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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6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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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莫叶摇摇头,渐渐又垂下目光,“是我自己的意念太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意。”



  阮洛闻言也摇了摇头,缓言说道:“你不像是一个软弱的人,刚才那一幕摆在女子面前,能像你这样近同往火里扑的人,并不多。”



  。(未完待续。)
1182、深思
  王炽掀了云峡钱庄银库的底,似乎是有意要查自家大舅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倚权谋私一直是皇商大忌,更何况王炽还是一位新君,应该是极为重视树立自己的君主威势的,所以在此期间,身为皇商应该更加警惕和约束自身才对。否则,在新君立势的这个阶段若有丝毫违逆,无论是怎样的亲戚,都很有可能被当成敲震朝野的反面例子,毫不留情地被拿下治罪。



  但陛下的这次出手,未免也太突然了些,甚至有些像是一个偶然的念头。



  思绪刚至此处,阮洛忽然想起一个时辰以前王炽刚到书店时与他说到的青川战事,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战争是一个国家最消耗财力的事情,而卫家本来就是个不缺银子使的大户,近几年又坐享侯爵万户供奉,家产之丰难以言喻,莫非是这里头出了什么问题?



  “阮公子?”



  忽来一声轻唤,将阮洛从缠头杂念中拎提出来,阮洛轻舒一口气,见是侍卫十三在唤他,便道:“何事?”



  “您刚才说到一万两黄金兑出这些官钞的零头,剩下的部分去了哪里。”侍卫十三虽然有些心疑阮洛在为什么事深思,但他并不擅言干预,只是平声静气地完成自己该尽的职务,“云峡钱庄将您开具的那张票据兑成一张代领十五万两白银的大票,再由在下与您的属从将大票送去恒泰馆总管事阁进行兑换,兑得官钞银值两万八千两,剩下的十二万两白银,便是这六枚玉牌了。”



  阮洛很快恢复商人头脑,在侍卫十三的话刚说完时,他立即便道:“还有两千两用作何处?平均两万两银子换的玉牌,都有什么用途?”



  “玉牌的用途比较复杂,简单的说,便是可以畅行郡王宿馆以下的馆区。恒泰馆区共有六所郡王宿馆,也就是说。有此玉牌作为凭引,阮公子可以游逛三分之二的恒泰馆区。无所滞足。”十三尽可能精简地向阮洛解释了两万两银子一枚的玉牌主要用途,但轮到解释那两千两银子用作何处,他反倒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两千两。把离这里最近的‘雨梧阁’包了。是个喝茶的好去处。”



  阮洛听了他的这番解释,虽然早就知道今天在这里的一切花销很可能一夜过后就会全部由王炽设法还入他的账上,然而头一次玩这种疯狂游戏,他还是禁不住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两千两在这里只能包下一个茶楼,但搁在京都。连地契带着楼子桌椅伙计全部买断,一座茶楼的价值也就这么多了。



  恒泰馆区对于只是空有一屋金银、而在世上没有什么高等身份的庶人来说,真是个拿银票当柴烧的好去处啊!



  十三注意到阮洛的脸色有些不对。慎于再多说什么,忍不住侧目朝王炽看了一眼。得了王炽一个眼色,十三立即如受大赦,连忙撇足去了一旁。



  “这点银子,用得还算恰当。”王炽看向已经站到一起的十三和阿平,缓缓说道:“你们两个就走在前头,十三且留神些,花银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十三与阿平闻言连忙应是。



  阮洛听见王炽的说话声。也渐渐收了心绪。



  除了某几个独院,恒泰馆区的守卫规则大体来说是外严内松的。通过大门这道最麻烦的手续已经办妥。之后的行走就会轻松许多。轻轻舒了口气,阮洛将视线投远,着眼于馆区内的建筑群体。紧接着他就看见一行五人从馆区一条笔直而来的街道上疾步走来。



  五人里后头那四个好像着了一身饭馆茶楼伙计的装束,而领头那位在阮洛看来,总掌银柜的身份痕迹就很明显了,阮洛平时没少与这类人打交道。



  五人行至王炽跟前,为首掌柜模样的绸服中年人连忙躬身堆笑,捧拳恭敬说道:“敢问,这位就是来京赏春的王老爷吧?”



