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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7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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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通俗点,就是大船将要驶入浩瀚大海之中,航行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挫折磨难,所以在出发之初,要弄出点声威阵仗,催胆壮行,鼓舞士气。据说百名鼓手实际只有九十九人,因为其中有一位参与者不能称之为鼓手,而正是当今天子,陛下也亲自卷了袖管挥鼓锤呢!



  但今年的“振威鼓”让所有看客都感觉到了些许不一样,那不是鼓声,而是比较接近于过年时燃放春雷的声音,并且祭天台上每响一声,都会“腾”一下翻飞出滚滚浓烟。



  这看起来似乎就是春雷炸响的效应。春雷应春启,似乎还很合事情本身的美好寓意,但看台上的百姓都不是瞎子,过年放的那种春雷,都是搁在地上,点着引线,虽然这种超大份额的爆竹的确可以发出类似今天在海边听到的这种巨响,但是在爆炸后,还会留下一地纸屑。



  而围观众人即便只听响声,也可估算出,祭天台上至少炸了百余枚春雷,虽然说祭天台占得位置极高,在它以下的其它看台上的人,无法看见上头台面上的情况,但海边是不停的有风啊,如果祭天台上有满地的纸屑,不会一片也吹不下来。



  而且更离奇的是,每次春雷一响,祭天台上就会斜斜向天空投射出一种发亮的东西,近乎就是春雷爆炸的那一瞬间,发出的光亮。



  但……这岂非把春雷扔上天空才炸?



  这真是……太古怪了!



  令围观众人觉得古怪不解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看不见祭天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声音,以及类似春雷的东西爆炸后残留在天际一闪即过、难以捉摸的痕迹,无法推测那发出令海岩都为之震动了的声音,发声原物究竟是什么。



  警示第一声的周期很长,因为船员登船,不止是指人上船,还有几队马匹。当看着几组骏马从海岸不远处奔驰过来,并且十分自觉的分成几股上船,站在观景台上的莫叶不禁呆了呆。



  然而此时她找不到叶诺诺,看台上人潮浮动,早把一起来的几个人挤得不知道脚该往何处站了。她找不着人问,也就不明白让马上船的意义何在。她只看见,随着这一幕的出现,看台上所有人的精神都激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紧接着那轰耳欲聋的声音就在头顶炸响。



  莫叶只觉得脚下踩着的硬石地基都被震动了,初时恍惚有种感觉,它们摇晃着将要坠下海去,但又见站台上的所有看客似乎都丝毫不担心,并且还有人在微微晃动的看台上跳跃着,近乎想扑到巨舰上,以求与整装待发的巨型商舰、以及一众船员们一起出海,参晤一下汪洋大海深处的景貌。



  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平民百姓观看海景的站台,临海的那一边都筑架起了高立密织的围栏,即便是凭成年人的身高想越过去,至少也要先往上攀爬一步,但以此时围栏内的拥挤情况,别说想躬着背做出攀爬动作了,就是想稳稳站在原地一小会儿,身躯都要被激动的人群挤得左右摇摆。



  莫叶好奇地伸指头敲了敲,即便敲击的声音已经被四周人海里传出的各色呼喊声覆盖,但那轻微的回震感递入手指皮肤,还是不难感受出,那异常冰冷坚硬的围栏,实为铁铸。



  那些铁栅栏可能是空心的,但也绝非人力就可以推倒。



  。(未完待续。)
1215、陌上观
  …



  它们每一根都深深嵌入常年被海水侵蚀依然能保持原貌的坚硬岩石里,任头顶那类似春雷爆炸发出的阵阵巨响轰得地面也起了轻微震动,铁栅栏震动的节奏,仍只是接近脚下的岩石震动那么轻微,再无异样。



  莫叶记得叶诺诺曾说过,这些普通站台是借用了原来海港码头的地基,只待这次航运结束后,就要还原成港口原貌。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如果要还原海港本来的面貌和功能,岂不是要拆除拦在海面与陆地之间的这面铁栅栏?但是这些深深嵌入岩石里的铁柱子,要一根根全部拔起来,怕是不会像在地里拔根萝卜那么简单。逆向推想,这些铁柱子在钉入岩石之初,恐怕用的也都不止三五天的工时。



