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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4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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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炽的亲卫里头,属于高手那一拨几乎都受过厉盖的培养训练,这一批武卫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锻炼强大自身的武艺,即便天赋不如厉盖那样奇异近乎神武,也是贵在一个勤字,都是武道上的一批强人。
相比而言,王炽没有那么多时间用于练武,他因国家社稷大事而分神,这是最重要的事,他绕不开,但这也并不表示他在武艺之学上头就完全荒废了。
王炽身为一国主君,在武学道路上——或者说很多学派上——只要他想涉及,当然拥有最快最好的资源。所以,即便对战的经验和练习的时间受限,实际上他的武功造诣比身边的两位高手差不了多少。
有时他不出手,不是没有能力出手,而是已经有足够的人手为他代劳,所以他不必在每一件事上显现自身而已。但他并未因为有人帮忙而懈怠自身的锻炼,就如刚才那蓬头樵夫疾步出门而去,随侍于他身边的两个大内高手都已经有所察觉,而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表露,但他心里实是跟明镜一样,与身边侍卫同样的能感受到那蓬头樵夫落足时与寻常人的不同之处。…
因而在看着那樵夫走了后,他更加的想要将室内这看样子也准备走的卖唱姑娘多留片刻,以待看个究竟。
“如果只有我一人听你的曲,你还愿意唱么?”就在厅堂中还剩两个食客,并且也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走的时候,王炽忽然开口说道。
随着王炽此话一出。那两个食客正浮动着的心绪平静了些,他们也想看个究竟。而小店中柜台里表情空泛擦着碗的店家、屋角百无聊赖反复擦着空桌的两名伙计,也都是顿了顿手中的活儿。朝这边看来。
“可是……”卖唱姑娘仔细着眼神看向王炽,似乎是在估量他的家底身份。以及他此刻的心情如何。片刻后,她语气里犹豫的意味才渐渐淡去了些,“这位老爷刚才点的曲牌,小女子一个也不会。或许正如刚才几位看官说的,小女子只会唱几首粗陋的、悲苦的歌谣,即便如此,这位老爷也愿意听、愿意赏钱么?”
此女不凡,这会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把事情前后兜得很紧,卖唱求财分得清讲得明,语气里却又没有多少乞求讨要、卑弱自身的痕迹。
王炽目色一动,微微含笑说道:“我刚才其实已经说到了,绮丽词儿酥腻调调,听得多了也就是一个拍子,偶尔能听到一些京都水土养不出的声音,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最初我之所以会挑出京都四大名曲让你唱,其实也是为了先随众愿,但你既然唱不出。便只能随我愿。此刻旁人再不悦,也不占其理。”
卖唱姑娘眼中现出一丝亮色。
就在她准备说话时,忽然看见这家馄饨馆的店主走了过来。店家原本一直安静站在柜台内。拿着一块干抹布以同一姿势反复擦着盘子,就算刚才店内还在喧闹,他也没有多参与一句,连看都懒得看这边一眼。而此时店内食客几乎都走干净了,他反而搁下手中活计,自柜台内走了出来,在王炽身边坐下。
“站得久了,小人想借一桌边歇一歇,这位客官。您不会介意吧?”中等身材的中年店家直到在椅上坐稳,再才语气恭敬的说了这句话。与此同时。他还看了一眼王炽身边的两名家仆打扮的青年人,视线在他们垂在身侧稍微蜷起了一下的手指上掠过。
王炽的两个侍从训练有素。当然不会贸然出手,只是当他们看见有生人接近到王炽身边一定距离时,防备之心会自然有所提升。
做街坊生意的店家虽然一眼看去大多都有着待人客气的好脾气,却未必就是好受人欺负,因为客源模式较为固定化,所以反而容易形成一种自然保护屏障,比较不容易被砸店。
这店主恭敬的话语里包含着独我存在的行为举止,王炽已然隐隐意识到一个问题,只含笑回应道:“这家店子整个都是店主的,你当然可以随便坐,无人有权干预。”
“这小店虽然是小人的,但小人是拿这店来招揽生意以谋生计,不在打烊之前,便必须遵循一些招揽生意的规矩。”中年店主自称小人,话里的意思却并不小,“小店生意本来就清冷,平时容许一位歌女驻场子卖唱,也是为了拉拢生意,而且那位姑娘的唱腔也的确让店里的这些老主顾们可以接受。但眼前这位姑娘……倘若客官一定要让她唱,唱的又是一些悲苦凄凉之音,恐怕于小店生意不利。”…
意思很明了,连店主都出面赶人了。
王炽对于店主的态度表示理解,生意人都讲招财纳进最是大,可他此刻也并非只为听曲那么简单的目的,所以他虽然心知这么做有些强迫人意,却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来自苦寒多挫之地的人,未必就只会凄苦调子。”王炽注视着旁坐的中年店家,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心中想法丝毫没有显露于表,“其实我也只是想听一听乡音,还望店家行个方便。”
这话说完,不等中年店家回话,王炽已经与那卖唱姑娘攀谈起来,但换去了京话,讲的一口纯粹的川西口音。卖唱姑娘回话时用的同样也是川西口音,并且讲得如之前那片刻流露时一样的流利,京都人却是听不太清楚了。
阮洛对川西口音印象模糊,只隐约听明白了“民情”“地貌”“随意”几个破碎的词汇,脸上疑惑意味更甚。
简短几句交谈过后,王炽不再说话,那卖唱姑娘则看向中年店家,再开口时。语音已经恢复了京都腔调:“这位老爷只叫小女子唱一些川西的景貌,不知道店家老爷可否允许?”
