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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6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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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叶眼瞳微动,这才注意到盒中瓶下压着一张对叠了两重的纸。她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下心中情绪,抬起手依言先去拿盒中那封信,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在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了。



  取出信纸,她的手失控的一抖,没有信袋为封的信纸顺势展开,折痕轻浅,看来写信的时间离此时并不远。



  ……



  瓶子里外有两重。根据我的经历观察,此双层瓶的焊接手法,是廖世的特长。因此,其中或有古怪剧毒之物,在未见到廖世本人时,你最好不要轻易打开。



  这也是之前我对你说,没有人愿意收留这东西、以及我不愿意把它给你的原因之一。



  练习时,可以去杂货铺,过程中,可以驱走程戌。杂货铺有我留下的账本,每日签之,代我审视程戌,莫敢欺你。



  ……



  这是莫叶第一次见到伍书写的字,他的字迹远比他的相貌要俊秀。信上有三段句子,莫叶每读一段时,心生的情绪都是不同的。



  当她读到第一段。心里生出了躁动的好奇,这也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人常有的心态,越是他人告诫不可做的事,就越是忍不住去试一试。但当她读到第二段时。她感受到了来自伍书切入心神中的担忧与叮嘱,那丝好奇得以退却一些。



  而当她读到第三段时,她才是彻底感动于伍书的细心关照,眼中不自觉湿了起来。



  看着信上笔触轻重分明有度、一笔一划宛转中透着洒脱的字迹,莫叶记起伍书曾说过。他家在遭遇劫匪屠杀之前,是书香之家。



  在读完这封信后,莫叶不禁在心里想:或许时至如今,伍书的身份已经大为改变,但他向往读书人的心,仍旧保留在他家出事之前。



  莫叶忽然又想起,她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伍书,但一直没有当着他的面问出口。



  这个问题就是:“总有一天,伍书不用再穿上那一套宛如长在皮肤上的贴身黑衣,在夜深人静时飞檐走壁执行特别指令。那时候的他会做什么呢?”



  正有些微出神之际,她忽然听到程戌的声音穿插过来。



  “你这样看信可不成啊,伍书特别写给你的信,现在不止是我,连我身边的小跟班都全看见了。”



  莫叶闻言微怔,自己手捏信纸的边沿,凌空抖落开来,站在自己对面的程戌的确可以从反面,看见信的全内容。



  虽然从他那边看,字都是反的。但像他这样精技特职傍身的人,这么几行字即便反过来写,也该是不会对他造成阅读障碍的。



  莫叶迅速将信纸折了几道塞进怀中,她看向程戌。就发现此时的程戌已经释下了之前脸上那种冷峻情态,有些还原到那杂货铺老板的样子了,嘴角斜斜勾着一丝笑。



  莫叶没好气地道:“你何以戏谑我,这信没有封,难道你之前就没偷看过?”



  “程某不齿于这么做。”程戌说到这里,侧目扫了一下站在他身旁。被他称为小跟班的青衫少年,接着又道:“但我好像一直被人想得很无耻。”



  面对程戌的扫视,青衫少年一脸无视的态度。



  莫叶则想起程戌那晚对她做出的事,嘴角勾了勾,流露出一丝鄙视:“你刚才可以回避。”



  “我倒是想,但来不及了。”程戌一脸大言不惭的表情,“我不想再告诉你,我的目速有多快。”



  他身边的青衫少年这时脸上神情终于也轻微变了变,像莫叶那般,嘴角流露出一丝鄙视。



  程戌轻叹一声,不知是在感怀什么,然后他收了玩笑之心,神情有些淡漠地说道:“你别小看了伍书的心思。我还是告诉你吧,这信纸有个雅号,叫‘风过留痕’,是用矿油泡过的,离开某种密封环境后,三个时辰内,可以印上任何痕迹。我哪里敢碰,我何必冒着被他回来后揍死的可能偷看这几行字。”



  “竟然……”莫叶差点没忍住,把那信再掏出来看一遍,“……这么神奇?”



  程戌抬了一下空闲垂着的那只手,做出劝止的动作,然后肃容问道:“那信上第一段最后九个字,你牢记了没有?”



  莫叶望着他,敛容正色点了点头。



  “那好,瓶子你拿去吧!”



