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归恩记-第59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个时候提醒严行之;他的爷爷严广可能存在的某些想法;对他而言很可能不是帮助;只徒增行事阻碍与精神上的困扰。
但只要是在生活上能照顾到严行之的地方;林杉都尽量做到周全;他能帮严家的地方也仅在于此。
说是照顾周全;其实林杉实际为这不远千里陪他来到北地吃沙子的一老一少也并未做成多少实际的事。
几年前廖世还在与邢家村相邻的那处小镇上隐居时;他开的那家〃三两药铺〃虽然常常做着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荒疏生意;但实际上利润极大;五年间积蓄颇丰。
后来因为料理莫叶体内的残毒初步告一段落;他关了药铺;又钻进了大山里。虽然在那期间;他终日以采药为全部的生活内容;但也偶有几次从大山里走出来;除了是等于给自己放一个小假;还能瞄准某家富户;几粒药推服下去;顺手就把巨额的银子收了。
对于那些富户而言;银子赚之不尽;神医却千载难逢。他们换一粒妙药的银子对寻常人而言是上千两之重;但对本来就是以赚钱为长技的他们而言;要再从别的途径赚回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反而若只是活到半生就病残了身体;才是家业全要凋零。
对于严行之这个世家子弟;又是严家独孙。生活消耗方面绝对不用有什么顾虑。不止是银子;考虑到北地贫瘠;资源有限;严家每隔两个月就会来一次的家仆还会带来足量的补品;参茸莲枣不断。
其实包括林杉这个外人都知道;这些补品对严家那种家族怪病并不能起到什么良好作用;这些补品大部分最后还是被严行之转赠给了陈酒。但严行之从不会对他家远道而来的仆人推拒什么。补品全部收下。他从不会说让仆人带话回去叫停家里的这一举动。
事态很明显了;唯有全部收下家里送来的补品;在家中遥远守望着儿子的父母才能觉得。自己还能帮儿子做一些什么。
在诡异如恶灵诅咒一般的家族怪病面前;严家所有人都时常沉浸在极度无奈这种负面情绪中;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们常想往自己身上摔砸些什么。所以这种往北地子孙那边送补品的做法;虽然在他们已经具备的丰富医道学识里。是一件很愚昧的事情;但他们此时又只能暂时这么麻醉着自己。
因为他们实在无法用自己掌握的学识替子孙做些什么。
林杉更是无法用自己所长来帮严行之什么;他能支配的巨额银两。这一老一少都不需要;他的属下能手不少;但多用在斗武追踪这二途上;而这北地小镇民风淳朴;基本不太能用得上他们。哪怕有什么突发情况;凭廖世那全身藏着的几个药瓶子;足够应对。
林杉能做的。只是时常约严行之一起小聚;谈些心事。解些迷惑;
这世上或许只有药鬼廖世能帮严家做成他们万分期盼的事。
世人知晓的关于药鬼廖世的厉害之处;差不多都是负面资料;药死诸多大人物;但世人不知道的;也是廖世自觉此生最得意的作品;就是替胎血带毒的婴孩莫叶成功洗血。而世间知道此事的外人;除了莫叶的师父林杉;还有她那位深居京都的亲生父亲;再就是太医局医正严广了。
虽然说起这洗血疗法;廖世还要感谢一下他那位近妖的师弟;正是多年以前廖世为了劝阻师弟停止炼隐儡而回了一次药谷;在与师弟几天几夜的斗药之后;才突然获得了这一丝用药灵感。
听说过廖世恶名的世人;甚至是拥有医理学识的医者;恐怕都很难相信此事。廖世用药向来猛烈;有猩年人都难以承受;但他却成功为八年前还只有五岁的莫叶进行了洗血治疗。并且这一治疗过程之长久;亦达到五年时间;也属于世俗医界疗法中首创例子。
但不论如何;廖世成功了;不仅以此疗法〃洗〃尽莫叶从母胎中带出来的毒素;还达到预期一个奇效的给了莫叶一种特别体质。即便没有雾山上杀蛇那件事。';!'发生;细细回想过往这几年莫叶体质上的变化;林杉也已能确信;这孩子的体格除了异常强韧;还有一种对du药的克制能力。
有朝一日;莫叶必得回到京都;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在此之前;保护在她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得退走;离开;放她一个人在那重重深宫中;不知还有哪些敌手。如今她除了祛除了身上的残毒;还意外的增强了体质;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也全都拜廖世的强大药术所赐。
