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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4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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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随后,她就缓步回到了刚才她劝石乙节哀的地方。
随着她在坟垛前并膝跪下,她的双眼里同时也开始滚下泪滴。
妇人在燃香烧冥钱的时候,一直是抿紧着唇,没有出声,只是不能把眼睛也闭上,所以无法制止眼泪流下。
待篮子里的冥纸钱都烧完了,妇人似乎也跪得有些累了,稍微挪了挪身。但她随后也没有站起身,只是保持着跪的姿势,身体稍微放松了些,坐在了自己的脚跟上。
对于这土垛代表着的一个人,妇人还有些话,终于忍不住想说了,所以她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公子,你当年一定要把婢妇送走,将马安遣回,是因为你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你回京之行是凶多吉少?”
“可是……你若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带着叶儿同去?”
“希望你在天有灵,不要怪婢妇,我实在不放心叶儿离那个女人那么近,想必她也差不多知道了,叶儿人在京都。倘若我的做法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惩罚,但我仍决定这么做。”
“即便不是为了报答小姐的恩情,我也只当是保护我的义女,你不认同,我也不在乎了。”
妇人在长满青青茅草的坟垛前跪坐了许久,说了很多话。如果坟垛可以回应她,也许就是那些草在迎风摇摆时发出的沙沙声吧?
太阳刚刚破开云层的时候,坟场的风稍微大了些。各处响动的这种摆草的声音,将妇人低声说话的声音盖去了一大半,使她看起来愈发像是一个丧失至亲的新寡,痴然在坟前说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这样的坟前痴话,持续了约摸半个时辰,那妇人终于愿意站起身。可能是跪得太久了,她拎着空篮子走开时,脚步有些瘸拐,背影看着有些恍惚失神。
在她走向的地方,停有一架朴素的轿子,但看那两名轿夫和一名侍卫模样的人,目光所指的方向,则表明正是要来接她。
………(未完待续)
(933)、京兆影卫
…
莫叶迎着那抹诡异的影子一口气追出去了几里路,也就用了片刻工夫,但她忽然不想继续向前,并非因为她觉得累了,而是她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她原以为方才突然暗算她的那位是个熟人,这么说来有些怪,但确实只有少数几个与她相熟的人知道她的行踪,未尽杀招的暗算,大约只算是某种提醒。可现在她都追出这么远了,四下空旷无人,就算有什么事儿不方便在这里说,事主也该现身才是,而不是到现在都还藏匿着。
朝不远处那片矮树林投去深深的注目,莫叶亲眼看着那道灰影没入进去,然而她却不打算也跟进去。
这次来找她的,可能并不是什么熟人。
然而就在莫叶顿足片刻准备转身走人之时,林子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莫小姐,请留步详谈。”
莫叶转到一半的双脚又一次顿住。
虽然她早有预料,这次遇上的很可能不是熟人,可是甫一听到这个极为陌生的声音,她心里还是禁不住微微吃惊。不过,表面上她仍旧不动声色的只是站在原地,朝树林方向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详谈可以,但阁下可否先拿出详谈的诚意?”
树林里那人显然也是心思空明之辈,很快就明白了莫叶话里的意思,没有迟疑地接过话头:“在下就在林子里等候莫小姐。”
莫叶没有依言行动,只是挑了一下眉,淡淡地道:“凭你我的年纪,捉迷藏的游戏已然玩不出趣味了吧?”
