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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栖梧枝-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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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抓紧时机,瞧着有个合适的就好把女儿嫁出去,好了了这桩心事。一个年纪已上二十的大姑娘,又不可能去给人家做妾,哪能有什么合适的肯来寻?

还是今年六月,宁大爷去年和人赊了一批布,到今年也没还了帐。这家就来寻宁大爷要他还钱,宁大爷此时手头哪有钱还出来,只是连连哀求,摆上酒席请这客人吃了几顿,听得客人去年丧了妻子,要寻个合适的人做填房。

何不把自己妹妹嫁过去,宁愿不要彩礼,白白给了,也好堵了他的嘴。不晓得宁大爷是怎么说的,客人又见了宁二姑娘一面,也就点头允了。

宁太太虽嫌弃这人年纪太大,家里又不是什么富足的,不过女儿年纪已过二十,再不嫁只怕等到自己死了,做哥嫂的更是待她不好,也只得点头。择了个日子,在自家拜了堂,摆了桌酒就算把女儿嫁了出去。

这事传出去,未免又被人笑话了一场,说宁大爷这卖来卖去,把妹妹都抵了债。不晓得情急之时,会不会把亲娘卖去给人家做婆子,也能解几日的嚼裹。这些风声又传进宁太太耳里,气得她又大病一场,宁大奶奶虽也照常伺候,只是那些养身补品就再见不到了,躺了三日也就起身。

雀儿知道详尽,不觉微微摇头,当日若宁太太知道会是这样结局,是否会拦住宁大爷让他不把宁大姑娘送去做妾?随即又笑了,这世间的人,多是只知道眼前不知道往后的,宁太太也没想到寄予厚望的儿子竟是那样吧?

杜桐在中秋节前赶了回家,好和家人一起过节。这是杜桦在娘家最后一次过中秋了,杜太太在宴席上只是不停地让女儿吃些东西,眼从没离开过她的脸,当日生下来时,不过是那样红红皱皱的一小团,怎么转眼就要出嫁。

雀儿在旁边看着,又见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吃月饼的杜琬,只怕自己女儿出嫁时候,心情比起杜太太也差不多吧?既有喜,又有忧,到底是喜大于忧?还是忧大于喜,雀儿想只有到那时才能明白。

一家人说说笑笑,王氏拿起一个月饼:“大伯母,这是公公在京里送出来的,说得是稻香村的月饼,侄媳妇也不敢先尝,还请大伯母先尝尝。”杜太太含笑接过,转手就递给杜桦:“你先替娘尝尝。”

罗氏已经笑了:“婆婆心疼小姑,小姑嫁过去,定也会遇到婆婆这样的好婆婆的。”杜桦的脸红了下,嘴里虽在嚼着月饼,也不晓得这月饼是什么滋味。

席上旁的人也笑了起来,雀儿虽跟着笑,也在算着日子,按了日子,这几日就该出榜了,但愿丈夫能够心想事成。

过完中秋,全家还是在准备杜桦的婚事,杜桐虽和平时一样,每日照常读书,闲了时就教孩子们写写字以做取乐。可是雀儿还是能看出他眼里的一丝迟疑,害怕和担心,这种事情,任何安慰的话都是不起作用的,雀儿没有旁的法子,只有让儿女们多和父亲亲近,拉着丈夫猜自己肚子里是男是女。

杜桐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忧虑影响到妻儿们,可是虽和孩子们玩笑,偶尔他眼里的忧虑也泄露了这些。雀儿明白,但又不能讲出来,只有陪着他了。

转眼就到了放榜日,这日早起杜桐只是呆呆坐在床边,披着件衣衫不晓得在想什么。雀儿在杜太太跟前说了几句也是心神不宁的,杜太太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手里端着茶半日也没喝进去,过了会才说:“你回去吧,瞧瞧去,防备个万一。”

雀儿行礼退出去,快走到自己院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小冬忙呵斥她:“没规矩了吗?又不是火烧了房子,跑这么慌张做什么?”

丫鬟停下脚步,满面的喜色:“大奶奶,方才门上来报,说是外头报子来了,咱们家大爷,中举了。”中举了?雀儿觉得腿有些软,小冬忙扶住她:“恭喜大奶奶。”雀儿走了两步,手扶住院门,对方才那个丫鬟道:“当真?”

