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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弃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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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蓝石在吸收了血气之后,灵光更盛。

再看夜氏的神情,眉宇之间,似是痛苦又似舒坦,太阳穴处,更是激凸不止。闭目养生的夜氏并没有发现,从厨房的炉灶位置,流淌出了一阵更加浓郁的灵气。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夜氏被水润之气包围住,全身的经脉发显露在了肤表,在那股空灵之气的映衬下,夜氏秀气中带着几分憔悴的五官,显得明朗了几分。

吸纳进最后一口灵气后,游蓝石应声而裂,成了粉末。

“不知为何,每每在客栈的厨房中修炼,效用就会大增。只可惜我手头的灵珠已经耗尽,刘厨娘那个恶妇,仗着自己是后天的武者,对我母子三人百般欺凌。眼下我受损的灵根已经恢复了五成,这些年我一心蛰伏,已经冲破了练气五层。姝儿和翰儿已经满了十二,再过些时日,岳家的人就会找上门了,必须在此之前,杀了那名恶妇,再带着孩子们逃离徽镇。”夜氏的脸上,多了分狠绝。

徽镇街道上,兄妹俩挤在了人群里,被镇上的花灯美景吸引住,浑然不知客栈里夜氏刚做出来的决定。

“姝儿,你看前头有个卖古董杂物的小摊子,我们过去看看?”岳文翰喜欢收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见了前方有个卖各类杂物书籍的地摊,拉着文姝就往前挤去。

3淘宝

文姝深知兄长的脾气,上一辈子她每遇到如此的情景都少不了冷嘲热讽,今晚倒是没有发作,任由岳文翰拉着走到了摊前。

徽镇镇子小,像样的店铺都坐落在小长生所在的街道上。

举办黎火节的是本镇的道观-素清观。道观修在了镇南的僻静处,直往道观的是条马车难通,一下雨就积水泥泞的三人并行大小的黄泥路。

好在这几日天气晴朗,地上的黄泥路晒得干硬,前来观礼的人脚下才有几分干爽。

黄泥路两侧是整排的青柳,为了应黎火节的景,柳树上挂了几个大红灯笼。趁着今夜有黎火节点灯仪式,一些擅于经营的小贩钻了出来,占了些地面,铺了张耐用的布皮,摆起了简易小摊来。

文姝被岳文翰拉着,钻过了人丛,站在了家摊位前,细量了下摊位,还真看出了几分不同来。

黎火节这样的节日,来的看客们不外乎是些外镇来的看热闹的或是镇上大人带着小孩出来的,当然也有些岳家兄妹差不多年龄,大人们不用看管着,手头有几个铜板的少年少女。

至于摆摊子的小贩也多是些卖吃的玩的,岳文翰年满十二,也过了赖吃赖玩的年龄。

至于文姝,上辈子都活到了嫁为人妇的年龄了,那些孩童外乡客眼馋的把戏,更是不看在眼里,刚才两人一路走来,见了这类铺子也没多看几眼。

直到快近了和六妮子会合的道观,岳文翰才眼尖地看到了这家店铺。

磨破了边的草席上,上面胡乱撒着各式的玩意。有磨刀石、还有匕首、几本破烂的书籍,甚至还有把夏日用来纳凉的蒲扇。东西都是旧的,小摊的主人也是穿得一身破破烂烂,留着脸邋遢胡渣子,是个落魄至极的汉子。

“小哥儿,小姐儿,都来看看?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尤其是这几本书,可都是我的毕生绝学,”落魄汉子操着口陌生的乡音,竟不是徽镇本地人。

一听说是绝学,岳文翰眼中就闪出了精光,他在客栈里做些采办跑堂的活计,也听着客栈的客人说起些传闻,听了些好汉英雄的事迹,里面的人可都是身怀绝学,譬如一拳就可劈碎整颗巨石,再比如说轻轻一跃,就能跃上徽镇镇门口的那座五米高的石碑门。