“在下并没有耍弄莫小姐的意思,只是……”林子里说话那人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为难的意味,稍微隔了一会儿。就听一阵沙沙轻响,一个蒙面人伸手分开一簇生长得紧密的藤叶,缓步从中走了出来。
这人虽然大半张脸被黑布蒙着。可是莫叶仍旧能从他的眉骨判断其性别,皱纹极少的额头皮肤。证实他是个年轻人。
如此一来,莫叶倒是觉得稍稍放松了些。一个神出鬼没的年轻人,若不是来找她行凶的,那便很可能只是个传信的。
——假使是个神出鬼没的老滑头,莫叶倒是要重新审度一番了。
“大白天的蒙着脸,是不是还嫌自己不够惹眼?”莫叶半分试探、半分嘲弄地说道,与此同时,视线在对方的一侧耳郭上盯了一眼。心中默默存下印象。
寻常人或许不理解,可在刑审学科中,对于耳郭的形状,可算作一个人的第二脸面。拥有丰富刑审经验的人,大约都有这种发现,人的耳朵在大脑两侧,虽然不如正面那般显眼,但却独具其形态。世间几乎没有完全相同的一对耳郭。
虽然世上的衙堂、牢狱有很多,有这个对耳郭的特殊发现的堂官和狱吏也有很多,但真正将这门经验之学仔细认真记录下来的人。却只有寥寥两位有心人。不过,有两本著作也就够了,流传足矣。
对于这种特殊的著作。出世后大多也被特殊的人注重和收藏。因为寻常衙门小案件,十几板子下去怎么也该招了,的确犯不着运用这么讲究的学问来刑堂审讯。只有特殊的人、涉及特殊的事,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时至如今,莫叶也知道自己那位师父有着特殊的身份,但还不确定他到底做了那些特殊的事情。能确定的是,不论主审也好、旁听也罢,师父肯定也做过刑审之类的事,因为他的那一室藏书当中。就连着有好几本有关刑审的书册,其中的记录。更是令莫叶大开眼界。…
别的不说,就说辨人之法。如果吃透那一册,今后就算谁戴了面巾站在眼前,让自己多看几眼,那么下一次再会,即便对方易容了,大约也能辨出几分印象。
这双耳是一个人的第二面相,并且多是只能遮掩,无法易化的。
正是因为心中知晓了这些门道,莫叶在这个蒙面人面前出言试探,才能表现得如此泰然自若。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此时莫叶至少能牢记其形了。
不过,接下来事情的转变,似乎没有莫叶想象得那样复杂。
在被莫叶挑弄了一句后,那个蒙面年轻人眼神微动,然后他就一扬手,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黑色面巾。
“即便在下露出脸来,莫小姐又何曾认识?”一扬手,将摘下的黑色面巾塞入怀中时,年轻人偏于方正的脸孔上,流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不失时机的回赠莫叶一句。这人的脸孔虽然生得过于端方了些,像是个古板于规矩的人,但此时他脸上显露的这丝笑,倒是看着舒服,不失真诚的感觉。
“但莫小姐想必是认得这块铭牌的。”就在莫叶正想着怎么再回敬一句时,那个年轻人探在怀间的手摸出了一面光洁如镜的金属质牌子。
只一眼,莫叶便认出了“京兆影卫”四字。
这四个字,其中三字的笔画都很简单,而偏于复杂的那个“影”字,用的却是一种代用字体。具体说来,知晓这种特殊代用字体的人,起码就是属于某个非常例衙门里的人了,而贴身携带着用这种奇怪又特殊的代用字体铭刻的腰牌,此类人必定就出自那个衙门。
那名影卫注意到莫叶眼中神色的变化,大致就已能知晓,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开头了。
紧接着,他握着铭牌的手动了动腕部,牌子转了个面,在莫叶的面前露出牌子反面的三个字:“影十九。”
影十九,既是这个年轻人在影卫团体中的序列,亦是他对外的称呼。
将标记了身份与来处的金属铭牌妥帖放回怀间,影十九向莫叶平平伸出一只手掌,然后转向背后那片矮树林。因为已经表露身份,算是打过招呼交了底,待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硬。变得温和了些:“莫小姐,现在你可以跟在下到树林里议事了吧?”
