗淡下去。薛蓝田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天真是惩他不浅。原来那般倜傥风流的一个人,因为一个情字,竟被憔悴折损若斯。
“你们随我来吧。”舒景恒叹了一口气,从桌案后缓缓走了出来。来到书架前,右手微微一抬,不知触到了哪里,房中几排书架层层排开,地上露出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行的狭长密道。密道中有蜿蜒的阶梯直通地下,墙壁上有隐隐烛火。想来这密道的尽头便是藏着宝物的密室了。
舒景恒带二人沿着楼梯向下走去。三人刚一进洞中,舒景恒又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头上的地板、书架忽的一下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像从未移动过一般。薛蓝田不禁微微一怔,真神奇,居然还是全自动的
三人沿着狭长的甬道前行,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一处石室前。舒景恒从怀中拿出一枚浓黑色的钥匙,上面雕刻着繁复诡秘的花纹。薛蓝田看着光滑如镜的石壁微微皱了皱眉头,别说是锁孔了,连条缝隙都没有,那这钥匙要插在哪里?
正在薛蓝田思索间,却见舒景恒伸手在石壁上长长短短地叩了七下,忽然一方石壁凹了进去,露出了一直未现的锁孔。舒景恒轻轻转动钥匙,三尺厚的石门缓缓向上抬起。薛蓝田还没想通这能用什么物理原理解释,就被里面放出的光芒震在当场。
却见石室里堆满了光华璀璨的夜明珠,其间的宝物在明珠的映射下泛出陆离光影。舒景恒向着石室深处走去,拿出了暗格中的一方玄色木盒。上面刻着繁密的蝴蝶花纹,让薛蓝田不禁想起了白日里红蝶纷飞的诡异光景。
木盒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一颗赤红色的宝珠。在明珠的映照下缓缓流动着血红光影,薛蓝田迟疑地伸出手碰了碰,触指生凉。这就是那枚赤水寒珠?
薛蓝田接过了舒景恒递过来的盒子,心中微微忐忑,万一这珠子也没办法,那他们该怎么办?
二人回到了落花汀,已是夜入深宵,一时万籁幽寂。
薛蓝田拿出盒中的寒珠对着灯光,兀自发着呆。灯影下寒珠里冰冷血色就像是流动着的汤汤赤水。原来那枚赤水寒珠也是西陵霏的东西,也是,既然是秘术世家自然不能只有一种宝贝,就像是他们顾家有了这枚温良玉还配了一套遗针。只是这珠子真有这么神奇?那能不能偷偷地用在舒少白的身上,看看他过往的记忆,再看看他的梦中会不会出现她的身影。
“在想什么?”此时舒少白刚好坐了过来。薛蓝田被唬了一大跳。“你怎么突然凑过来了,人吓人吓死人啊”说罢心口还是止不住的狂跳。
“夜深了,不如,咱们就寝吧。”舒少白一脸揶揄。
“就你妹”说罢薛蓝田却打了个哈欠,“说真的还真困了,我去睡了,你别过来啊”
“我要真想干什么,你还能奈何的了我?”舒少白淡淡笑着,带着半分戏谑。
薛蓝田想想也是,遂眨巴眨巴眼,“你说过对小姑娘不感兴趣的啊。”
“放心吧。你要是害怕便用帘子隔开。”说罢,却见他真的走到了床前,拉下了七彩的幔帐,重新系到床榻的中间去。这张床确实很大,就算一人分得一半,每人也有能容下两人的空间。
薛蓝田知道舒少白是个正人君子,根本不会对她怎么地。况且自己确实是个小姑娘,要什么没什么那还害怕啥~
此时夜已深阑,院中灯火俱寂,唯有泠泠月光从窗隙中盈盈洒下。时光温然静美,二人和衣躺在床榻上。虽然隔了几重幔帐,可是薛蓝田仍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小白,能给我说些舒景恒的故事么?”
