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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4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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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仿造品只有两孔,并在上一次吊桥上的使用过程中,剧烈的撞击下,盒体出现了一丝极细的裂痕,这大约已经能算是严重损坏了吧!



  莫叶每天坚持练拳。虽说受限于女子的体质,她的力气还不可能与山寨那帮糙老爷们平肩比拟。但挥动个七、八十斤是没有问题的,一双臂膀的力气加起来。就有一百多斤了。而在她这样的臂力拉扯下,这个仿造品小盒子上的裂痕并没有加大的迹象,看似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见打造这盒体的材料,也算是当世极品,这的确是铁狂和统领府联手的倾心之作,价值亦是不俗。



  尽管如此,莫叶对这个已经有受损迹象的仿造盒子,还是颇有些不放心。要知道,在某种极端境况中,丝毫的失误都会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假设上次在青川王修的那座堡垒似的仓库里发生的事再来一回,而莫叶手中又只有这枚受损的仿造品,正巧出现了断裂,那她可能就将永远“沉睡”在那个阴冷的地方了。



  这,也是莫叶宁可骗了萧旷一回,也要把伍书交托的那只原装盒子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并且在见识到那只原装盒子的威力后,莫叶更加相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京都那位大贵人安安稳稳待在皇城,安全有保障,他手上少没少这东西,影响也不大吧!



  而她,不知道险境什么时候又回到来,怎么能不在身边放点保命的东西呢?



  将受损的盒子也弹弦擦拭了一番,收好,莫叶便起身上马,准备去找那几位被她故意在半道上甩掉的小卒,然后就回营地了。本来她就不是出来练习骑马的,只是因为那两个小盒子不适合在人多眼杂的军营里拿出来,她才费劲出来这一趟。



  赶马出了山坳,莫叶环顾四周,旷野无人,那几个小卒居然还没找到这儿。



  莫叶轻叹一声,赶马直接往南昭军大营行去。她并不准备去找那几个小卒,反正他们找不到自己,也自然会回营地里去,殊途同归,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但是,赶马往回奔了不久的莫叶很快就看见了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地势较为平坦、且草木稀疏的沙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几匹马,血污斑驳、血色刺眼。…



  莫叶皱了皱眉头,只一眼就看出,正是王哲派出来保护以及监视她的小卒。



  这里距离南昭征西左路军大营没有多远,如果是青川王的大军潜行到了这里,只需千余骑激起的烟尘就足够营地的哨楼守兵观察到,青川王还没有胆子这么做。莫叶这次离开营地虽然是为了点不大不小的私事,但基本的安全意识她还是知道的,行走的足迹并没有超出营地哨楼的最大观察范畴。这也是为了防止遇到不测。



  那么,如果不是青川王麾下的主力军,那就可能是流窜在这一带的流寇了。



  流寇。虽然性质较为凶残,但综合实力其实并不完备。莫叶也在山寨待过大半年。深知这些脑力与体力成反比的匪类,如果遇到装备精良充足的正规军,其实很不经打。就拿项东流这一拨已经从良的山匪来说,他们在遇到莫叶之前,竟还有物资接不上的时候。寨所仓房里靠着吃饭的家伙什也是老久了不知道打理,全都锈迹斑斑,有的品质低劣些的刀剑甚至都锈烂了。



  可眼前自己带出来的这几个小卒全部被杀,这难道真是流寇所为?