文姝拽了岳文翰一把,想提醒自家兄长,对方要真有“绝学”在身,还用得着镇上摆上面草席,卖这么些破烂玩意嘛。

“姝儿,你看,这本是金刚指还有这本是铁甲功,等我学会了这些好本领,就不怕刘厨娘拿着扫把来教训我们了,”刘厨娘对待本家外放的这对兄妹,没有半分对待少爷小姐的心,暗地里更没有少欺负两人。岳文姝上一世枉死前的那一手扫把功,就是在看着刘厨娘使唤时,学来的。

听着兄长这么一说,文姝依稀想了起来,岳文翰十一二岁时,还真痴迷过武学一段时间,每日捧着几本破烂书,夜不入寐,饭不下咽,说要学好绝世武功,以后带着娘亲和妹子过好日子。

徽镇是农耕小镇,镇上没有正经的学堂,妇孺也多不识字,岳家兄妹俩能短文识字还是亏了夜氏自小开始的悉心教导。

岳文翰学了那些所谓的绝世神功后,手脚比同龄人确实灵活了许多,后来才被岳家来的人相中带走了。

难不成这名看着落魄的摊主还真是身怀绝学的高人?

文姝心里一惊,面色也跟着一变,蹲下身来,看似好奇的和兄长在那堆破烂书里翻找着。

落魄小贩往兄妹俩身上瞄了两眼,看着两人的衣衫整洁,谈吐又和一般的粗人不同,还低声议论着书皮上的名字,看着还是个有教养的,也不再强自推销,就由着他们翻找。

岳文翰手里还抓着他早前念叨着的两本书,《金刚指》和《铁甲功》,一个是金刚,一个是铁甲,光听名字就很威风。

小贩见两人挑好了,先是看了眼文翰手里的,嘿嘿一笑,竖起了拇指:“小哥倒是机灵的,这两本秘籍你要是练成了,也算是一条汉子了。”

嘴上又跟抹了蜜似的,一个劲地夸着,“我看小哥也是有心要买,一本书五个铜板不二价,算是交个朋友。”

五个铜板,说贵不贵,说便宜也绝不便宜。照着徽镇的物价,一个铜板可以换两个烧饼,也就是普通人两三天的伙食钱。书在当时,算是有钱人才能消遣得起的玩意,要不是两人手头拿着的都是旧书,那价格岳文翰是问也不会问的。

岳文翰听了价钱,犹豫了起来,客栈里的情景他也是知道的,娘亲给的几个铜板也是瞒着刘厨娘省下来的。

“就五个铜板一本书,不过还要加上这两本缺了页的书,”岳文翰听着身旁,妹子脆生生地说了句,

再看看文姝手里,也抓了两本书,都是缺了扉尾页的,小贩愣了愣,还真有人要这两本书。

原来刚才帮忙翻时,文姝就相中了两本书,一本《强体诀》,还有一本名为《凝气术》。摊位上的书可不少,约有十五六本,文姝也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两本书的名字,就凭着直觉觉得这两本是最合适的。

其实小贩压根就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他是个在附近小镇倒腾破烂的游商,文翰手里的那两本书,是从一个洗手不干了的江湖卖艺人手里买下来的,用了十五枚铜钱。

握在文姝手里的,则是从一个疯道士手里买来的。那疯道士听说早年还是个做法事的富道士,后来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弃了本行,学着别人求长生,求了几十年,最后求了个三餐不继,只剩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卖光了几十年收集来的长生秘法,全部的家当加在一起,才卖了百余个铜板,连口薄棺材都没换到。

道士的拂尘和道服都已经被小贩用了三寸不烂之舌卖给了素清观的小道士了,留下来的几样破烂,就被胡乱丢在了地上,当作了垃圾处理了。

“小姐儿倒是个眼光毒辣的,你手上的那两样,可是个得道高人的身后物。”小贩收了心里的纳闷,

岳文翰也古怪着,妹子不但没有阻拦他买这些破烂玩意,还非帮忙讨价还价了起来。女孩家的嘴皮工夫总是厉害些的,更何况文姝打小在了小长生客栈那样的复杂环境下长大,上一世,夜氏身体不济后,她一人料理着客栈的里里外外,早没了十二岁女童的稚嫩。