遥忆在回京都的前夜;林杉为了悄无声息送走黎氏;免得引莫叶伤心;就给她用了点迷香;却没想到她只迷糊睡了一会儿;不久后居然自己醒转了!初见这一幕;连林杉都暗暗吓了一跳。
莫叶的这一治疗效果;令林杉颇为欣喜的同时;也让与这孩子没什么牵系关系的严家祖老爷欣喜若狂——因为他从莫叶的脱胎换骨和廖世新疗法的成功上面;看到了自己孙儿重获健康的希望。
不得不说;三年前严行之坚决要形影不离跟着廖世来北地吃苦;虽然并未抱着多少为自己筹谋的用心;但或许是天意怜悯;冥冥之中撮合了一种机缘;终于令性格孤僻;一生只喜欢独行的廖世也忽然有了主动的;无偿的去挽救延续一个人生命的念想。
严行之自己常常不知道给家里人写信该写些什么内容;他却不知道;这类向家人汇报自己生活状况的事情;林杉帮他〃代笔〃做了将近一半。
对于严行之身体病变的细节;林杉除了常约他共餐。会浅显询问几句;主要则是通过朝廖世那边打听所得;但显然廖世那边提供的信息更可靠。综合了这些所得的信息;林杉会定期向身在京都的严家太老爷严广写信;信道走的是林杉与皇帝直通信笺的快捷路线;信的内容是严行之每天的身体状况;记录得事无巨细。并丝毫不曾有过修饰隐瞒。
若非如此。仅以严行之向家里写信的那概率;估计不等到廖世这边起意带严行之回药谷治疗;恐怕严广已经要带几十个家仆冲到北地。捆也要把严行之捆回去了。
也亏得林杉这样用心相助;严行之的身体病变情况才没有恶化得那么快。北地这处小镇的生活配备虽然匮乏;但只要能待在廖世身旁;对严行之病情的缓解绝对好过让他待在京都。哪怕京都有那么多的名医;严广也有那么多的名医朋友。
有时非物质的帮助。就是这么的无价。
在严广从京都发来的最近一封回信中;老医师向林杉表达了最诚挚的谢意;而林杉却没有再老一套的写那一封长信;而是将这个任务丢给了严行之。在去药谷前回给家人的这封长信。让他自己亲笔写;并且还不是写给京都他的爷爷;而是由林杉亲自做一次送信人。递交青石县严家老宅里的严母。
事至此时;林杉能帮的都帮了。遥望夕阳下由银色渐渐变成淡红色的土路上;那一老一老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杉勒止座下骏马;不再继续相送。
山侧土路还不知要延伸出去多远;路旁树疏低矮的长长山脉却已经到了尽头;再送下去;就得驱马也往那土路上行去了。
林杉知道;廖世在回药谷的路上;最不想看见熟人脸孔;特别是烦他跟着;明显有些躲他的意思。
他当然知道老药师担心的是什么。
他的视线;从某个角度来讲;就等同于皇帝的眼线。对于皇帝的邀请;要老药师也给二皇子治疗那先天不足之症;廖世已经拒绝好几次了。没准哪一天皇帝真发火了;要来硬的;只要摸清药谷的位置;就派个几千全副盔甲防护的兵卒;直接将药谷整个端了。
为了防范北国强悍的军方实力;南国新君主早就开始在练几支奇怪的兵种;廖世相信这个皇帝有这么超于常规的用兵手段;不妨先拿药谷做个试验。
没有谁能与这种国家机器对抗;就凭药谷那几个人;即便手中剧du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单兵实力罢了。
看见林杉勒马止步;并骑在他身畔的陈酒终于开口询问道:〃就送到这里吧?夕阳西下;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杉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累了吧?〃陈酒忍不住一半担心一半责备地说道;〃你之前说不来送别的;可最后还是来了;却不带一个侍从。人突然就不见了;在外头耽搁了这么久;你的那些下属该慌神了。〃
林杉仿佛没有听见陈酒说的话;开口时很自然的另起一个话头;语气有些失落地道:〃其实……午后你准备饭菜的速度如果慢一些;或许我有理由多留廖世半天时间。〃
陈酒突然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怔住。
她辛苦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尽可能的赶速度;居然……居然是做错了?