  但是观景台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在这样稠密的排列下,如果所有人都不再安分点站着不动,那位置就显得更拥挤了。在这样的环境中,莫叶没法静下来观察那些铁栅栏,并且渐渐被人流推挤到了栅栏的一角。



  被叶诺诺盛情相邀,来到这儿,莫叶全部的观景感受却只是一个字:挤。



  这与她第一次来海边时的感受太不一样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前后两次来海边,自己获得的感受不但不同,而且还是截然相反,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一次来海边,她处在被动状态,在丝毫没有预知的情况下,被伍书带到一处空旷清冷的海岸岩石上。



  那天的海风不比今天小,使得站在岩石顶上的她愈发觉得孤零无助。然而在那一次,伍书带她去海边,主要的原因竟就是看出了她的自怜影小。



  当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感觉到周身有许多困扰,忧郁之气挤满心房,那时,或许只要拨开自己的那个小世界,把眼光投远于自己身处的前后左右,才会恍然真正认出自己作茧自缚的全部行为,惊讶、惭愧于自己的思想是多么狭窄。



  而自己所谓的困扰与挫折,在拨开自己的小世界,放射到外面那个大世界中时,显得多么渺小。渐渐的,郁气自然也淡散了。



  或许因为莫叶只是一个女孩子,在受了挫折委屈时,应该得到温言软语的安慰声音。但伍书不善言语,他只会借用视觉感受来启发当时积郁深沉几欲死的莫叶。所以他带她去了那处海边峭壁,让她站在海的胸襟前,直视自己的狭隘。



  ——不过,那天伍书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想告诉莫叶:承受不了海风地拍打,顺风而走的话,可以直接随风而‘去’,不需要花一丝力气便解脱了;但只有能够迎风站立的人,才可以无畏于大海之威,平视由海面托升而起的朝阳。



  ……



  伍书在童年时,全家被陆匪杀光,他身为伍家唯一的幸存者,也曾沉浸在伤心痛苦里很长一段日子。



  在养伤的一年多时间里,还是一个孩子的伍书平日里想得最多的事,就是待伤好之后,立即去找那群陆匪报仇,但救了他性命的药师廖世用冰冷而直白的话告诉了他、并也详细解释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他不会武功,并且还因为他的半边脸是补上去的,所以此后一生也不可能练什么以力取胜的武功。



  所以等伤好之后,手无缚鸡之力的伍书开始厌世,偶尔还会有寻死的行为。



  那时廖世见他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不喜欢总待在一处的他便独行游山去了,留下初学医的叶正名继续照料伍书。叶正名怕伍书真想死,便骗他说,廖世救他命欠的酬劳是一万两白银。伍书出身书香世家,从小受的礼法家教,让相信了叶正名的他决定先想办法挣钱还了廖世,再论其它,不想活了的心思渐渐也就压下了。



  那一段常常沉浸在郁闷心结里的日子,真正结束时,还得是伍书成为四组成员才开始。



  这件事实际上是叶正名帮忙牵线,才让脸残的伍书可以入组。因为叶正名觉得自己的那个谎话坚持不了多久,怕是撑不下去了,而不论是为了证明廖世的绝顶医术,还是要在医好一个人的身体后,继续修补好一个人残缺了的灵魂,不枉一条生命存活的价值,他都必须做有点实质的事。



  事情转化的结果证明,叶正名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四组的生活,让伍书接触到许多人生际遇都颇多挫折困苦的同龄人,后来,他还与四组另外四名成员一起,结拜成了异姓兄弟,有了可以交心的朋友,略微补偿了亲人缺失的心伤。



  在这样的大环境里,伍书才知道自己童年的遭遇虽然凄惨,但还不至于令人必须用自杀这种方式去解决所有问题。



  但真正让伍书解除童年灭门心结的,是他遇到了四组的组长。



  那个笑起来嗓门很大,但在需要出任务时,便伏息如墙缝壁虎般的男人,看出他极想学武,却因为脸上伤残无法振发气力,便特别培养了他归属轻巧一类的功夫。自此,伍书喊他师父的次数,明显比喊组长要频繁许多。



  师父除了教授伍书武功,还带他去海边,让他感受海潮前冲后推、勇力有继的规律;让他体会朝阳东升,由弱变强、穿云破障的那种由无触光彰显出的力量;还有那些海鸟贴着海浪冲刺,在水与空气之间穿梭,觅食求生的生命演绎……相比起来,人是那么的渺小,人所面对的困难,自然也渺小起来。



