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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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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叩在棋盘之上,闲庭落花般的悠闲从容。

对手似是被他的气度所摄,额角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过了近一个对时,最后一枚黑子走到了刻线内,舒少白完胜。

“小白!你简直就是天才!”薛蓝田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举剑若雷霆万钧,杀人时面不改色的冷面公子竟然连赌戏都玩得如此流水行云。他还有什么是不能的呢?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十九章 西灏 路遇

舒少白一连玩了五盘皆是完胜。筹码越来越多,赌注越来越大,最后竟加到了两千两。薛蓝田在一旁乐开了花。早知道舒少白这么全能就应该把三千两都压上。

迎战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最后导致全楼性的暴乱,大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奔到了双陆棋盘前。里三层外三层,彻底围了个水泄不通。

薛蓝田收钱收到手发软,手中筹码攒到了一万两,在一旁乐开的花。

渐渐的日影西斜,昼锦堂中人群拥挤,空气憋闷。薛蓝田饿了半日腹中也早已辘辘。想起晚上还有红素姑娘的约,便轻声凑到舒少白的耳边,“我饿了,咱们去绮罗香吃饭吧。”

舒少白笑笑,扔下了手中的棋子,“好,今天就到这吧。”此时场中黑白两子缠斗正酣,舒少白明明已经露了胜势,这般毫无征兆的弃子就等于认输。众人都愣在当场,一时间整个昼锦堂静的都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随后满堂哗然。棋桌另一边的对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略染了怒气,“公子这是戏耍在下么?”

舒少白不以为意地笑笑,微微一用力桌上的一枚骰子就化为了齑粉。“我说今日到这了便到这儿了。”

掌柜看到此番情境马上跑来打圆场。朝着对面那位赌客挤眉弄眼,“你看看,这位公子主动认输,你白白赢了两千两还计较什么!”

那男子缓缓坐下,面上还带着些许不悦,心中恐怕早就乐开了花。薛蓝田却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的本意是赢完这局就走,没想到舒少白剑走偏锋逻辑和她完全在两个层次上。

四人出了昼锦堂,薛蓝田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两千两啊两千两~你怎么这么忍心啊!”

“不是你说饿了么?”舒少白很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薛蓝田狠命捶着胸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赢得那一万两就当是诊金都给你了。”舒少白嘴角轻轻抽了抽。

“不行,我说过了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这些本来就是我的,诊金你还要再付!不能赖账!”薛蓝田一下子紧张起来,护住了怀中的银票。

舒少白眼中带笑,无奈摇了摇头。

“公子你还真是···”小竹在一旁斜看着她也是一脸无语。

薛蓝田轻轻撇了撇嘴角,低着头缓步向前,靴尖轻轻踢着地上的浮尘。其实她不是在乎那些钱。只是怕他们还清诊金之后她与他之间就再无瓜葛了吧。

恍惚间竟撞上了前方的来人,“哎呦!”薛蓝田捂着微微撞疼的额头。

“公子没事吧。”上方传来的嗓音温雅深沉。薛蓝田看到轻扶上来的半截月白衣袖,猛地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那双眸温柔如泉却又幽深如海,正灼灼地看着她。薛蓝田心跳停了半拍。忽然漆黑的眸子里漾起了一层涟漪,波光粼粼地看着眼前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昨晚我见过你,你就是救沐意的那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轻轻一揖,带着云淡风轻般的温煦笑意。“萧路人。”

萧路人?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萧路人?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偏偏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未免有些不吉。

薛蓝田低头沉吟半晌,正走神间,那萧路人望着她淡笑着开了口。“是薛公子吧。”

“啊?”薛蓝田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

“昨日全靠公子救了三公子一命,否则整个绮罗香今日就要遭殃了。”

“唉,可是伤的那样重,绮罗香应该也赔了不少钱吧。”薛蓝田烟眉轻颦,微微叹了一口气。

“咳嗯嗯!”此时小竹凑了上来,“公子,这还有三个喘气的呢!”

