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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弃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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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昨晚买到的那几本书,文姝心底暗中嘀咕,不知小贩住在了客栈到底是好还是坏。

“大叔是游商?我听店里喝茶的客人提过,国境内外有不少游商四处走动,身上也带着各类稀奇古怪的宝贝,想不到今天竟是让我们兄妹俩碰上了,大叔能说些游商的见闻给我们兄妹俩听听?”岳文翰听着小贩的来历,嗓门也不觉大了几分。男子多胸怀天下,岳文翰在客栈中听了不少游客四处游历的见闻,心里早就羡慕不已,今日遇见了王抱石,更是被激出了几分兴致来。

“还真有一线稀罕事。譬如说你们可看过能在天上飞的人,还有五六百岁,还貌若童子的仙人?”王抱石谈兴正浓,说起了不少仙人鬼魅的故事。

岳文翰听着恨不得再长出一双耳朵来,谈话的几人彼时都不知道,人生纵是如此巧妙,以后兄妹俩都会成为王抱石所说的地仙鬼神之中的一员,而无意中的一次偶遇,又会使得兄妹俩得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王抱石其人,看着不起眼,见闻却是广博。他口中所述的修**,比凝气诀中老道士说得仙家世界,却要更加真实些。

世上真有修真之人,只是那些仙人的住处和凡人不同,都是住在了仙山宝岛之上,凡人难以窥见。

凡人若要想修真问道,必要有天大的好机缘和祖宗萌护,有灵根为其一,最好还有家族鼎力支持,拜高级修士为师。

“难不成昨夜在素清观的仙师就是传闻中得道高人?”说到了这里时,正到了客栈门口,岳文翰忙咽了声。

将王抱石带到了小长生客栈后,岳文翰将事情的来由和夜氏说了下,听说对方是名游商,夜氏就收拾出了杂物房,支了张木板床,让王抱石住下了,房钱还是五文钱一晚,三餐另算。

王抱石有了住处,也是落了个逍遥,当天连摆摊都不摆了,倒在了杂物房里蒙头睡了一天。

傍晚打烊时,才见王抱石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他才踱了出去,随身的几个破烂包袱就丢在了杂物房里。

赶巧遇到了文姝在店内打扫,询问他为何不在店内吃饭,王抱石嘿嘿两声:“小姐儿,你这店里,厨娘太丑,饭菜油水又太少,吃进了肚里,让人不安耽哟。”

文姝听了他这副老不正经的口气,哭笑不得,只得指点给他一处饭菜干净便宜的饭摊,让他自个儿出门找吃的去了。

王抱石离开客栈后,文姝提着水桶抹布,想早些清理着客栈里的桌椅,好早点回房钻研那枚玉简上的术法。

收拾完前厅后,路过杂物房,只见房门大开着,王抱石一身寒颤,也不怕有人进门翻了他的包袱。

来者既是客,文姝拎了扫帚进了房门,打扫了起来。王抱石的那几个包袱,随意丢在了地上。她想帮忙放到板床上时,手一拎起包袱,手臂一沉,包袱里传来了叮当作响的钱币声。

文姝心中惊骇,王抱石穿得寒酸,谁知道身怀巨富,她想了想,将包袱放回了远处,不再打扫,走出了杂物房。

掌灯时分,文姝掩了门,再度拿出了蟒坤袋。滴血认过了主后的蟒坤袋,在她手里,已经和普通的口袋已是差不多了。

文姝将袋子里为数不多的几样物品都倒了出来,最先出来的就是白日吸水的蛟珠。

蛟珠落到了手上,发出了柔和的光泽,比起最初拿到手时,更显光泽,那几条白色的云状水纹,在珠子上犹如活了般,微微流转着。

文姝心里一动,吹灭了油灯,一缕青烟后缭绕,房间里闪着阵柔和的光泽。文姝又惊又喜,将蛟珍在手里玩转着,爱不释手。

上古八卦盘里的金衣人白弥见了,哼了一声,“口是心非的人族。”

