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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4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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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知道把自己心里此时最惊惧的心绪说出来,却未及思考,叶正名坠马的事,与她听不听话根本没有一丝关联。



  叶正名似是听清了叶诺诺的话,又像是没有听清,良久之后声音沙哑的开口,也只是兀自说着在他昏迷的时候,心头还牵挂着的一个执念:“放心……放心吧……叶家一定会翻案……一定会……”



  这话,叶正名只喘息着断断续续说了一遍。叶诺诺正急上心头,虽然父亲的这句话,她大部分都听清楚了。却唯独把最关键的两个字听漏了。



  当然,她会听漏这两个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词汇在叶家几乎是从未出现过的词汇,所以若只是听一遍,很容易被忽略。



  安静站在一旁的御医虽然丝毫没有打搅面前这对父女的意思,但从叶正名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密切关注他的一切表现。叶正名话中那个对于年纪弱的叶诺诺而言非常陌生的词汇,在这御医听来,却是略有耳闻。



  翻案?



  叶家如此受皇家信任与器重。他们家还会犯过什么令君主不肯饶恕的罪过?



  难道这就是叶正名无故坠马的原因?



  站在离病榻数步外的御医微微眯了眯眼。



  但不及他再多想其它,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御医侧目一看,顿时神色一凝,将欲拜下。…



  从外头走进来的二皇子王泓摆了一下手,道:“御医行诊治事时,一切礼式皆可暂免,在宫外也一样。”



  御医告谢一声,不再说话,对跟着王泓走进来的阮洛。只是对了一下目光。毕竟阮洛没有功名在身,御医就是想跟他打招呼,也须在二皇子不在场的时候。才好展开。



  王泓刚招呼完御医这边,准备抬步再往里面走,就听叶诺诺忽然又大声哭叫起来。王泓步履微滞,偏头看向御医:“怎么回事?”



  御医走近床边才发现叶正名又已昏迷过去,不及先给他号脉,而是先恭声回答皇子地问话:“叶御医刚才醒了一会儿,只是很快又昏迷过去了。”



  王泓目色一动:“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本宫?”



  御医连忙解释:“只是刚刚才醒了一小会儿,还来不及遣人禀告。请殿下恕罪。”



  “你有何罪。”



  王泓心底忽然升起一丝烦恶。御医的话说到最后,那五个字。在不久前叶正名也挂在嘴边好几次,因为这几个字。王泓又想起辇车里,叶正名对他说过的几句半真半假的话。



  但他没有将这丝烦恶表现在脸上,只是语气很平静地很快又道:“你留下,尽你所能照顾他,不论治疗结果如何,你都是无/罪有功的。”



  话说到这儿,王泓忽然听出,屋中叶诺诺的哭声忽然变了调,侧目一看,就见她不知在何时,一头扎进了阮洛怀里。她的一张小脸紧紧贴在阮洛前襟,似乎把他当成一座靠山,她只想在这山里,找一个让她可以躲避暴风雨的山洞。



  如果阮洛此时变成叶诺诺想找的那一座山,这山上让她容身的山洞,一定是充满温暖安宁的。



  听着叶诺诺的哭声变得沉闷起来,阮洛先是一愣,随后他缓缓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她颤抖的后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稍微挪了挪,免得她贴在他胸口太紧了,让她憋住了气。



  他一时倒忘了,此时屋里还有一个二皇子。



  王泓离开时,也没有再惊动阮洛。离开叶府的时候,除了那名御医,他还留下了几名侍卫。



  御医与留守的侍卫送二皇子王泓出门,在上车之前,王泓迟疑了一下,终是回头吩咐了一声,大致类容就是把近段日子里叶家的事,都交给阮洛主持,他留下的侍卫和御医,尽可听其调遣。



  ……



  叶诺诺伏在阮洛怀中,哭了许久,似乎是哭累了,渐渐竟睡了过去。



  ——听着阮洛稳定的心跳声,在她觉得慌乱无助的时候,这种节奏恒定、代表着生命正在运行的声音,似乎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种魔力,让她渐觉心安。