薛蓝田侧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后又换了副含笑的嘴脸。“这是我的大弟子小竹,后面那两个,呃,是我的保镖。”

小竹翻了个白眼,暗中死死掐了薛蓝田一把,薛蓝田脸上的笑意立马就凝固了。

“薛公子怎么了?”萧路人看出她表情的异样。

“没事,就是被马蜂蛰了一下。”薛蓝田憋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既然这样我与公子也算有缘,前面是醉仙居,薛兄与我共饮一杯如何?”萧路人眼中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明明灭灭间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薛蓝田刚想说好,却被人一语打断。“少爷,红素姑娘不是请咱们一聚么,难道你忘了。”舒少白上前一步挡在薛蓝田身前,一双幽潭般的眸子直直盯着萧路人,竟有一丝杀意。

电光火石间二人目光交错,萧路人眸中也瞬间翻涌起争锋相对的冷芒。只是薛蓝田被遮着看不到。

过了半晌,却是萧路人对薛蓝田轻轻一礼,“既然薛兄今日有事,那便有缘再聚吧。”说罢轻轻理了理衣袖,照影孤鸿般萧萧离去。

“再见。”薛蓝田怔怔地看着萧路人缓缓离去的身影,半晌都没有挪动半分。

舒少白的面色有些阴郁的吓人,深吸一口气竟径直踏步向前走去,语卿随后跟上。薛蓝田看到他举步离去,冲着他的背影大吼道“喂!我是你家少爷唉!”脚步却不停冲着舒少白奔去。

“哎!你这是怎么了!”薛蓝田在舒少白身前蹦来蹦去,“哎!刚刚你叫我什么来着。”双手张开在舒少白眼前左晃又晃,却还是不起作用。“你不说我是你少爷么,怎么有这么拽的家丁啊!啊~”薛蓝田一个站不稳就要向后面栽去。

舒少白不知何等动作,单手轻揽,薛蓝田就到了他怀中。

本是个脸红心跳的桥段,可是发生在两个年轻公子的身上就开始引人侧目了。

旁边卖包子的大婶如是说:这这这···真是世风日下,难道好男人都喜欢男人去了么~~~

路过的小姑娘捂着胸口:哦!终于看到传说中的断袖情深了!

薛蓝田憋红了脸,舒少白把她扶稳,无奈地抚了抚额角。

“哈!不生气啦!”薛蓝田掩饰性地蹦了蹦,心口却还是跳的厉害。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二十章 西灏 夜宴

此时已是掌灯的时分,绮罗香上的琉璃宫灯层层亮起,灯影婆娑,明媚如昼。除了赤霞楼外的三座楼中依旧人声鼎沸,鬓影衣香。丝毫都没有受昨日里那场大火的影响。

歌姬们拿着红牙板唱着小曲,台中的舞娘水袖轻抛,是个颇年轻的姑娘,新鲜水嫩,眼神柔柔怯怯,一颦一笑都是妩媚风流。

绮罗香四楼中最高的是醉月楼,醉月楼最高的一层上有一间雅室名为眉山晓月。虽说是雅室其实只是一座露天的平台。四周有玉雕阑干,上面嵌着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中央是青玉案台,摆满了美酒琼瑶。薛蓝田四人被使女引到座位上款款落座,向上可望见孤鸿弦月,向下可以望见整个西灏城的深宵夜景。

饶是薛蓝田见多识广也不禁被这以天为盖,以玉为台的雅室小小的震惊一下。够奢华,够气魄,真是众多青楼妓馆的好榜样!可是表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摆出温和清雅又平易近人的浅淡笑意。惹得周围使女一阵脸红,真是作孽。

忽然一个衣衫青碧的年轻姑娘快步跑了上来,朝四人深深一礼。“薛公子,我们大掌柜忽有要事,晚些才能到场,请公子见谅。大掌柜说了,请公子先用酒菜,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无妨。”想来真是出了什么急事,薛蓝田宽慰一笑,那碧衫女子轻舒了一口气。

