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随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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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白了赵普一眼——真缺德！
　　　　赵普挑挑眉，问赭影，“是同一把么？”
　　　　“肯定是！”赭影说着，抽刀出鞘，众人一看，就见是一把断刀。
　　　　“怎么断了？”公孙问。
　　　　“是让王爷削断的。”赭影道，“这小子挺恬不知耻的，绑架了漠北一带不少孩童作人质，要王爷跟他单挑，据说他之前跟个什么高僧学过功夫，王爷应战，一刀削三首。”
　　　　“何为一刀削三首啊？”公孙不解
　　　　赭影一笑，“刀首、那小子的头盔、还有马首……王爷是刀下留情了，见他年轻死了可惜，所以只削掉了他的头盔！”
　　　　公孙点点头，虽然自己没见过赵普上战场的样子，不过看他平时打架的那份霸道劲，应该就是个不好惹的……就是平时太不像话了。
　　　　“这朴敏吉和辽人有关系啊……难怪想要老子的命了。”赵普道，“唉，还以为高丽是友邦呢，没想到也是豺狼虎豹。”
　　　　“王爷，朴敏吉虽然是太子，但是国内皇子众多啊，想抢皇位的大有人在。他联系辽国，大概也是为了要借助对方的力量。”赭影道。
　　　　赵普点了点头，将刀给赭影，道，“你入宫，将这个交给皇上，他自然有他的办法。”
　　　　“是。”赭影拿着刀走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赵普打听了一下，包拯和展昭他们连夜审柳大仙呢，忙得很，还要研究高丽太子的案子，因此赵普和公孙也不敢去打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公孙抱着小四子往回走，道，“我也想去帮帮包大人他们，整天在这儿住了白吃白喝，多不好啊？”
　　　　赵普一挑眉，道，“谁说你白吃白喝了？你给皇太后治好了眼睛，再说了……你不想白吃他，上我那儿去，我让你白吃白喝一辈子。”
　　　　公孙看了他一眼，伸手将小四子抢了回去，赵普抹了抹嘴，望天。
　　　　两人不说话往前走，眼看要到公孙的小屋了……
　　　　“哎呀……”赵普啧了一声揉肚子，道，“这国宴就是这点丧气啊，好吃不管饱。”
　　　　公孙笑了笑，道，“不瞒你说，我也没吃饱。”
　　　　“那怎么办？”赵普来劲了，“出去吃宵夜？”
　　　　“大晚上的，得了吧。”公孙将小四子往赵普怀里一放，道，“我煮面，你吃不吃啊？”
　　　　“吃！”赵普撒欢了，心说，公孙亲自洗手作羹汤，他做出来的是毒药也得尝尝啊！美哉。
　　　　房顶上，紫影皱着鼻子摇头，跟一旁直打瞌睡的青影道，“唉，你看看王爷那点出息，哪儿有做王爷的样子啊？”
　　　　青影打了个哈欠，道，“紫影啊，昨晚上也是我值夜啊，你让我回去睡吧。”
　　　　紫影撇撇嘴，拽住他袖子，“赭影去皇宫了，一会儿就回来，我一个人多没劲啊，再陪我一会儿。”
　　　　“唉……”青影叹气，趴在屋顶上睡觉。
　　　　厨房里头，厨房大娘早就睡了，桌上放着很多食材，大娘每天二更的时候会起来看一眼，若是包拯他们还没睡，那铁定饿了，会给他们做宵夜，所以东西一早都准备好了。
　　　　公孙见面条都擀好了，就打开橱门往里看，有浇头，回头问赵普，“牛肉面，吃么？”
　　　　“吃！”赵普点头，“再加个鸡蛋！还要青菜！”
　　　　公孙笑他，“你还挺会吃啊。”
　　　　赵普傻笑，怀里小四子嗯嗯了两声，翻了个身，搂着赵普的胳膊继续睡，嘴里念念叨叨，“爹爹……九九……”
　　　　公孙笑着摇摇头，以前小四子做梦只会说爹爹，现在已经会说九九了。
　　　　公孙手脚还挺快，切了葱花，热水下面，不一会儿，香气四溢。
　　　　房顶上紫影都觉得肚子里咕噜噜直响，公孙下了好多面，赵普看着道，“书呆，你真拿我当饭桶啊？”
　　　　公孙笑道，“撑死你啊，还有影卫几个，包大人他们的宵夜，既然做了就都做了么，晚宴上大家都没吃饱。
　　　　赵普听后，撇撇嘴，小声道，“我还以为就给我一个人做的呢……切。“
　　　　公孙回头看他，道，“就你有俩鸡蛋，行了吧？”