  莫叶的目光远远的在丢弃于地的手弩上点过。不及仔细辨别,便迅速调转马头又藏回了刚才待过的那处山坳。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莫叶不知道这几个小卒的手弩有没有被那未知藏身何处的敌人拿去。这种手弩,如果排好箭匣并上了弦,只要扣动下面的机关就可以射击了,几乎不需要花多少工夫学习就可以自来熟的掌握使用,威力却是比长弦弓若不了多少。至少对于像她现在这样,只穿了一身薄甲的人而言,危险性仍是极大的。



  ……



  ……



  将近一丈高的一对石狮子坐落在统领府大院门口左右,为这个总管整个京都武力安防的特殊部门装点着威严与悍猛的气场。统领府大门前的街道上,少有行人走过。而即便在有人路过的时候,也忌惮于朝这两座石狮对视太久。



  据说,这是一对凶狮。



  石狮镇宅。本来应该能镇邪驱恶才对,但唯独这一对雕刻得无比威风的石狮子,却像是自带凶煞。



  这对石狮子刚刚雕成时还是前朝的事了,那时就摆在刑部大堂外,冷冷逼视过上百成千的亡命囚徒,甚至还溅过几十个撞石自杀的囚徒的鲜血。



  后来它又被摆去了枢密院,可据说它到了夜里,明明是石铸的狮眼却能变成接近半透明状的红色,而枢密院经常要深夜秘奏。门口摆着这么一对诡谲可怖的狮子,实在是对官员的身心健康不利。所以它在枢密院大门前也没有待多久。



  之后又辗转去了几个部门,这对石狮也算是见证了两朝替换大事的物件。虽然传言很凶,但当今皇帝偏不这么认为,还特地点名将它摆在了新建的统领府大门口。



  自此,石狮的凶煞仿佛真的被体格异于常人的武神统领大人给“镇”住了。



  凶煞的东西终于被人所控,再为人所用,所以自从统领府落成之后,京都内城的治安是日渐周密而稳定,南昭建立至今已将近十三年,至少在京都这片地方,一直是在一派平稳态势中迅速繁荣起来的局面。



  但这只是京都百姓的想法,对于统领府里所有人来说,石狮不过就是一对石头罢了,没有那种到了晚上就会石眼变红的诡相,没有怒也没有喜。…



  这么理解是正确的,石狮要用千钧巨石雕刻,为的也就是这个“镇”的意义。今天的统领府内院似乎有些怪,走在府院里的人总感觉地上在震动,摸摸房柱座椅,好像也有这种震手的感觉,唯独摸门口那一对石狮,它们是纹丝不动的,这才叫人稍觉心安。



  而只有厉盖的几个亲卫才知道,为什么今天、以及最近这几天,统领府的地面常常微微震动着。



  统领府里那处设在一条走廊中间、常常堆满公文在桌的书房小院现在空旷以极,因为书房的主人这几天都不在这里批阅公文或者活动筋骨,他换了一处更结实一点的房间。



  柯家花了几年时间打造的一柄裂月长戟早在半年前就送达统领府了,但直到前几天,厉盖才将封装了这支兵家重器的箱子打开,将裂月戟握在手里,在统领府一个非常开阔的院子里挥舞起来。



  厉盖平时在府院里练功时极少动用器物,用他的话来说,他只是在公务之余活动一下筋骨。所以不需要挥刀弄剑。但从几天前开始,他每次“活动筋骨”时,手里都不会差了这杆大器。



  出发青川在即。他必须抓紧时间适应这冰冷大器的平衡与脾气,却在无意间搅得统领府院内靠近这处院子的地表都在微微震动。有些地砖都有了极细微的龟裂现象。



  几年前厉盖还只是在给王炽做影卫的时候,他每天练功的场地定在皇家陵园中间的那座小山上。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在练功的时候,积蕴在身体经络中的那股劲气常会有些失控的外露,震得小山上靠近他练功坦地的一圈松树常常抖擞成光秃秃的树杈。



  后来他出任了京都守备军防大统领之职,在王炽的特别委派授权之下,他对京都军力的管束权之大。简直超过前朝历代的常规。但也是因此,每天堆上他桌头的公务也异常繁重,他有了堆成一座小山的公文,就没有时间再每天跑一趟那座皇陵里的小山头了。统领府片刻离不得他,所以偶尔有些闲暇时间被他用来练武,场地也只能在统领府院内。