“公子请随意。”女子甜甜一笑,嘴角各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素手轻拍,楼梯便涌上来一群年轻貌美的姑娘。乐器依次排开,乐声轻启,彩衣翩跹。

薛蓝田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那碧衫姑娘缓步走到薛蓝田身旁婷婷站立,为薛蓝田介绍这场上的姑娘们。

“公子请看,左手边的那个鹅黄衣裙的是水月,今年刚满十四岁,歌舞是疏影姑娘亲自指导的。中间那个青碧色衣裙的是南薇,由催雪姑娘亲自调教。右边的那个···”碧衣女子把台上的美人都介绍了一遍。薛蓝田保持着一贯和煦的笑容点着头听着她一一说完。

原来都是四大台柱的亲传弟子啊,只是介绍这么详细干嘛?薛蓝田有点困惑了。

“这些姑娘都还未挂牌,若是公子喜欢···”那碧衣姑娘眼神开始变得颇有内涵,接下来的话就是个傻子也应该猜到了。

“啥?”薛蓝田一口酒卡在喉咙差点把自己呛死。竟然是这样~哦呵呵~呵呵呵~这个世界真疯狂。人类已经无法抑制面部神经的抽搐了,薛蓝田觉得自己的整个面部融成了一个囧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舒少白三人各自在旁边忍笑,小竹拿杯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洒了自己一身。旁边的使女忙帮她擦干净。语卿虽然面上没有什么,但是明显内伤,赶紧举杯掩住了嘴角的抽动。还是舒少白是个中高手,面上毫无变化,依旧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个,姑娘啊,您怎么称呼?”薛蓝田努力了好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哦,小女子碧衣。”那碧衫女子又是一揖。

“那个,是这样的,其实呢我···”薛蓝田面色为难。

“哦,难道公子已有妻室?”碧衣眼含探寻。

“那个···“

“呵,公子难道惧内?春宵一刻值千金,良宵不易,公子莫要辜负啊。”媚眼深深地眄过来。

薛蓝田浑身一凛,忽然脑中飘满了以前看到的那个神贴:

月落乌啼霜满天,一枝红杏出墙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一枝红杏出墙来。

庭院深深深几许,一枝红杏出墙来。

一枝红杏出墙来~一枝红杏出墙来~

小竹已经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薛蓝田再也忍不住了,“碧衣姑娘误会了,其实我并非有妻室,只是我···,我···”

“难道公子好男风?”碧衣满面惊诧。果真是见过世面的,一语中的。

薛蓝田这次真豁出去了,狠狠地点了点头。眼中璀璨晶莹,带着久逢知己的豪迈。

这次连舒少白都忍不住了。

那碧衣果然女中豪杰,依旧带着盈盈浅笑,“那碧衣马上为公子找来几位男色。”

此话一出,惊雷乍响。但是她薛蓝田是谁,穿越来的谁怕谁!马上就换了一副表情,粉面含春,脉脉含情地看向小竹。“不用了,有小竹就够了。”

小竹正咧着的嘴顿时僵掉,“啥?”当看到自己一身男装时瞬间就了然了。居然坐着也中枪。

“既然这样,那就不妨碍公子用膳了。”碧衣轻轻欠身,素手轻挥,率着一队莺莺燕燕离开了。

周围的使女接着帮薛蓝田他们四人布菜,但看向薛蓝田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前时的动情羞涩,反而把注意力转向了舒少白。

薛蓝田忽然一拍大腿,眼中放着精光“哎呀,舒兄我刚刚光顾自己了。有没有什么你看上的姑娘,我帮你叫回来啊?”