……
……
西川与小梁国边界接壤处,有一道大致呈现出斜三角形的沙地。虽然不似沙漠那般寸草不生。但也是荒凉至极,沙多风劲。草木贫瘠。
霜降时节过后,这种大地荒芜化的景象就更明显了。地上本就单薄的那一层浮草枯萎打卷,一道卷地风起,白沙子搅拌着碎断的枯草旋转起舞,扑到人的脸上,便仿佛有了刀刃刮子的威力。
叶诺诺掀了一下挂在肩膀上的小包袱,脚下只略微顿了顿,继续向前迈步。
她的脚步在不知不觉间因为疲惫而挪得窄了。但她不会因此就停下来休息。在这片前后不着边际的广阔沙地上,似乎稍微的松懈即可让自己失去方向。这片大地上没有路径,就算以前有,可能只要月余无人走过,就会被风沙覆盖抹去痕迹。
尽管叶诺诺时刻盯着手中握紧的那只精致指北针,针头也一直稳定指向前方,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但在这片沙海中走了大半天,未见着一个活人影子,叶诺诺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这就好比一个人走夜路。如果路的前后都是一样的景象,很可能一个转身,就弄反了方向。越往前走,离自己要去的目的地更远。
一个人的旅程,越发容易陷入这种潜在的恐惧迷沼。
叶诺诺稍稍动了一下这个念头,就赶紧告诫自己打住。跟着父亲学了几年医理,叶诺诺思考问题的习惯也正悄然发生着改变,偏向理性,磨练了自我控制情绪的能力。
这一路走来,叶诺诺胆怯过许多次,但她未曾有一次真的后退过。从京都出发。走到现在,快要迈入小梁国的边界。叶诺诺都是大步踏向前,只因为她的心中牵挂着一件事。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大过了她心中的那份胆怯。
“阮洛,你到底在不在小梁国啊?”
“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京都,连同我打声招呼都不肯呢?”
叶诺诺舔了舔有些干裂了的嘴唇,无声在心底喃喃几句。这几个问题,在路上一直困扰着她,每当她多想起一次,心里矛盾的情绪就会鼓胀一分。
但在没有真正踏入小梁国边境之前,她又很清楚,再怎么想也没有实际意义。最后,千头万绪只化作一道信念: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在二皇子那里求来的消息是真实的,希望能在小梁国见到阮洛,那么自己不远千里走这一遭,捱过的辛苦就都值得了。…
尽管在广阔无边的这片灰白沙地上,叶诺诺独自一人慢慢行走的身影,渺小得宛如一只蚂蚁,但她始终怀揣着这样的一种信念,一步一步坚定地迈出。任凭天上起了再大的风浪,于地上爬行的一只小蚂蚁而言,似乎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干扰。
至少现在的风浪还没有大到能把这片大地给掀个面儿。
相比于叶诺诺越走越坚定的心志,远远吊着两里地儿,一直暗暗尾随的莫叶则是越走心越乱。
如果二皇子王泓透露的消息属实,那么此时叶诺诺越向前走,就离她要去的地方越近。反观莫叶,则是越走离自己的大本营就越远,而她带了一小队南昭士兵,越来越接近小梁国边境,这怎么看都是容易触霉头的事儿。
不能再往前走了吧?