　　　　赵普咧嘴傻笑，公孙摇头——这人。
　　　　片刻功夫之后，开封府所有饿的人都吃上面了，小四子也被香气熏醒了，公孙怕他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就给他弄了鸡蛋羹，小四子坐在赵普身边，吃鸡蛋羹，赵普捧着那一大海碗面，稀溜溜地吃，公孙就坐他对面，也吃着面。
　　　　“嗯。”赵普一口就吃了小半碗，嘴里塞得满满，边嚼边道，“书呆，手艺不错。”
　　　　“你一碗够不够吃啊？”公孙有些担心。
　　　　赵普摇头，“起码三碗！”
　　　　小四子拍手，“九九好厉害。”
　　　　公孙伸手捏小四子的腮帮子，道，“应该说，九九好饭桶。”
　　　　“咳咳……”赵普一口面呛到了，来不及回嘴只能咳嗽。
　　　　小四子拍手，“九九好饭桶，小四子也要做饭桶。”
　　　　赵普乐了，道，“对么小四子，做男人就要饭桶点！别像那些书呆，吃猫儿食！”
　　　　“谁吃猫儿食了？”公孙瞪眼，“我吃了一大碗了！”
　　　　赵普挑眉，“有本事再吃一碗？”
　　　　“吃就吃！”公孙也不甘示弱。
　　　　当天晚上，两人你一碗我一碗，较劲吃面，公孙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真的跟赵普这疯子拼上面了，最后，两人都揉着肚子起不来了，小四子给公孙揉肚子，道，“爹爹，爹爹，你也好饭桶呀。”
　　　　公孙哭笑不得，才明白过来，自己跟赵普拼什么？输赢都是饭桶！
　　　　这一宿，公孙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个多时辰，就为了消食，发誓近期再不吃面了。
　　　　……
　　　　次日清早，公孙缓缓醒来，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肚子，已经不胀了。伸手，想去搂一把小四子过来亲一口，摸了半天……小东西没在。
　　　　公孙坐起来，就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了小四子清脆脆的笑声。
　　　　公孙有些好奇，站起来，走到了门边，就看到门虚掩着，小四子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边笑边拍手。
　　　　院子里，赵普正和展昭过招呢，两人都没用兵刃，就是赤手空拳地对拆，身形交错，打得似乎很过瘾。
　　　　一旁众衙役影卫们都围在房上房下看，时不时爆发出叫好之声。
　　　　公孙也打开门走了出来，坐到了小四子的身边，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
　　　　小四子道，“爹爹早。”
　　　　“谁给你穿的衣服啊？”公孙见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心说，莫不是绯影她们给穿的？
　　　　“九九啊。”小四子笑眯眯道，“九九笨笨，系衣带系了三遍，每次都错掉。”
　　　　公孙失笑，就听小四子又说，“爹爹你睡得好熟哦，九九亲你你都不知道。”
　　　　“什么？”公孙一惊，就听到那头“哐啷”一声，赵普好险从房顶上摔下来，拍拍胸口，道，“小四子，你怎么出卖我啊？”
　　　　小四子眨眨眼，捂住嘴巴，道，“还好我没说你摸爹爹屁股那件事。”
　　　　“呵……”众人倒抽了一口气，赵普转身就跑，公孙在后头追，“赵普，你别跑！我今天非好好收拾你！”
　　　　众人都转脸看小四子，就见他仰起脸，双手托着下巴看天空的云彩，道，“天气真好。”
　　　　……
　　　　开封府的早晨，在喧闹中开始，晌午的时候，公孙要给皇太后去换药了。公孙一手提着药箱子，一手牵着小四子。小四子一手被公孙牵着，一手牵着一定要跟去的赵普……
　　　　三人刚出了府门，赭影就匆匆过来对赵普道，“王爷，辽国来人了。”
　　　　“哈？”赵普不解，问，“那只驴来了？”
　　　　赭影低声说，“老四耶律明。”
　　　　赵普皱眉问，“来干嘛？”
　　　　赭影道，“据说是进宫面圣，来示好的。”
　　　　“呵。”赵普冷笑一声，道，“找人盯着他，这小子贼心眼太多，要留神。”
　　　　“是。”赭影走了。
　　　　公孙和赵普一起往前走，问，“耶律明是辽国皇子？”