“想听些什么?”清淡的嗓音温温飘来,果然他也没有睡。
“随便什么,比如他的身世啊,性格啊,如何遇到的西陵霏啊。”
“为什么忽然想知道他的事情?”
“因为我觉得他真的很爱西陵霏,若是爱上一个人,又怎么能忍心伤害她呢?所以我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时间静默了半晌,直到薛蓝田以为舒少白不会回话的时候,清淡的嗓音又隔着幔帐传了过来,“阿蓝,若是有人骗了你,你会原谅他么?”
“为什么这么问?”薛蓝田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问。”
薛蓝田思考了一下,“那就要看是什么人骗我了。”
“若是很亲近的人骗了你呢?”
“那就要看问题的严重性了,若是太过分,我就一辈子不理他。哎呀,咱们在说舒景恒,你跑题了”
“好,我说。”
嗓音中略添了些沧桑意味,带着一缕若有如无的幽叹。展现在薛蓝田眼前的是另一个舒景恒——剥离了光鲜亮丽的外衣,带着淡淡悲凉的血腥气息。
五岁时母亲早亡,被庶母处处排挤,忍受着同父异母的弟弟陷害与刁难。十岁的时候身为淮阴侯的嫡长子,继承了世子的身份。按照惯例,被送到了京都,与其他的皇子世子们一同学文习武。十五岁的时候便名动京华,却选择自甘堕落,沉迷于欢场。但是不过是欲盖弥彰,他的心中藏着仇恨的火焰,只等待着一个机会,撩起滔天的巨焰。
二十岁的时候他的机会终于到来,久病的淮阴侯终于离开了他无比眷恋的人世。他身为世子重新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地方。
那一年,他遇到了西陵霏;那一年,他的弟弟叛乱。
二十岁,本来应该是他人生中一道亮丽的风景。他以雷霆之势平息了弟弟叛乱,本就应是毫无悬念的一场胜利。可是,命运常常不会留给人完满的结局。唯一的变数生在西陵霏身上。一切就像是一场毫无预兆的劫难,谁都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从那以后西陵霏疯掉了。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二章 淮阴 浮生赋之若初见
第三十二章 淮阴 浮生赋之若初见
阳光稀薄而疏松地轻轻洒下,薛蓝田手中握着赤水寒珠缓缓走到了西陵霏身前。她依旧坐在树下,淡紫色的衣裙轻轻曳在地上,秋林般的长发遮了半张脸,口中喃喃,一切就如那天见到的模样,好像是千百年都没有改变过。
舒少白陪在她的身边,薛蓝田拿起珠子对着凉薄如水的冬阳,“这个要怎么用?”
“以血为媒,神意相通。”舒少白盯着珠子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薛蓝田微微皱眉。是用她的血还是用她和西陵霏两个人的血?
“这赤水寒珠为至阴至寒之物,需要施术者和受术者两个人的鲜血。”舒少白继续道。
“啊?要多少?我的血可很珍贵啊,不会失血过多挂掉吧。”薛蓝田撸起半截衣袖,露出了纤细手腕,拿出随身携带的采血刀比量着。
“谁说要用你的血了。”舒少白淡淡笑道。
未等薛蓝田反应过来手中的采血刀已经落入了舒少白的手中,刺目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到了珠子上,一瞬间便被吞噬殆尽。薛蓝田被这一幕震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珠子。珠子中的赤流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应,渐渐汹涌起来,越旋越快,隐隐透出慑人的红光。
舒少白双指疾点,刚刚还坐在树下喁喁低语的西陵霏忽然身形一软,靠在了树上。泛着冷芒的匕首在皓腕之上划出一道血痕,两个人的血在赤水寒珠中融合,旋转,最后迸出了一道刺目的红芒。
红芒过后,身边的景物开始急速的旋转,扭曲,刚刚还是青天白日的朗朗碧空,忽然变作幽暗深沉孤夜。薛蓝田的手穿过了身旁的一丛灌木,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于是有穿过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此时他们就像置身于一场在虚空织出的无端梦境,身旁的一切看起来那么真实,却都是假的。
“我们这是在哪?”薛蓝田讶声问。
“在西陵霏的梦中。”舒少白收起手中的赤水寒珠淡淡说道。
薛蓝田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我们一会儿怎么出去?”