  然而因为在陵山上早有一种意识,所以第一次在统领府院内练功时把四向房子的瓦全都掀飞、还砸了两个正巧来统领府找他有事的文官之后,他便再未在统领府里动过大武。一应兵刃,他都叫人收起来了,偶尔出来练一练。便是摘一瓣花,或是一片叶子,伏于掌心。借以让那总是失控外露的劲气显露形态,钻研控制收发之道。



  如果只是这样练一练,对于他而言只算是稍微活动一下颈骨,对于统领府内的建筑稳定性,当然是无碍的。



  经过几年的不懈钻研,如今厉盖对于这股容易失控的劲气已经掌握得比较稳妥了,并且还总结出了一些自己的心得。有几次他陪王炽出行,能徒手粉碎那些从阴暗角落射来的箭矢,就是靠的这股劲气。



  但在最近这几天。他练功的方式忽然变了,不再摘花拈叶。而是手中多了一杆丈二高的裂月戟,呼啸着在府院东角那处独院里练了起来。



  虽然他搬离了书房。堆满案卷的书房不受其扰,但府院东角那处独院的环境现在就变得颇为糟糕了。原来有瓦的地方现在肯定是光秃了的,不过,厉盖吩咐过不必立即修整这些残缺,显然是修了也白修,就别浪费材料了。…



  可是此刻守在这院子外围还延了十米距离的几个近卫心里皆又有一个质疑:统领大人再这么练上几天,也许碎的就不止是瓦了,怕是连院墙都要不动自塌了。



  就在几个近卫扶着微微颤抖的腰刀刀柄这么想着的时候,府院中离这处练功独院最近的一座哨塔上忽然想起了号子声。过了片刻,那响一息停一息的号子声完全停歇,独院里某种气场飞舞碰撞的呼啸声也停止了,厉盖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在厉盖握着重器练功的时候,几乎是不可有人靠近的,不是他怕被打搅,而是武功稍弱点的人只要靠近他十步范围,几乎就难得站稳脚步。但统领府不时总有事务还需要他来阅览决策,所以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了这么个传递消息的方式。



  一名近卫连忙走过去,从厉盖手里接过那杆九十斤的裂月戟,扛到自己肩膀上。在厉盖向设在统领府正中位置的大议事厅走去的路上,又有一名近卫将用温水打湿过的棉帕递上,厉盖接过擦了下手脸。



  在将棉帕扔回到那名近卫手中时,厉盖斜睨了一眼扛着重戟的那名近卫,忽然问道:“今天是你当值?”



  那名近卫连忙恭声回答:“荣侍卫今天似乎生了急病,中午吃饭时,吃着吃着就昏了过去,他硬撑到下午,终于被府院总管斥回家休息去了。那时候统领大人您已经开始练戟了,所以属下未能及时禀告。”



  荣术因病从四组外驻分部调回京都之后,先是休养了大半年,病体痊愈后,荣术就职从统领大人的近卫组,主要负责替厉盖侍剑——也就相当于长了腿的武器架子——虽然厉盖平时基本用不上武器,但对这个新入统领府的近卫还有颇有些脸孔映像的,因为他形影不离跟得较近。



  其实厉盖心里也早就知道,荣术的病虽然康复了。但身体素质因为这一劫而削弱许多,本该再休养三个月,好好恢复一下体能才对。因而他在听了那名扛戟近卫的解释禀告后。便轻轻摆了摆手道:“生病了就得多休息,老管家做得不错。就再多派两天假给荣术吧!”



  扛戟近卫连忙应声:“是!”



  走入大议事厅,厉盖以为在这里等着他的至少是个五品以上的主事官,可他却只看见了一个无品阶的、他的下属伍书,他有些感到意外。



  将守在大议事厅里的几个侍卫派去外头,他就直接问道:“今天你不当值,忽然来到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伍书便将在宋宅那里遇上的事情仔细禀告了一遍。



  待伍书的话说完,厉盖就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知道我就快离开京都了,什么牛鬼蛇神就都忍不住要跳出来了。”这话说完,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就又对伍书说道:“虽然你即将升任四组驻京部组长,但宋宅那边的事情,最近这几天还得委托你仔细看着。”



  “卑职明白。”伍书躬身领命。犹豫了一瞬,他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统领大人,要不要全城搜捕那名蒙面女子?”