蛟珠的光亮虽比不得白日的天光,却足以让文姝省了挑灯夜读的麻烦。

她再查看起了那枚玉简,一回生两回熟,文姝将蛟珠置在手掌上,再闭目凝神,她想看看,吸取了古井水汽的蛟珠,除了能吸取水汽,吐水之外,是否还发生了其他变化。

最先映入识海的还是驭水诀第一层,文姝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她没买到器具,又不敢贸然到了菩提洞天里去找妖猴询问,只得是反复练着驭水诀的第一层。

随着驭水诀的熟练,那粒蛟珠再度悬浮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它并未吐出水来。浑圆的珠体上,朦胧胧喷出了股雾状的水蓝之气,萦绕住文姝的身体。

丹田法阵上,生出的筋络多了几条,从最初的三四条,变为了五六条,筋络吸取着雾气,粗了几分,由肉眼模糊可见,变得清晰起来。

玉简之中,再有几行字跳入意识之中:“万物生而有气,气为万物之精魂。食五谷,而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修者,气为自来神力。凝气而提神,气生于丹田,而止于五脏六腑。气属内,修者因有气方可修,气成于体,则需练体,体强而渠成。气运与体,则水到渠成。”寥寥数字,文姝用心念着,浑然不知夜色渐深,周边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清楚地传来“吱啊”一声,蛟珠平躺在她的手心,这一次使用蛟珠,文姝没有感觉到白天那般疲乏脱力,相反,身子觉得轻灵了不少,五感似也聪敏了起来。

开门声是从楼下传来的,想来是外出用饭的王抱石回来了。

文姝收好了蛟珠,取出了一包茶叶,径直去了杂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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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云露仙茶

撇开镇上的人穷了些,有钱买货的人少了些,收到的稀罕物什少了些,王抱石觉得徽镇的日子还是挺滋润人的。

在街头吃了碗精肉做的燕皮馄饨,汤头鲜,肉馅足,价格还老实惠,只用了一枚铜钱,馄饨汤还随意喝。

如此的价格在睿国的其他地方,怕是想也想不得的。

再譬如小长生客栈的杂物房,房子是老了些,胜在老板娘的为人不错,身下安的这张木板床,睡着也很踏实,倒可以多住上几天。

王抱石看似马虎,事实上是个心比针眼还要细的人。像他这类的游商,走的地方多了,见过的人和穿破的鞋子也是不计其数,辨人不过是一两眼的事。

他一进房门,就瞧出房间被人清扫过了,他的那几个装了钱财的包袱,好好地放在原处。

王抱石也不担心包袱里的钱财少了,他的这几个包袱,看着是乱糟糟的堆在了一旁,其实包袱打结的方法很有些门道,没了特别的手法,是解不开的。

门上一阵敲门声,王抱石挑挑眉,时辰不早了,这时候,还会有谁上门?

“王大叔,您还没睡下吧?”门外的是那个能从鸡蛋里挑出了骨头的岳家小姐儿。

来了徽镇几日,王抱石印象最深的也要数岳家的兄妹俩。

岳家的这对兄妹,外貌言行,都是大户人家才生养的出的。岳约翰年少老成,看着也是个经商的料。至于他的妹子,王抱石想起了昨夜小姐儿在他摊头,伸手就抢过了那块火犀石时的情景,不由笑皱了脸。

岳家的小姐儿,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怪他莽撞,以为这么个旮旯地方,该是没人认得下品的灵石,就随手丢在了一边,倒是被人捡了个顺手、

在馄饨摊上吃饭时听来的消息,店家听说王抱石是文姝介绍来时,咋舌称奇着,说早个把月,岳家的小妮子来吃馄饨时,还说摊子里少了她个馄饨,硬要回了一枚铜钱。

长生客栈的母子都是好相处的人,就是那名厨娘和眼前的小姐儿是出了名的难相与。

“夜都深了,小姐儿怎么还不睡下?小老儿的新鲜事都被你家兄长掏干净了,”王抱石见了文姝,客气着。

临近黄昏时,岳文翰找上门来,又拉着王抱石问了好些趣闻。

文姝见他身侧让开了条空隙,就闪身关上了门。见了她的举动,王抱石嘴角耷了耷,不动声色着。

杂物房里只剩了两个人,王抱石心中不禁暗叹文姝的胆大。要知睿国民风历来淳朴,不比一些蛮夷小国,独身少女和男人共处一室,传了出去,也是要被人嚼烂舌根。

“打扰王大叔休息了,真是过意不去,”文姝客套着,也不过分寒暄,将话绕到了生意经上,“早前大叔说在四处游历,买卖些稀罕玩意,我这里有一物,在镇上找不到合意的买家,不知您有没有兴趣?”文姝所问的。

