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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 之天朝女捕快-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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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天空中一钩弯月,数点寒星。身边的这个世界都好似熟睡了,四下里静得只能听到我们自己的脚步声。

穿过府衙后院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他握着我的手,但是那双翠绿的眼瞳并没有看我,而是顺着高高的院墙一直望到了远处:“还有一句话,我犹豫了一路,还是说了吧。”说着,低下头来孩子气的一笑:“我对你,始终都没有变过。从看到你的马开始。”

我随之一笑,心头浮起的却是一片凄凉:“如果我早早就遇到你……”

风瞳却洒然一笑,“如果你注定要和我过完一辈子,早晚于我又有什么区别?”

淡淡的星光下,他的一双碧瞳波光流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一直要看进去……

忍不住把头轻靠上他的胸膛。

能遇到这样的人——老天终究是厚待我的。

山坡上是一丛丛越来越浓密的高山杉,枝干挺直,仰头望,树梢竟好似直插进了云峰里。树下绿草如茵,不时可见一簇簇带刺的低矮灌木。这些品种不同的灌木挤在一起,有些还开着零碎的小花。头顶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抬头去找却又什么也看不见。风声自远处飒飒传来,带着林中泉水隐约的丁冬。

冥月勒住了马缰绳,冲着前方遥遥一指,说:“就在那里。”

其实他不说,我也早已看见了坡地上一片横七竖八的尸首。他们的穿戴和普通的山民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一个个体态彪悍,竟连身高都相差不多。

“一共十六人,当时都埋伏在草丛里。是被我们的猎犬发现的。逃走了三个人,伤了六个,剩下的都在这里了。”冥月跳下马,示意守卫在附近的士兵散开去周围继续巡逻。

尸体都被仰面翻了过来,致命伤都是刀剑造成的。

“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冥月摇了摇头,很惋惜的说:“那几个被捉回去的不承认自己是探子。只说是后山的猎户,偷着打猎,听见巡逻的过来,怕被发现才躲的。”

我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密林深处的那条羊肠小路,“是顺这里上来的?”

冥月点了点头:“这道坡是几十里内最容易上山的地段。我找人探过路了,往下走三四里之后就没有路了。”

“如果真是楚帅军中的探子,能走到这里肯定是有人指点,”风瞳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视着浓密的丛林,“找到山里人,给些银子,他们会给带路的。更何况,楚帅是要收复失地呢。”他的唇边浮起一个讥诮的浅笑,转瞬即逝。

“马上不来,”冥月用马鞭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杉树粗大的树干,“不过,楚帅麾下有不少人身手都不错。有了向导指引,上到这里不是难事。”

我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山这边的猎户都已经禁止进山了。可是山那边的猎户,却极有可能给我们带来致命的危险。

“只能布雷。”风瞳看着我,神色显得很沉着:“否则从这里上来一队人马,沿着习卢关卡直接就能插到赤霞关的后方。”

我的大师兄林汝将管理并洲的大小事务都推给了风舵,经过了他的改进,地雷的性能已经有了不同凡响的提高。而恰恰是这一点让我越发的难以下决心了。

“可以在这附近建立一条防卫带,”冥月象是看出了我心里的犹豫,提议说:“防卫带的两侧用铁蒺藜,最中间布雷。”

我们使用的铁蒺藜都经过了林汝的特殊处理,有些泡过了麻药,而有些泡的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管怎样,完全放任是已经不行了。尽管密林挡住了视线,我还是清楚的知道前这里穿过去,下山,笔直向南,最多两天就可以到达楚德的大营。

“放鸽子,让林师兄马上运送地雷和铁蒺藜到习卢关卡。”我瞟了一眼冥月,他似乎早已等着这句话了,闻言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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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寺呢?”我问他。

冥月显得胸有成竹:“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子时开始行动。”

弯弯的一钩残月斜挂在远处的山脊上,从我们的藏身之处望下去,依稀可见密林中零星几点灯火。

这里算是清凉山的一支分脉,山并不高,有几处泉眼。寺庙庵堂加起来至少有三四十座,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白云寺。我们的藏身之处是在白云寺的后方,再往后就是密林。一旦让他们窜入林中,再想捉人就难了。而寺庙的前方正对着凉州城,左右两侧都是其他的庙宇,人手早已悄悄布好。