尽管她能体谅林杉想多留廖世半天;以求叙尽离愁的心情;但在她刚刚听林杉说出刚才那句话时;她的心里仍然还是有些不好受。
竭力用心的为一个人做事;最后却只得了否定之辞;任谁碰上这样的事;又怎会不心生一些不好的情绪?
陈酒良久没有说话;眼中神色亦是一黯。
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话都是。';!'不合适的。
林杉则是一直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观察能力细致敏锐的他有没有注意到身畔女子那黯然神情;他也没有说什么缓和的话;也是一味的在沉默。
这样近乎凝固了的氛围;使人仿佛觉得时间被拉长;心思被冻结;这样对谁都不会太好过。
………(未完待续)
1066 应承
…
不知过了多久,林杉终于抬起头来,仿佛才从他那延伸至无尽遥远之地的思绪中收回精神,然后他再次向那条土路伸向远方的尽头看去,就见荒路上已经没了那两个模糊但依然给他熟悉感的背影。
他凝目片刻,然后就拱手举上前额高度,向那两个人不见踪迹的方向诚然一揖,然后就抓紧缰绳一个抖转,将马首调引向回住所的方向。
也许是这一个转身急了些,也许是心头的大事终于搁下,或者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在林杉提缰转身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不止是四周的环境发生了转向,仿佛连天与地也忽然来了一个置换……
当陈酒也颇有豪气的向土路尽头遥遥一揖,然后调转马首时,她就看见稍前她两步的林杉双肩僵直了一瞬,然后突然身形一斜,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林……”
陈酒惊呼一声,未及多想,立即撒开了自己手中的缰绳,也向地上“摔”了下去——她以摔下马背的速度,扑身按住了林杉的半边肩膀,以阻止他滚下山坡。
这小山虽然起势不怎么高,但毕竟不可能真的比拟成小土丘,即便是从缓坡上摔滚下去,几十丈的距离,难保不受些创伤。
两人都是重重摔在地上,陈酒虽然是故意往马背下摔去,可当身体真正撞至崎岖的山体上,虽然有半边身子压在林杉肩膀上,略微缓了缓冲劲,但另一边身子已然被摔得麻木。过了片刻,挫伤所至的剧烈痛楚才传至大脑,激得人直欲昏厥过去。
可是陈酒万不敢在此时昏厥。林杉的突然坠马,几乎吓得她胆裂。
挣扎着半爬起身,陈酒用尽全力揪着林杉的一边衣袖摇晃着,连声唤道:“林大哥……三郎……”
身体重重撞在地上所致的剧痛也令林杉很快醒转过来,陈酒见他醒了,心下略安,然后就挣扎着全身力气。扶他坐起身来。
“你怎么了?是哪里突然不舒服?”陈酒盯着林杉开始变得有些发白的脸色。紧张问道。
“醉了……”林杉用力闭了闭眼皮,再睁开眼时,就稍微凝起了些精神。虽然刚才他因为忽然而至的头晕目眩感。在摔下马背的时候并未看见陈酒是怎么扑下来救他的,但此刻他望着陈酒发乱钗斜的样子,大致也能猜到刚才她为自己做了什么冒险的事。
他想替她摘掉头发上粘卷的枯草梗,但他才动了动手指。就忽然皱起了眉头。
陈酒已经注意到,似乎是他的半边胳膊受伤了。她连忙抓住他准备抬起的那只手,但在掀起衣袖的时候,动作又变得极为轻缓起来。
待捋高了林杉的衣袖,陈酒却没有发现什么划伤痕迹。
她略微放心的同时。紧接着就又要去掀他另一边的衣袖,但很快她就被他出声阻止了。
“不过是摔了一下,身体上暂时有些疼痛。不碍事的。”林杉捉住了陈酒的手,轻轻握紧。但很快就又放开了。顿声片刻后,他才接着又道:“应该是药力过了,酒劲却还残留着,只能辛苦你回去唤人来接我了。”
陈酒焦急得连林杉的话都没听完整,便促声说道:“那药呢?你没带在身上?”