“想出去的时候自会出去。”舒少白的嘴角依旧挂着清淡笃定的笑意,薛蓝田觉得在他的身边,一切都不需要顾虑。
薛蓝田的目光开始投向身旁的景致,此时应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处处充满盎然生气,天上挂着一轮暖月,泛出淡而朦胧的柔软光晕。好一个韵致闲雅的美景良辰。天公作美,花好月圆,在这样的日子里相遇,十有八九都会成就一段人间佳话。
“这是哪里?”薛蓝田不禁开口问询。
“离音山。”舒少白淡淡说道。
“离音山?”薛蓝田兀自咀嚼着这山峦的名字。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音杳如关塞长。这里的确景致绝佳,只是名字起得不好,离音,离音,暗地里就透着不祥。
正当薛蓝田怔愣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杀伐之声,视野里冲进一个策马玄衣的少年。手中的长剑泛出冰冷寒芒,黑色的骏马疾驰,速度太快,看不清面目。更多的马蹄声从他的后面传来,步步紧逼,其间还夹杂着暗箭冷芒。
薛蓝田看得汗毛直竖,这么多人同时追捕一个人。这景象真的很像他们被人追杀的那一幕,只是这一次却似乎更加动魄惊心。玄衣少年一手不停挥舞着长剑,一手操着缰绳,虽处于劣势却依旧未有一丝慌乱。微微抬首过来,一泓清辉下,竟是舒景恒的模样。虽然知道与昨日里见到的是同一人,可是如何也想象不出,五年的时间竟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如今见到这样一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朗朗少年。薛蓝田才知道“风姿倾众目,诗剑动京都。”的真正意味。
忽然狂奔马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嘶嚎着狠狠向前倾去。眼看着就要把马上的人摔下,却见少年微一侧身,一个瞬刹间便从马上跃了下来,带着流水行云般的从容飘逸。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围了过来,几个紧身劲装的黑衣人坐在马上俯视着被围在中间的舒景恒。
舒景恒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嘴角竟还挂了一丝笑意,声音若敲金击玉,冷冰冰地罩下来,“我弟弟就派了你们几个来对付我么?”
那几个黑衣人没有答话,仿佛极有默契一般,同时催动了手中的武器向着舒景恒袭来。
“完了完了,我看这把你表哥不死也重伤了。”薛蓝田闭了眼不忍再看这杀戮场景。
“你太小看景恒了。”舒少白却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淡淡说着,眼中带着一丝浅笑。
薛蓝田再次睁开了眼睛,却见舒景恒单手执了长铗穿梭到了黑衣人中间。兔起鹘落,剑影刀光,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冷定从容,意态优雅。不愧是世家子弟,连杀人都透着一股子雍容贵气。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地。舒景恒吹落了剑尖上的最后一滴血,冰冷的长剑光亮如镜,未染纤尘地归了鞘。却见他忽然转身,衣角轻掀,额角微扬,向着上方虚空轻轻一礼“刚刚扰了姑娘清净。景恒在此赔礼了。”
薛蓝田这才注意到了靠在朱槿枝桠间的那抹浓丽浅影。那是,西陵霏淡紫色的衣裙长长曳了下来,纤纤的食指上停着一只妖艳的红蝶,微微侧了首,未绾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一双黑瞳幽暗深邃,声音如雪山般飘渺澈然,“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月光映在她的面上,那种美动魄惊心。
“在下淮阴舒景恒。如此深宵寒夜,姑娘孤身一人委实危险了些,不若由景恒护送姑娘回府,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刚刚还寒如幽潭的眉目间扬起汤汤笑意。