“哦,真的,我要右边数第一个那个淡紫衣裙的姑娘。”舒少白一脸玩味。

薛蓝田刚刚还兴奋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其实她是故意问的,没想到舒少白竟有此一答。嘴上却还是说,“好啊,我去帮你叫来。”

“呵,不必麻烦了。少爷都未有人作陪,我们怎么能逾矩?”冰雕玉刻的面上被明珠镀上了一抹温柔光晕,凉薄的嘴角竟微微上挑。薛蓝田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竟半晌没有想到该接什么话。

正要开口间,却见一袭绯红色的身影袅袅婷婷地缓步移了上来。红素朝着薛蓝田微微欠了欠身,“奴家来晚了,请薛公子见谅。”幽黑的瞳仁中光影浓丽,却隐隐透着子夜幽昙般的孤寒冷意。'TXT小说下载:。。'薛蓝田想着一定是个寂寞的姑娘。

又是觥筹交盏了几个对时,薛蓝田不胜酒力已然微醺。红素原本想挽留他们在绮罗香过夜,但是舒少白已明早赶路为由婉拒了。

确实在这里玩了两日,该是时候上路了。

月上中天,灯影渐息,到了万籁俱寂,暗夜绵绵的时分了。

西灏城某处的一方小室中却依旧灯影幢幢。屋中燃着清水幽檀,香气幽寂杳然。素衣女子斜靠在天锦缎的软榻上,意态雍容。广袖上绣着半支水色莲花,素手轻轻扬起,执起案上的白玉茶碗,浅浅啜一口。杯子停在半空,一双沉沉的眸子望向前方,眉角微抬,清清泠泠的嗓音缓缓泻出,“可看清楚了?”

“看清了,和画像上的一样。”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也是月白色的袍衫,只是眉目隐在暗影中,看不分明。

“那人的人头可值三百万两,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女子的嘴角微微翘起,那笑意却未及眼中。

“是,我知道了。”男子轻轻抱拳一恭,就要退下。

“等等,这茶太烫了,叫人给我换一杯来。”话音刚落,上好的白玉茶碗应声落地,茶香漫了满室,上好的顾诸紫笋。

“好。”男子未有一丝恼怒,反而淡淡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二十一章 孤舟夜话

北雁南飞,芦花荡荡,南方绿浓,北方肃霜。

天空飞过的是南归的鸟群,薛蓝田他们离开西灏城的那日,天空中下了月行今年的第一场雪。原本枯黄的大地上笼了一层素白雪色,一时间天地间换上了一袭素景银装。

红素姑娘为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又送了两匹骏马。四个人踏着落雪,一路疾行来到锦水边上换乘水路。

初冬的天灰濛濛的,一轮暖阳透过菲薄的云端斜斜映下,远处可以望见依约叠嶂山峦。四人在锦水镇休息片刻,到了黄昏的时候租了一方小舟准备连夜登船,争取在第二日的黄昏到达扶风郡。

天色渐沉,西方的天际扯出一方紫红色的烟纱,随后深沉的暗夜降临尘世。此夜无月,天空中只有几颗疏朗孤星。小舟顺着锦水黑暗中穿行,船头的一星孤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似是这孤夜中唯一的温暖光晕。

薛蓝田盘腿坐在船头,耳边是猎猎清风,汤汤锦水。夜色无穷无尽,一苇小舟显得那样渺小孤寂。

“在看什么?”舒少白轻轻飒飒地坐在了她的身侧,薛蓝田紧张的一凛,随后干笑两声,“我在看这里怎么这么黑啊。”

“有什么好看的么?”舒少白的一双寒眸在孤灯下明明灭灭,竟浮出一抹温暖光晕。

“有啊。”薛蓝田冲他促狭一笑,“我发现小白你笑的时候更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成天板着一张脸像是全天下都欠你银子。”

愣了一下,果真轻笑起来,“原来我在你眼中竟是这般。”

“可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啊,被你吓死了。”薛蓝田撅着嘴白了他一眼。

“哦?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舒少白揶揄道。

薛蓝田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舒兄,以前有追你的姑娘么?”薛蓝田心中有些微微忐忑。

“有啊,找我的好姑娘可多得是,我的好处可比你想的要多。”舒少白眼风轻扫,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哦,想想也是,你这样的人要是没有姑娘喜欢就天理不容了。”薛蓝田轻轻撇了撇嘴角,发现努力了很久就是笑不出来。

“我小的时候父亲对我要求很严,从来就没有对我笑过,所以我直到五岁都不会笑。是不是很笨?”