  程戌再将手往前递出一些,等他看着莫叶把瓶子拿到手,他紧接着又说道:“伍书怕我欺负你,让你在拿到瓶子后,留下一句话,证明我履行了他的托付。你想一想,别在这个时候损我,否则伍书回来了我会很惨。”



  那乳白色的小瓶子真的很小,现在莫叶的手骨板还没完全长开到成年人的极限,但也已经能完全将其握在手心了。感受着瓶身的微凉感觉,莫叶慢慢摩挲转动手心的瓶子,同时盯着程戌看了几眼,忽然说道:“你这算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



  “看来你还真是在为那晚的事记我的仇。”程戌漠然一笑,“罢了,你想怎么摆弄我,随你下笔,我等不起你了,我还有事忙着要回去呢。”



  他说完这话,转过头看向身后侧的青衫少年,伸出手来:“笔。”



  青衫少年从袖中取出一支小竹筒,从里头倒出一支毛笔,在递给程戌的同时还问道:“程四哥。你晚上做了什么?”



  这是他在莫叶面前第一次开口,他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而听他忍不住开口说的这句话,明显是充满好奇意味的。



  “我当然不会做什么坏事。否则你那五哥早把我活剐了。”程戌佯怒斥了一句,“不关你的事,就少打听。”



  训完“小跟班”,程戌转回身来,他捏着手中那只笔的笔筒。张口以门牙咬着笔的末端,轻轻扭了一下,然后又以笔尖朝下凌空甩了两下,再才将毛笔递到莫叶眼前,道:“写吧!”



  莫叶冷不丁说道:“我不是你审讯的犯人。”关于那晚的事,即便程戌说她记仇也行,总之她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程戌微微一怔,旋即以双手将笔奉上,又道:“请。”



  莫叶这才接过了笔。



  她没有立即落笔,而是倒过笔盯着那簇蓬松的猪毛笔尖。看了一眼,竟见不需要蘸墨,笔头自然已经吃饱了墨汁。



  莫叶很快想起程戌刚才扭动笔杆的动作,怀疑到笔筒里有玄机,也正是在此时,一滴墨汁从她倒立过来的笔管中坠落出来。



  莫叶心里隐隐早有此预料,所以很及时的身形后倾了一下,避过这滴墨汁掉落在自己身上。



  而将手托为桌面,端着盒子,等莫叶在里头留下笔迹的程戌则是手一缩。讶然道:“别玩了。”



  看着程戌脸上一闪即过的忌惮,莫叶心中好笑,暗想:早知今日,你可后悔那夜的作为?但她很快又转念想道:这程戌明知今天无颜对我。但为了伍书的交托,还是准时来找我,这算是他严于纪律,还是与伍书的谊情恒固所致?



  伍书所在的组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莫叶表面上未动声色,只是沉默着凝了凝目光。看样子似乎是在琢磨手中那支笔的奥秘。



  片刻后,她将倒着拿的笔扳正过来,不再潜意识里惧怕程戌,而是主动走上前一步。程戌手掌托着的盒子里,垫着一张纸,莫叶执笔压下,迅速写了四个字。



  “莫褚言阅。”



  笔法十分认真,但只写了四个字,莫叶便将笔还给了程戌。



  末了,她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在我五岁那年,刚入礼正书院时,院长送给我的字。除了书院中人,以及在那里的我的家人,再无人知晓了。”



  程戌的目光在盒子里那四个字上停了一下,听了莫叶的解释,他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合上盒盖,他将盒子和笔交给身后的青衫少年,然后对莫叶说道:“事情了了,我送你回去。”



  莫叶微愣,问道:“回哪里去?”



  “别慌。”意识到她的精神又警惕起来,程戌面色一缓,“当然是送你回海岸码头,让你继续观赏海运起航典礼的盛况了。这地方四周都是样子差不多的沙地,容易混淆方向,至少得把你送到可以看见人的地方,我才能走。”



  莫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着程戌的脚步,往一个方向走。但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感想的,觉得程戌这个人,除了极为反对她有一丝干预伍书、或者应该说是他们那个组织纪律的行为以外,其人本来的性情是轻纵中不失缜密的,特别体现在他认真对待的事情上。



  不知不觉又想起伍书来,莫叶忽然很想问程戌,他的去向,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勉强咽了回去。莫叶很清楚,程戌似乎很反感这一点,并且就算自己知道伍书现在在哪里,那又怎么样呢?