薛蓝田看得微微发愣,“你表哥还真有一套,居然这么直接,啧啧啧,我看西陵霏十有八九要动心了。”
舒少白微微转头看了过来,“原来阿蓝喜欢直接的。”
薛蓝田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继续向着场中看去。却见西陵霏浓黑的眼中带了丝好奇,清凌凌地眄过来,嘴角勾起一丝冷诮笑意。没有说话,紫衣一闪便没了踪迹。
薛蓝田没有想到西陵霏会消失的这样快。再看峭立在幽寒夜风中的舒景恒,也只是直直盯着那抹杳然绝迹的淡紫倩影,没有移动,也没有挽留。
周围的场景又开始朦胧起来,幽暗夜色缓缓褪去,下一个梦境中有着明媚天光,杏花坠影。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三章 淮阴 浮生赋之烟光色
第三十三章 淮阴 浮生赋之烟光色
这里是西陵霏梦中的幻境,所以不受任何时间或者空间的约束。薛蓝田睁大双眼看着暗夜一点一点消失,明丽的天光兜头洒下,一时被晃得睁不开眼。
这是初春白日里的离音山,所有的景物在*光的映照下镀上了一层明朗光晕。临近他们的是一波春水,花影妖娆;柳絮轻盈。远处有乳白色的云朵缭绕在青色的山岚间,一切都显得那样悠然静美。
汤汤流水边,一株朱槿开得灼灼,而有朱槿的地方似乎就会有西陵霏的身影。在花树掩映的粗枝上,一缕淡影纤扬,浓丽的眼微微阖着,想来是在小憩,淡紫的衣裙蝶翼般铺洒下来,随着淡淡的和风轻轻摇曳。
忽然一袭淡泊青影自远处缓缓踏马行来。马上少年形神俊秀,棱角分明。光洁的额角带有涂抹不去的刚毅,眉目沉沉如墨色的深潭。
西陵霏第二次遇到舒景恒,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同样的一座山峦,却因为朗朗春日的晕染而显得不同起来。
西陵霏微阖的双眼陡然睁开,眼波冷冽的若一泓秋水,看到来人却是微微一怔,“咦?是你。你又被追杀了?”
很显然她认出了舒景恒。那样沉的夜色,那样短暂的相逢,她竟然记得他的模样。薛蓝田估计的没错,她确是留了心。
舒景恒也是一愣,看来他也没有想到她会记得她,凉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笑意,“想杀我的人确实不少,可这次,却并非为此。”
西陵霏单挑了眉梢,眼含了半分好奇,“为何?”
“那日深宵,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舒景恒果然是**的高手,如此直来直往,恰恰最适合对付西陵霏这样的姑娘。像她这样的姑娘单纯又冷冽,而她的冷纯粹是因为她的简单,简单得没有那么多或真或假的生动表情让你去猜测。于是若是对她有意也只需直话直说,多一分虚以委蛇必当惹她生厌。
西陵霏先是一愣,后来嘴角微微挑起,似有笑意。紫衣轻动,像是一片轻羽般翩翩落了下来,一双秋水般的眸光淡淡地眄上去,“你这样的男子,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舒景恒也是微一侧身从马上掠下,手中展开一柄水磨玉竹的纸扇,夜中剑意纵横的冷峻少年完全是两个模样。诗剑东京都,柔的是诗,利的是剑,那夜她已经见到了他刚毅的一面,现在看来,该是到了柔情缱绻的时侯了。难不成他要现场赋诗一首?薛蓝田紧紧注视着场中两人的神情,心中暗自替他们着急。
却听舒景恒缓缓道,“哦?能得姑娘另眼相看是景恒的荣幸。只是姑娘还未回答景恒刚刚的问题。”
西陵霏脸上的笑意更深,“离音山,西陵霏。”
舒景恒先是一怔,然后幽黑清冷的眸子中似有春水微波,“景恒记下了。”说罢便跨上骏马,薛蓝田还未反应过来,便看着马蹄撩起一路青烟,向着淮阴的方向疾疾奔去。
离音山离淮阴有一日的路程。新上任的淮阴侯策马一日,只为问这样一个问题,不是脑子灌水,便是神经短路。但很显然,这两种都不是。
薛蓝田呆呆看着舒景恒离去的身影,同样怔住的,还有站在原地的西陵霏。却见她冷肃浓丽的眸中缓缓荡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散开,嘴角也开始微微上挑。“淮阴,舒景恒?”