  有时候,不是命运在捉弄你,或者应该说,是命运喜欢捉弄没有准备的人。那么什么时候是需要做准备的时候?没有答案,因为人需要不停的学习,不停的储备力量,这样,即便第一波付出落空了,还有后继力进行第二波尝试。



  人也有会遇到切断性挫折的时候,但人可以选择的路,总比那些海鸟选择的海角一隅要广阔得多。



  当伍书成为一个孤人时,幸亏遇到了四组组长。他的这位上级兼师父用带他来海边静悟的方式,开启他的心门,淡化他心里的郁气。后来伍书慢慢也知道了,四组里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孤人,四组组长也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开导鼓励他们的。



  但渐渐的,伍书又很少再去海边了,因为组里其他孤人都没有他这么迟迟不能放下,他为何做不到呢?



  大约六年前,四组组长,也就是他的师父,被外派去北雁国执行一个谍探任务,却不料这一去即是永别。



  师父北去两年,即传回死讯。



  虽然那次任务失败,但没有因此而外泄出丝毫关于此任务的信息。师父是回不来了,伍书只是从北边传回来的谍报中知道,师父死得很惨。



  他的遗体挂在北雁帝都城楼上,风吹过,他就像一床破棉絮一般晃摆,似乎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散了,只是被皮肤牵连着,还未解体。但很快,这种支离破碎的真相就显露出来,尸体渐渐被晒干,头竟自然掉落下来,再才被四组外派组员悄悄收起,送回南昭安葬,从此却是身首异处。



  在那段日子里,伍书又去过海边几次,随后渐渐也疏落了。



  但在前几天,因为答应带莫叶去林杉的墓地祭拜,在忠烈陵,他看到了他的师父的白碑坟茔,往事忽然历历在目。而看见那孩子伤心欲绝的模样,他亦是很快由她想到了刚刚遭遇灭门惨祸那会儿的自己,随后便想到了师父生前带他去海边时的场景。



  伍书倒没有犹豫什么,直接就把莫叶带到了海边。



  海风中,伍书似乎还能听见师父少有的显露一个长辈关心晚辈的话语声。



  如今师父已经不在了,但海还是那片海。太阳还是会从海对面那个方向升起,脚下的石头,经过这么多年海浪的拍击,也没有移动过丝毫。



  海面上的那些海鸟,或许已经是当年那一批隔了几代的后代,但是它们飞翔在海面上捕鱼为生的命运轨迹,也是丝毫没有改变过。



  站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就近乎算是把师父当年述说过的话,最贴切还原地展现给现在同样也沉沦于破家哀伤中的这个孩子面前了吧?



  虽然伍书当时没有主动说些直面指引的话,但面对看着他的人们,大海所展现出来的东西,似乎从来没有变过,就看观者自己能感悟多少了。



  或许那孩子在没有人指引的情况下,无法感悟到丝毫新的启示,但也有一种可能,她所受到的启发,正式因为脱离了先行者经验的倚靠,而更自由,更深远广阔。



  ……



  事实上,伍书的有意为之,体现在莫叶的精神世界里,最后得到的结果,与他猜测的那个结果,约摸只算是擦了点边。



  莫叶没有从海浪中体会到力量的持续与继承,没有从海鸟破浪的生命演绎里去深层思考命运这种东西。至于朝阳东升,那些几乎无可阻挡的光线,也只是让她感觉到体肤变暖,却没有暖透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但莫叶记住了那一天站在峭壁上时,大海的开阔,似乎让一切事物都骤然变小,视线几近可以无限延远的感觉,还有阳光对云层的那种剥离撕碎的景象。



  阔与远,这两种印象深深刻在莫叶的脑海里。



  至于那种如刺一样击穿云层的光芒射线,莫叶只是记住了它的形。虽然她的悟性还没有走到伍书计划的那一步,但她的内心,还是能由那种景观而感受到些许震撼。或许需要今后,在某一个契机中,她才能将曾经的震撼感升华到更高的感悟层面。



  再次回想起第一次来海边时的场景,莫叶只能模糊在脑海里抓住那三个字眼,并非因为她忘得快,而是此时周围的环境,实在太嘈杂了。



  对于喜欢这种热闹氛围的人而言,可能此时是越闹越好,但要想在这样的环境中回忆思考什么,恐怕再强韧的精神,也抵御不了除了脚下以外,同时来自周身以及头顶五个方向冲击来的声音。