　　　　“嗯，老四。”赵普道，“辽王共生了七个，老大、老三、老四、老七，四个儿子。老二、老五、老六是丫头。现在老大是太子，不过是架空、老三管内政，老四管外事，老七自从上次之后就闭关了……老五老六嫁人了，老二厉害，跟个疯婆子似的还带兵打仗呢。”
　　　　公孙有些想笑，“这辽国皇室子孙也不是很多啊。”
　　　　“嗯，老王死得早么。”赵普干笑了两声，道，“这老四可得留神，那么多儿子里头，这个最烦人，所以说嘛，驼子摔跤，中间落地。”
　　　　公孙一愣，问，“什么意思啊？”
　　　　赵普道，“这人要是生多了孩子，最大最小两个肯定是疼爱的，可这中间的基本就忽略，特别，你说这七个里头第四个，可不就是两头不讨好的状况么。舅舅不疼姥姥不爱，连狗都嫌弃，那可不就得削尖了脑袋想主意出人头地？所以说，中间的都有心眼！你看人李世民。”
　　　　公孙失笑，抱起小四子，道，“小四子，告诉九九，你排行老几？”
　　　　小四子眨眨眼，道，“老四。”
　　　　赵普嘴角抽了抽，伸手捏了捏小四子的脸蛋，笑呵呵道，“你还别说，古人不骗人。”
　　　　小四子笑眯眯凑过去，伸手，“九九抱。”
　　　　赵普朗声笑了起来，伸手抱过来，捏了两下——真他娘的可爱！铁定是随那书呆，话说回来，这书呆小时候都指不定可爱成啥样子了，虽然现在彪悍了些，不过他赵普就好这口。

小心！野驴出没！

　　　　公孙和赵普刚到皇太后的永乐宫门前，就听到里头一阵杯子摔碎的声音传出来，随后是丫鬟们边道奴婢该死边喊太后饶命。
　　　　公孙和赵普对视了一眼，心说……莫非皇太后闹脾气了？不能啊，慈祥得跟个菩萨似的。
　　　　这时，就听太后的声音传来的，道，“哭什么，都起来，刚刚哀家碰到的是茶壶吧？”
　　　　“对啊太后！”那几个丫鬟们明显愣了愣，然后又惊又喜地喊，“太后您能看见茶壶了？！”
　　　　太后笑着点头，“就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形状……像是个茶壶。”
　　　　几个丫鬟都高兴得跳了起来，直喊公孙是神医。
　　　　赵普在门口听到了，就笑道，“神医在门口呢。”
　　　　那些丫鬟们赶紧出来将公孙迎进去，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小四子，哎呀，醒了之后更可爱了。
　　　　小四子昨晚上睡着了，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好多漂亮姐姐，还有一个老太太。
　　　　公孙见皇太候一脸欢喜，就问，“太后能看到事物的轮廓了？”
　　　　“对啊。”皇太后点头，道，“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真的看见了……先生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啊。”
　　　　公孙从怀里拿出了一罐药膏来，走到太后身边，道，“太后过奖了，我们上外敷的药吧？眼睛是不是有些酸胀？”
　　　　“是啊。”皇太后点头，公孙命丫鬟端来水，洗手之后，给皇太后上药施针，最后，小心翼翼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道，“太后，纱布尽量别拿下来，明日一早，我再来给您换药。”
　　　　“好好。”皇太后点头，“多谢先生费心了。”
　　　　小四子见那些姐姐们还在看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到赵普身后，遮住自己半个身子，探头好奇地张望，这里是哪儿啊？
　　　　“嗯。”皇太后突然问，“是不是有个娃娃在啊？”
　　　　公孙笑了笑，道，“太后好耳力，是我儿子在这儿呢，小四子。”
　　　　“哦，就是昨晚上睡着了的那个小四子啊，我刚刚听那些丫鬟们说多可爱呢，来，给奶奶摸摸。”
　　　　赵普蹭蹭小四子，道，“小四子，这是我皇嫂，也就是皇上的娘亲，她让你过去呢。”
　　　　小四子听后，先蹭到了公孙的身边，好奇地仰脸看了看，公孙笑道，“小四子，叫太后。”
　　　　小四子眨眨眼，看公孙——不可以叫奶奶么？
　　　　公孙摇摇头，小四子噘噘嘴，道，“奶后……”
　　　　“咳咳。”赵普差点笑出声来，所以说小四子有时候一点都不呆，有时候呆得有些吓人，一个太后一个奶奶，立刻混到一起了。