  “我知道你有半面辨人的能力,但……”厉盖迟疑着说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连根拔起,便不可打草惊蛇。总之你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到此人。不论她是蒙面还是不蒙面,你都能认得出来,所以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伍书微微颔首。知道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之策,但他也怕线放得太长会失控,于是他沉吟着慢慢说道:“万一宋宅那边出现变故,又该怎么应对呢?今天卑职只是追那一个女子,她只片刻功夫就召出了十多名杀手反击。卑职无法估测,这群贼人这次出手,人数上有多少。”…



  “你恐怕是想到了三年前林家老宅发生的事情了。”想起这件过往之事,这一劫涉及到自己结义兄弟的人身安全,厉盖先是自己叹了口气。再看眼前之事。如果像三年前那样再来一次,可能伤害的就不止是一个人了。沉思片刻后。厉盖缓慢开口说道:“虽然羽林卫里都是好手,但他们跟你不熟。你就拿我个人的符印去统领府侍卫里挑人。我给你配一百人,宋宅那边,怎么安排他们,全凭你的调遣。”



  伍书闻言不禁双目微睁,眼神里流露出惊讶的神情。而不等他开口,他就听厉盖又说道:“宋宅跟林家老宅在本质上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面,如果当初他早一些听我的劝,住到宋宅里去,或许三年前的事情结局不会那么惨烈。”



  伍书明白厉盖话里涉及的人和事分别是指的什么,他微微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而厉盖这边则已经收起了思绪,他看了低头不语的伍书一眼,淡然说道:“往昔发生过的事,现今说什么也管不上了,倒是眼前或会发生还没发生的事,才应该多费些心思经营妥善。没什么事了你就退下吧。”



  伍书闻言正要拜别退走,他忽然又想起关于今天在宋宅碰上的事情,似乎还有一个小细节他差点漏掉了。稍许斟酌过后,他便将这些细枝末节的怀疑全部禀告给了厉盖。



  厉盖听完伍书地述说,脸色顿时有些阴沉起来,用有些难辨情绪的语气说道:“你说这个女子可以避过宋宅的护院,在宅子里自由进出,也就是指,你怀疑此女子在宅中有内应,而这个内应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叫做白桃的宅中主事?”



  伍书不觉得自己的这番推断全是妄论,可能就是准确性还有待查证,所以他面对厉盖坦然点头,又补充说了一句:“经卑职观察许久,白桃这个女子的武功恐怕不低于卑职,而且她多年隐藏不露,这是最可疑的一点。”



  厉盖忽然笑了,这笑容显露得并不太久,然后他就敛了笑感叹道:“可白桃明确是陛下的人。”



  伍书怔住了。



  厉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道:“虽然你的这个推断并不准确,不过那个女子可以进出宋宅而不被护院们发现,像这样的事对于陛下设在宋宅的防护人力而言,已经有些超过控制了。即便排除了对白桃的质疑,那宅子里恐怕还有别的人在变质了,这件事我会尽快与陛下商议,你只需做好守的事,再等陛下那边的安排决策。”



  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惊容的伍书领命拜别。



  因为白桃的真实身份由统领大人亲口揭露,竟然是陛下的人,伍书心头的震荡当然不小。在从大议事厅出去的时候,他还有些在为此事走神。他有些后悔,自己早该在两年前第一次怀疑白桃的时候,就将此事禀告给大统领。也许那个时候就把身份说穿,那就可以与其联手织网,今天正好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那蒙面女子逮住。