  头顶的‘雷’声还在继续,因为见识过第一波‘雷’声的时长,莫叶渐渐也适应下来,知道第二波‘雷’声怕是也不会很快就结束。莫叶虽然隐约能推测,这种声音大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奏乐形式,肯定是代表着什么严肃以及重要的意义,然而找不到叶诺诺的人,没有参考解答,她终是猜不准确。



  直到,她看见在她的视线范围里的巨型商舰开始升旗。



  应该是每一艘商舰都在开始升“昭”字国旗,旗帜飘扬在冲天桅杆顶点上,紧接着,一种类似布匹卷轴的东西,随着连接滑轮两端的索道,慢慢升上高耸的桅杆顶端。



  桅杆上的观测台中已有船员守候,待“布卷”升到观测台附近停住,船员开始用绳索将其固定,并牵引其左右的绳环挂上两端滑轮。最后,船员解开了束在“布卷”中间的绳索,“布卷”就开始以垂直向下的方向平平推移,待彻底展开后,即成一张巨帆。



  巨帆很快吃风撑鼓起来,而每艘商舰上都有五至七支桅杆高耸,即便不是每一支桅杆都扬帆,以今天海上的风力,便是只扬三帆,能借到的风力,已能称千钧。



  莫叶看见,离自己视线最近的那艘商舰,几乎是在同时,扬了三道帆,便再无同类的后续行动。但巨大的船舰待船帆吃满风后,已经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现在,不需要别人解释,她已经明白过来,第二波“雷”声鸣奏意味着扬帆。



  看着被风吹鼓起来的巨大船帆,莫叶心里终于也有了一丝激动,感觉那些海上平台,原来空荡的地方,此时终于增添了一些饱满的事物。



  群舰之上,大部分帆布都是描绘着层层叠叠的祥云,但是在接近群舰中间位置,有一艘商舰,扬起的船帆上,描的是一整面“仙鹤追日”的景象,用色并不艳丽,胜在庄严厚重。在一片片近乎层叠着的祥云巨帆中,唯有这样的一面“仙鹤追日”帆展开,显得十分独特。



  。。。(未完待续。)
1216、池沼
  …



  而在那“仙鹤追日”巨帆展开后没过多久,祭天台上的雷声就停歇了。那种巨响忽然没了,莫叶才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已经被震得微微有嗡鸣的感觉。



  这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起锚了!要起锚了!”



  莫叶闻声不禁疑惑:起锚?何以令人这么激动呢?这个念头才刚起来,她就听到祭天台上“雷”声终于再起,她一个没防备,不禁被震得肩膀一颤。



  但她已经明白了,起锚的意义,一定是不亚于扬帆的。而在此同时,她就看见所有看台上的人,不再是一味的扑在铁栅栏上激动的说话,或者无比兴奋地朝巨舰大喊狂叫,而是全都在伸手往怀里掏着什么。



  正当莫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时,趁着大家伙都在低头掏东西,没有再挤来挤去,站在隔了数人之外的叶诺诺终于发现了被挤到栅栏一角的莫叶。趁大家手头有事,都还比较安分,叶诺诺左转右扭,终于又与莫叶站到了一起。



  见自己终于不再落单,莫叶心里感到一丝欣喜,而见面后她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问叶诺诺,大家在掏什么。她记得买票的时候,叶诺诺没说还要另外准备什么啊?



  然而因为头顶上空传来的“雷”声太大,她说的话全给淹没了。



  但叶诺诺似乎会口语,只看莫叶动了动嘴形,她立即转身,把身边丫鬟小玉刚刚从袖囊里掏出的一把东西抓了一撮过来,摁在莫叶手里。



  莫叶微微一愣,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神情,以为叶诺诺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但她很快心起了一个念头,目色一亮,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叶诺诺很快会了意,随即凑近到莫叶耳边,但还是把嗓音扯得很高,解释道:“‘推船’游戏!等会儿船开的时候,投北夜星,有掉到船上的,等船回航时,可以得赏钱!”