天近子时,远处忽然响起了两声尖锐的鸟啼。紧接着,我们下方百米处也传来了同样的两声鸟啼,与前面的声音遥相呼应。

  而最先发出声音的地方,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白云寺。
 
 
八十六

夜晚的凉气一点一点的袭了上来。空气里弥漫着林地所特有的潮湿的清香。

夜色深沉,也格外静谧。头顶浓密的枝叶中不时会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鸣。有什么东西扑打着翅膀从我的头顶飞过,掀起了一阵淡淡的腥气。我目送这只夜晚的捕猎者一路滑翔到了白云寺后殿的廊檐下。

蓦然间,白云寺的灯火忽然间全部熄灭了。

我不禁精神一振。尚未到子时,看来有什么原因促使我们的人提前动手了。

侧耳去听,果然有打斗声隐隐传来。但是从我们藏身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到。心里虽然焦急,却丝毫也不敢发出声响。

突然,一声凄厉的鸟鸣从白云寺的方向传来,藏身在我们脚下的人立刻发出了短促的回应。这两声鸟鸣尾音刚落,从我左前方不远处立刻窜起一个利落的身影,如同一只夜鸟般在空中轻轻一跃,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声音发出之处。林木间响起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然后,传来冥月一声极轻微的口哨。

白云寺里的打斗声渐渐朝我们的方向传来。

只听一阵枝叶悉簌,已有人冲到了近处。听脚步声,人数似乎在十到二十人之间。有几个人呼吸十分急促,似乎已经受了伤。

一直到最前面的人几乎冲过了我的身边,才听到了冥月的一声厉喝:“动手!”

我的刀立刻连着刀鞘挥了出去,正砍在最前面这人的小腿上,他闷哼了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我飞快的窜过去,伸手点了他几处穴道。

还未等我直起身来,一柄雪亮的钢刀带着凌厉的杀气已经破空而至。我连忙就地一滚,刀锋紧挨着我的腰畔削了过去,我飞起一脚踢在这人的腿上,趁着他后退几步站立不稳,飞起一刀,由他的前臂斜削下来,一直切到了他的腹部。不等血溅出来,就地一滚闪在了一边。这人一声不响的仰面倒了下去。

我站起身。这时,原本静谧的山林已经充满了厮杀声,拂面而过的夜风里也已经浮动着浑浊的血腥气。浓重的夜色中即使面对面也很难分辨出体貌,但是我们的人行动之前肩膀上都缚了白巾,用来辨别身份。

影影憧憧之间,忽然看见我前方不远处,两个肩上裹着白巾的人影微一晃动,一声不响的歪倒在了草丛里。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十分利落的跃过了他的尸体,朝着我的方向掠了过来。

我提着刀迎了上去。只觉得这人反应十分迅速,未等我的刀靠近,他手中的兵器已经迎了上来。“当”的一声架开了我的玄武刀,同时脚下步伐变动,手中的长刀一转,已经斜切向了我的腰部。我向后翻身,同时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刀锋上。

他退后两步,长刀扬起,姿态越见谨慎。

耳畔厮杀声声声入耳,这人恍若未闻。他不动,我亦不动。

不知怎么,这样无声的对峙竟然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

一段残肢突然之间落在我和他中间,稀疏的星光下,这人的目光似乎微微一跳。我趁机扑了过去。雪亮的刀光和玄武刀碧幽幽的刀光迅速纠缠在一起,刀气掠过之处,身边的树叶扑簌簌飞落下来,随着刀气的流转诡异的浮动在我们的周围。玄武刀破开他的守式,极凌厉的刺向他的脖颈,这人迅速的向旁一闪。刀尖挂住了蒙面的布巾。“嘶啦”一声,将整块黑布巾都拽了下来。

刹那之间,我如遭雷击。

淡淡的星光落在他清瘦的脸上——竟然真的是明韶。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我从未见过的狠厉,我不过微微一怔的空暇,他已经飞起一脚踢上我的胸口。

我的身体似乎向后飞起,然后重重的撞在了树干上。头顶扑簌簌一阵乱响,树叶片片落下。刀气反啮,一时间我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手还未来得及抚上自己的胸口,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明韶飞快的迎了上来,手中长刀带着飒飒的寒风高高扬起。