“你与药师一齐叮嘱我,要节制服食那种药,刚才出门时我便乖乖将它留在住所里了。”林杉慢慢说完这句话,就勉强地牵唇一笑,还真就扮起了乖孩子。
见林杉还有精神开玩笑,显然他此时的头脑是很清醒的,陈酒这才冷静下来一些,但她脸上的愁情犹在,踌躇说道:“不然我背你回去,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像这样林疏坡缓的小山,连条野狗都不愿意在这里扎窝,说不定……”林杉略微缓了口气,才接着又道:“等会儿你回来时,我倒还能抓窝兔子让你养着嬉玩。”
若是在平日里闲聊时听林杉这么说话,陈酒一定能被逗乐得笑出声来,但她此时身上疼痛,精神紧绷,情绪焦灼,哪里还能拿出轻松心情面对任何笑谈。
她握了握林杉的手,感觉到他的指尖有些凉,这本来是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所表现出的常态,但此刻这点体温上的异样却因环境所致,在她心里被放大了数倍负面暗示。
“不……”她最终选择抗拒林杉地建议,哪怕这建议在由他说出口时,听来是多么的可靠。
然而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话就被林杉出言打断。
“我现在比以前瘦了些,可你的身体更是单薄,这么做会压垮你的。”林杉收起了勉强说笑的表情。他本来就一直微微皱着眉,此时脸色又严肃起来,虽然他还坐在地上,并未以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陈酒说话,但他身上已自然形成一种毋庸置疑的发令气势。
深深一个呼吸过后,当他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有些刺伤人心的决然:“我的身心已经很累了,不要再做让我伤神的事,去吧。”
“好……我很快回来……”陈酒终于不再争辩什么的只选择了服从,她似乎终于能完全将情绪冷却下来,但实际上她才刚压制下去的那抹黯然神色又从眸子深处浮现出来,这才是让她瞬间冷下心绪来的原因。
将林杉的坐骑就拴在附近一棵小树上,陈酒就骑上了自己那匹马,扬鞭奔下小山。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里就积满了泪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竟已经在心里积累了这么多的委屈。
儿时家道败落,被迫乞讨的时候;少时为了给生病的父亲买药,以十两银子的身价将自己卖入青楼的时候;三年前跟着生命垂危的他来到这北方,没日没夜守候服侍汤药的时候……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完全克制不住泪水。
也许是不懂主人心绪的马儿在冲下小山坡时。牲口性子被激得活跃起来,四蹄跳起跃下的节奏大了些,才会将她的眼泪震出去吧?
那么心里的委屈又是为何呢?
自己怎么样的委屈没有忍下去过呢?
陈酒咬紧了牙,抿紧了嘴唇,努力让自己至少能克制住哭声,但随着奔马高跃,她已经能品尝到自己的牙根被震出丝丝微咸的味道。
傍晚微凉的风拍打在脸上。卷起了衣袖扯呼直响。又灌进了袖管摁揉着她身体上的疼痛。她忽然莫名地有些释然了,不再刻意去忍眼中泪水。她挥鞭重重抽在马臀上,她冲进了风里……如果没有人拥抱自己。就让自己跳进风的环抱吧!
……
世间可能真的存在天意这种念力。
如果廖世不是走到那条土路的尽头,走到了林杉的视线范围之外;或者说,如果不是那矮山脉并未绵延多远,阻止了林杉继续往前相送的步履……那么。当那辆没有轮子、只由竹片编织成的车驾出现在眼前时,药谷的隐秘地址很可能就再难继续隐瞒了。
没有轮子的马车。如果是用木板钉成的,那看起来可真有些像一口棺材。
幸好不是。
隐约还泛着青竹颜色的竹片紧密编织在一起,走近这辆竹车,隐约还能嗅到青竹香气。竹片上的节点错落排着。藤条在竹片之间的细缝里传行,这种编织手法有着一种错落的美感。不过,竹片车内的表面环境大体还是比较平整的。竹片与竹片之间交叠的锋利头角都被一丝不苟的编在了外面。
然而当与廖世并肩赶路的严行之看见这辆无轮的竹车忽然贴地“飘”到眼前时,他只觉满心都是惊异情绪。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欣赏这辆实际上制作起来非常耗费人力的竹片车有哪些妙处。