“身后物?那就是死人用过的东西?死人用过的东西晦气,连带着让其他东西也沾染了晦气,老板,我看你更该一起卖给我们了,就十枚铜钱,”文姝高了几分嗓子,装出了副嫌弃至极的模样来,引来了好些路人的旁观。

“嗨,小姐儿,你轻点声。”小贩急了,被她这么一说,客人哪还敢上门哟。

他心里肉疼着,嘴上还不忘再使上几分劲:“十个铜板可不成,你们得再贴点彩头。书虽然是破了,可还能看呀。每本再加两枚铜钱,十四枚铜钱,那可是最低价了。”

“不成,还是太贵了。”文姝摇着头,算准了小镇上也没几个人会花钱买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破书,“得再给我样高人留下来的东西做彩头才成。”

“小姐儿,你也太会说价了。真没有了,我都卖光了。你真想要讨点利钱,那边压席子的石头倒是那个老道士留下来的,一并子拿走好了。”小贩算是怕了文姝了,还没见过嘴巴这么利索的少女。

兄妹俩往草席边角看去,右下方还真压了块石头,黑漆漆的一块,也就墨砚大小些,表面带着些暗黑色的红纹。

文姝心底狂喜,她见过这种石头。

新婚那一晚,在小长生客栈的厨房里,陈琅等人摆放在法阵上的,正是这种石头,只不过她今晚见到这块石头要更小一些,颜色也更深些。

她不再犹豫,摸出了十四枚铜钱,给了小贩后,再拿了那块石头,揣进了怀里,拉着岳文翰逃也似的离开了小摊。

4道士

“姝儿,你拿这块石头做什么?你要喜欢石头,大哥改天给你去后山的溪里摸几块,准保比那块石炭头的好看上百倍。”岳文翰纳闷了,自家的妹子可是出了名的精明,谁也甭想捞到她的一个好处,今晚可是怎么了。买了破书不止,还把一块黑石头当成了宝。

“别忙活了,我就只喜欢这块石头而已,”文姝已经挤过了人群,走到了素清观的门前,和文姝一向交好的邻居女童六妮子还在素清观的门口等着兄妹俩。

上一世,文姝活得浑浑噩噩,到了死,才知道世上还有仙人一说。虽说一梦醒来,恍如隔世,可是在厨房里发现了灶台下的法阵,也就是陈琅说的修仙一事很可能是真的。

眼下有了机会,她更是不会放过。

文姝打定了主意,她今夜观完礼回去,一定要好好琢磨那块灵石和手上的那两本残书。

晚饭过去已经有阵子了,余晖黯尽,天漆漆黑了下来,柳树上的灯笼一溜子亮起,在嘈杂的人声中一摆一摆着,或高或矮,各色人群往道观门前的空地挤去。

徽镇所在的国家名为睿国,睿国崇尚道教,是个以农耕为主的国家。

黎火节,是开国国君睿嘉帝钦定的节日,每隔四年的夏社(类似于夏至)后的第三天,就是黎火节。

夏社后,秋风起,是稻谷结穗熟了谷子的季节,也是最容易引来蝗虫之类的害虫来啃食粮草。

每逢黎火节镇长都会请镇上寺庙道观的观主主持仪式祈福驱赶害虫,仪式的内容千篇一律,首先由镇长请出从帝都分配下来的一盆皇粟,将皇粟摆放在早一日搭建起的木制塔楼上。

所谓的皇粟,是一种只产于睿国吴月、烟芜等地的上等稻谷。

民间有讹传,常年食用这种皇粟,可以养颜护发,还能强健筋骨,不过文姝只认为那是传言,要是真有如此的功效,那还要人参鹿茸那些金贵的补药做什么。

更何况皇粟,只有帝都贵族和国内少数的特权人士才能食用的,像是文姝这类住在偏远小镇的平民,也就只能在四年一次的黎火节上见到一次,别说是吃了。

皇粟的神奇之处,在于它比普通的稻谷早熟一个月,在遇到一种叫做菖香的香料后,会散发出一股类似于炊米煮熟后特有的甜糯香味,这种香味,能吸引方圆十里的蝗虫群。

黎火节的当晚,只需要将皇粟摆放在案台上,再燃起一堆篝火,皇粟遇火会生出一股香气,百公里内的蝗虫听足了那阵香气,就不会来骚扰庄稼。

如此的做法,听着有几分玄乎,可却异常有效。

因此,黎火节的点篝火仪式,关系到整个镇子的秋收,每到了黎火节当天的傍晚,用过了晚饭后,镇上的镇民都会自动熄灭了炉火,等到皇粟熏蒸出香味,仪式结束后,才会再度开炉,以示祥瑞。