  王炽当然点头。暗笑月余未出过宫行走,这十三的编撰活儿似乎更精了。



  确定了来者身份。那绸服掌柜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不再赘言问询阮洛的身份。而是一手向右平摊作了一个“请”字,先入为主地又道:“在下是雨梧阁的小掌柜。带着四个伙计。特来迎接二位贵客。阁中地扫尘清,炉上雪泉微烫,这位王老爷,还有尊公子,请随小掌柜的这边请。”



  “好。”王炽微微一笑,“掌柜的礼重了。”



  本来站在王炽身旁后半步的阮洛这会儿倒又迟滞了。那一声“尊公子”的称呼落入他耳,直敲得他眉梢一挑。



  而站在阮洛身后的保镖阿桐听到王炽后头说的那句话,心中是颇有异议:两千两换茶楼几个伙计出来相迎,这算不上对方礼重吧?倒是自家公子的银袋子被狠狠割了一刀,这才是下手有些重。



  走在最前头的侍卫十三与保镖阿平已经开始在给那几个茶楼伙计发银票了,一人两张,二十两的官钞再兑成银票,至少也可得十六、七两,四个伙计脸上堆起的笑容更真实了,那时喜滋滋的味道。



  慢慢缀在王炽身后的阮洛脚步轻快不起来,忽然他看见王炽回头看了他一眼,以极轻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在想云峡钱庄的事情?或者应该说,你已经开始考虑晋北侯的事情?”



  阮洛目色一凛,心下很是吃惊,没想到自己隐藏的思虑虽然一字未提过,却已经被王炽这么准确的透悉了然到了。



  面对王炽的目光注视,阮洛动了动唇角,正颇为犹豫该不该说,他就又听王炽轻声道:“所以我刚才会说十三花银子还算恰当,雨梧阁的避声效果很好,在那儿闲聊也比站在这街上要觉着舒坦。”



  阮洛明白过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步履。



  ……



  在馄饨馆留下一枚铜钱后,快步离开的蓬头樵夫只绕开一条街,行至人际稀少的街头一角,便停下了脚步。屏息观察四周片刻,蓬头樵夫旋即蹬石上墙,转瞬间消失在墙头。



  落足在一家民宅的后院。蓬头樵夫绕着主宅疾步行走一个来回,快速扫视院中四角,再次确定这户人家并无人在。目光一转,视线扫向厨房的位置。随即大步走去。



  在迈过厨房门槛时。他的左手已经摘去头上覆着的那团如枯草一般的头发,右手则将拎着的柴刀搁在灶台上。然后勾起食指划向腰间,束衣布带受力松弛,那身破烂的麻衣自前襟口褪开,滑落双肩。至他的右手中团握。



  脱去麻衣后,里面穿的那套窄袖短襟的灰色布衫展露出来,剪裁贴身,隐隐透出他修长而匀称的肌体。他的脊背挺直。臂长肩宽,这并不像一个常年过度劳苦的人该有的体格。



  而当他的右手以麻衣包裹那“头发”的同时,他的左手很快又握起了搁在灶台上的柴刀,顺势朝这户人家习惯挂在离灶头不远处墙壁上的火镰,以极快的速度连勒数下,顿时火花四溅。



  手中揉成一团的麻衣碰着那火星子,很快升起缕缕薄烟。已经没有蓬头枯发的年轻樵夫将这一团破衣烂衫假头发塞进灶膛里,然后他又从窄口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纸袋子,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丸子。在食指与拇指间碾碎,掀掌撒入灶膛。



  漆黑的灶膛里骤然大亮,原本只是沾衣起烟的几点火星。在转瞬的功夫里便如有些妖化了般吐出火舌,将那团破烂麻衣吞没。



  从厨房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就着这户人家灶头的盐巴,将故意几天未洗漱过的牙口清洗洁净。待年轻脸庞上的灰垢也洗净,樵夫将紧紧盘在头顶的一头乌发放下,手指沾水为梳。疏拢数下,再从前襟里侧抽出一根刺绣了白色梅花的崭新紫绸带,将一头微湿的长发松散束于脑后。



  走出这户人家的厨房。已是崭然一身的年轻人身上已经很难再寻到深山打柴人的痕迹。此时已值午后,这户人家后院晾着的衣物已经干燥。但年轻人只是朝晾绳上扫了几眼。心中定计。并未去取绳上衣物,而是径直向居户主屋行去。



  腕力一绷,拇指扣紧,大门上挂着的铁锁头如在滚烫的油锅中炸开的豆子,主屋大门就此打开。年轻人径直走了进去,又转身走入主厅侧旁的卧室。打开挨墙立着的衣橱。目光扫过,他没有取那妥帖挂起的锦袍,而是目光微垂,落在柜角一件折叠整齐的重紫绸衫上。