而当他看清这辆车旁还立了四个一身黑衣、站姿如柱、面庞看上去非常年轻,但却生长着一头及腰银发的抬车人时,他的心抑制不住地猛然下沉。还好他很快想起了就在刚才廖世对他叮嘱过的话,忆起这四个……可能正是药傀儡,他的精神才略微镇定了些。
不过,虽然他眼前所见的不是鬼魂,但傀儡一流,也跟活死人差不多了。
严行之又仔细看了看这四个抬车人怪异的身形脸孔,很快就注意到他们那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他们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的竟是两团淡青颜色,眼神木讷,看人只会直视,但双目却有着如萤火般仿佛能折射出微光的瞳体。这样的脸孔,再衬着他们那垂散至腰际过长的银色头发……真就如四只在白天出没的游魂。
廖世刚刚才对他介绍过的药傀儡形象,立时半个字不差的体现在这四个人身上,虽然严行之已先一步了解到这种情况,但当他真正亲眼看清药傀儡的模样,这还是令他震惊得一时忘了如何说话。
那几个药傀儡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对于这几个药傀儡而言,除了廖世,还有药谷里的那个主人,其他的人全都是异类。
面对异类,形神木讷的他们瞬间就会变得极具有攻击性。
只是一个对视之后,竹片车右下角的一个药傀儡仿佛如猎鹰发现了猎物,原本微微呆滞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与此同时,他的一头白发无风自飞,在脸前缭乱狂舞,遮去了他的脸孔,他那长得超过了手指尖的袖子亦随着叶片儿一样的身躯飘扬而起,瞬间掠至严行之面前。
严行之忽然觉得眼前白影乱扫,仿佛是那药傀儡的脸凑了上来,银发卷风而至的结果。只这一个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仿佛在一个瞬间被人全部挤出了胸腔,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入大脑,心与肺同停了一拍,便失去了只觉。
“扶!”
看着摇摇晃晃向地下跌去的严行之,廖世大声朝那个刚刚一甩黑色衣袖洒出一片白色粉末的药傀儡呼喝了一声。
那个药傀儡立即又伸出一只衣袖,动作僵硬的将严行之扶了一下。
可对于失去只觉的严行之而言,药傀儡只如一棵不会主动给予什么细微动作的树,所以他只是在这棵“树”横出的树冠上略靠了靠。身形便如一件被风吹落晾衣绳的衣裳,继续向地下滑落。
“抱!”
廖世又朝药傀儡呼喝了一个字。
药傀儡再伸出一只手,两边一直蒙在黑色长袖中、连指头都未露出半根的臂膀就左右各成半弧,并在一起成了一个圆环。药傀儡就以这个依然僵硬的动作将严行之的肩膀箍在中间,暂时支撑他不再继续萎顿到地上。
廖世见状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哪里是扶,哪里是抱?这就跟拿膀子捆人是差不多的形势,严行之此时虽然没有躺倒在冰冷的地上。但如果他还有知觉。一定不会感觉有多舒服。
廖世望着那个也正呆呆看着他的药傀儡,忍不住发恼说道:“记住,看见这个人。你下手给我放轻些!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停你三天的药!”
那个环臂箍着严行之的药傀儡依然一动不动,照旧以微微呆滞的目光注视着廖世,比起他们无法辨识这么长话语的那种可能。无动于衷的他们更像是离魂的死物。
如果这些药傀儡还能思考,他们在听到廖世这么说之后。一定会惊怕得跪地请罪。已经习惯了被药物淬炼的傀儡人,每天都要进行药浴和服用一定剂量的药食,否则他们逆于常人的体格会失去某种平衡,内循环进行反噬伤害。非常痛苦。
然而他们四个能被药医放出药谷,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接廖世回去,显然他们已经是炼制得非常成功的傀儡人。对于他们那近妖的主人而言。他们是听话的、忠诚的,但对于寻常人而言。他们是傀儡,是有心跳无意识的活鬼。
廖世叹了一口气。
多年以前他回药谷劝阻师弟停止炼药傀儡,但已经炼成的那几个傀儡人无法再改变什么,便只能留在药谷。自此以后,廖世与师弟约定每年回一次药谷,一路都是由这几个傀儡人送行,如此已经是历经了二十多年时间。
他那近妖的师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用药把活人控制成这个状态,说是他们是蛊物,也不尽然,因为蛊物无法做到这么完美。