而我,怔怔的扬着头看他,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平静的连悲哀都忘记了——原来我们的宿命,上天,竟然是这样安排的。

长刀飞快的劈落下来,我的额头几乎已经触到了长刀所带起的凌厉的杀气。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斜刺里一把长剑闪电一般迎了过来,“当”的一声脆响,在黑暗中溅起了一团耀眼的火花。

明韶一击不中,身影迅速后退。

这时,从明韶身后又闪出了两名持剑的同伴,刷刷几剑迫退了风瞳,护着明韶迅速的隐入了黑暗之中。

天近丑时,围剿终于结束了。我们的人伤十人,亡三人。

  光复会的人伤二十二人,亡十四人。逃走了六人。其中一个,我自然已经知道了。
  
我应该吃惊的,但是实际上,除了刚挑开他的蒙面巾时,那一刹那的震惊之外,并没有感觉到额外的冲击。也许是因为风瞳早已提醒过我:灯节夜里看到的如若真是他,他决不会是出来散心这么简单……

他看上去,要比原来清瘦,显得脸上的轮廓硬朗了许多。但是他身上那种我曾经熟悉的,如同晒暖的海水一般的脉脉温情,却已经一丝一毫也看不见了。

我从来不知道明韶也可以这样杀气凛凛……

同时,一直以来困绕着我的问题也终于有了答案:英汇从来都不是什么闲云野鹤。而楚德,不愧是楚德,即使自己已经离开了北部,却仍可以运筹于千里之外。而光复会真正的首领,除了这位楚大元帅,已不作第二人想。只不过,他所埋伏的这一步后招,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用来对付我这突然冒出来的叛贼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对他的失势生出了几分疑心。他这样的人真的会被韩高算计?还是他交出兵权退守南疆本身就是个局?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悚然一惊,身不由己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这是局,那只能是他和明德联手布的局。也就是说明德从来不曾跟静王失和——如果是局,唯一的目标只能是韩氏一族。那当初明德所做的一起,又是为了什么?而身在局中的明韶,到底是知情?还是和我一样懵懵懂懂的被明德玩弄与股掌之上?

我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然后,我开始诧异于自己的反应。

我并没有预想中的伤心,更多的反而是——失望。

“那一脚踢中了檀中,乱了内息。”风瞳的声音发自我的头顶,“无大碍。”

我静静的靠在风瞳的怀里,脑海中的滔天巨浪艰难的平息下来,渐渐的,都化做了满心的酸楚——无论怎样的不甘,事已至此,回头已是万万不能的了。他当时到底知不知情,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小心的侧过脸,让眼角的一滴泪无声的消失在他柔软的外袍上。

地牢的窗很小,只有黄昏的时候,才会有微弱的光透入。

走廊里点着几枝松木火把,昏黄的光透过手臂般粗细的栅栏,在昏暗的牢房里投下了一条一条的阴影。

隔着栅栏,李融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尤其他就那么靠墙坐着,一动也不动的样子,甚至让我疑心他是不是已经昏迷了?

他缓缓的朝我的方向转了一下头,原以为他又要骂人的,但是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说。他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眼神微微有些呆滞,象在看我,又好象透过我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敲了敲栅栏,他的目光微微一动,转到了我的脸上。

“我知道昨天夜里有人来救你,”我淡淡的开口:“是英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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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后一靠,显出无力的样子,却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见过楚元帅?”我再问。

李融的身体微微一抖,散乱的目光开始凝聚,却什么也没有说。

“光复会成立的早,”我的手摩挲着栅栏粗糙的木质,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应该是没有见过楚元帅的吧?”

“没见过又怎样?”李融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他不知道,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心头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除了疲乏,还有些许的乏味。

“即使我没有见过楚帅,我仍然是焰天国的子民。”

“那邵鸣呢?”我紧接着问他:“这人位份较高,你一定也没有见过。”

“邵哥我自然是……”李融蓦然住了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闪过几分惊慌的神色。

听了这半句话,我感觉好象面前有一只水缸哗啦一声被人打碎,而我,猝不及防就被水溅了满身一样。

我早该想到了,明韶应该是楚德最信任的人。而他,出面做这样机密的事,自然是不会用自己的真实姓名。

“你最近一次见邵鸣,是在什么时候?”我抬眼看他,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李融看着我的眼神,却忽然有了一丝不同。

“行刺张会长的前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满不在乎,似乎拿准了我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那昨天来劫牢的人是谁?”我反问他:“英汇?”