莫叶没有再拒绝这名影卫显得有些神秘的邀请,轻轻点了点头。便跟着影十九往矮树林里走。
京兆影卫,由京兆尹与京都羽林军共同管理。档案卷宗由京兆尹管理,训练事项则是由羽林卫总指挥来督行。但在影卫里头,又有起独自的玄妙处,便是这影卫前一百名,履职的对象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高官显贵。
影十九,究其位序,正是百数之内。
这个人突然找到自己。会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莫叶内心刚想到这里,随着影十九往树林深处走去的她,忽然就感觉一丝缕异于树木的气势
拂面而来,定睛一看,就见眼前不远处分左右两组,停了七名骑客。这七人坐于马背上静静等待着,表情肃穆,皆是一身褐色布衣,腰侧配有皮鞘宽刀。
这七人看见了莫叶,只是目色略动了动。因为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影十九的脸上,七人却不禁微微讶然——也许他们有些误会,此次出行的领头人。也就是那个影十九,他脸上的黑色面巾不是莫叶扯下来的——可不论具体情况如何,像今次这样,出任务的过程中把面巾拿下的经历,在影十九身上的确是少有的几次之一。…
突然看到这种架势,莫叶险些要以为自己着了别人的套了。
还好之前她见过了那块京兆影卫印,以及此刻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了那七骑最前面,还有一匹马。这马与其余七人的坐骑一样精神,只是宽刀挂在了马鞍旁。马背上没有人。
毫无疑问,这匹马的主人此时就在身边。
莫叶再次冷静下来。当然,刚才她心中暴突的惊讶。并没有流露到脸上。那片刻工夫里的异样情绪,也着实是短暂。
略一偏头,莫叶朝身边的影十九开口:“好了,到了地方,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直接了当的说吧!”
影十九闻声点点头,却并不立即开口,而是再次伸手入怀,从衣襟内里摸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还请莫小姐亲自过目。”
莫叶接过信,一边拆封一边在心里暗自说道:既然是叫人阅信,之前直接交出即可,何必周旋这么一圈。
然而当她读完信的内容,她顿时就又收起了之前那种轻松的心境。把看过的信交回到影十九手中,莫叶再次扫视了一遍那七名骑客和一匹空着的马,最后目光回到影十九脸上,看着他认真地问道:“是立即就走吗?”
影十九闻声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那就走吧!”莫叶心底里原本还有一丝迟疑,但一想到那封信的内容之紧迫,她便立即一咬牙,将一切杂念抛却。
影十九走去牵来自己那匹马,解下马鞍上挂着的刀,挂于自己腰侧,然后将缰绳交给莫叶,他自个儿则与另一人同乘,一行九人骑马撒蹄向西而去。
……
统领大人总掌京都外围军方权力,所以有时也会被下属尊称为总领大人。在非常时期,连属于内城巡检军的京都府官兵都要转职为附属性质,参与到守备军之中待受调配,共事守城事宜。在那时,京都府尹的控军权力将会被统领大人架空,降座次到参谋一类的纯文职行列。
甚至在那时,禁宫大内的御林军,皇帝的近身武卫,都有一半能受其调配。
南昭每一个郡及以上建制完备的都城,都会设有守备军,都守备统领,但专权、特权能达到京都守备军统领大人这样的高度,是绝此一处。
这皆因为皇帝对这位统领大人的信任。
他二人在“创业”之初,用时间和生死铸成的情义,无人可比。对此封赏,连王家一路从北杀到南的嫡系军队都没有意见,谁还能、还敢有意见?
皇帝就差没给统领大人封侯爵了,只是统领大人他不要。
统领大人至今未娶,也没有什么旁系的族亲,既懒得打理封赏下来的田产,除了偶尔饮酒,也没什么别的嗜好。他的毅力、心志、信念比苦行僧还要坚韧,欲求却比白痴还要简单:守好京都。保护皇帝义兄!
他就像皇帝座椅背上蒙的一张虎皮,也像皇帝拇指上圈的那枚碧玉扳指,又像皇帝随拔随出的飞龙匕。他对皇帝义兄的忠诚。简单而直接,未曾想过离开。
或许他心怀的这种忠诚已经不能再用那简单的两个字概括。他真正把皇帝当成义兄,皇帝亦如此对他,形影不离,离了不行。
为感情保鲜的至榛法则,就是做到始终如一。
人心是会变的,不变心的人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痴傻,但人生能得此一个“痴傻”之交。亦是难得,可见皇帝也是个还能懂得珍惜的人。…
厉盖可能是有些痴。
他痴于探求武道奥妙境,所以才会控制自己的欲求,放弃许多作为人而惯有的爱好。
他痴于守护与义兄之间的谊情。童年常在野兽厮杀中求生的他,再获得属于人的文明与情感时,他会格外珍惜。王炽是他在回到人类生活环境中时,收获的第一个朋友兄弟,这种感情在心里撞出的深度,便如男人的处子心,可以一生铭记。
他虽然痴。但却不傻。痴是他控制意念的结果,外在人道他的傻,也只是他痴念下的产物。
坐到了统领位置。掌握守备军远近分两处驻守的数万兵士,要做到松紧有度、调配灵活,把京都的防守工作做得密不透风,但又不能影响这座全国第二大商都日常频繁的进出城行人走动,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人,过的日子可不止是表面上俸禄厚、受宠高、排场大那么爽快,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每一天要消耗的脑力,可丝毫不少于六部任何一位最高长官。
厉盖也不想每天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时常还有很多烦心事,不能像拿刀砍人那么一切就成了。必须抽丝剥茧慢慢来,才能把对社稷民生的伤害降到最低。
一切都是为了国朝的强盛计划。而在他看来,支持他继续工作每一天的信念,其实只是为了皇帝义兄。
如果能像以前那样,只做义兄的影卫,那日子该过得多么简单?