丫鬟连连点头:“咱们家大爷,不就是讳桐的,奴婢怎么会听错呢,现在报子还等在外面呢。”雀儿心中一阵狂喜,随即定一定回过神来:“快些去报给太太他们。”说着吩咐小冬:“快去吩咐门上,请报子们进来喝茶。”

说着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往里面走,方才外面这样闹腾,杜桐在里面已经听到,只披着衣衫就冲了出来:“雀儿,方才那丫鬟说的是真的,我中举了?”雀儿不觉眼中有泪,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

杜桐一震,身上的衣衫也落了地,中了,终于中了,从五岁开蒙时到现在,足足十八个春秋,就为的题名这一刻。今日终于听到了,杜桐想得不是来年春榜之时联捷,而是觉得有些恍惚。

雀儿擦一擦眼里的泪,上前笑着说:“好了,别站着了,待会贺喜的人只怕就要到了,快些进去,我服侍你穿衣梳洗,好出去见人。”

肺腑

杜桐似乎没有听到一样,还是雀儿轻轻地推了推他,他才低头对妻子说:“辛苦你了。”这话差点让雀儿眼里又一热,低头咬唇,抬起头时又是一张笑吟吟地脸:“进屋去吧,梳洗了,好去给爹娘请安。”

杜桐把妻子的手握紧,两夫妻再没说话。雀儿服侍他洗脸梳头,打开头绳,把辫子散开,雀儿拿着梳子一遍遍替他篦着头发,篦得很慢很慢,杜桐也没催促她,只是看着镜子里的妻子。

偶尔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不过相视一笑罢了。不一时雀儿已经把杜桐的辫子辫好,头绳也绑了上去,又拿过一件新衣裳,抖开给他换上。

在雀儿弯腰下去给他换上新鞋的时候,杜桐止住她:“雀儿,等明年,我一定联捷,给你挣个诰封来。”雀儿只抬头浅浅一笑,并没有说话。

外面已经响起小冬的声音:“大爷大奶奶,老爷太太请你们过去呢。”雀儿把杜桐衣衫上的皱褶又扯一扯,这才直起身,往后退一步,细细地瞧着自己的丈夫。

湖蓝绸袍,配的是枣色绣了牵牛花的腰带,旁边带了个葫芦状的荷包,浅绿色的穗子,这些都是雀儿的手笔。杜桐被她瞧的不好意思起来,走前一步道:“我晓得你做针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可是我现在不是以前那么年轻,不配穿这样色了?”

说着摸了摸枣色腰带:“瞧瞧,这个色,儿子穿了才好,那是我这样老头子穿的?”雀儿抿嘴一笑,拉着他出门:“不到三十呢,还正当年,我们走吧,不然爹娘又要久等。”

等到了杜太太的上房,不光是杜老爷夫妻,旁的人也全到了。杜老爷捻着胡子满面是笑地坐在那里,杜太太虽然依旧庄重,脸上的喜色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雀儿夫妻紧走两步,丫鬟已经放好了拜垫,两人跪下去磕头。杜老爷挽起杜桐,手拍一拍他的肩:“老大,终究不负你寒窗苦读啊。”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杜太太已经扶起雀儿,刚想要说话,见朱愫虽也笑着,但那眼里偶尔闪过了一丝落寞。不由心里暗叹了一声,笑着对杜老爷道:“虽说老大苦读,若没有老二弃学经商,现时只怕生计都难,哪还能有这题名之事?算起来,老二的功劳才更大。”

听到提起自己,杜棣忙上前一步给杜太太行礼:“娘这话叫儿子惭愧死,儿子本来读书就不如大哥,商贾一事反倒是本等,今日大哥中举,是大哥十多年寒窗苦读之功,儿子怎么敢无功受禄呢?”