李融摇摇头,好象很疲倦的样子闭了眼,“你别套我的话了,我不会再说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声音听在自己的耳中都觉得似乎万分的疲倦无力,“你加入这个组织,到底有多久了?”

他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就在我以为等不到回答而转身欲走的时候,却听背后幽幽的声音说:“一年。”

沉默了片刻,我缓缓的说:“李融,我知道你们恨我强买了你们的土地。不过,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能想到:如果人口比例占了一半以上的人都食不裹腹,那国家的富庶从何谈起?”

李融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却什么也没有说。

走出地牢,很意外的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介子迁。

数月不见,他看上去更加清瘦了,眉宇之间一派焦虑的神色。不等我开口,他将手摆了两下:“我有急事,赶紧找个清净的地方。”

府衙里最清净的地方,应该要算是风谱的内堂了。

一壶热茶还没有端上桌子,介子迁就迫不及待的抖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三日之前,在大楚国的京都全州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朝皇帝易凯的两位王兄:宏安王和庆安王,在同一天夜里双双遇刺。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脑子里又乱成了一团。

宏安王就是大楚国国王易凯的长兄,也是我们重金结交的大楚国权贵。原本是想利用他来牵制易凯,以免他向焰天国伸出援联手。没想到……

介子迁扔出了这一枚重磅炮弹之后,自顾自的将面前的茶盅一饮而尽,又伸手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宏安王他……”我说了这几个字,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介子迁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位向来手足情深的易凯陛下,竟让所有的人都看走了眼……”

手足情深?帝王之家又有什么手足情深?

我没想到的只是易凯竟然选择了这个时候动手。

  这有可能只是巧合吗?
 
 

八十七

介子迁深沉的目光从我们脸上依次扫过,缓缓说道:“大楚国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异动,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他的声音里透着奇异的沉稳,令我狂乱的心跳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不过,歧州的守卫算上从韩姜那里捉来的战俘,也还不到一万五千人……”

介子迁沉吟片刻,再抬头时,目光中闪耀出灼灼的火花:“大楚国兵马强健,硬碰硬,我们占不了便宜。老夫倒觉得,令师风秀秀的施毒之术,倒是大有可为……”

我和风瞳风谱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施毒,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介先生,是否可以将风尧调往歧州?”风瞳忽然开口了:“风尧虽然只是我风云堡的家将,但是此人行伍出身,而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介子迁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风尧已经在路上了。劫到了楚帅的鸽报,当天席获就把风尧打发上路了。”

“劫到的鸽报?”我怀疑的看向介子迁:“这么巧?该不是楚德有意让我们劫到的吧?”

介子迁又开始捋自己颌下的那一把短胡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老夫倒没有想过……不过,也有可能。毕竟分出精力去对付大楚国,可以先乱了我们自己的阵脚……”

风谱干咳了一声,说:“不如,让在下也前往歧州助尧兄一臂之力吧。”

“不可!”我和介子迁同时大喊了一声。

风谱没想到我们的反应竟然这么强烈,似乎被吓了一跳。手里端着半杯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看看介子迁,示意他来说。

“整个北部的地形就好象一个两端扎口的布口袋,”介子迁用一根指头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画起了简易地图,一边极耐心的跟风谱解释:“明敌目前就守在赤霞关外。大楚国虽然还没有什么动作,但是最糟的情形恐怕就是联同楚德,对我们形成首尾夹击之势。而且别忘记了光复会在其中搅惹事端。我们万万不可让中间的这四个郡先乱了阵脚。”

我赶紧点头,加重了语气说:“目前,白城、丰都、陈家集和凉州最最紧要的,就是稳。千万不能被光复会给搅乱了。介先生已经说了,中间若是先乱了套,那两端也就不用守了。风执事,你现在身在凉州,可比风尧更加来得要紧呢!”

风谱人是极细心稳重的,但是却不擅长与人争论。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反驳我们的话,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用什么来反驳。急得脸都有点红了。

介子迁和我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一笑。就听风瞳说:“风执事,凉州目前的确不安稳。你若走了,临时换人,怕是会压不住。”

风谱闷着头喝茶,看样子虽然不情愿,却也暂时打消了随同风尧一起前往歧州的打算。

“老夫已经两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介子迁把事情交代完毕,似乎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长长的伸展了一下手臂,转脸去看风谱:“风执事,能不能先让老夫吃顿饱饭?”