  叶诺诺说话语速很快,解释得也很简略,莫叶听了个一知半解,叶诺诺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看台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或在怀里、或在袖里掏出了叶诺诺解释话语提到的“北夜星”,做好了抛投的准备,嘈杂与推挤,比之前更为激烈。



  并且,这一轮的拥挤比起之前,有了一个较为明显的偏向。



  起初大家只是尽可能的往铁栅栏那边挤,目的是为了找个好一点的观景角度,但有的人挤不过别的人,也便罢了,心劲儿松了,也就安分站在后方,不再参加推挤游戏了。



  然而在第三波“雷”声鸣奏开始时,观景站台上,连那些挤得一头汗,已经不想挤了的人,居然又再次攒起力气往前面“冲刺”起来!



  原来放脚都嫌地方不够的观景站台上,在观众后方,居然还空出了一条窄如路径的空地!



  但莫叶只要听到一个关键词,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看台上的百姓会忽然变得更为积极热情了。刚才大家都急着掏“北夜星”那会儿,那片刻的安静只像是暴风雨前的顷刻宁静,而后再想想这种因果关系,不禁令莫叶咂舌。



  莫叶再垂目看向叶诺诺刚才塞在自己手心里的事物,就见那是一叠折纸。不需要拆解,就可以看出它的折法很简单,用三条长形纸条串拼而成,呈现一个三角窝陷,而三角的每一段都有一只长翼延伸出来。



  莫叶默然疑惑了一声:难道这纸片做成的东西,就是“北夜星”?



  叶诺诺看见了莫叶眼中的疑惑。在她看来,莫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也属正常,对此她也都会不吝介绍。但站台上实在太吵了,自己想解释什么,声音怕也是还没传出去,就被四周的杂音给冲散了。



  略一琢磨,叶诺诺扯了一下莫叶的衣袖,待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叶诺诺就从她手中拈了一支“北夜星”,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朝海上凌空抛出。



  海上轻风不断,那有着三条纸翼的“北夜星”折纸斜斜飘出观景站台后,自然而然的快速旋转起来。三条纸翼由此产生循环交替的虚影,使那折纸变成了一个三角整体。



  并且它虽然是死物,无法像鸟儿那样主动振翅飞翔,但却也没有向下坠落,竟是随着风力一阵强一阵弱的节奏,慢慢越飘越高。直到飘出了老远,被一个急转的风漩打翻了平衡,终于斜刺入海中,就此消失。



  莫叶终于明白过来,眼中现出新奇神情。



  但站在近处的小玉这时却大喊起来,声音之高,令人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竟也能听得清楚字音。



  “不多啦!大小姐……不多啦!”



  叶诺诺侧身抬手,向小玉伸出小指头,微微勾了勾。虽然莫叶看不到这时叶诺诺脸上的表情,但仍可以从她那个手势看出,她对小玉现出轻蔑意味。



  然后叶诺诺又转过头来,对着莫叶用夸张的口型无声说了五个字:“投上船有赏!”



  诺诺妹妹年岁虽弱,但说话还是挺会抓重点的嘛!



  莫叶微微一笑,然后双眸微睁,显出认真严肃的表情,伸手向叶诺诺高举大拇指——一个“好”字,双重意思。



  巨舰的前后左右,一共有二十二只重逾千金的巨锚沉潜下海床,上端由粗铁链牵连在船上。此时众人就见巨舰临近海岸这边的九只锚锥、以及舰尾的两只锚锥都被极粗的铁链缓缓从水底拉扯上来,但船头那边的两只锚锥却没有动静。



  因为船身一边失去了抓地力,而船上的帆已经含饱了劲风,有此来自上方的推力,与船头未起锚所生的两股抓地力对抗起来,渐渐使整艘巨舰开始有了轻微的倾斜。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观景台上的欢呼雀跃声随着巨舰的倾斜,也稍微弱了几分。莫叶可以听出,离自己最近的那部分人群之中,有些许唏嘘声传出,那是一种并不高亢、但能让人敏感觉察到的情绪之音。



  而在过了片刻后,眼前巨舰的整体位置偏移,令大家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之前稍起的猜测疑惑声自然也消失了,再度换为阵阵喝彩。



  巨舰,开始转身。



  祭天台上的轰隆“雷”声却停了下来。



  而观景站台上的所有人,都开始了“推船游戏”。



  这个游戏里“推船”二字的意思,是不可以从力量的角度去理解的,而要从精神角度去感受。



  这样的巨舰,不是人力可以推动的,事实上,包括桅杆微调整,舵杆扭转方向,涡旋形排列组合的桨叶……一切需要巨力才能启动,并且在航行过程中,常需要恒久力保持船行速度的动力来源,都是由最早那几批登船的马匹拉动船身内嵌的巨大齿轮来供应。