王抱石摇着头,听了文姝的来意后,再看她说话时候面无赧色,落落大方,让人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来,就示意她拿出物品,看过后再谋后事。

文姝拿出了包茶叶,递到了王抱石的身前,“早几日,我收拾客房时,发现了些茶叶。我家娘亲自幼好茶,文姝对此也算有些研究,闻着气味,觉得都是些好茶,随意冲泡给店里的粗鄙客人喝了,反倒浪费了。”

她这个借口倒是找得天衣无缝。小长生客栈里住过的客人,一年到头,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三教九流,形形色色都有。有些客人来路不正,来得匆忙,走时也是粗心,时常会落了东西在客栈里。这在客栈行业里,也算是个不明文的规定,落下的物件,十日之内无人来领,就归了客栈所有,官府也不得追究。

文姝兄妹俩私下,也收拾了一些,卖到了镇上的杂货店里,也算是一笔小收入,夜氏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她又强调了夜氏懂得茶艺,这样王抱石鉴定完后,也不会乱压价格。

王抱石听说是客人落下的茶叶,倒来了些兴致,出门在外行商,还带着茶叶,要么是携带之人,嗜茶如命。要么就是茶叶本身就是珍品,值得人随身携带。无论是哪一者,落下的茶叶品质都不会太差。

茶叶包才打开,王抱石一改早前的散漫神情,眼眸中多了几分凝重:“小姐儿,落下这包茶的人,长得是什么模样?几时离开此处?又是去了何处?”

文姝听了,心忖,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人,妖猴只说是道天老贼,我连对方是男是女,是扁是圆都不清楚,“那就不清楚了,客人住店登记都是由我娘经手的。你若是要打听,还是得找她去。不过话说回来,我娘嗜茶,要是看到了这些茶叶,怕是不会再转卖给你了。”

“那就不叨唠老板娘了,这包茶,我要了,你开个价。”像是怕文姝反悔,王抱石已经将茶叶收了过去。

文姝不知道菩提洞天里的茶叶的品质到底如何,又不知王抱石的底细,就没将茶叶全都拿出来,见了王抱石的反应,这几包茶叶怕是大有来头。

“既然由我来开价,那就这个数,”茶叶又不是柴米油盐,具体的价格,就连文翰都不清楚,文姝故弄玄虚着,伸出了一只手,翘起了个指头。

睿国的钱币以黄金、白银、黄铜铸币为主,分为铜币、银两和金珠。

三种金属逢百一进。即一百枚铜钱换一锭银两,一百锭银两换一粒金珠。

“一百两?”王抱石也捉摸不透文姝具体是何意。

一百两,文姝眼皮猛跳,一包茶叶,只有几钱重,值一百两?

“这个价格,买陈年的少华峰云露,倒不算贵。可惜了,这包云露的的年份久远,茶叶表面都生了茶霜,已经只有其形而没有其效了,否则就算是十颗金珠也是值得的。”王抱石一眼就看出了这包茶叶的由来,方才茶叶包入手,他就看出了包茶的是上好的锦纸,不说其他,就这张包茶的纸,就值了不少钱。

传说在睿国的最高峰少华峰上,有一株千年老茶树,浇灌茶树的水为云端的露水,茶树才得名云露。

云露茶,外观醒目独特,每片茶叶都形如小鸟雀舌,在舌尖部分,有一点银白色。

文姝拿出来的那包茶叶,每片的叶端部分,就有一点银色。

“不过话说回来,少华峰峰高万米,素有‘此茶只得仙人尝’的说法。也不知是客栈里来的是什么客人,有如此能耐能在少华峰上采摘下茶叶?”王抱石同文姝讲好了价格后,问了她需要散银还是金珠。