杜老爷已经转身对这两个儿子笑着说:“好,好,都有功,你和你大哥,一个读书有功名,一个经商有产业,兄弟同心,这才是兴旺之相。”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杜梁已经佯作叹气:“大哥读书有了功名,二哥经商有了产业,就我无能,只有去庄上收租了。”杜太太撑不住笑出来,招手让杜梁走到自己身边来,伸手替他扶一扶已经歪掉的帽子:“你啊,都成亲这么久了,一逮到时候就撒娇,不光你哥哥嫂嫂们笑话,我瞧连你媳妇也笑话你呢。”

罗氏本在一边站着,听了这话,手里只是绞着帕子,唇边露出笑容。这是难得的大事,聚在一起说笑了会,吴妈来报酒席已经备好,杜老爷带着他们兄弟们出去喝酒,杜太太和媳妇女儿在里面饮酒。

见儿媳们又要站着伺候,杜太太先命丫鬟们把椅子摆好,这才笑着说:“今儿又没什么外客,还守着那些规矩做什么,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你们都坐下,伺候有丫鬟们呢,今儿高兴,定要尽情痛饮几杯才是。”

三个儿媳行礼告座,杜太太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送到朱愫跟前:“二奶奶,这些年多承你打理家业,这才能让你大伯安心读书,今日中举,你的功劳是头份的。”慌得朱愫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婆婆这样说,折杀了媳妇,媳妇打理家业不过是本分罢了,哪能谈得上什么功劳?”

说话时候不禁去瞧雀儿,雀儿心里明白,把朱愫按到椅子上坐下:“二婶,娘从不说不实的话,这杯酒是当敬你的,还不快些接过。”说着已经拿起那杯酒送到朱愫跟前,朱愫见雀儿如此,心里不由有些惭愧,急忙接过酒也没说话,一饮而尽方道:“婆婆方才说的,今儿要痛饮几杯,来来,先给大嫂满上。”

说着提起酒壶给雀儿斟满一杯,雀儿没有推辞,也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歪一歪头对朱愫笑道:“二婶,我也该敬你一杯。”

杜太太见她们互相敬酒,笑着道:“来,大家都要痛饮。”说着自己举起酒杯,罗氏并没有动酒杯,脸上带有一丝羞涩:“婆婆,媳妇今儿喝不成了?”这话让雀儿她们都停下说话,罗氏见众人都瞧着她,脸色的羞涩更深,低头抚着腰带。

瞧她这样,杜太太的眉一皱,接着就笑道:“是不是又要给我添个孙子?”罗氏年纪小,听了这话,那脸更是红得像块红布一样,只是点一点头。杜太太这下更乐了:“这是大喜事,怎么现在方说?”接着就回头对罗氏的丫鬟嗔道:“你们这些是怎么服侍的,四奶奶有喜这样大的事也不见你们来回。”

罗氏的丫鬟上前行礼道:“回太太,四奶奶上个月没来,奴婢们就说是不是有了喜,要不要回太太寻个好医生来瞧瞧,四奶奶说怕做不得准,到时又是一场空欢喜。”杜太太随即明白,之前也有过两次月信没行,等传了医生来一瞧,又说不是喜,难怪罗氏疑惑呢。

罗氏脸上的红色已然褪去,细声地道:“婆婆要怪就怪媳妇。”杜太太已经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这延续子嗣是大事,就算误传了医生也当不得什么,你又何须如此。”丫鬟在旁连连点头:“太太说的是,还是前儿四奶奶归宁,亲家太太听说了,传了个医生来,诊出来的。”

罗氏脸上又开始红了,杜太太笑着安慰她几句,雀儿她们又起身给她道喜,杜太太命吴妈寻些补品药材让罗氏的丫鬟带回去。

这个喜讯让酒席上的气氛又添一重喜,杜太太从嫁进杜家来,今日算是最高兴的,连连饮了数杯。她量本就不高,这么几杯酒喝下去,已是醉眼朦胧,眼只瞧着席上这些儿媳们,雀儿豪爽大方,朱愫温柔可人,罗氏虽比不上她们两个,也是宜室宜家,并不像当年?

想到这,杜太太刚想说话,猛然酒涌上来,打出一个酒嗝,忙用手去掩,雀儿见状忙起身给她捶着,又吩咐丫鬟去做醒酒汤送上来。

杜太太止住她,拉住雀儿的手道:“雀儿,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许多事不是竭尽心力就能得到的。”雀儿一怔,当着众人叫媳妇的名字,这似乎不是杜太太教养做出来的事。朱愫也想到这层,从丫鬟端来的水盆里捞出热手巾,挤干水上前给杜太太擦着手脸:“婆婆要对媳妇们有什么训诫呢?”