  套上那身紫的,年轻人浑身上下瞬时间有了一种商人的气质,而很快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衣柜一角,却是看中了那双千层底布履的尺寸,似乎也与这户人家男主人的衣服尺寸一样,鞋合于足。



  躬身去拿那双鞋,却不料从鞋子里拽出一把散碎银子,年轻人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他习惯抿紧的嘴唇便向上勾了勾。倒出碎银子放回搁鞋子的那个角落,将布履换上,年轻人关好衣橱,拎着自己原来穿的那双破烂布鞋,出了屋,又关好了大门。



  在关门的时候,年轻人只一甩手,便将那只刚刚被自己以两根手指头拧得裂开的铁锁丢进院子角落,一簇盛开的野花轻轻晃动,将略生锈迹的锁头淹没。



  回到厨房,以处理那件破烂麻衣一样的顺序,处理掉那双换下的破烂布鞋,年轻人再次拿起搁在灶沿的柴刀,往灶膛里捅了捅,确定那些从颜色上看与柴灰略显不同的灰烬已经燃尽,他这才站直起身,迈开两步,将柴刀立在了墙角一把劈柴斧子的旁边。



  出了这户人家的厨房,年轻人再次环顾一遍这院落,忽然心起一念,走过那晾衣绳旁,将绳子上挂着的一件素色中衣扯得歪扭了些。做完这些,他似是满意地轻叹一声,终于再次蹬石上墙,循着来时的方向离去了。



  年轻人离开后大约不到半个时辰,这家宅户的院门即从外向里打开,一对中年夫妇携行步入,却是这户人家午前外出的正主归来了。



  中年男主人身材略瘦,细眉长脸,由此遥可见他在少年时,应该还算有些清秀气质。然而人到中年,嘴角不再容易上扬,眼瞳也似浑浊了,脸庞上情绪的表露也被终日重复的生活锁定,显得成熟却也渐见老态。



  他走在中年妇人身后,目光泛滞,脸上带着醺醉意味,似乎是中午去哪户亲朋家做客。席间酒吃得多了所致。相比起来,中年妇人看上去则是一脸精明,面容较为平静。



  然而当这妇人进了院子。一眼扫到主屋大门,她顿时就平静不下来了。



  “当家的。咱们午前离开时,为妻不是嘱咐了你,要把大门锁上么?”



  妇人的嗓门稍大,半醉半醒的中年男主人被喝唤得后脖子一僵。他总算肯将眯起的眼睁得大些,也朝大门上挂锁的位置看了一眼。



  确定门果然没锁,男主人心里有些发虚,但他既怕自家娘子狮吼,又承着酒劲。心下有些不甘就这么总被妻子压着风头,便强扯着有些晦涩的嗓子说了句:“不是你走时一直催啊催的,夫家可能便忘了……但我明明记得我锁门了,否则钥匙怎么会拿在我手里呢?”



  妇人垂眸看了一眼手中,刚才打开院子大门上的锁,钥匙的确是从丈夫手里接过来的,想到这里,她不禁也微微一怔。



  但她很快就想透了一个问题,当即又叫道:“咱们家的锁不用钥匙也可以锁上,是开锁的时候才必须用钥匙!”



  妇人说话的同时。似是习惯性地就要给丈夫一记响指,但一只手才刚抬起一半,她就又叹息了一声轻轻垂下。看一眼丈夫醉醺醺泛着红光的脸庞。她只在心里想,这个时候跟他说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



  妇人的恼怒情绪才刚刚被自己压下一些,她的眼角余光扫过院子里晾衣绳上挂着的素色中衣,注意到歪斜了的那件原本洗得干净的前襟口不知是怎么的多了一块脏污,她心里头的火顿时又蹭蹭上窜,斥了一声:“这又是谁家养的猫不安分挠的?!”