文姝要了九十五两散银,余下的钱,都换成了铜板。

王抱石也不遮掩,从他的那几个包袱里,取出了足额的钱数,给了文姝,买下了茶叶。

走出了杂物间后,文姝险些蹦了起来,“真是守着金山哭穷,总算筹足了钱,过阵子去镇上找些耐用的铁器,再进菩提洞天和那只妖猴交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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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槟榔铁

筹足了钱,文姝没有找到机会外出采办,黎火节的余热渐渐散尽,小长生客栈也清闲了下来。

王抱石买了茶叶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徽镇,临走前,他还和文姝知会了声,说是他月后会再来一趟徽镇,若是还有茶叶这样的好货色,一定要给他留着。

文姝就静下了心思,上次取水时,一不小心就抽空了古井。她不敢再贸然用古井最试验,就趁着早晚时分,后院人少时,用水缸的水练习着驭水诀,反复练习之后,学会了适当吞吐,不再凭空抽干了水井。

是日中午,几道雷闪后,徽镇下了场暴雨。

小长生客栈的门前,雨水一帘小瀑,淋淋挂在了青灰色的屋檐下。

夏日的雨来得突然,阻断了行人赶路的步伐,也让小长生客栈屋后的生意暂时落了个清闲。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也没啥客人上门,厨房里的火先熄了,”刘厨娘自顾自说着,差使着伙计灭了火,也没和夜氏知会一声,回房休息了。

夜氏站在了柜台前,一拨一拨着算盘,岳文翰臂上搭着条抹桌子的毛巾,翻着《强体术》,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气沉丹田,照着书上所说,丹田位于脐下三尺。

“怎么不见文姝?”夜氏的询问声,打断了文翰的寻找丹田的思绪。

“刚才厨房里说是缺了八角炖肉,店里那时正忙,孩儿就让文姝帮忙去买八角了,好在刚才天色阴沉,姝儿机灵,已经带上雨具了,”昨日兄妹俩去徐记买香料时,店铺的八角卖光了,说是今日会有货。昨日回来时,夜氏对于文翰带着文姝出门的事并没有过多的追究,文翰也就当娘亲默认了文姝可以帮忙采办的意思。

夜氏听罢,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清理账目。

徽镇的小巷中,披着蓑衣的人影穿梭而过。

这场雨来得很及时,徽镇这么个丁点大的地头,一介女流,买卖过多器具,很容易被人发现。

披着厚重的蓑衣,文姝将斗笠压低了几分,将她的面貌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辨不出她的样貌来。