点篝火的仪式大多千篇一律,在睿国已经持续了几百年,每个镇上的做法大致相同,次数多了,民众的乐趣也就低了。

黎火节还有个说法,观礼的人越多,燃起的篝火火苗越是特别,代表了这个镇本年的收成就会越好。

为了增加节日的气氛,每个镇就动起了心思来,有些财大气粗的镇,甚至会请了专门的戏班,在黎火节前三天,摆起了戏台,招揽人气。

而本年徽镇镇长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了个吸引人的噱头,早半个月,就在三乡四镇里说开了,徽镇本次的黎火节的点火方式,不用人点灯,而是请了天上的神仙火龙来点灯,再点火。

消息一出,别说是临近的三乡四邻,就是远近的几个县城也被惊动了,往年,徽镇的点火仪式可都由主持仪式的素清观的观主点燃的。

小小一个徽镇,哪来的神通请了火龙来点灯?答案除了徽镇的镇长和素清观的观主外,可就没其他人晓得了。

“今晚的人,可真不少,”和六妮子会和后,文姝就和她挽着手,仗着由文翰打头阵,钻过了人群,挤到了距离观礼高台最近的一处。

徽镇是边陲小镇,民户不过五百户,主街道亦只有两条。镇长此次夸下了海口,不仅引来了过半的镇民,还引来了千余名外乡来的看客。

文姝和六妮子在人群里发现了好些陌生的面孔。

“可不是嘛,只怕有好几百人吧,难怪客栈今个打烊早,未时就客满了,”文翰今晚得了两本宝贝书,又想着客栈满客,明个又能大赚一笔,心里就乐开了花,还算强壮的手臂平的摊开,拦住了后头往上挤来的人。

“文姝,你看那边有个怪道士,”六妮子是文姝的玩伴,十三岁,再过两年,她就嫁到邻镇去了,那之后,文姝身旁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今晚再和旧友走在一起,文姝难免有几分感慨。

六妮子所指的是个站在了观礼台下的小道士。

主持今晚祭祀仪式的是镇上的素清观的道士,那名小道士和其他道士的打扮不同,在人群中看着就分外出挑。

素清观是镇上唯一的一所道观,观礼有一名观主,两名道士,三名观童。除了着冠的观主外,寻常的道士和观童的打扮多为道士髻,头顶玄黄色的葛巾、身披白藕色的单衣,就着蒲青色的法衣,再脚踏草履。

那名小道士,衣服样式和素清观道士无甚差别,不过颜色又略有不同,做工也更精美些,文姝可猜不出镇上哪家裁缝店能拿出那样的衣料来。

小道士约十六七,面上无须,身姿高瘦,发髻用了柄银簪束着,身上是件玄色的法衫。广袖口上绣着些火焰状的浅纹路,衣衫垂至脚踝,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徽镇来去就那么些人,文姝在镇上可没看过小道士,心里难免有些疑惑。她借口着往前走能观礼更清楚些,使唤着文翰往前走。

身后又是一股浪潮般的人潮推攘,文姝顺势挤去,也不顾耳边的抱怨声,费了些周章后,才挤到了小道士所在的位置,再停下身来时,却发现那名身着法衣的小道士不见了。

5符箓

小道士跟丢了,文姝只得收回了心思,跟着兄长和六妮子等在了观礼台旁。

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素清观的观主普济道长手提拂尘,诵念着经文,少不得要歌颂一番睿国国泰民安,国君英明圣贤,把一众镇民游客听得云里雾里,个个掏起了耳蜗来。