薛蓝田狠狠地摇了摇头,知道他要说故事了,遂振奋起精神来。拄着腮听他缓缓道来。

“我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对我很严,我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所以一直一来都是孤独一人。我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处,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从我记事以来,我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五岁那年,父亲请了九个师父教我剑术武功,权谋兵法,诗词歌赋。他说以后只有我可以继承他,所以不准我叫他失望。可是那时我连什么是失望都不知道。父亲很忙,长长一连几月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与我相处的只有那九个师父,每天我都很努力地练剑,被砍得浑身是血都不会吭一声。年龄最小的九师父每每看到我的时候都会深深地叹一口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叹气。

十岁的时候我从街上捡回了语卿,那个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么乖。成天被一群小孩欺负着,渐渐的便学会了自卫。我见到他的那一天他正和一群小流氓厮打在一起。眼神像是一只警惕的小兽充满了恐慌和敌意。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把他带回去。也许是因为我和他其实是同一类的人。”

“啊?”薛蓝田听得入迷,没想到看似无坚不摧的舒少白竟有这么一段让人辛酸的过往。

舒少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十二岁那年,父亲告诉我和一家小姐订了娃娃亲,要我到二十岁的时候就要娶那家小姐过门。当时我也没有什么感觉,反正从小就是唯父命是从,他叫我娶。娶了便是。”

薛蓝田心中一紧,宽袍中紧紧地攥紧了拳头。嘴上却说,“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吧。”

“呵,不知道。”舒少白轻轻摇了摇头。

“啊?”薛蓝田瞪大了双眼,这人居然对婚姻居然这么儿戏。

“除了偶尔听到些关于她的消息以外我对她一无所知。”舒少白回答的坦然。

“那你还会娶她么?”薛蓝田终于止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会。”舒少白坚定地说,声音有些微微喑哑,凉薄的嘴唇泛起淡淡白色。一双寒眸被孤灯晃得忽明忽暗,里面有一丝丝探寻与一丝丝期待。

薛蓝田忽然觉得左胸的某一处忽地一空,努力了很久都没法做出一个像样的表情,嘴角轻轻撇了撇,“哦,是么。”眼神怔怔望着远处隐在暗夜里的重叠山峦。身边夜风回转,天边飘来几许淡云,把原本就稀疏的星光尽数遮挡住。脑中响起一支歌,席慕容有一首诗就是写的这支歌。《在黑暗的河流上》此情此景多般配。

灯火灿烂是怎样美丽的夜晚

你微笑前来缓缓指引我渡向彼岸

那满涨的潮汐

是我胸怀中满涨起来的爱意

怎样美丽而又慌乱的夜晚啊

请原谅我不得不用歌声

向俯视着我的星空轻轻呼唤

星群聚集的天空总不如

坐在船首的你光华夺目

······

我是飞蛾奔向炙热的火焰

燃烧之后必成灰烬

······

用我清越的歌,用我真挚的诗

用一个自小温顺羞怯的女子

一生中所能为你准备的极致

在传说里他们喜欢加上美满的结局

只有我才知道隔着雾湿的芦苇

我是怎样目送着你渐渐远去

当灯火逐盏熄灭歌声停歇

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

遗落了的一切

终于只能成为星空下被多少人

静静传诵的

你的昔日我的昨夜

只是今夜的星辰并不灿烂,她身旁的那个人也听不到她心中的歌声。也许多年之后,冠盖满座,举目山河无人再记起这首歌。也许有一天越女会发现她已渐渐忘记留在脑海中对岸王子的脸,她曾经努力试图去记起他,担终究发现,无论你曾多爱一个人,仍会渐渐忘却那张久未去见的脸的。