杜太太一张脸红扑扑的,把手巾接过来顺便擦一擦手又放了下去,瞧着雀儿,眼里有一丝迷蒙:“我从小只以为,操持家务就是女子的本等,少了进项,克扣自己用度就够了,妯娌们有不好了,定是我自己做的不对,今儿才明白,这些也对也不对。”

此时不光雀儿朱愫,罗氏杜桦也站了起来,围在杜太太跟前,杜太太眼里似乎有一点泪,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呢还是几个媳妇听:“你们二婶子那样,我一味只让着她,放肆太过,只用大道理去说她,她不听,我只当是我的教化之力还没做到,况且当日杜家,本就亏了范家,谁知时日长了,竟让她性子越发骄纵起来,小恶不除,渐至酿成大祸,算起来,竟是我错了。”

想起杜二太太,雀儿的眉皱了皱,其实当年杜二太太嫁进杜家时候,年纪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再娇惯的姑娘,若婆家这边有人弹压住了,还是能拗的过来的,也不至于酿成今日这种。

杜太太已经没有往下说,只是摇头叹息:“错了,竟是我错了。”眼里似有泪流下来,雀儿和朱愫对看一眼,上前扶起她道:“婆婆,您醉了,下去歇息吧。”

杜太太伸手拉住她们两的手,眼看向罗氏:“答应我,日后有了什么事,定要说出来,你们里面妯娌相合,他们外头兄弟才能同心,这样,杜家才能真正兴旺。”雀儿她们忙齐声应了。

杜太太并没松开手,叹息道:“当日若我真能想到这层,杜家也不会这样快就……”杜太太哽咽一声,看向雀儿又看向朱愫:“也不会就苦了你们两个。”朱愫低下头,雀儿看向朱愫,朱愫似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雀儿也笑了。

罗氏瞧着这个,歪着头微微一笑,杜太太见状更放心了,这样的话虽说说过数次,可是之前那几次,杜太太都觉得有些不踏实,今儿总算踏实了,她把手放开,用手撑着额头,微笑道:“此时,我是真正能含饴弄孙,再不想旁的了。”

雀儿已经示意众人重新坐下,拿起丫鬟刚送上来的醒酒汤递给杜太太:“娘,你是早该如此了,二婶大家出身,哪是旁人可比的?”杜太太瞧着雀儿脸上毫无芥蒂的笑,接过已经有些凉的醒酒汤,温煦的眼看着朱愫,朱愫已笑了,笑得坦然自如,杜太太这才一口口喝干醒酒汤,虽是酸的,喝在杜太太嘴里,无端多了一些甜蜜。

第 88 章

杜桐中了举,这亲戚们当然要来贺喜的,等杜桐去省城赴过鹿鸣宴,拜过老师,又回到县里见过学里老师,去祖宗墓上竖过旗杆,这些俗套一一完了。远近亲戚就来贺喜,这种大事,自然不是轻轻就放过的,杜家又择了日子,把杜桐的蒙师请来,连着亲戚们,吃酒看戏,好不热闹。

席上不光是赞杜太太好福气,雀儿也有无数的人来夸赞,若是个轻狂些的,只怕还当了真,雀儿只一笑就罢了。举目望去,席上并无宁张两家的人,宁家是不必说了,王小二过年,已是一年不如一年,至于张家?

雀儿敬过一巡酒,刚要回座位就听到有人在那说话:“杜家大奶奶不是张家的女儿吗?怎么今儿不见张家太太过来?”雀儿不由站住,往那边瞧去,见是两个眼生的,说话的是个穿红的少妇,她旁边那个年纪稍大的,瞧样子是她亲戚,拉一把说话那个的袖子:“我说你是头一次出门来应酬的,难道还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说着在那个人耳边俯耳说了几句,红衣少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呢,张家现时生意越来越差,现放着两个能干的侄女婿不去求,反求到我家门上?”年纪稍长那个掩嘴笑了:“张家的事,提起来也是笑掉人大牙的,当日如此,谁又会想到今日?”