约莫盏茶的时间,再听得普济道长高吟一声,只见徽镇镇长高举着盆皇粟,一步一叩拜,走上了观礼台。

“咋和往年一样,可不是说有火龙点灯嘛?”观礼的民众不乐意了,每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出来,可不是来看旧俗,那些外乡来的客人,更不客气,有些人甚至直接起哄嚣骂了起来。

镇长不慌不忙,将皇粟安置在高台上后,振振有声说道:“父老乡亲们,稍安勿躁,今年的祭祀和往年的必然不同,普济道长为了让我镇风调雨顺,再不受蝗灾,特请了得道仙师来点灯灭蝗,”说罢,镇长就恭顺地低下了头,口中诵念着经文,等着仙师出来。

得道仙师?睿国是道教小国,民间自古就有凡人得道成仙的传说,各类大小道观更是林林而立,民众遇了红白喜事,添丁发财的事,都要到特定的道观祈福一通。

徽镇镇小,道观也就只有素清观一家,那普济道长能解签算卦,还能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在镇上很有些名望,现在说是道长请来的仙师,民众们一听,可就热闹开了。

年约五旬的普济道长恭敬地走到了道观门口,侧身垂首,民众们见了全都看向了道观门口,文姝兄妹俩也踮起了脚,往道观看去。

“道法无疆,普济众生,尔等小民,今日得见本仙师,也是三生有幸,”天际似有芸芸男音落下,民众一片惶然,抬头齐看向了高处。

一名唇红齿白,穿着光鲜的小道士从十余米外的高空,步步走下。脚下只是一缕夏夜凉风,却又犹如走在了台阶之上,行走之间,道袍广袖飘动,灯光映衬下,衣带飘动,姿态优美。

边陲小镇的粗野民众,何曾看过如此的仙人般的人物,一时之间,都默声不语,有些老人更是丢下拐杖,跪在了地上磕起了头来。

文姝三人所站之处,恰是小道士落脚背对之处,小道士落地之时,文姝只见他落地时,广口衣袖里,掉出了一抹纸黄色,小道士目视前方,并没有发现身上少了东西。

文翰和六妮子都被小道士的神乎其技的出场方式给震住了,谁都没有发现他的那番小动作。

“有请仙师为今晚的黎火节点灯,”镇长将松油火把递到了小道士的跟前,他可是亲眼见识过了道长的高深法术,还亲自给了“高人”五十两银子,就是为了让徽镇今年的黎火节长个脸。

“俗-俗-俗。当真是凡夫俗子,”小道士不悦道:“我乃北地落叶门门下的仙人,岂能遵循尔等粗陋的习俗,”小道士说罢,衣袖挥动,挂在了柳树上的照明灯笼,噗噗熄灭了。瞬间,素清观外的观礼台和街道都伸手不见五指。

“仙师此举为何?”镇长可没想到,仙人会来了这么一手,一时也猜不透仙师的用意。

高台旁边更是乱成了一堆,大人护哄劝小孩,连普济道长也是在黑灯瞎火里团团转着。

文姝三人站得离高台近一些,岳文翰摸索着,和身边的两人说着,“姝儿,六妮子你们不要慌乱,有我在。”只听见六妮子答应了一声,文姝却没了声音。

高台之上,小道士蓝飞灭了灯后,心里正得意着,这些凡人果然是愚昧,一张凡品的轻身符和灭火术就把他们糊弄住了。再接下来,只用再使唤出一道玄龙吐火符,就能艳惊四座。

小镇上的人还不是要将他当成了神佛供奉,到时候再提出他此次的师门要求,还不是水到渠成。

小道士遐想连连,手往衣袖里摸了一圈,他是个门派中的小角色,道行不深,才是区区的练气五层而已,身上的符箓加在一起也就只有四五张,用了两张,身上最宝贝的那张下品低阶玄龙吐火符居然找不到了。

“哪去了?”小道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周边黑漆漆的,他将衣服抖了个遍,都没摸到那张火符。

高出人群祭祀台上,多出了只手,轻柔的女声在一旁提醒着:“仙师,你落了东西。”