  每艘巨舰上专职船员虽逾百计,然而对于蛮力工作岗位而言,人力没有覆盖全部。



  但是,那轻飘飘可以由海风送出很远的“北夜星”,可以把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希望为商舰起航出一份力的愿望带到。



  ——在盛会结束后,莫叶才有机会仔细问了叶诺诺,得知这种折纸的寓意,代表了一种星辰。



  这种星辰,每天都会在夜幕降临时出现在北面天空。它不会像其它星辰那样似有闪烁的现象;它几乎是除了月亮之外,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它从不会移动丝毫位置,得以给许多走夜路的人指引方向;它亦是海运舰队的祥瑞,在没有任何方向参照物的大海上,它如忠诚伴侣,永远位于去时舰队的左边、回时舰队的右边。



  莫叶看着五彩缤纷的“北夜星”从观景站台上飘出,皆是向着上空飞旋。她想将其想象为落花,但这些寄托着普通人祝福的纸片,虽然体现出的颜色近乎有花瓣的美,但丝毫没有落花的颓势,因为它们不是脱手即下坠,而是乘风直上,宛如有了生命灵魂。



  在这样细碎的绚烂中,巨舰渐渐完全转过了首尾。在它“转身”的时候,有片刻功夫,船舰高挺的两端有一端是离海岸较为接近的,而在船身转动的同时,浸入水下的那部分船体搅起巨大海浪,有一部分拍击到岸上,拍落了一些飞得稍低一点的北夜星,但仍是有些许北夜星凭着轻薄纸张做的身躯,擦过水花浪尖,飘到了船上。



  看台上,有人欢呼起来!



  那些飞过浪花的北夜星已经分不出是谁抛的了,但只要有一个人开始欢呼,很快就会有许多其他人的声音在响应。



  莫叶终于真正激动起来。



  观景站台上的人们,每人只是抛出了那么小的一片纸,却瞬间即组成了‘星’之海洋。大家在今天同汇于一处,组成这般人海,只每人发出一声呼吼,即盖过了海浪拍岸声,连祭天台上那轰鸣的“雷”声也似乎受迫逊色——这样的群众行动,皆来自南昭这个国度。



  至少在此瞬间,南昭百姓已经忘却了身份、家世、精神上的困扰、生活上的压力……所有的人,都只是一个佩戴了南昭勋章的国民,成为这个丝丝紧扣的大团体中同等的一员!



  而自己,亦是南昭国民!



  无须言语指引,无须利益驱使,这种由本心而生共鸣的感觉,最能让人血流加速,直欲挥汗振臂高呼!



  莫叶一激动,手就越握越紧,待所有船舰都陆续转身,离开初时停靠的港岸,缓缓而平稳地驶向大海远界,莫叶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北夜星”竟是一枚也未抛出!



  然而正当她准备扬手补抛几只时,她忽然感觉四周人群里,那种激昂的氛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生了颓势。



  莫叶稍稍定神,就看见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定在一个方向。她疑惑着朝这个方向看去,就看到因为所有商舰都已离开而显得格外空旷的海港,还停有一艘巨舰。观其帆旗,应该与先走一步的那一队船舰属于一路。



  莫叶不禁也愣住了神。



  观景台上,之前那种类似助威的欢呼声逐渐低了下去,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漫了上来。内容不同的议论声音混杂在一起,又没有谁人敢独个大嗓门,所以这种由低沉耳语构成的说话声便犹如群蝇嗡鸣,虽不清亮却能震耳。



  既然听不清楚别人在讨论分析什么,莫叶便只有用自己的眼去看,试图看出问题的原因。



  目光凝了凝,看向那艘商舰,她就见高于船身的挺立船头,聚拢了十数人,看他们的衣着,应该都是船员。船头驻足了十几个人,另外还有几个船员已经顺着一条索道滑下,潜入水下,不知道要做什么。



  “好像出问题了。”



  叶诺诺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莫叶偏头看向紧挨着自己站立,也正凝神看向那艘商舰的叶诺诺,迟疑着道:“你看出了什么?”



  叶诺诺迟疑着道:“这片海港是几年前就建成了的,投入使用已有多年,水深测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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