　　　　“哈哈。”皇太后听了却哈哈大笑，小四子叫奶后，关键这声音还奶声奶气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可爱的娃，便招手，“来来，给奶后摸摸。”
　　　　小四子看出来皇太后似乎有眼疾，就凑上去，双手扒在皇太后膝盖上，仰起脸来让她摸。
　　　　皇太后伸手细细地摸了摸，手心刚刚贴上去，就惊得一松手，道，“哎呀，这么嫩啊，奶后手粗不粗啊？”
　　　　小四子眨眨眼，笑眯眯道，“不粗，奶后手上有茧子呀，跟九九他们一样呢。”
　　　　公孙心头微微一动，听说太后流落在外的那么多年，曾经干过很多苦活，手上有老茧，也不稀奇。
　　　　赵普在一旁也有些心酸。
　　　　皇太后虽然眼神不好使，但是很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变化，就笑道，“太后怎么了？太后不也就是个老婆子么，嫁了人，成了娘，天下千千万万的老婆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哪个手上没茧子呦。”说完，接着轻轻摸小四子的脸蛋，边摸，边啧啧了起来，“呦……这嫩得跟白煮蛋似的啊。”
　　　　几个丫鬟也手痒，就想上去摸两下，或者亲一口……可惜不敢。
　　　　“哎呀。”皇太后边摸边赞叹，“小四子，你真可爱呀，这五官长得多精致。”
　　　　小四子笑眯眯，赵普也道，“太后，等到七日之后，您就能看见了，小四子是可爱，我娘喜欢得不得了。”
　　　　“是么！”皇太后点头，搂了小四子一会儿，吩咐丫鬟弄些稀罕的糖果给他吃，边对赵普道，“对了，泽岚，耶律明来了你知道么？”
　　　　“臣听说了。”赵普问，“他来做什么？”
　　　　“嗯。”皇太后摇了摇头，对那些丫鬟们一摆手，丫鬟们都下去了，公孙也想带着小四子下去，太后道，“唉，先生不用回避，并非军国大事，让那些丫鬟下去，只是不想后宫传言诸多。”
　　　　公孙点点头，见太后示意他坐，便抱着小四子坐下，赵普也找了个张椅子坐下，跟皇太后说话。
　　　　“我只知道，辽王死了之后皇位就悬空了，辽皇后肖氏现在是掌握了军政大权。”皇太后说。
　　　　“嗯。”赵普点头，“肖氏这女人了不得。”
　　　　“肖氏亲生的儿，应该是老三耶律庆，和二公主耶律甄怡。”皇太后道，“估计，肖氏是要让耶律庆继承王位。”
　　　　“辽国的事情我之前也派人打听过。”赵普回答，“现在混乱得很，辽王算是早逝，肖氏皇后除外，其他还有两个王妃，暮氏和垄氏。暮氏是长子耶律桓的派系，势力很是雄厚，盘根错节，耶律桓又是当朝太子，地位显赫。而垄氏生前最得宠，生的也最多，老四耶律明能干，老七就最得辽王疼爱，关键是老五老六两个丫头嫁得也好，这三方算是三足鼎立了吧，所以我觉得他们还得打一大阵子才能平了国内整出个你死我活来，近十年是绝对没办法再犯我宋境了。”
　　　　皇太后点点头，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可是泽岚啊，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那么乱，能安心看着我们平么？”
　　　　赵普一愣，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皇太后。
　　　　公孙也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小四子完全听不懂，只是觉得有些闷又有些睏，但是这个奶奶和九九好像在谈正经事情，他也不敢插嘴。就在公孙的腿上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公孙怀里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昨晚他玩得晚，今天又起早了。
　　　　皇太后几句话，说得点到为止，赵普对内政虽然不感兴趣，但是久经沙场，心眼还是有的……一听之后，就明白了皇太后的顾虑。
　　　　“太后，这事情我有数了，我会盯紧的，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赵普道。
　　　　皇太后点点头，赵普和公孙又略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小四子告辞了。