从王抱石那里得了一百两银子后,文姝将其中的一部分兑换成了铜板,镇上的店铺还是以铜板流通为主,兑换好的铜板足足堆满了文姝房间里的桌面。

昨夜她还劳神苦思着,怎么将那么多银两和铜板收紧蟒坤袋,哪知脑海中略一想,那些铜钱和银两就不见了。再想一转念,铜钱和银两就自动到了她的手上。

文姝再如法炮制了一番,蛟珠和玉简都是如此。

最是奇特的是,这个土布色的钱袋,无论装了多少铜钱和银两,重量都是轻飘飘的,旁人要是拿到了,怕只以为这是个干瘪的空布袋子。

从兄长那里讨到了买八角的差事后,文姝并没与直奔采办大料的那条玉水街道,拐到了徽镇一处寻常的民居巷道里。

很是寻常的一条巷子,路面是大块的生了苔藓的石头路,一面写这个“铁”字的白底墨字的打铁铺子的旗帜被雨水打得焉答答的。

门口那口用来冷却用的水缸上,还浮着层灰蒙蒙的铁水锈渍,几只飞进了屋里避雨的绿头苍蝇飞来飞去,闹得人脑子发懵。

一名七八岁大的男童拄着手,嘴边的哈喇子流得老长,在一口生着火的打铁炉子旁打着瞌睡。

打铁铺子分了屋前屋后,屋前是一张案台,摆放着铁铺供应的各式铁器,从秤砣、菜刀、铁锅到锄头再到马蹄铁。凡是和铁字搭边的,店铺里全都有。

“打铁的铁拐子在吗?”文姝憋粗了口气,装出了副市井妇人的口吻,她的年龄不大,个头倒是和兄长差不多高,该是像了夜氏,四肢修长,披着蓑衣,倒还像个大人。

男童睡眼朦胧着,睁开眼,见了身前的蓑衣怪人,吓了个激灵,睡虫都没了。听着对方的口吻,该是个熟客。

徽镇上只有一个打铁匠--铁叔。铁叔腿脚不好,不过一手的打铁手艺,可是祖传的,十几年下来,镇上的每家每户,都少不得用上打铁铺的器具。

小长生客栈使唤的整套厨具都是出自铁叔之手,昨日在菩提洞天里,妖猴让她买一套农具时,文姝最先想到的就是铁叔。

和文姝说话的小孩是铁叔的独子,名叫铁蛋。

“俺爹在后头忙活计,他今天不接活,你要是想做铁器,可以去挑现成的,都是俺爹一手打的,工夫足,用料也足,管饱家里能用上十年八年,”铁蛋歪着脑袋,他年纪不大,脑袋却很灵光,知道大雨天还冒雨来铁铺的,一定是个大主顾。

文姝看了眼案台,菩提洞天里的,时间过得比外间要快,普通的铁器能用十年八年,里面怕是一年都用不到,她挑剔着:“这些都不成,我要上好的铁器。”

镇上早有传闻,打铁铺里只要出得起高价,就能买到品质上层的铁器,听说连隔壁县城的衙门的捕快都不远数里路,专门寻到铁叔来订做些刀具。

“铁蛋,和谁说话嘞?”隔着屋前屋后的那块破布一撩,走出了个留着络腮胡须的粗壮汉子。

来人生了副厚实的腰膀子,两只上臂鼓囊着肌腱,面皮火红一片,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就是一双腿中,右腿的下半段断了一截,走起路来,瘸瘸拐拐的。闻声出来的就是镇上有名的打铁好手铁叔。

“爹,这人说要买铁器,可又说我们案台上的铁器都不成,”铁蛋对于文姝的嫌弃很是不满,告起了状来毫不含糊。

“去把里间打扫到扫,把里头的家伙收好了,等天晴了,就给客人送过去,”铁叔慈爱地摸着自家孩子的脑袋,让他进里屋去收拾去了。

“客人看着打扮不像是本镇人。”铁叔目光如炬,徽镇人大多热情,喜欢借着个脸熟,要了一文钱两文钱的便宜。披着蓑衣,刻意遮挡了面貌,这可不是典型的徽镇人的做法。

“铁叔莫管我是哪里来的人,只用知道,我要买一副上好的铁器,也给的气价钱,”文姝想震慑住铁叔,手掌一翻,就多了一锭两余重的银两,搁在了铁叔的手中。

铁叔见了她凭地变出了银两的招数,心知来人身手不凡,也不接过银两。

“客人先把银两收起来,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个混口饭吃的普通铁匠,有些刀具棍械都是不能做的,那可是要吃牢饭的买卖,”铁匠铺子里,摆在了案台上的,也都是些寻常百姓用的器具,传说中的刀具一件都没看到。

“铁叔不用误会,本人要定制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器具,我只是想要一套农具和锅具,锄头、剪子、铁铲、水瓢、水桶、菜刀锅具,都要是上好的铁器,用上个几十年不会坏的好把式,”见文姝说得都是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器具,铁叔的面色初霁。

随即沉吟后,铁叔又为难道:“客人,你要制作用上几十年的器具,那材料可不好找,怕是只能用槟榔铁了。”