红衣少妇正要笑,猛然抬头瞧见雀儿,忙收住笑意,对雀儿道:“恭喜大奶奶,等到明年杜大爷联捷,我们还要尊大奶奶一声孺人。”雀儿忙微微一福:“多谢吉言,今日人客不少,若有招待不周处,还望两位海涵。”

又客气几句,雀儿缓步回到自己位子上,途中不免又受了些人的奉承。等回到席上时,她本已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此时更是觉得有些疲惫,好在这一席都是家里的人,没什么要应酬的。

凤儿笑着和雀儿道:“妹妹你回来的正好,我方才还在和三奶奶说,要她家的珏姐和你大那个姨侄对亲呢,只是怕三奶奶嫌我家的门户低了些。”对亲?雀儿看向王氏,若论年纪,凤儿的长子和杜珏倒也恰好。

王氏脸上的笑容还是没变:“舅奶奶说什么话呢?我们两家,本就迭为亲戚,只是珏姐儿的婚事,上面还有两位老人,我这个做娘的只怕也做不得准。”说着王氏脸上不由有些黯然,凤儿也曾恍惚听过杜二太太的事情,这也算是杜家私隐,自然不好深问。

雀儿坐了一会,觉得后背舒服些许,见这样忙笑道:“其实说起来呢,珏姐儿和我那姨侄也还小,要真有心结亲,何不等再过些年再说呢?”凤儿也笑了:“妹妹说的是,今儿本是贺妹夫的喜酒,那能让我们俩说起这个呢,来来,先来喝酒。”

雀儿见王氏脸上的黯然虽散去,但眼中总有些消不去。虽说现在她公婆在京,隔得远也管不到他们,但难保准哪一天就回来或者叫他们进京的,到时杜二太太的脾气,王氏这几年的好日子只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这隔房妯娌,有些事也不好多说,唯一能望着的也就是杜二太太能瞧在跟前两个孙子女的份上,对王氏颜色能好些。

吃完了喜酒,热闹散去,中间也有些人要来投靠或亲朋荐过来的,杜老爷出面挡了,只说家里人口太少,用不了那么多的下人使唤,只有那实在切不过情面的收了四五房,也没让他们在铺子里面去,只是在外院做些杂活也就罢了。

杜桐热闹过那几日,又收拾了心情在书房里读书,偶有闲暇,不过是和几个同窗凑个笔会,在一起研读些窗课罢了。

转眼杜桦出嫁的日子就到了,杜太太早前一日,就请了方太太过来给女儿开脸上头。订亲虽已两年,杜桦也晓得婚期是在何时,前些日子忙着刺绣嫁妆倒也罢了,这些日子忙碌已过,心里的滋味着实不好说,有喜有怕。

等到方太太手里拿着线在自己脸上绞着时候,杜桦不知是绞着疼还是心里的怕更涌上来些,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方太太被人请去替新娘开脸上头也不是头一遭了,见杜桦流泪,还当是自己手上的力气用的大些,嘴里忙劝道:“外甥女儿,忍一忍,做女子的,总是要过这一遭的,过了这遭也就好了。”

杜桦不听则罢,一听了这话,想起明日换上嫁衣,上了花轿,从此后就再不是娘面前撒娇的女儿,而是旁人家服侍婆婆的媳妇,心里不由又有些酸,那泪更是流的哗哗的。

方太太还在奇怪为何一向乖巧的外甥女会这样矫情?在旁瞧着的杜太太已忍不住了,上前搂住女儿:“我的儿,做女子的,总是要出门子的,虽说做媳妇不如做女儿,你婆婆,是个温柔慈爱的,要传出去,倒要说你矫情了。”

口里虽安慰着杜桦,杜太太眼里的泪也不禁落了两滴,自己娇养珍爱,如珠似宝的女儿,就这样要嫁去别人家当媳妇了,再好的婆婆可也比不上亲娘。

方太太此时明白过来,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着安慰说:“外甥女,倒是你舅妈我糊涂,没想到这些,你放心,徐太太我们也常来往的,最和气不过了,再说你是杜家的女儿,我方家的外甥,嫁过去,纵轻狂的人也要礼让一些。”