　　　　出了皇宫，赵普从公孙怀里接过小四子，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面，问公孙，“书呆，太后眼睛七天就能好？”
　　　　“嗯。”公孙点头，“太后恢复得不错，估计五六天就能好了。”
　　　　赵普笑了笑，“你别看太后流落在外多年，她可很有见识，只可惜瞎了，现在一复明，对皇帝也是个助力。
　　　　公孙抬眼看他，道，“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好。”
　　　　赵普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俗话不说了么，熙熙为利来，攘攘为利往……这宫廷之争是最没意思的了。要不是看那些外族总是虎视眈眈想要侵吞大宋，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才懒得打仗当王爷的。唉，就等着有朝一日四方平定，能有个太平盛世了，我就让赵祯封我个享乐王爷，带着你和小四子天南海北去游遍大好河山，想吃吃想睡睡，逍遥自在，唉，书呆，你说好不好？”
　　　　公孙看了看赵普，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时候你得多大年纪了啊？”
　　　　赵普一拍胸脯，道，“我身体好啊，大不了到了八十多岁，你走不动了我背你。”
　　　　公孙被他说得脸面发烫，伸手抱过小四子，道，“谁要你背。”说完，转身快步走了。
　　　　赵普坏笑，“哈，你个书呆竟然知道脸红。”溜溜达达跟上，伸手勾肩搭背。
　　　　在远处，一座小酒楼的二楼，有一个年轻人临窗坐着，望着刚刚赵普和公孙他们远去的方向，微微皱眉。
　　　　“四少爷。”这时候，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在那年轻人耳边低声说，“赵普刚刚进宫了，待了很久才出来，据说是带了神医给太后治眼睛。”
　　　　“哦？”那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长得剑眉朗目，还挺俊俏，只不过皮肤微微有些黑，问黑衣人，“神医？就是刚刚跟赵普走在一起的那书生？”年轻人笑了笑，问，“怎么赵普跟他那么亲密？那疯子不是最恨书生的么？还带着个小娃娃。”
　　　　“呃……”那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语句，年轻人看他，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据说……那个书生和赵普关系不一般。”黑衣人回答。
　　　　“是亲戚？”年轻人微微有些吃惊，“不太像啊……那白衣书生也是皇族？”
　　　　“是情人。”黑衣人低声回答。
　　　　年轻人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他，问，“什么？”
　　　　“是情人啊，据说，他们相恋的事情，全开封城的人都知道，昨晚上皇帝还特意开了国宴，请了他们饮宴，给他们庆祝……”
　　　　“混账！”还没等黑衣人说完，那年轻人就一拍桌子，引来了四周围好些食客的好奇目光。
　　　　黑衣人看了看左右，对他道，“四少爷，这其实也没什么，男人喜欢男人也不是没有。”
　　　　“我管他男人女人？”年轻人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反正他赵普不准有心上人！”
　　　　“呃……”黑衣人有些不解，问，“为何啊？”
　　　　那年轻人瞪了黑衣人一眼，没做声，只是脸色更加的难看，手握成拳头又捶了两下桌子，似乎很是懊恼。
　　　　黑衣人和身旁几个随从面面相觑，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这位四少爷，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今天生那么大气？就因为赵普喜欢上了个男人？
　　　　……