18三人行

外间的雨稍小了些,雨水顺着铁铺的屋檐往下挂,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黄泥小溪。

铁铺里,买卖还在继续着。

槟榔铁?文姝还是头一回听到有这种铁。

听出了客人问话声里的疑惑,铁叔憨笑了起来,他那张看着有几分吓人的脸,经了这么一笑,面上的曲线也缓和了些。

“俺是个粗人,只惦念着自家的行当,倒是忘记了槟榔铁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的。铁器的好坏和铁原石的好坏很有区别,世上的铁,分了灰铁、乌铁、岩铁,好有些稀罕的宝贝铁石。像是我们铺子里的铁,都是些普通的岩铁,脆硬,容易折断,也就顶个几年用用。客人要用上好的农具,那就得用槟榔铁。”

槟榔是一种产自外埠的果实,纤维极多,耐嚼,跟蚶灰合嚼,会产生一种醉酒的晕眩感。

铁叔说得槟榔铁,取意就是这种铁,很耐锻造,惊得起百锤千炼,做出来的铁器更是一绝。

“就用槟榔铁,”文姝晓得铁叔是个实诚人,不会用话来讹人。

“怕是要让客人失望了,您要是早三天来小铺,倒还是有足够的槟榔铁。就是昨日,有位同是外地来的客人,一口气要了二十余斤的槟榔铁饼子,要求做成相应的器具,店里的槟榔铁就不足了,”铁叔不无遗憾着,眼前的客人,冒着大雨不远数里路上门求农具,该是有急用,可惜了铁料不足,他纵使有心帮忙,也是使不上劲了。

“用光了?我要的东西不多,只用三样就成了,一把菜刀,一口铁锅,再有一个锄头就成了,”文姝挑拣了三样要紧的,其他的她再在打铁铺里挑着用就是了。

“槟榔铁的菜刀铺子里还有一把,至于铁锅,用了灰铁做的锅具也是合用的,就是耐用的锄头是要用槟榔铁,铁料不够了,”三样物品中,最费材料的反倒是锄头,农家的锄头,木柄连着锄头铁,不下十斤,文姝不是农家人,所以不知道锄头的用料。

“刚才大叔也说了,后山有槟榔铁?可否麻烦大叔帮忙去后山挖采些矿石回来,我可以出双倍的人工钱,”文姝咬咬牙,又摸出了一锭银子,钱来得容易,花起来更容易。

“。。。”铁叔迟疑着,此时里屋的铁蛋探出了头来,嘴里喊了一声:“爹,时候到了,你该把盒子送去道观了。”

铁叔露出了抹憾色,摇头道:“这位客人,你还是另谋高人,再去县城看看。我家中还有老人孩子需要照拂,槟榔铁是不能帮您找了。”

“铁叔,您这话是何意?后山指得可是徽镇后面的麒凤山,那里可是有什么危险,你又何故说出了这番话?”睿国多山,徽镇周边地势虽还算平坦,可以紧挨着几座海拔八百余米的山岭。

文姝小时候跟着兄长去过几次,只记得山上林木岔道繁多,进山时要尤其谨慎,以免迷失了道路。

“姑娘不是徽镇人士,所以不知道当地的风土人情,”铁叔已经听出了文姝的嗓音,该是名年轻女客,既然对方刻意用了蓑衣遮挡,他也不过多探问,以免引来对方的不快,“麒凤山这些日子不太平,镇上的猎户都不敢进山了。”

山上不太平?文姝刚活了过来,还没从接连遇到的事中缓过神来。

“镇上的人大多还不知道,消息是几个常来店里买猎叉的猎户说出来的。黎火节刚过,镇上还热闹着,镇长就封锁了消息话也只能到这里了,客人要么再看看,趁着雨小了些,我得把另外的客人定制的器具送过去了,您要是看了合意的,我让铁蛋少收你两个铜钱,”铁叔见文姝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主意,就劝她再看看店铺里的铁器。

“铁叔,你说的槟榔铁在麒凤山的何处可以寻到?”文姝回忆着小时候在山里游玩时的情景,似乎并没有看到槟榔铁。

“客人,您可别是想一个人独自进山,太危险了。早前过来的几名猎户的钢叉都折了。我看要不这样,我手上的器具是素清观的几位仙师订的,他们也是要去后山,您若是执意要去,我去询询仙师,看着能否带您一起去,也多个照应,”铁叔也是个热情的,见了文姝执意要去,就帮她出了个主意。