可近期这附近都不太平,不亲眼看着叶诺诺过境,莫叶心里又实在是不放心。
原本莫叶丢下叶诺诺一个人,是想让她自个儿知难而退。哪知道这丫头虽然才十一岁年纪,心劲儿居然这么倔,硬是不肯退。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莫叶这会儿心里头绪也乱了。
就在这时,一路无话的几个山寨兄弟中,心思较细、也最为胆小的二娃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二当家,我们不能再往前走啦,快到小梁国边军的视界范围了!”
一旁的刘八斤闻言立即环顾四周,旋即挥手拍了一下二娃子那一头胡乱绑着的头发,粗着嗓子道:“哪里有人?话说回来,碰上梁兵又怕什么,就说是路过好了。就凭我们这几个人,想跟别人打一仗,说出来别人也不信的。”
………(未完待续)
(944)、跟丢了
…
刘八斤是出了娘胎的气力大,尽管他拍向二娃子头顶上的那一巴掌在他的感觉上只是小小玩笑,已经收了七、八分的力道,可是身板如一把麻杆的二娃子突然受了这一下,实际上还是很有些吃不消的。
二娃子本来还有话说,在眼前几串金星飞过之后,他脑海里原有的头绪也成了一团糨糊,双手抱着头不再说话,生怕刘八斤的宽厚巴掌又呼啸过来。
莫叶的心绪正乱着,看见这一幕也未多想,只随口说了句:“八斤,你的手别总往人家头上招呼,一个不留神是会伤到人的。”
她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到了二娃子那里,立即就成了令箭。
“听见没?八斤,以后不许再拍我的头了。”二娃子飞快地撩了刘八斤一脚,下一刻他已经闪身到项东流背后去了,捏着嗓子又道:“我会变笨都是你打的,以后你来找我补衣服,多收了钱可别怪我。”
“二当家,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拿捏着力气。你想,我们在山寨待了那么久,哪见着谁被我拍傻过,嘿嘿……”正笑呵呵向莫叶解释的刘八斤忽然被二娃子横踹一脚,虽然二娃子那点脚力对刘八斤而言,只是轻轻被挠了一下,可他的脸色顿时就翻了,抖眉瞅过来:“二娃,你皮痒了?!”
许是在山寨里时就被打怕了,二娃子早有先见之明,早已躲到项东流身后。刘八斤这一瞪眼,就直接瞪到了项东流脸上。
刘八斤顿时又目光微瑟,吞了口唾沫,闭牢了嘴巴。
虽然现在他们归入了南昭军,以前山寨的番号早就撤了。但是项老大的余威犹在啊!
其实一伙的兄弟,偶尔打闹、开开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在一起做了几年的山匪,短暂的时间内要完全收住当贼匪那会儿的习性。可是不太现实的事儿。
只是,现在这时段显然是不适合开玩笑的。项东流没有理会刘八斤。只是看向莫叶,斟酌着说道:“二娃的忧虑也不无道理。西川这边已起战事,想必小梁国的边界守兵也都知情,现在我们着了南昭军服,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怕小梁国的守兵敏感对待,误起冲突总是不妥的。”
事实上,项东流考虑到的这一问题。也是正在困扰着莫叶的数个问题之一。
莫叶是既知道再往前走的不妥,同时也有些好奇:难道阮洛真的是去了小梁国?如果此事属实,那天造访宋宅的两个梁国来客,目的极有可能是裹挟阮洛北行,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初次见面时,阮洛对那两个故友的态度的确是很热忱的。但只隔了一晚上工夫,阮洛的态度陡然生变,直接冷着脸下了逐客令,是否就因为那时的阮洛已经看透了他那两个梁国故交南下的真正来意?