  当小玉按照之前御医地吩咐,去厨房烧好一盆热水,端回来准备服侍叶诺诺洗脸,她就看见刚才御医以银针刺穴都无法使其平顺安稳下来的叶诺诺,此时像一只累极了的猫一样,蜷在阮洛怀里,呼吸均匀,已经睡了过去。



  小玉心底忽然有一处位置动了动。



  看见叶诺诺的贴身丫鬟走进来了,阮洛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只轻声说道:“别再弄醒她了,带我去她的卧房。”



  小玉点了点头,轻轻搁下洗脸盆。



  阮洛就着叶诺诺睡着过去的姿势把她抱起。这使他抱着她的手法,既有些像横抱。又有些像是团抱着一个婴孩,总之动作里的一丝一缕,都透露出了保护的意味。…



  跟着小玉的步履出屋,阮洛以那种姿势抱着叶诺诺行走的样子,一时间尽落入叶家家主卧房外,庭院里仍还跪着的那些叶家仆役眼中。



  虽然阮洛没有多想什么,但在叶家遭遇这种大劫的时候,全体仆人看见这一幕。大部分人心底某一处,不禁也是动了动。



  随着二皇子离开时留下的口谕在叶家不太大的宅院里传开,在知悉此事后,一众仆人心中那个动念,就更显清晰了。



  当阮洛将叶诺诺轻轻放在床上时,她仍安睡着,没再醒来。



  这除了因为阮洛刻意放轻了动作,怕再惊醒她,还因为她也实在是太累了。之前她心里系着事,精神绷得极紧。倒还不觉得,然而这种精神状态一旦松懈下来,身心的疲倦顿时便如山一样压了下来。



  许多资历深厚的医师都见过一种猝死的病况。就是体现在精神过度紧张,以至于心力耗损已经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待到松懈下来时,心脉突然绷断,自己却觉不到了。



  以叶诺诺此时的年纪,倒不至于会硬撑到那个程度,可能在那之前,她在体能上撑不下去,自然也就晕厥了。可即便如此。面对她刚才的那种状况,仍是不能轻视。



  心病也是病。有些大户闺秀的虚痨症,就是自己郁积出来的。所以之前那御医会特意给叶诺诺也开了一帖药剂。以他的资历看来,这不是小事,叶正名又只有这一个女儿。



  然而御医的治疗手段,似乎从一开始,在那银针刺穴失效的时候,就已经昭示出一种不妙的结果。可世事难料的同时,又似是还穿插着一种奇妙,阮洛的出现,竟使叶诺诺自然而然的平静下来。



  阮洛见刚刚躺下的叶诺诺似乎还睡得不太安稳,双手总在锦被下面动来动去,似是因惊吓过度而自然抽搐,又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探入被子里,将她的双手握稳在自己手心。



  他不知道要哄一个孩子入睡,应该怎么做,只能隐约猜测,如果她此时在梦境里真的想要抓紧某样东西,那对她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便让她抓住吧!



  或许自己的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到了她的梦境里,会变成她最担心的父亲的手。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阮洛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虽然武艺平平,主要擅长谋略,但他的身体也一直都是很健康的。然而他却在壮年时,不过是路过那座荒城,竟被瘟疫夺去性命,这对他来说,算不算是天降横祸?



  父亲刚去世那几年,起初身边的人还瞒着他,但很快也瞒不住了,因为自记事以来,父亲每天都会拿出一部分时间陪他,或玩耍、或学习,几年间从未断过。倘若这样的日常习惯忽然断了,童年有一半在军营中度过的他,见过许多与生死有关的事,不难把对父亲的担忧与猜测往那个方向靠拢。



  然而那个时候的他因为每天都要服用多剂量的汤药,精神与体力都快被药烧干,他即便想像眼前这个小女孩一样哭叫,居然都拿不出力气。



  近几年,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思念亡父,毕竟逝者已矣,生者更需要重视的,是活着要做的事。



  但在早些年,他哀伤与思念亡父的最常见方式,就是做梦。



  梦里他常会试图去追赶那个熟悉又模糊的背影,他能感觉到自己跑了很久,很累,额头后背都因奔跑而汗湿,但每当他差一点就要抓住父亲的手时,掠过他掌心的,从来都只是一片衣角。…