风谱连忙放下茶杯,一迭声的说:“马上去准备!”

介子迁笑眯眯的看着风谱的背影,一直目送他连跑带跳的出了内堂。等再转过头来时,表情却变得有些萧索,他慢慢的转着手里的茶杯,看看风瞳,再看看我,淡淡一笑,说:“我明日一早就要赶路去歧州,邱烈容琴遇事不惯出头。只剩下一个风秀秀……”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好象想要批评她什么,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一想起当日在山谷里巧遇时,他诧异于我是风秀秀弟子的情形,忽然之间心念一动,一句未经大脑的话冲口而出:“介先生是不是爱慕我家师傅?”

介子迁一口气没上来,被茶水呛得直咳嗽。

风瞳连忙上去轻拍他的后背,一边丢给我一个嗔怪的眼神。

好不容易他停住了咳嗽,转头看到我满脸歉意的样子,又忍不住要犯哮喘。我连忙给他赔罪:“介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当是窗外一只鸟在唱歌好了。”

风瞳斜我一眼,唇角却已挑起了一抹笑容。

介子迁靠在椅子上不住的顺着自己的胸口,良久,才摇头叹气的说:“你这小丫头,不可再乱说话。我们只是故人而已。”

故人两个字,颇耐人咀嚼。只是看他的反应,我也没有胆子再追问了,心里暗想着,有机会倒是可以问问风秀秀。

其实,她的性子我自己也是知道的。她治学虽严,却极厌恶琐碎事。介子迁要说的,只怕也是这一层意思。歧州事务繁杂,她,只怕是已经在头痛了。

快马急报是冥月连夜派人送来的。急报送到的时候,我们正陪着介子迁在内堂用晚饭。打开一看,是那夜在白云寺擒获的光复会俘虏的口供。看样子,是分开审的,口供不一致之处都已经用朱砂笔做了标记,另外附上了一份冥月自己的总结。

“一路上可平安?”风谱问信使。

那信使将头摇了两摇,沉静的回答:“冥执事派出了六组信使,属下只是其中之一。至于其余五组……”

风谱点了点头,拍手叫来守卫带这信使下去休息。

“光复会秘密成立于天芒十七年春,”我拿着那几张纸片,轻声念道:“到楚德离开歧州为止,人数始终在二百人左右。由前锋参将邵鸣出面管理会中事务。”压下心里隐隐浮起的惆怅,我接着往下念:“目前会中人数在四百至七百之间。在陈家集和白城还有两个据点。不过,冥月的人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散了。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介子迁端着酒杯,一只手若有所思的捋着自己的胡须,“楚德的前锋参将邵鸣,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司马无彻的弟子。据说身手是不错的……”

我偷偷瞟了一眼风瞳,他垂着眼睑在想心事,对介子迁的话恍如未闻。

“当初在并洲挑动矿民暴乱的吴应,果然是光复会的人。”我微微一叹,“而且还是并洲地区的负责人。不过,他的下落,我们抓住的那些人也不知道。”

介子迁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目光突然之间变得犀利了:“这些人,非杀不可!”

我的心微微一颤。就听风谱接口说:“不但要杀,而且还要造足了声势。如果他们不来劫法场,就权当是杀鸡敬猴;如果他们胆敢来劫法场,就连他们一并拿了!”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密林中明韶那飞快砍落的一刀,和淡淡星光下,他那双充满了杀意的眼睛——曾几何时,明韶的眼睛竟然变得这般冷冽?

而我,我只道从此萧郎是路人,却万万也没有想到,我们竟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风瞳的手从桌面上伸了过来,用力的握住我的手,又飞快的放开。转脸去问介子迁:“依先生看……”

  “依老夫看,此事不宜久拖。”介子迁将杯中残酒饮尽,摇摇头示意风谱不用再添酒:“秋收之前,一定要让北部的农民感觉到一个‘稳’字。否则,民心一乱,满地的胡麻谁去收?这一年岂不是白忙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了风谱:“这句话说得好:杀鸡敬猴。我们要的就是杀鸡敬猴!”
  