只是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让自己暴露出来,无法继续隐身下去,也就做不了影卫了。而不能离开他的办法,就只能是担任明面上的官职。
即便逃得过几年前他的那次善意设计,估计也逃不过后头几十年,他有那么多的谋士,可自己只有一个脑子。
每天清晨,都会有厚厚一摞公文簿堆上书桌。它们来自京都内外十二城门司,还包括四片城区一夜巡视后的大事记录。这还只是在一天的工作里,要检阅点批的首批关乎全城守备以及秩序的公文。
军情来如疾风,过如烈火,即便今时战事已歇,世道太平,然而作为一名从十数年战事中磨练出来的职业军人,仍不会因为在安稳的局势里生活了几年,就会松懈他的军事警惕心。
虽然解攻为守,但对于守城和维护内城秩序的工作,统领大人都是按照分批逐进的步骤进行查管。早、中、晚各行一批,三个时辰的文件搁置时间,已经是他放心“耽误”的极限了。
若将一天的公文都堆到下午查管,他认为这很可能会错失一些关键的办事时机。
哪怕在目前看来,京都内外的民生秩序都是那么的和睦而缓和,丝毫没有狼烟四起、杀阵惊天的战斗时期那种紧张激烈气氛。
京都在休养生息,而他作为守备军团最高长官,愈发要睁大眼睛,警惕四野可能存在的野心狼群。
在检阅点批完早上那第一批堆上桌来的公文之后,京都守备军统领大人厉盖终于可以站起身,走离那张宽大的书桌,走出那间外头阳光没法全照进来的书房。
出门之际,已经有些晃眼的阳光落满在他的身上,他微微眯了眯眼。已不知是第几次,想起了那些不相干了的念头,但他很快又毫无悬念的自己劝服了自己,还是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干吧!
懒散之心,也只是偶尔会想一想的事情,做不成真。
厉盖走到了守备府后院,那里有一处用鹅卵石拼铺成的平台,面积并不大,但他在每天早上,清检整理完首批公文之后,就会在那平台上站一会儿。
他自然不是要在那儿空站,而是要以他自己惯用的一种方式,苏醒活动周身每一寸肌肉筋骨。
对于至高武道经义,经过二十余年的不断练习与自我钻研,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将自身的武功从内至外提升到了一种近乎玄化的境界。京都武神的名誉,不是因为皇宠才空降到他头上的。如今他虽然已是官场中人,但他的名头放到江湖四野,也一样受绿林豪杰的佩服。
以武服人的道理,在大多数时候都能显现得很简单而直接。
现如今,他每天练功的方式,已不再需要大的动作、或者挥动刀兵剑器。将外功内练,将内力缓缓外沁,气力混元一体,意念融化在驱力行动之中,即是他掌握的武道经义。
………(未完待续)
(934)、这样做会不会有些缺德?