二十多年前,这几个傀儡人还都是十岁出头的少年,被那近妖的师弟用各种药物洗血之后,就变成了这样绿血白发的怪人。历经二十多年的岁月更替,这几个傀儡人的面孔大致还保持着少年人的模样。
廖世亲眼看着这些傀儡人的微妙变化,虽然惊诧,但好歹算是勉强相处了二十多年,慢慢也就习惯了。
但最近这几年自己这边的情况有些特例,先是经着严行之这小子缠人功夫了得,他竟没能脱身,后来就是林杉这边出事了,他紧随来到北地,又要为林杉的行踪保密……这样不停被各种琐事牵扯下来,竟是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没回去了。
不知道药谷那个近妖的师弟有没有焦虑疯癫,又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不过,就看这四个傀儡人的样子,虽然他们呆板木讷,但廖世认得出来,这四个人还是原来那四位。看来自己近几年虽然没有按照约定回药谷,但师弟大约仍然在遵守约定,没有新增傀儡人。
望着仿佛被一根粗绳子绑在树干上才得以勉强站立的严行之,廖世抓了抓糟乱的头发,努力思索着已经四年多没用过的一些口令。这些傀儡人都不是他的作品,操控傀儡人的口令也是师弟编的,所以他一旦长久不用,就会生疏。此时叫他记起这些冷硬的口令,简直比要他全文背诵药谷二十七药典还要困难。
思索半天无果,廖世皱了皱眉,然后伸手一指那没有轮子的竹片车,口中却没能呼出什么命令的词汇。
那箍紧严行之的傀儡人视线落在廖世挥动的手指上,眼珠子转了一半。呆立片刻后,他终于动了,两只裹在黑色长袖里连手指都未露半根出来的手臂依旧保持着圆环的姿态,钳制着严行之的肩膀往竹片车那里走去。
廖世见此一幕,心下微喜,暗自想道:几年没回去,看来师弟虽然没有炼新的药傀儡。但却将已有的傀儡人又改造了一遍。虽然傀儡人还是没有正常人那么机灵,但比起以前那僵硬模样,现在这几个傀儡人使唤起来倒没那么费事了。
心下正这么想着,廖世就看见那个傀儡人像搬起一根木桩一样,将严行之横身举高了些,然后抛到了竹片车上。
“嘭!”一声闷响,饶是竹片车比竹板车要具有多一些的弹性。能够减缓些许这么直接摔上去对身体所致的撞击创伤。可是看着这一幕的廖世还是觉得有些肉疼。
有一瞬间,他仿佛忘了挨摔的不是他自己。
所以他又恼了,也再不管那几个傀儡人听不听得明白。当即又大骂道:“混账!混账!你看不出来这是个活人吗?不是劈柴!这么摔,伤到哪里可怎么办?!混账!”
在骂这句话的同时,廖世心里深切认为,自己从一开始使唤这个傀儡人时。似乎就做了选择上的失误。这个傀儡人极有可能是在药谷专干粗活的,搬柴禾、搬药缸、搬石头都是家常便饭。所以任何事物在他看来就都是这类东西。
廖世连续骂了几声混账,那几个傀儡人依然无动于衷,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以一种僵直的视线角度看着廖世。仿佛这个能只会他们的主人也只是一样东西。
廖世再次叹了一口气。
他以前使唤这几个傀儡人时,从未像今天这样烦躁。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身边那个谦恭但很聪颖的少年跟班。所以如今他自然而然有些不习惯这几个虽然还能保持少年面孔的傀儡人。
沉默着跳上竹片车,廖世终于想起一个口令。连忙呼喝道:“眠!”
当即就有两个傀儡人动作起来,从竹片车底部的夹层里扯出两样东西,是一叠棉被和一个枕头。
“起!”
随着这个廖世记得最清楚的口令呼出,那两个傀儡人退开,与另外两个傀儡人一起,抬起了无轮竹片车的四角,身形轻飘飘的如叶片儿一样跃至离地约三尺的高度,开始向远方滑行。
廖世将棉被在竹片车上铺开,又重叠了一道,好使这被子能垫得厚软些,然后他就将中了迷药、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严行之搬到被子上平躺,又将那唯一的枕头垫在他的头下。
受了这么重的一摔,严行之居然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但他脸侧一寸皮肤上的青痕显示,他被那傀儡人丢到车上,这一摔着实不轻。
“下手可真狠,果然不是人。”廖世细声嘀咕了一句,但他也拿那些傀儡人没办法。即便拿刀刮他们,他们也感受不到痛苦。要他们去死,似乎跟拔掉一根草没什么两样。
而廖世实际上轻易不会动这些傀儡人,因为这些傀儡人都是师弟的作品。
虽然这些作品本身存在的意义有些变态,但不得不说师弟在这些作品上耗费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