杜桦心里难过,但见母亲和舅妈都轮番来劝,自己若再哭就真是矫情,忍了泪对她们道:“我不过想着从明儿起,就离娘远了,不能在旁伺候,这才有些难过,倒不是为了旁的。”

方太太明知道她说的是托词,也只有顺着点头:“说什么傻话,做女孩的难道总不出门?再说你那几个嫂嫂都是好的,你就安心去旁人家做媳妇,把你对你娘的心放到对你婆婆身上,这才叫孝顺。”

杜桦听了这句,眼里的泪又有些要掉,强忍住起身对方太太行了一礼:“甥女谢过舅妈教诲。”方太太把她拉起按到凳子上:“先别忙拜,等我先给你绞了脸,上了头才是正经。”

杜桦面上露出一个笑容,由着方太太开了脸,把少女的发辫解开,梳成妇人的发髻,脸上点了胭脂,被安置在房里由丫鬟们伺候,等着明日再重新上妆插戴,换上嫁衣,好到别人家去做媳妇。

次日一早,杜太太就带人来给女儿上妆,重新洁了面,杜太太见女儿面上神色和平时一般,心里这才放心,若真把眼睛哭肿,再多的熟鸡蛋也滚不平的。

杜桦上了浓妆,换了喜服,带了冠子,瞧着画也画不出美人一般的女儿,杜太太心里不由又有些酸涩,拉了她的手想再多说些什么,喉咙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

旁边喜娘已经笑道:“太太,时辰快到了,大姑娘还要到堂前去拜别老爷,太太还先请去堂前。”杜太太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女儿一眼,往她袖子里塞了个荷包,这才往前面去了。

今日杜家张灯结彩,堂上此时来贺喜的不过是些家里的人,杜老爷虽带着笑,但怎么看那笑里面只有三分喜色,见到杜太太过来,忙上前一步问道:“桦儿可还好好的?”

杜太太晓得他也是担心女儿的,微微点头:“自然好好的。”杜老爷似乎有些恍惚,站在那里的杜桐瞧着爹娘这样对答,不由想起雀儿说过已有人家来问大姐儿的婚事,到时怎舍得把女儿就这样轻轻嫁出去?

外面鞭炮声响起,徐家的花轿到了,杜桐今日做大舅哥,忙带着弟弟们迎出去。照例要了开门钱,又刁难迎亲人一下,也就在旁边的人催促说吉时已快到了,请徐三爷进去。

今日的徐三爷一身红色喜服,相貌周周正正,杜桐原本也见过几次,今日却觉得横竖看他不顺眼,若不是碍着众人,只怕要带着弟弟们把他拉到一边,告诫他一定要对自己妹妹好了。

回到堂上,杜老爷夫妇已在堂上坐好,徐三爷奠过雁,饮过酒,拜见过岳父岳母。喜娘也就扶着已蒙了盖头的杜桦出来,徐三爷退立一旁,杜桦上前拜别二老,杜太太此时心里压下去的酸楚又泛了上来,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哭的,也只得叮嘱女儿几句。

杜桐上前背起妹妹,要一直把她背到花轿里去,一路走出去,喜娘只在旁边念着吉祥话,堂里除了伺候的人,只剩下杜太太夫妇,杜太太此时才觉得酸涩难抑,用帕子捂住脸让泪不要流出来。

杜老爷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肩,杜太太没有说话,只痴痴地望着已远去的人群。

三朝回门,这日女家要大宴宾客,杜家自然也不例外,请了戏班子,定了好酒席。雀儿已有九个月的身孕,眼看下月就要生了,罗氏虽说有孕不过三个来月,只是她吃什么吐什么,杜太太只是吩咐她好生在房里歇息,这些事自然就落到朱愫身上。

回门这日,杜桐早早就出门去徐家接杜桦,杜太太只在房里坐不安生,不晓得杜桦夫妻如何?别说出去应酬,只怕面前多几个人也会觉得碍眼。

雀儿虽大着肚子,她这是第三胎了,比罗氏要好许多,早就来杜太太房里陪伴,见她如此,只是拿话安慰。杜太太总算能静下心坐下来喝茶,刚喝了一口,吴妈就一脸惊诧地进来。

见她满脸惊诧,杜太太还当是自己女儿出了什么事,不等开口问,吴妈已经回了:“太太,二老爷全家都回来了。”

哐啷一声,杜太太手里的杯子掉地,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就回来了?难道又是杜二太太在外闹了什么事,才回来避祸的?