可是是薛蓝田却忍不住,想深深记住眼前的这个人。她不知道越女在唱起《越人歌》的时候是不是和她怀有同样的情愫。只是她想起那日,在昼锦堂中,他广袖青衫款款坐落。乌黑的发高高束起,玉石般清瘦的面庞在轻薄日影下泛着薄光,凉薄的嘴唇微微上挑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个男子,太夺目,若要相忘,她可能需要耗费余生才能忘记他的脸。

可是他当着她的面说要去娶别的姑娘。他们虽在尘世相逢却各自有各自的方向,她虽不知道他走的会是哪条路,可是她知道和她走的不会是同一条。他们不过是偶然的交汇,最终还是要分别。想到这里薛蓝田的眼角不禁酸楚起来。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二十二章 洛桑山

第二日的黄昏,众人上了岸。此番水陆并行,不出几日便能到达月行三山之一的洛桑山。

薛蓝田下了船,脑中却一直回想昨夜里舒少白的那句话。从前的时候她从未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这用情的滋味竟是这般辛苦。

“公子怎么了,怎么如此失魂落魄的?”小竹看向她虚白的面庞,有些隐隐的担忧。

薛蓝田心中烦乱,轻轻扫了她一眼,“我晕船。”

“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小竹有些纳罕。

薛蓝田哭笑不得,“我以前和你做过船么大姐?”

“哦。前面那座就是洛桑山。翻过了它就到达枫城了吧。”小竹忽然指向了远处山峦。

洛桑山上绝壁千尺,薛蓝田望着阴郁高耸的山峦,浮岚绕顶,山风轻轻吹着清扬浮雪。

枫城在三百年前的承平王朝是唯一的帝都,那个时候枫城的名字还叫做枫都。传说枫都最美的地方就是“十里长堤烟波渡”,河面上水汽空濛,夕阳映照下,会泛出玫瑰色的温柔光晕。还有十里桃花的桃花渡,三月的时候花开十里,一望无尽的绚烂明艳。只是百年繁华皆若水,江山易改,自从八荒分成四国之后那百年的古都也铅华褪尽,慢慢的隐没在人们的视野里。

“再走两日应该就能到达了吧。”语卿在一旁说着。

“嗯,咱们今晚歇在扶风郡吧。”舒少白淡淡开口,眼角却迁向薛蓝田。

薛蓝田未有异议,四人向扶风郡走去,暮色四合,照在四人的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

深宵露重,窗外传来值夜人轻敲更鼓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深夜静的分明,已是三更天。

扶风郡,临风客栈,一盏青灯如豆。

“少主,今日收到了小风的飞书。定光他们已经到达了上元,小风他们应该在几日后就赶上咱们了。我告诉他们在枫城汇合。”

“嗯,做的很好。”舒少白神情淡淡的。

“少,少主。”语卿忽然变得吞吞吐吐。

“嗯?”舒少白剑眉轻挑,双眸却未离手中兵书。

“你是不是看上了薛姑娘?”语卿轻声探询。

舒少白拿书的手轻抖了一瞬,嘴角勾起冷淡笑意,“怎么这么说?”

“没有还好,少主要知道,郁家可是咱们现在唯一的筹码了。”语卿紧皱着眉头,声音渐至微不可闻。

舒少白轻轻点了点头,眉目依旧若闲云淡风,只是手中的书页被拇指按出了一抹深痕,皱在一起像是一痕暗伤。

昨夜里他和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让她不要对他再产生任何幻想。同样的也是绝了自己的念头。

是深如焰,从渴爱生,是身如幻,从颠倒起。

第二日,因为原来的那辆马车在登船前卖掉了,所以众人新买了一辆马车,向洛桑山缓缓行去。积雪初晴,疏林开爽,山回重重雪色,风一吹过带起一阵梅海冷香。两日之后众人到达了洛桑山麓。

薛蓝田披上狐裘,天空中飘起簌簌雪花,山中梅花错落,北风吹过留下一地绯红。

由于山上积雪太厚,四人舍了马车,之牵了两匹马徒步向山上走去。无人的山道上四人两马踽踽而行,身后留下了串串深深的鞋印,不一会儿又让风雪给掩盖住了。没有带伞,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鹅毛一样的雪花落了满身,薛蓝田想起那一年的世安就是这样大的一场雪。那场大雪之后,公主进府,柳慧烟嫁人,她也选择离开。