薛蓝田这才明白,这是舒景恒的计,为的就是让西陵霏记住他。“你表哥真是情场中的高手高高手。”轻轻晃着头,抬眼看向一旁的舒少白。
舒少白淡淡一笑,“不是所有的姑娘都需要如此费心思的。”
“确实,西陵霏这样的姑娘很难搞定。”薛蓝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舒少白轻轻笑道,“若是不放在心上,大抵也不需这般费心了。”
“你是说?”薛蓝田听说过一见钟情,可是那黑灯瞎火的浓浓深夜,这两个人连眉目都未必看得分明,怎么就钟情上了?想想也是,一个倜傥风流,一个绝色倾城,不用全貌,一个神韵便可动人。果然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此话不假。
场景再次突变,此次竟到了淮阴城中的水道旁。天空中飘着一场濛濛春雨,临河的青石道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水洼。空气朦着氤氲薄雾,带着空山新雨后的忧悒而迷朦的闲适安详。江边杏花初开,花落绿波,春水流香。杨柳遥看,如水中升起的染翠烟岚。燕草如碧,柳絮杨花纷纷飘散。
西陵霏从小在离音山中长大,对于尘世的理解,仅限于从母亲口中得出的只言片语。但是她的母亲是个伤情的人。一个怨妇口中所述的人间事必然不会有什么明丽的色彩,大抵都是一些遵遵告诫。但是身为一个正当青春期的懵懂少女,不有点反叛心理,简直就是浪费大好的光阴。于是母亲越是教导,西陵霏就越是好奇。直至那一天,她遇到了舒景恒,终于,怀揣着长久未解的疑惑,独自踏出了十七年来从未离开过的那座离音山。来到人间,看一看不一样的风韵景致。
如画的水道边,淡紫色身影盈盈独立,眼神渺渺,望着水波上笼起的空濛烟色微微出着神。忽然,浓墨般的发髻上方撑起了一柄墨竹骨的皱纹纸伞,清冷的嗓音自后而来,“虽然雨气渐息,但是淋到了总归伤身。”
西陵霏却淡淡勾了勾嘴角,声音冰冷,“娘亲说的没错,你们男子都是这般故弄玄虚。”虽然话说的冷冽,但是眼中却含了半分笑意。
舒景恒听了却没有半分恼,反而点头笑了笑,“此话确实不假,但是要看是哪种女子。”
“哦?说来听听。”西陵霏转过头,浓丽深邃的眸子微微荡了荡。
“你随我来”舒少白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西陵霏轻轻勾了勾嘴角竟跟了上去。
有些姑娘不用你上心自然会贴过来,譬如那些在青楼里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但是有些姑娘却一定要用心,譬如当前的西陵霏。
云影天光,云卷云舒,素寂的水道边,二人错落的脚步声轻轻响起,悠远绵长。让人无端生出地老天荒的绮丽错觉。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四章 淮阴 浮生赋之华灯缀
第三十四章 淮阴 浮生赋之华灯缀
朦胧光影中忽然浮现出一处无人院落,庭院幽深通透,宁静安然。薛蓝田观望四周隐隐认出这是映梅山。想来这里便是五年前的淮阴侯府了。这舒景恒还真是胆大竟然把西陵霏引到了自己家来。不,应该是西陵霏真是大胆,竟和一个只见了两面的男子来到了他的家中。
院中是一处方亭,朱红的廊柱上刻着花枝春山,四周帷幔轻垂,随着东风缓缓摇曳。两人对坐亭中,方案上是琥珀玲珑杯,酒色淡碧,剔透晶莹,是极品的十洲春。酒香满溢,帘外幽香阵阵,和着酒香正是的春深景浓,光影如画。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此时山花开尽,人物风流,竟不能增一分也不能减一分。
西陵霏单手执着酒杯,轻轻一嗅,浓丽的眸子幽幽眄过来,嘴角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要带我去看姑娘,如何把我领到了这里来?”