  而就算不问程戌,莫叶大概也能猜到,伍书只会去一个地方。



  想到这一点,莫叶愈发想快一点回到海边。



  程戌并没有打算把莫叶一直送到海岸那片人堆里,只是在视线可以看见人群所在地时,就止住了脚步。



  “好了,就送你到这儿。”程戌冲莫叶摆了摆手,忽然叹了口气,又道:“你快去吧,也许你可以看见伍书在船上。锣鼓声初起了,如若再拖延一会儿,就凭你这小身板,或许就没法挤到人群前排了。”



  见程戌少有的以平缓的语气在她面前提起伍书,莫叶微微怔了怔,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与我一同去看一看呢?就当是送别,这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程戌没有立即回答她,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又朝莫叶挥了挥手,淡淡说道:“你可知道上级长官早上给了我一个任务,正是叫我带他回去么?所以我要赶紧回都城内去寻他了。”



  莫叶听了他这话,脑子先是混沌了一下,片刻后思路理清了,眼色忽然一亮。



  程戌可没有时间和心情等她想通这些,或再陪她闲聊几句。事情一了,他很快就带着他带来的那个青衫少年,转身朝京都东城门方向去了。



  莫叶站在原地,但没有立即转身朝海边走,她的思绪中存在一丝不解之处,而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发自那青衫少年的声音传来。



  “程四哥,我可不是给你做跟班的,以后我一定比你更强。”少年的语气里有些不甘心意味,所以嗓门撩得有点大。



  程戌闻言看了一眼身侧那少年,在他的侧脸上,模糊有着一丝笑。



  他展开双手做了个托天的动作,似乎又是在伸懒腰,同时听他感慨长叹的声音传出:“我感觉我快要在这里住不下去了,等伍书回来,我就得想办法搬离京都,免得麻烦。所以啊,你就算是想做我的跟班,估计也就半年的机会了。”



  青衫少年立即讶然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程戌的回答压低了声音,但莫叶可以模糊看到,青衫少年在听了程戌接下来的解释后,他看向程戌时,侧脸上的混沌不解神情愈发深刻了。



  在刚才程戌稍显肆意的做了一个举手托天伸懒腰举动时,他那一身土财主锦绣衣袍的宽大袖子褪落到手肘后,露出他在锦袍里头穿的那套贴身剪裁黑色劲装的一对袖管。莫叶看见这一幕,目色一动,没有再逗留原地,立即转身向海边跑去。



  。(未完待续。)
1135、晚秋
  …



  待她跑回海边,刚才她离开时排得老长的两队人,已经差不多完全缩进入场了。莫叶自然没法在紧缩成这样的人群里找到叶诺诺,但无论排上哪一队,最终都是可以在入场终点与叶诺诺汇合的。



  然而,待莫叶准备走近队伍最后的尾巴上,继续排着入场,她却被两个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兵士拦了下来。



  经过兵士们的严辞提醒,莫叶才知道,自己终是来晚了一些。虽然大家都是排队入场,但为了秩序严整,在入场最后一刻时内,除了已经排在队列里的人,便不允许后续再有人排上来了。



  莫叶没有闲情去琢磨这种秩序规则的可行原因,她只想找办法进场,着急之际,她忽然想起清早与金老板同车去海鼎轩的路上,金老板给的那个名帖。



  这应该是最方便快捷的通行证了吧?



  但当她正要伸手掏出那名帖时,手才刚抬起来,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在收下那名帖时,她并未立即摁上自己的指纹,现在当着这几个兵士这么做,会不会令对方感觉有造假的嫌疑?



  就在莫叶微微犹豫时,海岸边的锣鼓声忽然间增大了一倍声音,还没等莫叶下意识去看,她就感觉双肩一紧,仿佛被大铁钳夹起一般。那两个兵士忽然动手,把她押解起来!