薛蓝田此时的心情随着这场落雪急转直下,本来这两日心中就不舒服,这下更是落入了低谷。只想着若是这场雪能把自己悄悄湮没掩埋了多干净。

正当薛蓝田失神的时候,一阵轻缈笛音从极远处萦萦绕绕地飘洒过来,一音一节仿若奏在耳畔,浩荡的山风都不曾把它吹的走音半分。

云雾笼罩着山峦,笛声缥缥缈缈地向着他们靠拢。舒少白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空山吹笛,不是一场艳遇,就是一场劫难。薛蓝田素来人品不行,所以一定是后者。

果然,三尺深雪之上,少女临风踏雪而来,轻飘的如同照影飞鸿。几个兔起鹘落间便稳稳落在了离四人最近的一棵冷杉之上。素衣轻曳,轻纱遮面,似要与周围雪色融为一体。一双眸子却漆黑的犹如暗夜,幽幽地眄过来,冷若深潭。手中执了一柄碧玉笛,笛音四起,声如锦裂。

薛蓝田猜错了一点,这一次,又是艳遇又是劫难。

“你是谁?”薛蓝田哑着嗓子问道。

那素衣女子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漆黑的眼轻轻弯起;声音清清素素“我是谁?呵,我自然是来杀你们的人啊。”

舒少白眼中寒光乍现,含光出鞘,卷起纷扬雪尘,流星一般向着树顶击去。

吹笛女子浓黑的眸子中泛起了一抹讥诮,盯着舒少白的剑,向后轻轻一荡,鬼魅般地躲开了致命的一击。横抱玉笛,噗,空气中传来破空的声音,一枚暗箭从玉笛中飞出,舒少白横剑急挡,电光火石间又过了数招。

素雪飞尘,剑生涟漪,那女子不善于近身格斗,渐渐落了颓势。似乎知道多留无益,去意萌生。忽然素袖轻扬,空中忽然同时闪出了数十枚形形色色的暗器,上面泛着淡淡蓝光,淬了剧毒。舒少白急转剑锋抵挡,那女子趁着空隙,起落便重又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只是离去之前眼中含了一丝浓丽冷艳的轻笑,让薛蓝田不寒而栗。

这女子出现的诡异,若是截杀必定不止一人。

四人提高了警觉,全身的神经紧绷,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草木皆兵。

就这样缓缓行到了半山腰,已过了正午,四人的神经紧绷了一上午,早已疲惫。看来这女子的出现就是为了扰乱他们的神识。

终于真正的绝杀蜂拥而至。空中传来利器破空的呼啸,层层叠叠排山倒海一般的灌耳而来。重重白雪上忽然出现了一大群墨色的飞鹏,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一大群身着墨色披风的紧衣人。玄色的袖口绣了重重叠叠的金盏菊,手中的刀划过,撩起漫天雪尘。

四个人就像是被围困在墨色海洋中的孱弱孤岛。舒少白三人把薛蓝田护在中央,剑光泠泠对向来人。

为首的男子带着银箔面具,露出一双幽暗的双瞳。玄色的宽袍绣了猩红色的暗花,冷艳诡异,像是黑夜中幽幽盛放的曼珠沙华。领口处缓缓开了一朵金盏菊,那是三百年前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的标志。传说凡是他们出手必是绝杀。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二十三章 洛桑绝杀

这一次的刺杀要比在枫岭时的那场凶险许多,薛蓝田站在场中,四周的人影不断的移动,剑影刀光,一蓬蓬血雾和着飞霜洒落,溅得她满身猩红。唯一和她一样岿然不动的是那个带着银箔面具的黑衣人。那双眼睛深沉如海,带着神秘的力量,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陷落。

两个人隔着漫天的飞雪目光相撞,薛蓝田的心头像是被撞开一个大洞,这双眼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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