  望着妻子走去的方向,男主人不用睁眼看清那件衣裳,心里头就已经知道她在为什么事而发牢骚。也许是饮了酒,壮了气。他便随口丢了一句:“脏了就再洗嘛,何必凡事都要吵吵嚷嚷一番呢?难道你还要捉出那只猫来。再跟它吵一架?”(未完待续。)
1183、心惊
  …



  只是时至如今,漫长的三年时间过去,离开以后的九娘居然从来没有递过一封信回东风楼,也不知这几年里她隐居的境况如何。楼里曾与她姐妹相称、共事十余年的一群女子对她愈发挂念,甚至有人悲观的推测,她是不是早已经无声逝去了。



  也是因为这种太惹人牵挂担心的议论,才让一些陈年旧事从东风楼里流走出去,让莫叶知晓,原来那个在黑夜以单薄后背护着她,握着匕首独挡危险的女子,在十多年前,以韶华年纪,放下了少女的矜持,全心全意且极为热烈的追逐过林杉的爱。



  但这两个人,后来还是没能走到一起,划清彼此之间永不迈过的一道距离,只是做了普通朋友。



  尽管如此,当林杉有来东风楼清理账簿的时候,楼里所有的女子都很自觉的让出时间和空间,让九娘得以与林杉单独相处——哪怕只是为了公事。



  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怎样的默契,让楼里所有的女子都似成了九娘内心的一份子,没有完全死心,总还希望能抓住一丝机会,撮合这两人终成眷属。



  然而三年前的生死别离一旦注定,那便是无论做什么也挽救不了了。



  九娘就这样把楼里所有的事都交给了紫苏打理,这三年来可把她累得够呛,石乙回来后,就把理账的活儿都接了过去,在他暂时没有找到工作之前,便当得了东风楼管账一把手。



  别看这理账的活儿不用出什么蛮力,实际上是非常消耗心力、还有定力的,有时候一整天都只能坐在桌前弄那些枯燥的数字,对于性格多韧性不强的女子而言,很容易便承受不住。



  学庐机构,不同于官学书院。书院的教学体系十分全备,但学习周期也长,主旨在于培养栋梁之才。学庐则是面向寻常百姓开设的教学机构,教授一些基础的学问。主要偏向于教导人获得一技之长。



  石乙自外郡学庐学成的学问里,一半在于生计之学,其中便有珠算一门。因为官学承袭的施教环境存在太长久,南昭想要引进小梁国的算珠学问。只能先在学庐这个教学领域施展试验,看看本国民众对这项学识的接受力如何。



  而对于在几年前就立志要做一名大商贾的石乙而言,这则是他最重视的一项学科。



  学庐里设的教学科目,大约还有三成是纯文科,石乙对此倒是不太热心。除了学习生字解意。他其实是比较讨厌死记硬背那些读来生涩,看起来也不含什么谋生实质作用的诗词赋句。



  但是学庐里既然设有这项科目,学业比例组配,自然也是有道理可循的。一个人即便算盘拨弄得再巧,白目不识丁也不行啊!何况南昭的文化底蕴承袭运行了三百余年的前周,无论何种事业,都可能要涉及到一些文化常识。



  学庐教授的一些文科学识,比较起官学书院的教学水平,已经算是停在比较浅显的层面了。尽管如此,学庐诗词文化这一学科的教学过程。也在遵守一定范畴以内的治学纪律,设置了考核标准。学子成绩若达不到这个考核测评,是拿不到结业证明的。



  石乙已是无父无母无出身,位于社会尊严格局最底层的“三无人士”,今后恐怕连个人的户籍证明都难办到,实为当世黑户。如果他不想去高门世家自荐为奴佣,以傍得家主的身位享有人权,便唯有在学庐取得一项学历证明,才可能打破这一窘局。



  学庐机构,作为国策建设中教育部门的旁系组成。可不是专起到给“黑户”洗白身份这种作用的。学庐的入学条件虽然比官学要松缓一些,但也不是毫无限制。



  当初是林杉以自身名誉担保,才让石乙这个“黑户”可以入学庐学习,此后学成如何。就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与用心了。



  在了解了学庐这种教学机构的权能意义后,不用别人再多提醒什么,石乙自己已能明白这一问题的严肃性,因而治学过程里偏科严重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学庐待着学下去。



  如此学习了三年,他的算珠技法之快、敏、准三要诀,练得已能超越学庐教习了。但诗词造文水准才刚刚过考核线,比其他学子多花了一倍有余的时间才结业返家。



  不过,学习上的偏科,或许也正能体现一个人在单项学科上的天赋。石乙刚刚回到东风楼,立即就展现出了他绝胜常人的计算头脑。而因此最直接获益的人,便是东风楼如今的主管事紫苏。



  尽管石乙在学庐求学时,耗用的全部资费都是东风楼提供的,但这点银子消耗对于东风楼来说,简直就只当是在一头牛身上拔掉了一根毛,恐怕牛还没感觉到疼,新的毛发就已经长出来了。