毕竟是许多年未见了,曾经的朋友。霍地转变到敌人立场,也是说不一定的事情。
类此如此情形,最明显的一个人。就是燕家老三。燕钰曾是阮洛进入小梁国第一商学院修学算经的重要媒介,没有燕家从人脉到资金的双重资助,小梁国第一商学院极有可能拒绝阮洛这个外来者的求学。或者说凭阮洛当时的年龄,不过不是半路遇到燕家商队归国,顺路送了一程,或许阮洛根本连到达小梁国边境都不可能做到。
但在时隔数年之后,再见到燕钰时,阮洛表现出来的却是极致地提防警惕。…
若是旁人听闻了阮洛与燕钰之间的这份过往,肯定以为两人现在的关系很铁吧!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作为距离最近的旁观者。莫叶对此只觉满心疑惑。
虽说东风楼那件事,令莫叶也隐隐感觉到。燕钰这个人很复杂,他背后的家族关系更复杂。与这类人交往。让人下意识的提防。但若换一个大的视角看待阮洛与燕钰如今的关系,又令人禁不住叹息。这种别扭的关系,实在叫人看不透。
连与燕钰之间都能把关系处成这样,那么别的故交旧友又当如何?
总之关系翻转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莫叶记得阮洛说过,那两个远道而来的朋友,是他早些年在商学院结交的,这不知不觉就又与燕钰搭上了关系。燕钰也是小梁国第一商学院的学生,燕家宗族里的少爷们,还有不少也是从同一学院结业的,燕家与小梁国第一商学院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燕钰想把阮洛拉去小梁国,之前他亲自来南昭京都一趟,事儿却没有做成,那便换一种方式,发动往日里有着几年同堂共师之谊的学生来做这件事,这也是不无可能的事情。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般紧盯着阮洛呢?
就因为燕家需要阮洛在算学上的天才技巧?
这个燕钰曾经隐晦表达过的愿望,在莫叶看来非常勉强。即便阮洛在算学上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双手。阮洛的一双手虽然能以极快的速度玩转六把算盘,那也比拼不了燕家用几十个人组建一体的统算小组。
一定有别的原因!
倘若时间回到一年前,莫叶还只当阮洛是京都商界热传的多金公子,可自从经历了东风楼那件事之后,莫叶对于阮洛终于起了一丝疑惑,觉得他恐怕不是一个身世简单的商家子弟。再后来变故频频,阮洛的事儿,居然牵系到了宫中二皇子!
总的回想起来,这应该还不是最令莫叶感到震惊的事情。直到莫叶怀疑起那晚京都宵禁后她碰上的铁头中年人,又将他与那天携子探望阮洛的中年人联系到一起,莫叶的内心才彻底的震惊了一把。
这重复杂关系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怪自己活得太简单了,才没有注意到。
然而也是因为莫叶察觉到了阮洛身份的这冰山一角,才坚定了她不想回京都的决心。扪心自问,莫叶只是不想糊里糊涂的活着。等到一切谜底揭开时,她会选择最简单的生活方式,银子够用。日子安稳就行了。京都虽然繁华,却不是她心里理想的久居之地。
莫叶对于帝京这座大都会并没有多少好感。要她在这座留下她痛心回忆的都城不清不楚地活着,她迟早会忍受不了选择离开。
当然,莫叶不喜欢京都还有一个原因,即是那股始终不肯放过她的杀…戮势力。
莫叶掺和进山寨,而后又掺和进南昭军队,很大原因都是为了躲避这股势力的追杀。虽然莫叶已经确定,如果自己一直待在京都,那个想要致她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反而不敢有所行动。但如果她不走,同时也将意味着,她将在较长一段时间、或者永久的处于被保护地位,又不知会连累多少像伍书、阮洛那样的旁人受累。
脱离了京都的禁锢保护圈之后,莫叶的确连番遭遇危险处境,但同时也万幸闯了过来,所获收益,也叫她暗自振奋。许多以前浑然不觉的事情都有了头绪,最重大的一项发现,也是一个心结。总算能打开了。师父还活着,为了确定此事,如今也终于确定了此事。那么之前为此吃了再多的苦,也都不算什么了。…
莫叶原本就打算在横源城待着,这座城被排除在西川战略地图外围了,占下来以后,基本上就只需要做好守城事宜。如此守个月余,青川战事差不多也就结束了,与师父重聚的日子就在眼前。
可谁能料到,这期间遇上了叶诺诺这个小插曲。