黑暗中,小道士蓝飞看清了高台的角落处,多了张符纸,上面的暗色丹砂,在黑暗里还依稀可见。

有人影,在台子旁晃过。

暗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阵子,再拖拉可是要误了点火的吉时了,蓝飞不敢分心,将符纸往手上一拍,掐诀凝神。

火光突起,十米多高的高台前,盘旋飞了条昂扬火龙,鹿角马脸,身下五爪栩栩如生,龙口打开,一口火喷射而出。

火气弥漫,浩瀚入云端,高台之间,炸开了数十朵碎云,吓得观礼的民众惊呼出声,有胆小者是撒腿就往后退。

那数十朵小火云,竟是长了眼般,分了两派火云队伍,齐齐而出,只见先前扑灭的灯笼,逐一亮了起来,待到街道上又恢复了光明之后,那最大的一团火云才落到了高台下的柴草上。

小道士所有的玄龙火符,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下品低阶符,它只是门派中一位练气高阶的师兄,为了门派十年大典,制出了的一张欣赏用的瑕疵品。

火龙吐火,只是一个幻影,龙尾蛇身,焰光冉冉,也就只有花式华丽,没有半点攻击力,要是有人胆大去触碰龙身,会发现龙身没有半点灼人的温度。

可在徽镇凡人的眼里,那已经是真正的火龙转世,气势非凡了。

镇长和普济道士率着镇民,大气不敢吭上一口,匍倒在地,不敢窥视火龙神威。

小道士趁着众人不留神时,往火堆里射入了一个小火球,火光熊熊燃起,皇粟亦被点燃,发出了甜如蜂蜜的糯米香味。

点完火后,小道士蓝飞又一脸的高深莫测,站在了祭祀台上,受着众人的俯拜,低头看去时。

道观门口,群民叩拜,让他不禁飘飘然了起来。

众人都是如此,却有一名少女和一名脸带讶色的少年,并没随同众人,而是避让在角落里。

“姝儿,不拜真的没事嘛?可别是得罪了仙人,”文翰刚也想跪拜龙神,只是看着妹子硬着膝盖,嘴里说道:“上可拜天地,下可拜长辈,天地之间,再无他人值得我们兄妹俩参拜。”

小道士是有几分神通,却不是真正的神仙,文姝看得千真万切,她刚才绕道祭祀台边,将那张符纸送回去,就是为了看小道士如何使唤符纸。

他只是嘴里念念有词,随后火龙就出现了。

到底是那咒语的作用,还是那张不起眼的小黄纸的作用?文姝决心,明日有机会,就要到道观去试探一番。

皇粟遇火受热,香气远远飘开。那一年的黎火节后,徽镇还真出了件了不得的事,这些都是后话。

祭祀之后,观礼的民众纷纷散去,文姝也跟着兄长回去了,回到了客栈后,文翰还少不得要唠叨上一番今晚的所见所闻,对那个来自落叶门的仙师更是推崇有加。

6人鼎

回到了客栈后,已是月移柳梢后,月光打在了小长生客栈的门板上;白如牛乳。

让文姝躲在了客栈外的小弄堂里后,岳文翰在门板上叩了叩。过了一会儿,条状的门板“吱啊”一声,打开了。

夜氏手上提着盏油灯,见了文翰,“黎火节玩得可好?”

“可好玩了,可惜娘亲。。。和姝儿没机会去看上一看,”岳文翰本要将夜晚的见闻好好说一番,想起姝儿还躲在弄堂里,得想法子先溜进客栈,等着娘亲睡下后,再偷偷将姝儿放进来。

四年一度的黎火节,连刘厨娘和店里的伙计都都跟着凑热闹去了,夜氏推说不想跟人挤了一身的汗味,就留在了客栈里。

“怎么个好玩法,说来给娘亲听听,”夜氏一脸的和色,并没有立刻放了岳文翰进门的意思。

岳文翰摸摸脑壳,眼神止不住弄堂那边瞄了一眼,嘴上支吾着:“其实也不是很好玩,孩儿困了,想早些休息。”

“你胸口鼓囊着塞了什么东西,”夜氏伸手将文翰衣襟处露出的书角,拿了出来,看到了那几本书的书名后,夜氏眉尖挑了挑,单指着那本《强体术》,“这本你留神看看,至于这本。。。”夜氏单独翻看着那本《凝气诀》,微摇了下头,“可惜是本不全的,就不用留在身边了。”