第 89 章

雀儿扶着腰站起来,也是满心狐疑,杜太太只一瞬间那慌乱就已不见,瞧着已把茶杯拾起来的吴妈,脸上露出笑容:“你二老爷一家现时是在哪边?”吴妈恭敬答道:“三爷三奶奶已接进那边去了,只是派了个丫鬟来说一声,就不晓得二太太会不会过来。”

不过来才好呢?这样的话杜太太自然是不会说出口,沉吟一下对吴妈道:“你去给你二太太说,今儿家里事忙,我就不过去了,等哪天空了,再给他们接风洗尘。”雀儿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杜太太见吴妈领命而去,似乎心这才放了下来,微微摇头,转头见雀儿站在那里,嗔怪地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肚子还站起来做什么?”雀儿并没坐下,走上一步道:“娘,既举家回来了,三婶和五婶都是晓事的,娘你不用担心。”

杜太太明白这是雀儿安慰自己的话,只微微一叹,并没有说什么,再晓事,摊上自己妯娌那样的婆婆,也是要掉几层皮的。

冬瑞笑眯眯走进来道:“太太,大姑娘已被接回来了。”杜太太面上的神色顿时满溢着喜气,见雀儿又要起身,吩咐丫鬟伺候好她,自己带着人就往外走。雀儿身子沉重,也没坚持跟过去,瞧着婆婆有些急迫的脚步,头微微一侧,日后自己嫁女儿,是不是也像婆婆这般舍不得?

杜太太还没走出院门,就见到一群人簇拥着杜桦过来。杜太太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起来,见女儿浓妆艳抹,脸上的笑带得极自然,心头一块大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杜桦已经瞧见娘站在那里,紧走几步上前,一句娘还没叫出来,已被杜太太紧紧抱在怀里。杜桦心里虽有新婚的喜悦,被杜太太这一抱,不由也酸涩起来。

朱愫走上前道:“婆婆,外面风大,小姑路上有辛苦些,还先进屋去说话。”杜太太也觉自己失态,站直身子瞧瞧,后面跟着的都是自家的下人,想来徐家的下人都被招呼到别处去了。

挽住杜桦进屋,进门时候,有阳光射过来,照得她鬓边的凤钗亮了一下。杜太太被那光吸引,细一瞧,这凤钗自己竟从没见过。杜桦已经察觉到她的目光,含笑道:“这是昨日婆婆送的,说她年轻时候戴的,我说太贵重了,婆婆亲手插到我鬓边,也只得收下。”

这下杜太太更是放心了,雀儿已带着丫鬟们备好茶果,见她大着个肚子在安放点心,杜桦忙上前接过:“大嫂还怀着身子,理当好好歇着。”雀儿就势把点心放到桌上:“姑奶奶归宁,只怕有做不到的,哪还能歇着,再说还要下个月才生呢。”

说的杜桦笑了,朱愫罗氏扶着杜太太坐好,杜桦又重新行礼,起来坐着说话喝茶。朱愫和罗氏也就告退去前面招呼客人。

杜太太摩挲着女儿,有些话虽不好问,但见女儿言语之间就能感觉出来,小夫妻十分相得。随即杜太太又笑了,这才三日夫妻,哪有就反目的?

雀儿只是含笑瞧着她们母女俩说话,不时插一句罢了,夏青走了进来:“太太,大爷带着姑爷在外面,说要给您磕头。”杜太太点一点头,示意请徐三爷进来,杜桦听的丈夫要进来给母亲磕头,眼里露出喜悦之色,杜太太瞧着,心里更加欢喜。

徐三爷今年不过十七,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杜太太当日还嫌他有些文弱,今日见他和杜桦两人并肩给自己行礼,却是越瞧越中意。不等他们行完礼就拉他们起来,把表礼给过,让他坐在自己下手说话。

徐三爷有问有答,瞧着也不是那种拘谨的人,见他说话时候,偶尔和杜桦眼神相对,也是深情款款的,杜太太更是欢喜。说了一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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