直到碰见叶诺诺,莫叶才霍然想起。自己差点把阮洛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念及往昔阮洛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在他突然失踪、很可能是被来自小梁国的那两个不速之客绑走。自己却从未深思过他的安危……顿时,一缕愧疚浮上莫叶的心头。
按理说。此次遇见叶诺诺独访小梁国,为的又是与阮洛有关的事情,她应该出力相帮才对。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她收拢了自己这边所有的人力,让叶诺诺一个人上路。
不知不觉把事情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自己太寡情了。还好身边这几个山寨出身的汉子都不识得叶诺诺,不知道京都那档子事儿,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莫叶长长叹息一声,因为心中颇多犹豫顾忌,脚下步履一慢再慢。渐渐的,远处那道孤独前行的瘦小身影已经模糊不见,莫叶还浑然未觉。
直到同行的一队人里头,一直在四下张望的二娃子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莫叶才霍然意识到不妙。
“不见了?”莫叶双眼微微睁大,朝着叶诺诺背影消失的地方瞪去,紧接着她就朝那个方向拔足狂奔。
为了隐藏好行迹,较近尾随叶诺诺的只有莫叶和几个山寨弟兄,并且这几人都是步行。如果要骑马,几匹马撒开蹄子在沙地上踏出的烟尘,在这片较为平坦的地面上隔了老远都能看见。因而他们这几人不仅没有骑马,还将马都丢到后头更远一些的那一小队士兵手头牵管。
这会儿刚刚回过神来的莫叶后知后觉地发现叶诺诺跟丢了,顿时心绪就乱了,哪还顾得上叫那跟得更远些的士兵把马送上来?让叶诺诺独自一个人上路,莫叶的实际用意是要让小丫头自己体会一下前路的艰险,让她知难而退,只有这样才能教这个小妹妹绝了念头。
哪晓得叶诺诺这个才只有十一岁的小丫头,倔起劲儿来,竟是远超自己的预料。莫叶正发愁怎么收场呢,一直跟到小梁国边境,怕惹麻烦上身,不跟吧,又怕那丫头在半道上出事儿,正琢磨着取舍,不想一晃神人就不见了,莫叶怎能不心急。
一口气往前狂奔出百来丈距离,莫叶的情绪才稍微冷静下来些,驻足远眺,却仍不见叶诺诺的影子。
就刚才那片刻工夫里没盯紧,一个半大孩子能走多远呢?
忽然想到数天前,自己就是出去溜了半圈,带出去的一队人恰巧遭遇了青川王麾下的一小拨人马,竟是悄无声息的全部被斩杀,莫叶的心头就一阵收紧。虽说不可能每次出行都碰上青川王麾下的游击小队,可凡是只怕那个万一,一个半大孩子,如若碰上了,就绝难逃过。
都怪自己,考虑事情瞻前顾后的东西太多了。刚才就该听刘八斤的主意,直接把那丫头打晕了,先绑回京都去,保障了人身安全再说。也不知道叶医师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就能同意让他这还只是半大孩子的独女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就算叶诺诺有可能是偷跑出来的,叶正名就不能赶紧派几个家丁仆从把人追回去?…
莫叶感觉额头有些黏痒,抬手一抹,满巴掌全是冷汗。
正待再追,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回头一看,就见是山寨那几人骑马赶了过来。
“上马!”
项东流自己骑了一匹马,另外又牵着一匹空马,来到莫叶身边,向她抛来缰绳。
莫叶接住绳套,一个纵身跃上马背,腰身微挪,刚刚坐稳,就听项东流又道:“先不要着急。这片地域在横源城三角洲附近,本身不算战略重地,青川王的主要兵力不会驻扎于此,最多不过是路过一些散兵游勇。再者,我们行走出来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此地离小梁国确实已经不远,属于防卫的激敏地带,青川王再怎么的嚣张,也不太可能在这个位置频繁用兵。”
项东流的这番分析,莫叶心底里其实也早有考虑,只是这会儿她的情绪极尽焦虑,自个儿一时调整不过来,便需要有个比她冷静的人及时提醒。
听了项东流这番理据分明的分析,莫叶轻轻呼出一口气。无暇留意项东流这层细密思维中隐藏的某种讯息,她只是略微感觉到安心,身边总算还有个能打商量的人。脑中有数个念头急转,很快汇作一句话脱口而出:“项大哥,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叶诺诺还只是孩子心性,我怎么能陪着她犯浑!”