“那本书是我要送给姝儿的,上回大夫过来诊脉,说她体虚气短。卖书的小贩说了,要是照着这本书练,可以延年益寿呢,”文姝买了书后,就让兄长保存着,眼见夜氏要将书没收了,岳文翰可急了,生出了些急智,抢着说道。

“姝儿用的?傻孩子,姝儿她是个。。。不练也罢,既然你有这份疼爱妹妹的心思,就先收着吧,当成杂书看看也成。”夜氏说完,面色沉敛,冲着巷子处说道:“别藏着了,不见了一晚上,真当为娘是瞎的聋的不成。”

今晚岳文翰外出,夜氏用游蓝石修炼完后,就熬了药,拿了些易下口的甘草李子,上门劝着女儿吃药了。在门口敲了好阵子门,也不见有人应答,进门掀开被子一看,床榻凉了已经多时,不消说,兄妹俩背着她溜出去了。

文翰吓地凭的蹦了起来,文姝也知是被娘亲发现了,从巷子口走了出来。

夜氏见她脸颊红润,气色很好,大惊之后更是心火如焚,连日来的汤药莫不是没有作用,拿起了树在屋外的扫帚,掉过了头来就要打。

“娘亲,是孩儿鼓动着姝儿去街上游玩的,”岳文翰上前拽住了夜氏手中的扫帚,双膝就要点地,揽下了所有的过错,替着妹子求起了情来。夜氏从就对姝儿管教极严,稍有不对,就是用扫帚把子教训,次数多了,每次一教训,文姝也不求饶,只用一双眼死瞪着,见了她如此的模样,夜氏只会更气。

“她的性子何曾听过你的蛊惑。文姝,不是为娘偏心,过些时日,你就会明白为娘的苦心,我让你这几日趟床上养病,也是为了你好,”夜氏想着过几日就要图谋大事,本算计好了让姝儿病着,躲过了那场本家来的人祸。

现在看来,却是晚了,早前本家来了信,说是派来的人路上遇上了水涝,要迟些日子赶来。文姝病愈,过几日岳家的人过来一查,怕就要摸清了她的体质了。未免夜长梦多,这几日就要动手,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夜氏的心事,兄妹俩又怎能体会,大千世界,奇人异士数不胜数。

夜氏一族,是自蛮荒各族群开天地时,留下来的频临灭绝的人鼎之族,夜氏一族,生男则为护鼎之士,生女则为人鼎。

女子为人鼎,有灵根者,可助各类修者滋养灵元,无灵根者亦可使人延年益寿。

夜氏当年轻信岳青城,私奔离族,到了隋云城,才知道上当受骗,一身修为散尽。好在一双子女出生后被岳家族人确定身无灵根。

岳青城狼子野心,约定留下母子三人的性命,待到兄妹俩年满十二,再派人过来检测两人的体质,若是体质有变,就带回隋云县,祀奉岳家。

夜氏又岂会让一双子女与虎为谋。

文翰尚好,姝儿若是去了岳家,少不得要被人利用进献给他人,如此的命运,夜氏决不允许再发生在女儿的身上。

“大哥,你何错之有。文姝一人做事一人当,”文姝声音清冷,一字一句,珠玉落地,听在了夜氏和文翰的耳里,却都是一愣。

重生后,文姝才是第一次和娘亲夜氏打照面,细细打量,四年前的夜氏,还未因长子岳文翰的身死而心神憔悴,却也是因为多年的操劳生活,华发星星点点,染了双鬓。

想着娘亲临死前的那番话,文姝知道,夜氏此番所为,定是和她临死前所说的话有关。

文姝心底暗叹一声,娘,你何苦要一人承担。

她扶起了兄长,垂下了眉眼,挡住了眼帘下的那抹伤感情绪,走到了夜氏的身前,缓缓跪下,“娘亲,姝儿错了。”

夜氏鼻尖酸涩,往日文姝每回挨了打骂,都会怨声怒骂,何曾向今晚这般。

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夜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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