“现在还早,不如先请小姐喝杯薄酒。”舒景恒说的一本正经。薛蓝田仔细想想,如今是正午时分,离秦楼楚馆开张,确是还有一段时光。这舒景恒时间把握的真是精准,不由更加佩服起来。
“哦,看来我又上当了。”西陵霏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撑着腮,目光投到他身上。
舒景恒笑笑,环顾着深深庭院,“小姐看这庭院如何?”
西陵霏漫不经心地淡扫一周,“还不错。”
舒景恒笑意更深,“看看还有什么可改动之处,全凭小姐的喜好。”
西陵霏缓缓坐直了身子,烟眉挑起一丝讶异,“我的喜好?”
“是,依小姐而言,这庭中可还有需增减之物?”舒景恒说的诚恳,好像真的在虚心求教一番。
“让我想想,”西陵霏眉头轻蹙,果真像是陷入了沉沉的思绪。“我喜欢朱槿,若是能在这里种一棵就更好了。”
“好,明日我便亲自种上。”舒景恒放下杯盏,温然一笑。
薛蓝田这才认出,此时二人所处之处正是西陵霏所居的那个斑驳院落,没想到五年之前它竟是这般韵致风流。想起院中那株华盖庭庭的朱槿,没想到只有五年,竟长得那样壮胜了。
直到夕阳渐沉之时,舒景恒才携着西陵霏走下了映梅山,来到了淮阴的喧嚣集市。
潺潺河流上华灯缀影,桨声轻荡。背灯和月就花阴,此时灯市如昼,车如流水。西陵霏从来没有来过闹市,一双水眸中漾出难掩的兴奋与好奇。
淼淼池水,画舫亭台,青石路面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家,有卖丝绸的,有卖纸伞的,有卖梳篦的,也有卖胭脂水粉的。看来舒景恒带她逛得是女儿街,卖的尽是讨姑娘欢心的东西。不愧是情场老手,薛蓝田在一旁看得摇头晃脑,啧啧称赞。
舒少白淡淡看了她一眼,“阿蓝也喜欢这些玩意儿?”
薛蓝田白了他一眼,“你出去问问哪个姑娘不喜欢这些?不过,我更喜欢真金白银一点。”
舒少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却见街市上,西陵霏轻轻执起了一支紫玉的蝴蝶发簪,眼中略带笑意。
“喜欢?”舒景恒在一旁淡笑道。
却见西陵霏斜斜看了他一眼,复又把发簪放下,“是不是我喜欢你就买给我呢?”
舒景恒微抬了眉角,“不然呢?”
“这就是你说的心思?”西陵霏眼中带笑,声音却冷冰冰的。
舒景恒没有说话,幽黑的双瞳深深地看向她浓丽深邃的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若是我喜欢,你是不是能把整条街买下来?”