  然而东风楼里的女子们在三年后收获的喜悦,却是多年以来,少有的一次让她们感觉到,银子也可以花得这么有意义。



  看着长大成人,且习练成一手能谋生的过硬本领后归来的石乙,楼中众女子便仿佛看见了不久以后,能独当一面,长成真正的伟岸男儿的石乙。最重要的是,这个男子绝对不会抛弃东风楼里的她们,是她们看着长大的挚亲后辈。



  这种看着自己栽培的果树终于挂果收获的感觉,真的令人十分喜悦兴奋。



  所以石乙在刚刚回到东风楼他的家里时,会遭遇那样一场闹剧。众女子就是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近距离观察一下她们这个干外甥身外的成长变化,并用包藏在玩笑里头的测试,来试探他内心的成长。



  结果差点玩走火了。



  闹剧被紫苏调停后,所有人回归原位,石乙才开始专心帮姨母清办楼中账目。



  而有了他的力量参与,东风楼每天新生的账目,以及旧日积累出了的一些陈年账簿,竟只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就被他清理完毕。



  此后他有一段时间无事可做,才开始联络他在京都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时常聚会。



  这些朋友,大多是他在学庐结识的几个籍贯在京的同学。他们不是同期结业。但在学庐分别之后,就一直没有断过书信往来,早就约定了,待到石乙结业之期。一定要共聚京都。



  除此之外,石乙在京都还有一位重要的友人,便是莫叶了。



  莫叶本来以为她的这位在三年前不告而别的朋友,以后可能很难再见。石乙是在林家老宅被大火焚毁之后没过多久就离京的,莫叶不免自然而然把他离开的原因想得复杂了些。



  但到如今。在有些意外的看到回来的石乙后,莫叶总算才相信了,三年前他真的只是为了求学那个简单的理由才走的,只是在行程时间的安排上有些“不凑巧”罢了。



  在大约一个月以前,石乙就联系上了莫叶。两人时隔几年没见,身体成长变化已经明显有了区别,彼此身处的境况也有了很大改变。但在见面之后,两人并没有像孩子那般雀跃,欣喜心情不是没有,只是都能很好地控制在自己心里。



  两人都长高了些。脸孔轮廓也都褪去了一些孩子的稚气。也许是因为如今有学识傍身,石乙不再像当初莫叶初识时那样,时不时显露迷茫心绪,他的眼中有了许多自信,或者说是随意自在。而如今的莫叶也不再像三年前刚入京时那样,对任何事都怀揣一种陌生感造成的忐忑心绪,言行举止自然大方。



  甚至京都有些好玩的地方,石乙已经没有莫叶掌握得熟络了。



  不过,三年前那不到半月相处的日子,两人都牢牢存放在心里了。



  石乙忘不了莫叶教他。在这个世间的一些规则、名人以及历史轴承。这些对于当世之人而言,应该是耳熟能详的常识,他都得以放下一切顾虑的向她问询,是因为她极少会反问他。为什么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她的有问必答,在初期给他的帮助很大。



  莫叶也忘不了她刚来京都时,对哪儿都不熟,石乙给她当游玩向导的经历。俩人居然还一起逛到了皇宫边沿,救了落水的两个姑娘,仅此一事。即可叫莫叶一生难忘了。



  所以三年后再相逢,先寒暄几声后,一旦真打开了话匣子,一时之间,两人都有很多话想对对方说。聊着聊着,莫叶也就没把她今天要来这儿祭拜师父的事瞒着石乙,只是叫他暂时不要告诉东风楼里的人。



  石乙自然也知道林杉遇害的事,这事在京都已不是秘密,不过对于莫叶给他造墓的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也是这世上除了莫叶以外,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但昨天莫叶问他,今天要不要同来时,石乙没有应下。



  莫叶也没有强要他来,若认真说来,石乙与林杉只不过仓促见过几面而已,没有祭拜的义务,也并不违常理。



  然而莫叶没有料到,当她带来的一篮子纸快要燃尽时,他居然还是来了。



  石乙观察到莫叶在看到他时,眼中浮现的那丝疑惑。他也明白自己原本说不来,现在却还是来了,这种行为似乎有些戏弄人的意味,何况此事关系到祭拜莫叶的师父。即便涉事的墓葬实际是空的,那也好像是他有些不敬,不知道会不会惹她不高兴。