  莫叶还没来得及回神,不知这变故是因何而起,这两个兵士就押着她退后数步,然后她就感觉双肩的压力骤然沉山般下压,使她膝头一软,毫无预兆的重重磕了下去,与那两个兵士一样跪在一线。



  莫叶看着自己膝下的两窝沙坑,她不禁想到,如果不是地上有着厚厚的海沙,天然绵和,自己这一跪。恐怕要使自己走着过来跛着回去了。



  也因为突然受此待遇,长大至今从未受过,莫叶心中忽然冒出一股不屈服的倔劲,抬头环顾一周。她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她刚一抬头时,身旁的两个兵士中,立即有一人伸掌将她的头按低下去,另一人则低声呵斥道:“皇帝驾到,你随我们跪拜于地。过会儿我们便放了你。但若你此时惊了圣驾,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得知是皇帝到了,莫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抬头看。



  这事儿在那天买票时,叶诺诺就跟她说过,她脑海里还有些印象。不过,莫叶看中的是兵士说的前面那半句话,她只想尽快脱身,至于皇帝的威仪如何尊贵,她心里没有太多概念。



  厚软的沙地吸收了很大一部分脚步的声音。待皇家仪仗队的脚步声和锣声清晰可闻时,皇帝乘坐的御辇已经到得很近了。莫叶本以为皇帝就坐着御辇这么过去了,她也很快不用继续这么跪着了,不料那御辇在行至大约自己对面时,居然停了下来。



  莫叶心下冒出一丝不安,暗道:难道我只是今天想凑个热闹,都这么不逢时?



  她并不过于相信运气说,只是觉得事情如果真要往这个方面发展,未免太麻烦了。早知如此,她也该如阮洛那样。不来凑这个热闹,或许此时正在海鼎轩与杨陈一起胡吃海喝,那不知道有多愉快。



  莫叶除了有这些想法之外,还明显感觉到身边两个兵士的紧张。在他们刚跪下时平平覆在沙地上的手,不知不觉沉陷了一分。



  就在莫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威严中不带什么情绪的传来:



  “为什么兵士中会有平民?”



  紧接着,有一个稍显尖锐,但又并非完全与女子嗓音相同的声音恭敬回应:“陛下稍等。奴才这就去问。”



  接着,那尖锐男声似乎是招了一旁兵士中领头的一个人,声音微低的询问了几声,很快就回报给之前那个声音威严的人,也就是那尖锐男声所敬呼的‘陛下’。



  没有再听见他的回音,片刻之后,莫叶只清晰听得,那仪仗队走远了。



  而在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皮靴,确切来说,是一个偏将走到了她的面前。莫叶下意识抬头去看,这一次两旁的兵士没有再阻止她。



  莫叶只见眼前这身着轻甲,手按刀柄的武将,着装看着有些眼熟,但面目陌生得很。对方此时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不能说那是不悦的情态,而应当是军人固有的一种严峻。



  那武将抬了一下手,平静说道:“方才御驾经过,陛下特许你重新入场,去吧。”



  莫叶怔住了。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转折未免太突然了。



  那武将见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仍沉神于惊讶中,尚还未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便招手命令她身边那兵士带她入场。



  毕竟是皇帝发话了,虽然说的是允许那姑娘重新入场,但稍转念头的一想,也等于说是,如果她不能正确入场,就是这几个在场听口谕的武将失职了。



  跟随兵士的脚步进入观礼场地,莫叶渐渐回过神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距离她刚才跪过的地方的前面数丈外,留有一条凌乱的痕迹。那痕迹的宽度十分均匀规矩,只是在规矩的范围内,重重叠叠的脚印,将那御辇经过的一行车辙印都覆盖得淡了。



  莫叶收回目光,正好听见那给她带路的兵士感叹了一声:“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以前就常听军中老兵将说,当今陛下虽为武帝,但施政之仁厚,就是放在前朝数百年里,也是少见的。”



  莫叶本来想,刚才她和这兵士一直埋着头,哪里算正面看见了皇帝的脸,但斟酌了一下后,她还是将这个念头收入心底。怎么说现在对方是官兵,自己只是普民,尽可能的别再惹麻烦了吧!



  听这兵士的感叹发自肺腑的真诚,莫叶忽然有些好奇,对于君主施政的仁厚标准,在民间具体是如何划分高低的。刚才经历的事,虽然也让莫叶感觉,转折太快了,但除此之外。莫叶并没有此刻眼前这个兵士这般感恩戴德的情绪——当然,她对于刚才皇权的宽厚放手,是心存感谢的,但这种感谢之情只是淡然存在心间。



  迟疑了一下。莫叶换了一种方式,轻声开口问道:“求教兵大哥,前朝……多暴君么?”



  在刚才大发感慨的那个兵士被问得愣了愣神,目光紧盯莫叶,上下扫视。片刻后他肃然说道:“看你的年纪,不知道也属正常。罢了,不与你小孩子家啰嗦,快进去吧!”