  在梦醒的时候,他能感觉额头和后背的汗湿还在,但自己的手,往往都抓在被子一角上。



  此时他看着虽然睡着了,却仍在被子里搐手抓来抓去的叶诺诺,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



  倘若几年前。他在做那个追赶父亲的长梦时,床边能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手,那么他即便握着的是别人的手。至少在梦里,不会那么遗憾。



  此时他就把自己的手伸给了叶诺诺。



  不管叶正名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以后能不能完全康复,至少现在他能帮她补满一个梦。



  因为叶家的事,阮洛想起自己儿时丧父的痛苦记忆,又将童年时做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圆满的追父梦境,影印在了眼前这个近乎有同样经历的小女孩身上。叶诺诺渐渐睡得平稳,眼角泪痕已干,可他的眼中却渐渐蕴起一层湿意,自己尚未感知。



  小玉一直侍立在旁。她旁观阮洛看着自家小姐时专注的眼神,因为有之前心底已经动了的那个念头作为铺垫,虽然她也有些感觉,这两人之间某种感情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但她仍是暗暗觉得踏实了些。



  以阮公子的性格与品行,若真将小姐交托给他,也没什么不妥。



  女子十三岁即可定亲,年满十五岁,及笄礼毕,便可以正式筹办婚嫁之事。小姐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阮公子年纪也不大,两人先熟悉几年。也正恰时。



  刚才在老爷的卧房里,二皇子也看见了那一幕,他对自家小姐亲如兄长,最后能留下那道口谕,似乎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吧?



  关键还是,叶家现在真的太需要一个能担大事的主心骨了。



  心里思考着这些问题的小玉,目光无意间扫过地面。叶诺诺的闺房今天还没别的人来过,但地面上却出现了一行湿意颇重的脚印。小玉顺着脚印看过来,就看见了阮洛的脚上。还穿着那双在海边去接她们时,在大雨沙地里踏得透湿的鞋子。



  小玉心念一动。悄悄退了出去。



  ……



  等感觉到叶诺诺已经完全睡安稳了,阮洛终于轻轻松开她的手。替她盖好被子,压实了被角,他才自床沿起身,一转头,却见闺房里已不见丫鬟小玉的人影。



  尴尬的感觉有一瞬间掠过心头,阮洛没有犹豫,拾步而出。



  闺房外,还有一个不算大的偏厅,阮洛看见小玉就站在厅中,在她脚旁还搁着一盆热水,整齐摆了一双干净的夹棉布鞋。



  阮洛微愣,然后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湿冷得有些发硬了。



  小玉要服侍阮洛洗脚,被阮洛拒绝了,别说这儿是叶府,就是在他自己家,他也还没让白桃服侍过洗漱,一切日常小事,都是自己亲自做。



  他是不习惯被别人服侍,但他的这一习惯,落入小玉眼中,便又自然而然多了一重意思。



  双足泡过热水,踏上干燥的鞋袜,阮洛顿时感觉自己也增了些精神。在洗脚的时候,小玉向他转递了二皇子回宫时,留在叶府的一道口谕,阮洛先是诧异了一下,但之后也没有再犹豫什么。



  这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或许就显得二皇子的要求有些失妥,但阮洛不同,他自己在京都没什么亲戚,因而也比寻常人要更为重视他的朋友。



  虽说叶正名只是为他诊治了两次,但能在泊郡寻到乡医中的高手易温潜,使他的身体状况在三年的休养生活中获益不少,叶正名这个引路人的恩情也是不浅。…



  何况就在前几天的家宴上,叶诺诺还拜了他为义兄。



  略微整顿了一下心绪,阮洛走出屋,正想着该怎么布置叶府里的事,有些发愁自己对叶家还什么都不了解,他就看见了庭院中,那十几个仍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的仆役。



  此时雨虽然下得小了些,但毕竟还不算完全停歇,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早已湿透,有几人已经开始打冷颤。阮洛迟疑了一下,扬声道:“大家都起来吧!雨还未停,你们这样耗着,对自己的身体不好,也帮不了什么忙。”



  不知人群里是谁喊了一声:“我要为老爷祈福,雨不停,我们就不起来。”



  这话前头半句听来令人感动,后头半句则有些犯蠢了。天下不下雨,是自然现象,什么时候会由人说了算?至多不过是有些人凭经验可以观测,但那也是被动地窥视天象,仍然做不到主动去控制什么。



  但阮洛听出来了。这句有些犯倔的话,蕴含了他们的一种决心,而凝聚出这种决心的深厚感情。让他不忍再直言斥责和命令在场任何人。



  阮洛环顾了一遍场间所有人,又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



  很快。他听到了嗡嗡低沉的群声回应。



  阮洛沉默了稍许,侧目对身边的小玉小声问道:“这事是谁起的头?”