“你说的是早几日在黎火节上点火的仙师?”文姝问着话,再看铁叔手里捧着一个木纹色长匣子。

匣子约莫一尺多长,颇为沉手,铁叔抱在了手里时,手臂上的肌肉鼓鼓胀胀,他先前说铁铺里的槟榔铁都被买走了,说的应该就是手中的匣子。

“正是那名仙师,此外还有一名新来的仙师,看着气度道行,比当日请出火龙的仙师还要厉害几分,”铁叔打了一辈子的铁,见过的人可能还不如文殊在小长生客栈里见得人多,可那位新来的仙师来订做器具时,犹如经了火淬的宝剑,一身的锋芒崭露无疑。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铁叔引荐了,”文姝对于那几名仙师的由来也很有兴趣,想着菩提洞天里的那些有待开垦的田地一日不能解决,她就没有胆量去询问那份玉简中的奥秘,槟榔铁她是势在必得。

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此去后山也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到时候推说雨大阻了行程就是了,大不了被娘亲骂上几句。

徽镇的素清观礼,大殿里,一鼎三尺余高的鎏金香炉里,插着三根香火,烟气袅袅。

一名落叶门打扮的修士,盘膝而坐,他的身前铺着几张黄纸,一口骨瓷碟里,用灵兽血研制而成的朱砂红艳欲滴。

修士双指夹紧了手中的火狼鬃制成的画符笔,口中念念有词:“金刚之力,承载百斤,庚金刃。”

“禀告大仙师,外面有两名自称是打铁铺的人前来求见,”一名素清观的小道士叩着门,传了话进来。

“把人带进来。你再去把蓝飞找来,就说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了,该启程去麒凤山了,”一笔落下,那张黄纸上多了几道金灿灿的形如弯月刀刃的箓文。

19灵植士

素清观的小道童都知道,这几日观里来了两名仙师,早些时候在黎火节上大显身手的那位年龄稍轻,姓蓝单名一个飞字,被尊称为小仙师。

后来赶来的,样貌英伟些的,身形也更魁硕的,据说是小仙师的师兄,姓流名光,观主尊称他为大仙师。

两位仙师都是落叶门的外门弟子,大仙师是个箓文师,他连睡觉腰上都挂着笔,那只笔,可是用上好的鎏金参合了雷锻铁制成的,毫毛大小,就有数斤之重。

至于小仙师,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个灵植士,专门伺候门中的花草树木。

这些话,都是小仙师偷喝了供奉案台上的花雕酒时,溜了嘴才说出来的,小道童听是听了,就是听得不大明白。

什么是箓文师,什么是

不过道童们私下也议论,都说小仙师说的是胡话,做不得数,不说其他,就说大仙师腰上的那杆笔,要真是什么鎏金笔,毫毛亦有数斤之重,那杆挂着的笔,不就有数百斤中。

真要被人挂在腰上,还不要压垮了腰身。

大仙师腰杆挺直,走路轩昂有力,哪有半分要被压垮脊梁的样子。

待到小道童追问什么是箓文师,落叶门又是哪里的门派时,小仙师已经是酒醉入肠,不省人事了。

小仙师很怕大仙师这件事,道观里的人都知道。自打那日被大仙师驯话之后,他就再也不敢乱喝酒,小道童们也就听不到关于落叶门的那些秘辛逸事了。

关于训话,那是大仙师黎火节后赶到素清观时发生的事。

师兄弟俩一见面,并无半点欣喜之色,两人关了门商量事时,小道童就等在门外伺候着茶水。

咫尺的距离,里面两人说了些什么,外头丁点也听不得。大仙师再出门时,脸有兴色,小仙师却是嘴里咕哝着。

没几日,大仙师又打听了镇长的铁匠,小道童就引荐了打铁铺的铁拐子。

在道观外求见的,就是铁叔和另外一名穿戴着蓑衣的客人。

另一处厢房里,落叶门的灵植士蓝飞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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