  见对方丝毫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多说一个字,莫叶也不准备再追问,只依言向看台场内走去。在快要步入场内时,她稍一犹豫,终于还是转回身,端正地冲那兵士揖手拜谢,再才回身往人群中扎去。



  那兵士见状。神情不禁愣了一下,他有些意外于这十来岁的孩子,虽然颇有些不畏军威的硬骨气,但实际上应该是个十分守礼法的人。



  兵士暗道一声:奇怪的读书人。然后他与另外十数个兵士一起,笔挺立于百姓观礼台的入口外围,组成一道军戒线。既然皇帝已经到场,并登入祭天台,在此期间便是彻底不允许再有其他误了时间的人补入场了。



  锣鼓声似乎是在刚才皇帝登临海边设立的祭天台时,稍微停歇了一下,此时朝中负责今日活动的文武各部算是全部到场。布施齐备。



  那喧天的鼓声再次响起,从三息一声、二息一声,到后头的一息一声,在海岸线轰击开来。近乎契合了人们的心跳声。鼓槌砸在鼓面上,声音一直轰到周遭人们的心里,海浪拍击岩岸的声音被压了下去,周围密集站立的百姓却都很自觉地屏息肃静起来。



  修筑在海边岩岸至高位置的祭天台上,明黄人影取了三支香棒点燃,并指捏在手心。缓缓高举过头顶,轻轻贴了一下额头,然后朝东方海面、每天太阳升起的那个角度拜下。



  与此同时,他身后站立的各部文武官员皆掀动衣摆朝东方跪拜。



  莫叶感受不到祭天台上衣袂拉擦声,以及一众朝中文武大臣拜天叩首时,口径一致同声的吟诵声,但她能清晰听到,身边周围,不同衣料拂擦发出的声音,以及来自不同职业、不同身份高低的人传来的轻声吟诵。那吟诵声里所含内容不太一致,但共鸣性极高,基本上是一起发出,又近乎一齐结束。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在场这么多来自不同社会位置的人,能够将自己的心境行为自然而然的与大家融于一处?莫叶的内心感到一阵震撼,此时现场的景象,已经不再像是早上出发来这里时,抱着看一场热闹的心境可以形容的了!



  在祭天台上拜天之礼开始时,无需任何人指引,高台下方各处观礼台上的百姓一同向日出之东,跪拜在地——他们拜的是天。



  东升红日当空,四洒阳光温暖;风云雷催雨水,雨生万物生。自古以来,人们对头顶的天,心存诸多揣摩,但对天威的敬畏,近乎人人同等。而今天到来此地的人,亦近乎全都是怀揣着对今年春季海运的美好祈愿。



  如果说天意难测,那么浩瀚无边的大海似乎是天之镜角,这个蓝色的天之使者,是人们可以触摸和听到声音的。虽然他的意旨仍同天神一样,人力难以捉摸,但人们希望用他们可以达到地最近的距离,以最诚挚的感情,祈祷航运的顺利。



  ……



  土坨镇,客栈后的草棚下,高潜领着两个马车夫,开始着手整顿马车,准备出发。



  原本高潜早就起床洗漱完毕了,但因为昨天傍晚忽然降雨,过了一个晚上,小雨不但未歇,天上的雨云还堆积得厚了。大清早的云光混沌,看不出天气状况,只得将出发时间延后了一些。



  此时天已大亮,虽然厚云遮日,但至少可以看清云层与风向变化。高潜凭经验看,今天白天怕是难逃一场大雨,但如果不忽然刮狂风,那这天上的云应该还能‘憋’一会儿,再才滴落下来。



  而规划一下自己的行程,为了在今天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郡过夜,已经不能再把出发时间往后推移了。



  整理好三辆马车,检查了一下车上物件,做好车顶遮雨准备,高潜便驾上领头马车,出了土坨镇。



  因为土坨镇的地理特点,周围全是因不明原因,突出于地面的土丘,像小山又不怎么长树,所以蜿蜒在这样的天然障碍之间的岔官道,也无法有较长段的直路,就要拐弯转向,绕土丘而修筑前延。