…
但是,在旁人看来,此时厉盖站在鹅卵石小平台上练功时所展现的动作,仿佛是一个浑身粉碎性骨折的伤残病人,在体内碎骨断筋刚刚愈合时,才小心翼翼的走出病房,开始尝试着做一些伸展运动。
仿佛是怕把刚刚粘合的筋脉断裂处又扯断,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是那么的慢,那么的轻。
统领府宅后院,伍书和莫叶蜷身藏匿的那个灯塔,离厉盖练功所站的鹅卵石小平台,距离约有十来丈远。
不过,因为天空云清了,而灯塔顶端本来又是处于府宅最好的俯视侦查点,所以俩人不需要太凝神,视线穿过灯塔上哨岗槽边沿的锯齿状砖垛空隙,即可看清厉盖全身,包括此刻他的手掌在缓缓翻覆时手指轻微的转动,以及足下所站角度的微小挪移。
对于厉盖此人,莫叶感觉还有点陌生。尽管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他是师父生前亲近敬重的两位义兄之一,也是伍书的上司,并还对伍书有一定的授义师恩,但这些都只是她用耳朵听来的信息。
回想曾经,师父对她的照顾,已然可堪亲父,但他的这位义兄对她却不怎么留意,即便他就居住在京都,几乎相近为邻,也是一次都未来找过她。
不必猜测他如此淡漠,是不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只说伍书就是他派到她身边的。
伍书自己也说过,早在他来找莫叶之前,组内的存档处就已经为他提供了一份莫叶的档案。
莫叶倒不是有意想借师父的荫泽,傍到统领大人这座靠山。
三年的成长,她改变的不止是练武后变得坚韧起来的体格,还有她的思考力。一天也未松散过琢磨。她隐隐已经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世未清之前,似乎不可轻易借用什么明面上人的势力。
就连在以往的日子里。师父那么的照顾和保护她,都要以隐世埋名的身份才能维护住那个暂且平和的局面。他一旦回京。身份摆明后又牵连于她,便立即出事了。
除了这种潜在缠绕于自身周围的不良环境,使她不敢擅动,还有来自她内心的一些精神变化,让她早在三年前就决心,至少先用自己的努力,武装自己,而不是面对什么事。都在第一时间想着依傍别人——尽管渐渐的她也感觉到,哪怕师父逝去得那么突然,她此后能依傍的人,好像仍有那么多。
伍书、阮洛、叶诺诺、王哲……如果依傍这些人,她此生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做到吃穿不愁,病有医居有室,还有绝对不低于普通人户家女儿的身份,甚至比之还显得更命贵一些。
在自己还不自信已足够强大、还未强到可以独行无碍之前,莫叶决定先保持现状。眼下的诸多依傍关系,只是作为她丰满羽翼的时间基石。但这样安乐的生活环境,绝非过个几年就能改变她真正的志向所取。
志向坚定以后,便会专心朝那一个方向努力。莫叶努力的方式,是一天一天的积累自身能力,走得很踏实。如果不是今天伍书忽然带她来这里,她差点已经淡忘了,在京都里,还有一位离她非常近的,师父的义兄。她得冲他尊称一声:“厉伯父。”
但一提及这个长辈,莫叶脑海里很快又会出现一个模糊而又深刻的形象。印象模糊,是因为她还没真正正面与这位长辈打交道。而印象里深刻的那一部分。则是因为在三年前,这位长辈曾经亲手执行惩罚。把伍书打得近乎遍体鳞伤。…
因为这件事,莫叶对这位长辈的印象。并不太好。
哪怕伍书是真犯了什么过错,理应受罚,此事也至少证明了,这位厉伯父对于亲近的下属,若要动手,也仍不会留情。
伍书在莫叶心中的地位,已近同亲人,所以他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受伤,她都会担心,而不论是谁打伤了他,她也难对那个人心存善意。
或许莫叶这种逆向的“护短”之心,在厉盖看来很渺小可笑,改变不了什么他的决定,但感情的偏倚,就是这么不讲理,未必一定要做出点什么,才能证明它存在。
不需要证明,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即可以表现它的存在。
缩身在灯塔上窥视地下那个脚踩鹅卵石平台练功的中年男子,莫叶心里既感觉畏惧,目光里隐约又透出一丝敌意。
上一次伍书带她来统领府盗书,明明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次日他却被狠狠惩罚了一番,原来是伍书在无月漆夜里的小心作为却终是在无形中已然暴露,以此可见地上那中年人的洞察能力之细密,如麦芒在背,且悄然无声,他很内敛。
因而莫叶此时很没有自信,不知道自己和伍书现在有没有暴露行迹。
如果这一次又被那个中年人逮住,伍书会不会再次挨打?转念一想,现在伍书所处的时机,跟三年前差不多,也是在快要出海的前几天……又被打?又带伤出海?