  “是最前面那两位大妈……”看出阮洛在听到这话后,眼中浮现出疑惑,小玉怕他想错了,又补充说道:“她们都是大小姐的奶妈,之后也一直在府中服侍小姐。”



  阮洛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他重新看向庭院中跪着的人,目光最后聚于人群最前头的那两个妇人身上。发现她们也已经在打冷颤。



  阮洛在心中感叹一声,他不习惯仆人地服侍,居所里一向没有养多少这类人,也就没怎么注意过这类人,但在今天,即便是对仆役无甚印象的他,也从叶家的这一群人里,感受到了惊讶与感动。



  叶家平时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才会造就这样一群人呢?



  自己现在居住的宋宅,实际上并不是简单的大宅院。其中仆人装扮者,其实许多都是受过训练的,旨在为皇帝培养一些较为特别的人才。可就是这样的一种环境,或许比寻常宅户人家要显得齐心和睦,但于某种氛围而言,却还是有些赶不上只有二重院、仆役总共也不满二十人的叶府。



  阮洛拾步走下台阶,扶起两位大妈,认真说道:“诺诺妹妹现在很需要两位的安慰,你们应该多去陪她,而不是跪在这里,伤害自己的身体。”



  两位大妈记得刚才在宅中传开的那道二皇子留下的口谕。此时见口谕所托的人就站在眼前近处,言语如此温和。两位大妈心头稍松,刚刚站起的身形趔趄起来。



  阮洛目色一动。扫向跪在两位大妈左右的两个家丁,面色一肃,命令道:“你们两个起来,扶着这两位大娘先回屋休息。”



  有人自觉站起身,依言而行。但两位大妈在走之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阮公子,您知不知道我家老爷现在如何了?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可又放心不下,才只好跪在这儿。”



  另一位大妈接着补充了一句:“刚才二殿下来了,我们进不得老爷的房间,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但又揪心得狠,所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离老爷最近。”…



  两位大妈话语略显凌乱,其实都是在重复着一个问题,阮洛却能从这样的话语中,听出她们急迫的情绪,人群里,也已经有人在她们的声音落下时,沉声附和起来。



  阮洛冲人群扬起手,待所有人安静下来,他才平静地一字一句说道:“你们现在更要保持镇定,刚才皇子殿下已经留了一位御医在府上,还有几名大内侍卫,问题应该不大。倘若真有什么问题,他们肯定能最快找来帮手。”



  人群里传出几声叹息,又有一人出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一见老爷?”



  这种情况要是搁在寻常宅户人家,家主若生病了,哪还是一个仆役说想见就见的,但阮洛在亲眼看着这群人在雨中长跪,已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在他心里,这群人便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仆役了。



  阮洛脸上略现迟疑神情,先只是道:“你们先起来。”



  众人终于陆续起身,在冷雨里跪了那么久,许多人刚一起身,都有了踉跄姿态。



  阮洛望着这群人,忍不住想感叹一声,但末了还是用深吸一口气取代了之前那个不太积极的举动,然后正目扬声说道:“大家服侍叶医师已有些年头,应该有些见识,明白治病的根本,还是在于医术和药材,而不是祈祷神灵。而我想说,你们与其期盼飘渺的天意,不如做些实际的行动。”



  一个仆人忽然出声道:“小的知道,刚才皇子殿下留了口谕,把叶府的事都交给阮公子您了,所以您一定有办法,我们大家也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阮公子。你有什么好办法,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会照做。”



  这算是鼓舞士气的一句话了。此话一出,所有人也才真正开始重视一个问题。将阮洛当成了叶家暂定的主人。



  人群里,那个仆役的话音刚落下,很快就得到其他仆役地声援。



  其他人或许没有打头开口那个人的胆量和口才,支持的声音许多都是含糊着的浊音,大多听不出是在说什么,然而从所有人的目光所指以及眼中神情里可以看出,此时他们已经将主持叶府事务的权杖交给了阮洛。