　　　　公孙和赵普带着小四子往回走，到了一座酒楼下面，小四子就觉得眼前一晃，伸手一接，接住了一粒金灿灿的小腰果，上面还沾着晶莹的糖粒呢，塞进嘴巴里仰起头，就见二楼上一个白色的身影。
　　　　“爹爹，白白！”小四子伸手指着二楼。
　　　　赵普也早就看见了，笑问公孙，“书呆，吃了晌午饭再回去？”
　　　　“好啊。”公孙点点头，赵普抱着小四子往楼上跑，“小四子，我们去吃大户。”
　　　　楼上，白玉堂无奈摇头，叫来伙计，让他再加碗筷和菜。
　　　　公孙等三人上了二楼，小四子被赵普放到了地上，小跑着扑过去，抱住白玉堂的腿，白玉堂伸手将他抱起来，递筷子给他吃东西。
　　　　“白兄一个人吃饭？”赵普和白玉堂已经很熟了，走过去坐下，见桌上两只酒杯，有些纳闷。
　　　　白玉堂颇有些无奈地道，“刚刚一只猫吃完白食，推说公务繁忙，跑了。”
　　　　“猫？”小四子好奇地看四周，“哪里有猫猫？”
　　　　白玉堂伸手捏捏他腮帮子，道，“猫回去开封府了。”
　　　　“爹爹，开封府里有猫猫么？”小四子问公孙，公孙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玉堂想了想，认真对小四子说，“小四子，你知不知道，展昭有个外号叫御猫。”
　　　　“唔？”小四子来了精神，问，“真的么？”
　　　　“可不是。”白玉堂道，“你觉得他不像么？”
　　　　小四子摸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像。”
　　　　白玉堂满意，“你以后叫他什么？”
　　　　小四子笑眯眯，“猫猫。”
　　　　“唉。”公孙捏小四子的腮帮子，“怎么能这么叫？”
　　　　小四子揉揉脸，觉得……猫猫比展展要好听。
　　　　小二上菜来，赵普边吃边问白玉堂，“对了，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道，“嗯……展昭没说什么，只是似乎牵扯不小，包大人一大早进宫了。”
　　　　公孙听后，摇摇头，道，“包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如此操劳，要注意才是。”
　　　　赵普吃饭，随口道，“书呆，你弄些药给包大人吃么，返老还童那种。”
　　　　公孙瞪他，“你又胡说！”
　　　　赵普摸摸头，刚想说话，就听身后的楼梯口有人道，“老板，要靠窗的座位。”
　　　　赵普往爬到自己腿上坐着的小四子嘴里塞好吃的，没太留意，不过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
　　　　白玉堂也没注意，公孙则是一心一意用帕子给小四子擦嘴巴。
　　　　这时候，伙计跑上前，道，“呦，客官，二楼靠窗位子都没有了，里头的您随便坐一个吧。”
　　　　那人微微皱眉，道，“那就加个坐吧。”
　　　　他声音不低，赵普此时也听到了，觉得是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公孙正对着窗户，也抬眼看了看，微微一愣，这上来的人似乎不是中原人。
　　　　赵普是背对着楼梯口的，正在努力咽下小四子往他嘴里塞进来的一个春卷，听着声音熟又想不起来是谁，就回头看了一眼……
　　　　“咳咳……”看了一眼来人，赵普被春卷噎住了，回头，公孙递了杯水过去。
　　　　赵普脸上表情挺复杂，喝水将嘴里的春卷顺了下去，公孙抬眼看他——谁啊？
　　　　赵普挤挤眼睛，嘴巴开合做了个口型——野驴。
　　　　公孙微微吃惊，白玉堂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缘由，没动声色。
　　　　那人，正是辽国四皇子，耶律明。
　　　　见赵普拼命喝水，有些狼狈的样子，耶律明不自觉笑了笑，对伙计道，“不用了，我碰上熟人了，加个座就行。”说完，大踏步往赵普他们那桌走过去。
　　　　赵普自然知道那人走过来了，有些丧气，心说——烦什么来什么。
　　　　这时候，小四子又夹起一个春卷递给赵普，“九九。”
　　　　公孙在对过看着，有些吃味儿，小四子就会给赵普夹菜，都不给他这做爹的夹了。
　　　　赵普对着小四子笑，道，“你自个儿吃。”
　　　　小四子已经饱了，看了看春卷，回头问公孙，“爹爹吃不？”
　　　　公孙火更大——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赵普不要的才来问他，气死！