………(未完待续)
(945)、散兵游勇
…
“其实你的做法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们身处的位置不太平,容不得半分意外,这里头就有一半要考验运气。”项东流的视线在莫叶箍紧缰绳、指节发白的双手上掠过,顿声片刻后才接着又道:“以前我冲劲上头时,行事之前欠缺考虑,阿墨就常在一旁念叨‘因地制宜’,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什么意思?”听项东流话里忽然提到夜尽墨,正在赶马狂奔的莫叶一个侧目,正巧看见项东流脸上浮现一瞬的似笑非笑表情,她不禁暗暗一愣。
“很简单。”项东流耐心解释道,“你的那个小妹妹,现在的年龄正是容易倔强的时候,要强拧着她改变主意,便极有可能适得其反。只有让她自己吃些苦头,才能记得住你的劝诫。然而现在的西川大地着实不适合做这种尝试,因为在这儿要么不吃亏,一旦遇上晦气,却是要吃大亏的。”
他刚才还在劝慰人,可转瞬之间,话语里突起恐吓意味,句句直戳莫叶最怕看见的状况。
莫叶眉头突跳了一下,嘴唇煽动,隔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你都看出来了?这些话……你应该早些提醒我的。”
“提醒?我本以为这点提醒对你而言是多余的。”项东流注视着莫叶,他的眼底滑过一丝疑惑,“据我旁观,你的那位师叔,还有在地下没出来的师父,都是非常之人。而你,也不负师门教诲,有着不弱于阿墨的谨慎筹谋。但是现在,我忽然又有些看不明白了,你怎么也会犯上如此浅显的错误?”
莫叶顿时无言以对。
项东流说得没错。一直在错的,只是她自己。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还怎么好意思怪责无关的人?
“对不起……我没理由迁怒于你。”莫叶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沮丧。
记得就在数天前。小师叔就指出过,她是一个外表冷静实则内心容易焦躁的人。并且一旦急劲上头,处事便容易乱了方寸。这是一个在将来很有可能拖累自己的性格缺陷。
而现在,莫叶算是对于这一点有了清晰的体会。
但此刻显然不是分析这些问题的恰当时间,眼前最要紧的事情,是要尽快找回叶诺诺。
沮丧的情绪只在心头盘旋了片刻,就被莫叶以意念强行扫空,打起精神来继续向前搜寻,可找了许久却仍是一无所获。地势较为平坦的广阔沙地上。虽然没有什么障碍物,但未免也太干净了些。从不同的角度投出视线,落入眼中的是几近一致的景象,如果不是随身带着指南针,莫叶可能要误以为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这里就仿佛是一片沙石的海洋!
“骑兵!”莫叶带着的这队士兵里头,一名哨骑兵注意到了远处一道正在移动的烟尘,并根据他积累了几年的巡哨经验,很快做出了判断:“距十里之外、二十里以内!”
……
……
在馄饨馆留下一枚铜钱后,快步离开的蓬头樵夫只绕开一条街,行至人际稀少的街头一角。便停下了脚步。屏息观察四周片刻,蓬头樵夫旋即蹬石上墙,转瞬间消失在墙头。
落足在一家民宅的后院。蓬头樵夫绕着主宅疾步行走一个来回,快速扫视院中四角,再次确定这户人家并无人在,目光一转,视线扫向厨房的位置,随即大步走去。
在迈过厨房门槛时,他的左手已经摘去头上覆着的那团如枯草一般的头发,右手则将拎着的柴刀搁在灶台上,然后勾起食指划向腰间。束衣布带受力松弛,那身破烂的麻衣自前襟口褪开。滑落双肩,至他的右手中团握。…
脱去麻衣后。里面穿的那套窄袖短襟的灰色布衫展露出来,剪裁贴身,隐隐透出他修长而匀称的肌体。他的脊背挺直,臂长肩宽,这并不像一个常年过度劳苦的人该有的体格。
而当他的右手以麻衣包裹那“头发”的同时,他的左手很快又握起了搁在灶台上的柴刀,顺势朝这户人家习惯挂在离灶头不远处墙壁上的火镰,以极快的速度连勒数下,顿时火花四溅。
手中揉成一团的麻衣碰着那火星子,很快升起缕缕薄烟,已经没有蓬头枯发的年轻樵夫将这一团破衣烂衫假头发塞进灶膛里,然后他又从窄口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纸袋子,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丸子,在食指与拇指间碾碎,掀掌撒入灶膛。
漆黑的灶膛里骤然大亮,原本只是沾衣起烟的几点火星,在转瞬的功夫里便如有些妖化了般吐出火舌,将那团破烂麻衣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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