  无人特意指引,只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提了一句。这种同声合气的信任转向,除了因为仆人之间相互团结,还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为之团结的目的:一切为了叶府,一切为了老爷。



  站在屋檐下的小玉默默舒了口气,因为她心里的想法,其实与这些无助又慌乱的仆人很接近。



  阮洛转身走回屋檐下,站在地势稍高于庭院地面一些的石阶上,他才方便看清在场所有人脸上的情绪,才好斟酌合适于他们的回答,至少让他们先安心境。



  在转身的时候。他也默默舒了口气。



  当波折到来,这些府中仆役、佣人或许做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或许他们的职务使他们已经养成听从指派的被动思维模式。但像叶府里这群仆役一样,虽然乱,却没散,已经是这类人能拥有的很珍贵的一种精神了。



  让他们心定,以及让他们手上都有点事坐,让他们感觉到,他们是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叶府度过难关的,府宅中刚才的那种情况,要稳下来。应该不难。



  在台阶上站定脚步的阮洛,心中也已有了定计。



  深深一个呼吸之后。面对众人,阮洛沉声说道:“今后有一段日子。大家即要在许多事情上,听从我的派遣,但在此之前,有一些关于我的实际情况,我必须先与大家说清楚,烦请大家冷静听我说完。”…



  这句话无论是从内容,还是从说话的语调里,都隐隐透着一种不妙的气氛。话语刚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庭院中十几名仆役里,也有几个人感觉到了,他们开始顾虑,左右张望,在质疑之前,习惯性的想先看看别人的态度。



  这时,人群里又有一个人的声音呼出:“阮公子不计较身份,愿意与我们这样的粗人以诚相待,我们也愿意听阮公子的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情绪又都偏向了一个角度,自然肃清了刚才的那些许杂思。



  站在台阶上的阮洛,此时也终于看清了,人群里那两次出声,都在颇为巧妙的时间,以一句话再给所有人敲响明心钟的人。



  那人站在人群稍后方一些,穿了件粗麻布衣裳,却似不太合身,松垮垮的耷拉在他、或者应该说是“她”的身上。



  当阮洛看清此人的脸孔,他先是疑惑了一瞬,旋即又是露出一丝笑容。



  待场间所有人的情绪都再次回归到一个比较稳定的层面,阮洛才徐徐说道:“其实……阮某来到京都,还只有几天时间。虽然三年前我也在京都住过几年,但之后去了外地。不知道这没有回来的几年间,京都的变化有多大,所以今后叶府有所需求时,说到底,其实还得劳动大家的智慧。”



  阮洛话语中的对象所指,忽然转向了在场所有的仆役,这些人隐隐感觉到,自己在这场叶府风波中,似乎也要担负重要角色,顿时心生一股归属感。



  虽然他们不能确切理解,何为归属感,然而当别人家的事变成自己的事,这已然足够鼓起所有人的积极精神了。



  但他们很快又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听眼前这位阮公子说,要劳动他们的智慧,他们又能拿出什么好的智慧呢?



  他们以前从来都是习惯听命于老爷,以此法行动,极少出错。倒是有时候他们忍不住闹情绪,想按自己的法子办事,在被老爷发现时,老爷只需用几句话,即可驳得他们感觉到自己错得是多么的体无完肤。



  长此以往,叶府仆役大多都承认了一种规则,不需思考、毫不犹豫的服从家主的指示。



  可是……现在眼前这位二皇子殿下口谕所指的,叶府暂代家主阮公子,似乎是在说……让仆役们自己给叶府的事拿主意?