  但在他本心当中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所以他未及言语解释,先是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在知悉了九娘过往与林杉的那段情史之后,莫叶本来以为石乙来这儿的目的,是要代替九娘来看望林杉的坟墓。尽管九娘已经失踪了,石乙身为她的干外甥,还是可以尽一尽自己想为此做点什么的晚辈义务。



  却不料他只是拿出了一封信。



  目光扫到信袋上的落款字样,莫叶禁不住眉头跳动了一下。



  石乙只以手指捏住了信封一角,好让莫叶看清信封上全部的落款文字,而他看莫叶此时脸上的神情,已能判断出,不需要自己解释太多,她已经认出了这封信的来头。



  “要看吗?”石乙捏着信封的手微晃,似乎是示意莫叶可以拿过去仔细再看一遍,包括信袋内信纸上书写的内容。



  莫叶心中动了念头,但她又只是犹豫了片刻,然后就摇头说道:“不了,这并不是写给我的信。”



  的确,这封信是三年前,林杉以自己的名誉担保,为石乙写的一封荐学信。因为石乙的出身太差,简直连贫家子弟都不如,他若想要入官学,林杉不是不能帮他办到,只是太过麻烦,所以石乙选了次于官学的草堂私授。



  但以石乙的出身,他即便想入这样的求学之所,仍还需要有人担保。



  信是林杉写给学庐的,因为具有联名担保作用,所以此信一直得到学庐保留。知道林杉遇害的事以后,石乙便早有打算,在他学成归来时,一定也把那封信带回来。



  如今他做到了,但他却发现,莫叶对于这类事物的热心程度,似乎已不如他听说的那般了。



  石乙迟疑了一下,然后他拈着那封信的手就往前递出,凑近了燃成一堆的纸钱火焰上。



  莫叶虽然口头上说不必看,但心里还是有些想的,只是被她克制住了。可是当她陡然看见眼前这一幕,心里不禁吃了一惊,心里的那点克制力受到激烈冲击,动容脱口道:“你这是……”



  石乙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同时平静说道:“不知道我应该如何祭奠林先生,如今我已学成,便把这封信‘捎’还给他,算是向他报声念想,以及道声谢吧!”



  莫叶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看着那封染有师父笔迹的信,被纸钱燃出的火焰慢慢吞噬。



  望着信袋完全烧透,灰烬却依稀还能保留出一封信的形状,石乙凝神片刻,然后合并双掌在鼻前,诵念道:“祈望各路神灵,领了路钱,至少帮我把这封信,以及我的意愿送予林先生的在天之灵。”



  。(未完待续。)
1184、警告
  …



  他没有在烧了信以后,朝坟垛跪下磕头,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是因为莫叶没有瞒着他,他知道林杉真正的墓地在皇家陵园的忠烈园区。此时莫叶祭拜的,只是林杉生前非常珍视的一只小瓶子。



  在石乙做完这些事以后,莫叶也已将篮子里最后一摞纸钱烧完了。两人还蹲在地上,目光都投向那燃得还剩一点火星子的冥纸堆。纸燃烧后的火灰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熄灭,但在此之前,如果不看紧一些,只要些许火星就可以乘风而去,点燃一座大山。



  就在这时,似乎在很近的位置,忽然传来一串清脆的鸟鸣声。这片荒地没有什么树木,即便有鸟类停落,也都是麻雀一类,它们的鸣叫声无法做到如此延声宛转。莫叶和石乙闻声都觉得很新奇,侧目朝同一个地方看去。



  很快,两人都注意到,鸟声来自隔了数步外的一处坟垛上。



  那是一只花羽长尾雀,它尖细的一对鸟爪正好扣在坟垛顶端压着的一叠黄冥纸上,一边鸣叫着,一边十分警惕地在张望四周,漆黑圆溜的小眼睛很灵活的呈圆弧状转悠,似乎视野面因此可以投得很广。



  花羽雀似乎是注意到有两对目光投射过来,朝这边盯了一眼,鸟首稍定。



  因为那两人一齐投目的行为几近一致,便使得这目光仿佛也重叠增强了力度,并还隐蕴着一种追踪的意味,让那只敏感的野雀感受到了一丝危机,它旋即振翅高飞,消失在天空。



  莫叶和石乙,又是一同收回目光来,侧目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这是要最后检查一下它有没有完全熄灭。



  这时,石乙忽然随口说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喜鹊停在坟地里。”



  莫叶也是随口回了一句:“因为今天这儿会有许多送上门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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