舒景恒还是没有说话,幽潭一般的眸光微动,泛起淡淡的波澜来。
“你知道么?以前也有个男子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你知道那个男子最后怎么样了?”西陵霏收起唇边的一抹笑,沉静地看向他。“他最后死了。所以,不要轻易许下什么承诺。”
舒景恒眼中洪波更胜,笑意也更深,“今日我要带你看的是不用费心思的姑娘,想来你是等急了,现在就带你去看。”
西陵霏眉眼微垂了一瞬复又抬起来,莹白的手腕从长袖中露出,搭上了舒景恒伸过来的半截衣袖。
薛蓝田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向着淮阴最大的歌舞场走去。她知道西陵霏的杀伤力,刚刚真是为舒景恒捏了一把冷汗。看来追人需谨慎,尤其是追西陵霏这般的女孩子。想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自己,在富有挑战力这方面,确实输得惨淡。看来以后还是需要提高一下自己的杀伤力,起码在家暴这方面还可以占个上风。
淮阴最大的歌舞场叫做天香引,想来这种风月场所的名字皆是大同小异。嫣歌暖,绮罗香,如今又来个天香引。薛蓝田侧首想了想,自从穿越过来,出入的最多的公共场所恐怕就要数各种大大小小的舞榭欢场了,作为一个资深的顾客,看来也算是阅人无数了。
舒景恒带着西陵霏进了正门,站在门口迎客的姑娘见到西陵霏微微一怔,冲着舒景恒就是一礼,“公子,我们这里不接女客。”
“太不专业了,想想人家嫣歌暖还有男招待呢”薛蓝田在一旁看着,不禁皱着眉摇了摇头。
舒少白听了这话略略侧了首,眼风淡淡扫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当初说和小竹是断袖情深来着。”
薛蓝田龇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回首继续看向场中。却见舒景恒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到了那女子手中,“只需带她到楼上雅室便可,要可以看到楼下歌舞的。”
那姑娘拿了银子后甜甜一笑,便径直携着西陵霏到了二楼。想来西陵霏也是第一次到这种风月欢场中来,眼中虽含了一丝好奇,神情却还是冷冷的。
舒景恒直到看着二楼西侧的一处垂帘后露出了半截淡紫衣角,才径直向着厅堂中央走去。厅中丝竹灌耳,绵软悠长。看着他款款走入,纸扇轻摇,通身的风流贵气,早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姑娘粉面含春翘首等候。那几个姑娘在“阅人无数”的薛蓝田眼中也不过是平平姿色,更枉论是在欢场中混迹多年的舒景恒。
舒景恒眼风一直未离二楼,那几个莺莺燕燕却如狂蜂浪蝶般一拥而至,舒景恒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一双眸子只是看向二楼的那个角落,眼角微带笑意。西陵霏单手托着腮,淡淡扫着楼下被一群姑娘簇拥着的舒景恒,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那几个姑娘却似乎未觉察舒景恒的异样,围着他莺啼燕啭: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我是双双,为公子弹一曲如何”
“公子,让珍珍为你舞一曲如何?”
???
更有一个大胆的姑娘直接把手攀上了舒景恒的肩膀,舒景恒面若寒霜,冷冷一喝,“别碰我。”那女子吓得浑身一凛,“公子不喜欢湘湘么?”
看来这天香引给姑娘取艺名喜欢取叠字,实在是没有什么新意。薛蓝田看着场中的那几个姑娘不住摇头,对于这种敢于直面惨淡人生依旧乐观从容的姑娘她一直很激赏,不过乐观归乐观,不会看人眼色却是她们这一行的大忌。
而此时楼上的西陵霏终于忍不住勾起了浓浓的笑意,舒景恒看到美人一笑,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略一转身,便在楼梯扶手上借力一踏,直直从窗口掠进西陵霏所在的雅阁中。
“走,这里太闷,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五章 淮阴 浮生赋之誓三生
第三十五章 淮阴 浮生赋之誓三生
舒景恒带着西陵霏从天香引的窗口中飞掠到街上。这位淮阴侯果真是不走寻常路,从窗子进从窗子出的,你让门情何以堪啊。
直到二人掠出窗口薛蓝田才发现,此楼临河,这轩窗的下面正是淮阴的水道,舒景恒带着西陵霏直直落到了一艘画舫上,看来又是提前准备好的。
画舫上绮罗轻荡,桌案上摆了一双紫玉杯,东陵玉的酒壶中盛满了琨泉美酒。
“你这是要把我灌醉?”船头的摇曳风灯映在西陵霏的面上,火光明明灭灭,照得她的表情也是不尽分明。
舒景恒为自己斟满一杯,眼神微动,语气却是万分委屈,“西陵小姐不喜欢?”
却见着西陵霏缓缓向他走近,近到呼吸可闻,眼神看尽。这般暧昧的姿态在一旁观望的薛蓝田都不尽面色微红,西陵霏倒是面不改色,语声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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