　　　　“九王爷……真是巧遇啊。”耶律明走到了赵普他们的桌边，对赵普浅浅礼。
　　　　赵普抬眼看了看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四皇子什么时候来的？”
　　　　“今日一早。”耶律明一笑，问，“介不介意同坐？”
　　　　他嘴上问赵普，可还没等到赵普回答，就想要坐下了，赵普用筷子一点，道，“唉……慢着，今天我朋友请客，不是我请。”
　　　　“呵呵。”耶律明笑了笑，道，“这简单，我请就行了。”
　　　　公孙心说，白玉堂会不会恼了啊？转脸，却见白玉堂没生气，就是有些好奇地看看那四皇子，又看看赵普，若有所思。
　　　　公孙也有些纳闷，转脸一看，就见这四皇子也挺奇怪的，在座还有他和白玉堂呢，但他好像视而不见，只是对赵普说话。
　　　　小四子坐在赵普的腿上，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耶律明，嘴巴微微地噘起来，抬头看赵普，又转脸看公孙。
　　　　耶律明见赵普腿上坐着的一个小孩儿，细细一打量，真是可爱，就笑问，“小娃娃，你叫什么？”
　　　　小四子不说话，看他，问，“你呢？”
　　　　公孙和白玉堂吃了一惊……小四子向来见着生人就给个笑脸，很少不开心的，今天似乎对耶律明有些敌意。
　　　　白玉堂挑起嘴角笑了笑，端着酒杯喝酒，公孙则是纳闷——小四子莫不是已经知道讨厌外族了？
　　　　耶律明觉得小四子挺可爱，就道，“哦，我叫耶律明，你呢？”
　　　　小四子愣了愣，“野驴？”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一声，将酒杯放下，
　　　　赵普往小四子嘴里又塞了一筷子蟹肉。
　　　　公孙觉得这样不太好，就对小四子道，“小四子，是耶律。”
　　　　小四子显然很不喜欢那人，就小声嘀咕了一句，“驴驴。”边搂住赵普的胳膊。
　　　　耶律明也感觉到了小四子明显的敌意，就笑问，“小娃娃，我怎么得罪你了？”
　　　　小四子想了想，道，“九九是爹爹的！”
　　　　“咳咳。”这回轮到公孙被水呛到了，白玉堂转脸看窗外的风景，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挑起。
　　　　公孙尴尬，赵普则是大口吃菜，边往小四子嘴里塞吃的，道，“小四子，你最近越来越像我了，心直口快。”
　　　　小四子笑眯眯，不过还是暗下决心要帮他爹爹看好九九，九九那么好，不能被别人抢走。
　　　　耶律明脸上尴尬，就笑道，“小娃娃，你误会了，我与九王爷乃是多年的好友，从小就认识了。”
　　　　小四子听了他的话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肯定没有我小。”
　　　　众人一愣，赵普哈哈大笑，对公孙说，“书呆，这点像你。”
　　　　公孙也无奈，不过……被小四子这么一提醒，他似乎是看出来了些门道——那耶律明，莫非对赵普不简单？
　　　　耶律明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右手边的的公孙一眼，一看就微微一愣……刚刚远远的没看清楚，只觉得这书生挺清瘦的，可是近了一看，他眉头皱紧——这书生好生俊美啊，儒雅清俊，说不出的脱俗，一看就不会武功。
　　　　白玉堂见关系复杂，乐子也已经看完了，就对赵普和公孙到，“我先走了，你们慢坐。”
　　　　赵普和公孙都点头，小四子挥手，“白白再会，晚上要来哦。”
　　　　白玉堂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耶律明看了看白玉堂的背影，笑问，“这就是锦毛鼠白玉堂么？”
　　　　赵普点头，吃得也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拿了牙签剔牙。
　　　　耶律明心中想笑……赵普，你用不用身边的人都那么出色啊？！
　　　　“九王爷。”耶律明问，“你是不回边关了？准备在开封府常驻了？”
　　　　赵普挑了挑嘴角，笑问耶律明，“你是国内有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