  但这些仆役一时倒忘了,叶老爷指派给他们的事,大多都是送信、抓药之类,叶老爷都快习惯把家仆当药童用了,而随他那医术手段而行动的药童,如果自身不具备一定水平的医术,那便必须谨慎行为,或是一字不移的听从叶老爷的指示。



  但此时阮洛话意所指,实是不在这类事情上。他不是学医之人,不管怎样,也下达不了类似叶正名以前常做出的那些指派,他只是要大家各自发动头脑,思考一些料理日常生活的琐务。



  这么说吧,如果叶府现在的柴禾储备用完了,刚回京都的阮洛甚至不知道该指派仆人去哪里购买补充。



  这便需要仆人们各尽其职了。



  ………(未完待续)
(927)、定风波
  …



  屋檐下的台阶上,就站在阮洛身边的叶府大丫鬟小玉心里也有些疑惑他刚才说的话,见庭院间不少仆役的脸上都有这种疑惑神情显现,小玉先是犹豫了一下,最终忍不住,轻声向阮洛问询了一句。



  阮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腔调有些不适合此时的人员环境。稍作斟酌,他便缓言说道:“是这样的,我现在对京都还不太熟悉,所以府中日常事务,诸如柴米油盐、洗衣居宿,大家都按照以前的习惯进行即可,我不会干预。”



  阮洛的这番话刚说完,庭院中所有仆役似乎都恍然明白过来,再重复一思量,他们也都觉得,阮公子做出的这个决定也还挺合理的。



  而阮洛在微顿之后,又说出的一番话,则几乎是让所有人吃了一记定心丸。



  “日常事务,就重托各位了!”阮洛向十几名叶府仆役浅浅揖手,接着又道:“除此之外,阮某也会担负起自己的那份责任义务。从今天开始,府上请医、药材,或是其它方面有需要消耗银两的,都记在我的账录下。我不是学医出身,有些医疗常识很可能还及不上常在名医身边帮忙的在场各位,如果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认得什么隐世良医,都可以说出来,我会负责派人寻找。”



  人群里,已有几人感叹出声,不乏感激的意思,但没有人再质疑什么了。



  然而在过了片刻后,人群里还是有一个与众人的思想方向有些悖逆的声音传出,那声音倒不是在质疑什么,只是颇有顾虑的意味。



  “我们府上的困境,可能不是几天就可以复原的,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是一两年的时间……这样的消耗,要损耗的可不止是银子,还有宝贵的时间。请阮公子恕小的冒昧相问。小的以前很少、几乎是没有听过老爷提及公子雅名,但在如今府上危难时刻。忽逢阮公子出面帮助,我们大家感激您,但也很惶恐,这样是不是拖累了您,我们又该如何报答?”



  这番话,很长,而那个说话的人,启齿时语速也不快。这让大家伙终于开始将注意力移向人群后方,那儿,只有一个人没有回头。



  阮洛早就发现了人群最后的那个衣着过于宽松的仆役,此前她一直是在人群里声援他,到了最后,她却又话锋一转,似乎在自己逆自己的初衷。



  可阮洛没有怪责她,并且他还诚心觉得,这个人说出的话,颇有一些深度。她此时所顾虑的问题。还真得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定下来,否则若等到这个问题在众人之中自然察觉,并被揣度一番以后。他再要说什么,就可能有些威信力不足了。



  阮洛依然站在台阶上,看着庭院中的众人,但他的目光所指,其实已只是凝聚在了那个麻衣少女身上。



  凝神片刻后,阮洛微微一笑,待开口时,语气已变得十分认真:“早些年,我就受过叶叔叔颇多照顾。我自小身体就不太好。如果不是叶叔叔的指引,让我寻到良医。今时今日我恐怕还无法像这样站在大家面前说话。救命之恩,胜过一切。这也正是我必须报恩的理由。”



  阮洛的话,略过了某件事的过程,但抓住了一个能说服大家的要点。



  必报救命之恩!



  ……



  先定人心,再吩咐下去一些事务细则,庭院里,之前冒雨长跪不肯起的一众叶府仆役,终于愿意散开,回到各自所处的位置上去。…



  但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不是她不肯走,而是她的职属范围,其实就在这处院子里。



  阮洛也没有出言指使这个仆人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他缓步走下台阶,注视着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而后才微微一笑,温言说道:“谢谢,你三番开口,说的话都很重要。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没有这么容易说服大家。”



  小玉随后也从台阶上走下来了,行至阮洛身边驻足,她刚刚看清眼前这麻衣少女的脸庞,就禁不住讶然出声:“小丫?”



  没错,站在人群最后方,形同在与阮洛唱了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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