行刑这天,阳光灿烂,是个极晴朗的好天气。

站在高楼上极目远眺,只觉得天高云淡,近处的屋宇和远处的田园都象被清水洗过一般清新如画。

凉爽的风中夹杂着袅袅的桂花香,我的目光扫过在楼外的桂树,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正对着华福居这间包厢的,就是临时搭建的刑台。时辰还早,人犯都还没有带到,但是台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人多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商贩。看着他们背着竹篮在人群中兜售吃食,总觉得有些碍眼。他们轻松如常的吆喝,和这里沉闷的气氛未免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人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们的身上。

风瞳和风谱坐在桌边,正在一本正经的讨论茶叶的好坏,他们的样子显然要比我镇定的多。也有可能是易容的东西堆在脸上,掩盖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看到我还在一圈一圈的踱步,风瞳终于抬起头,很无奈的笑了起来:“你这副样子,是怕他们来?还是怕他们不来?”

我摸了摸脸上厚厚的一层药泥,长长的吁了口气。这是我自己也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是怕他来?还是怕他不来?

楼下的人群发出一阵异样的嘈杂,人群中飞快的闪开一条通道。衙役们开始将围观的闲人向后赶,直到让他们退到相对安全的范围。刑台显眼的位置上安放着四架铡刀,在重兵环守之下,向周围辐射出威严的气息。自然而然的在每一个围观的人心头压上了重重的一块石头。

人犯陆续被带了上来,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耷拉着脑袋,头发乱蓬蓬的挡着脸。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个要斩首的头目,相比较之下,他们看上去还算镇定。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持久的喧闹,并且有意无意的开始朝着刑台涌过去。一旁的行刑官“啪啪”甩动响鞭,衙役们也大声呵斥。良久才将人群中的这一阵喧闹又压了回去。衙门里的中年文书缓步上台,开始大声的宣读判决书。

我的目光扫过了刑台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开始第一百遍的扫视周围的房屋、院落和所有能够藏身的地方。一边暗自揣测如果换了是我要劫法场,又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藏身呢?我们所在的华福居酒楼也许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嗵嗵嗵”三声炮响,重新将我的视线拉回了刑台上。

就在这时,刑台前的空地上响起了一声极轻微的爆炸声,随即,一股浓烟迅速的蔓延开来。不过眨眼的工夫,已经将整个刑台都笼罩了起来。

人群中开始发出不安的嘈杂,有的往前挤,还有人急着要往后退,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几条利索的人影已经闪电一般掠进了浓烟之中。

我们三人也迅速跃过二楼的栏杆,纵身扑进了刑台周围的浓烟中。一眼看过去,冲上刑台的人大约有六人。从周围衙役发出的呼声来看,似乎另有接应的人。但是,没有看到明韶。

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长刀出鞘,迅速拦住了正在解开绳索的一个蒙面人。这人使剑,剑法极快。看剑法招数,倒隐隐有几分英汇的神采。也许是同门师兄弟,他身旁的两个蒙面人已经和冥月安排好的伏击手打成了一团,一个使刀,另外一个也是使剑。风谱和风瞳却已经看不见了。

“嘶啦”一声,不过刹那分神,这人剑峰已划过了我的左臂。这人欺近一步,长剑迅速刺向了我的喉头。我连忙向后翻出,身体尚未落地,在空中已然回转身,玄武刀自下而上,切开了他的腹部,这人踉跄两步,跌倒在地,灰色的布杉上顿时渗出一团触目惊心的红色。

耳边传来了冥月熟悉的喊声:“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现在是插翅难飞。赶紧放下兵器……”

一个黑色的人影“扑通”一声倒在我的脚边,看服色,是冥月衙中的守卫。这人肩膀上挨了一刀,几乎将半个脖子削断,眼看是活不成了。一柄长刀斜刺里刺到了我的面前,玄武刀“当”的一声架住了他的刀锋,一回眸,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烟雾已经转淡,灰色布巾外露出的那双眼睛怔怔的看着我,目光中相继闪过了震惊和疑惑,到最后,变成了满眼的难以置信。

“城主小心!”耳边传来了一声大喝。我本能的一闪,一柄长剑斜斜的从我的肩头划过,我飞起一脚,将明韶踢开,玄武刀回身砍落,偷袭我的蒙面人躲闪不及,肩上硬生生挨了一刀,惨叫一声,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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