虽然在此时,莫叶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也许让厉盖把伍书暴打一顿,让他伤得只能躺在床上不动弹,今年他就不必出海冒险了?
但她很快就自己抹掉了这个想法。重伤瘫在床上,还是健健康康的出海,莫叶不敢选前者,哪怕她的算计是出于好意,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对待伍书。
只是伍书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呢?而且还是在大白天来。
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重么?
上次伍书带她来这里,在半途就把她搁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上,没有真带她进来。随后他独自潜入统领府,以夜色隐藏身形,这么洒然来去,都还被发现了。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莫叶的自知之明也琢磨得很清楚透彻。如今的她虽然也有了点武艺傍身,但就凭她这点基础武艺。在厉盖面前恐怕笨拙得有如新生稚儿。
可在今天,伍书竟就是要带她这个帮不了忙、可能还要拖后腿的人进到统领府里面来,还与厉盖几近正面的离得这么近。这不是故意把自己送上前准备挨打么?
在灯塔上缩身沉默观摩良久,伍书的神情还算平静。目光依旧紧紧盯向一个视角。
莫叶见他如此,自己也不敢擅动意念。她强压下心中所有疑惑与不安,只照着伍书的作为,敛息盯紧了地面上那人的全部举动,不敢有丝毫松懈心。
如此紧绷精神、集中目力地微垂视线向下窥视了许久,莫叶才只看见鹅卵石小平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一拳一掌在半空中划满一个圆弧,整体身形也才算有了明显动作,他因而转过了脸。以后背朝向她这边。
这全程大抵只是一招动作。
在莫叶以前番强围观过的武馆招式训练里,一招姿势变换,可能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凡武功招式,施展起来,在动作标准的基础上,不都就是要求一个“快”么?
但眼前不远处那个一身黑色缎袍、并没有因为练功而暂时换下官服的统领大人,动作却慢得出奇,一个转身用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
可是莫叶丝毫不敢怠慢观看,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武艺之高的可怕。她并不清楚那个中年男人的武功高到具体什么程度,只是对其的畏惧更多一些。只因在他身上,她获得两条信息:容易被抓住,被抓住后容易受重罚。
所以莫叶不想再待在这儿。
当那个中年男人转过身后。莫叶只觉得那种隐约逼视过来的芒刺感,似乎也消失了许多。她仍不敢丝毫放松,不过,随着那种强压稍松,她还是忍不住侧目看了身边的伍书一眼。
——想必下方庭院里那个中年人要凭他现在的练功动速,要等他再换身形转过来,又得用半炷香时间吧?
希望抓住这短暂的一点时间,劝伍书快点想办法离开,不管他来这儿的原因是什么。回去了再说。
灯塔上岗槽的空间有限,莫叶与伍书挨身坐得极近。似乎是感受到了脸旁有目光投来,伍书也微微侧目。他就与莫叶对上了目光。
莫叶迟疑了一下,不敢出声,但她又实在是想问,于是动作起夸张的嘴形,无声吐言:我们快走!
“说”完这四个字,莫叶还高高一扬眉,以示郑重。
伍书除了能看到莫叶唇形的变化,几乎还能辨清她舌尖伸缩的细微体现,当然不难读出她要说的话是什么。
在他担负的职业里,其实本来就有“口语”这一训练技能,即只凭观察口形、或者表现口形来传递信息,在许多地方都可以用到。他并没有教这些让莫叶学,但这种技能在民间其实就已自行存在,只是没有他所在的小组里那样,进行过精致凝练的创作而形成一套完善规则。
但即便是没有学过这些的人,对于一些简单的话语,也是可以无师自通的用这种方式进行表露,关键在于“读”的人要能懂。
对于这一点,伍书当然完全能够胜任。
迎着莫叶的话,伍书略一凝神,然后也动了动嘴形:“乾照经。”
这部功法,莫叶每天都会练习,所以或多或少每天都会在心里念几遍它的名字,这就像一个人在拿一本书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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