  在这样的路况上,高潜驾着车,并未走太快。



  一般情况下,旅途中最常见的,是路两旁整齐的挡风护路林木,可行于这条由土坨镇修出来的岔官道上,路两边看到最多的,是相对比较整齐的土丘。如果把它们拟作人形,仿佛是庄重站于路旁的军士,似乎是在审视着过往于路上的行人马车,又似乎只是坚韧而沉默地守护着这片并不如何繁华的土地。



  军队的守护,原本也该是不分贫穷富贵的,遵守的只是地域归属。



  岑迟百无聊赖的倚在车窗旁,望着路旁的土丘一一掠过视线,正要放下布帘、无力伏下时,土丘重叠间的空隙里,一片黑影映入他的视线范围。



  他本来以为,那是他在中毒后,眼睛也慢慢开始出现幻视症状了,但当他使劲眨了眨眼后再看,却清晰的看见了帐篷。



  岑迟凝了凝神,仿佛自言自语地道:“那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在客栈窗口看见的灯火所在,竟然离得这么近,没想到他们也还没走。”



  高潜回头看了岑迟一眼,又顺着岑迟的目光所指,向路边看了一眼,只随口说了句:“或许也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才会滞步于此吧!”



  看样子,高潜对于这群扎着帐篷在野外露营的人丝毫不感兴趣,但这却让岑迟心起一丝疑惑。



  。(未完待续。)
1136、京景
  …



  在岑迟对高潜的印象里,觉得他不会是这么容易忽略身周事物的人。



  至少在这一路走来,高潜对身周任何事,都十分留心。因为相府下毒之事,至今还未完全查出个水落石出,不排除某位幕后真凶会追击岑迟,再次下手,所以高潜必须时刻警惕。



  虽然感觉到了高潜的异样,但岑迟并未就此再说什么。他放下布帘,靠坐在车内一角。中毒后浑身无力的感觉丝毫没有因为休息而得到改善,似乎也对头脑造成些许影响,使人的思考能力也生出了惰性。



  ……



  待岑迟一行人驾车缓缓行过由土坨镇牵出的那条岔官道,过了一会儿后,曲折的道路旁不远处,那片帐篷里,也开始有了佣工在行动。



  大帐篷里陆续有十几个佣工走了出来,分散展开,配合得十分默契地将帐篷顶上盖的帆布拆卸下来。而后,众佣工们又分成两组,一组人卷帆布去了,另一组人则开始拆卸撑起帐篷的架子。



  待这个大帐篷拆完,里面停顿的数辆马车显露出来。灰黑颜色、四平八稳制式的货运马车,每辆车的一角上都插有一支绣了只展羽燕子的小旗。



  昨夜在土坨镇外的土丘群之间拱起帐篷露营的,正是昨天上午与岑迟一行在京都北城门口遇到过一次的燕家商队。



  实际上,燕家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设在西北方的小梁国,大致方向算是与岑迟一行人同路。但在此行中,燕家运输货品是其次,最重要的任务是送几个人走一趟。这几个人,也就是早晨在城门口,令车队久等一个多时辰后,缓缓穿插到车队中间去的那三辆旅车。



  燕家商队因为这较为特别的一趟差事,在出了京都北大门后,不能笔直向西走。而要往北绕行过去半圈,所以在宏都商道上行至一半时,就右拐进入了贯穿土坨镇的岔道。



  或许这是天意使然,行速稍慢于燕家商队的岑迟一行人。因为耐不住宏都官道的崎岖,在行至半路上时,也打马右转,行上了通向土坨镇的岔道。虽然岑迟等人晚间在土坨镇的客栈留宿,但到天亮后出发。还是在路上再次见到了扎了帐篷宿在野外的燕家一行人。



  不过,这再一次的碰头,也只是擦肩而过,不及仔细多看一眼。



  或许岑迟一行人晚一点出发,就恰好能让他们看见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但他们错过了,这或许同样是天意。



  但如果岑迟知道燕家商队这趟行商旅程里,捎带了哪几个人时,他或许既要唏嘘于自己的错过,又要庆幸于自己的错过。



  错落矗立的土丘群间那方空地上的帐篷全都拆卸完毕。整理装车后,佣工们又开始分领马匹和马车。待一切妥当,佣工马夫各站其位,空地上忙碌发出的响动渐渐安静下来,却不见车队立即启行。



  燕家二少当家燕钰昨夜歇得不太踏实,因为此次行程,燕家担负的责任实在不轻。



  燕钰也想快点走完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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