  …(未完待续)
(920)、踌躇
  眼见掖月庭院大门照旧紧锁,皇弟不可能在里面,公主王晴思虑片刻,也不打算立即就走,而是吩咐了身边的女官,绕着掖月庭院外围找寻起来。



  德妃也真是……太能操心了,皇弟这会儿只能找上官非一起出去散散心,这是不是有些悲哀无奈?王晴心里正这么想着,便在行至掖月庭院外围左手转角时,看见了遥遥数十丈外,坐成一排的三个背影。



  王晴只凭一眼就认出来,坐在中间的那个有些单薄的背影正是她的二弟,二皇子王泓。



  是不是熟悉的人,看看背影就能得出。之前在华阳宫面对那一排后脑勺,王晴只觉得眼昏,但现在面对遥隔数十丈的三个背向这边坐着的人,她在第一时间认出二弟王泓之后,紧接着又辨出为左大约就是上官非,右边那个则是华阳宫主事太监贾仲。



  见是这两人陪同二皇子出行,王晴心里有所思虑,命身周宫婢全部留在原地,只带了她的那名心腹女官,向远远那并排坐着的三人走去。



  二皇子王泓端正坐在小马扎上,肩平背直,仿佛他座下的不是粗陋的马扎,而是震慑江山之广阔、担负黎民之重责、象征至高权力的王座。



  其实这等坐姿是每个王侯贵族子弟学业里必修的一门课,站、坐、言、走都是学问,皆需表现出名门之后的气势。不过,他现在是在垂钓呀,至于如此庄重么?这个样子钓鱼,可比直接下水用网捞要辛苦多了,明显偏离了垂钓休闲的本来目的嘛!



  王晴在走到离二弟王泓还有十来步距离时,望着这个习惯了如此做派,实则内心颇为柔软的皇子弟弟。不禁在心里打趣几句。



  且看他身边的两个跟班,习武出身的旗领上官非都微微缩起了背,明显没了平时站门岗时那种挺拔身姿。另外一边的华阳宫主事太监更是失仪。将一条腿跷起,然后杵着手肘。手掌则撑着半边脸,弓背如虾。



  即便不看正脸,也能从这背影看出,这个华阳宫里的太监小头儿,此时应该满心都是颓丧。



  王泓坐在这两人中间,那庄重严整的坐姿就更为明显的区分了他的身份特殊。其实他倒没怎么刻意作势,这样的坐姿在小时候学习保持了几年,已经融入神魂。所谓一个人的气质,就是这么得来的,无须约束便能自然外泄。



  但当王晴正要唤皇弟时,她就听闻皇弟忽然长声一叹。这叹息声显然甚为深沉,她还隔了几步远,都听得这般清晰。显然这几天皇弟为某些事积蓄了不少的郁气,王晴目光微动,慢慢站住了脚步。



  坐在那边的三个人,果然开始了交谈。



  首先开嗓的是右手边的主事太监贾仲,他听见二皇子的深沉叹息。立即将翘起的腿放下,端正坐姿,然后侧过脸恭声问道:“殿下。可是累了?不若奴才服侍您回寝宫吧。”



  左边的旗领小吏上官非也直了直背,紧接着附和:“这外头四面空旷,只是起丝缕的风,便不如华阳宫里暖和。殿下出来也有些久了,该回去了。”



  “不回,烦得紧。”二皇子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又道:“可是始终还是得回去的,我只是想静下来,可也怎么都静不下来。”



  在心腹仆从面前。二皇子一贯的又放下了那套令他始终觉得有些绕口的身份自称,说话语气也较为随和。倒是因此将心中情绪无甚约束的流露出来。这对他的身体是有利的,可能也正是因此。他才要跑出寝宫,只为吐纳一下心里的压抑。…



  而二皇子这番话说完,身边陪着他百无聊赖在垂钓的两个人也沉默了。



  他们当然知道二皇子在烦什么,但对于殿下的烦心事,这两个下从更是无力施为,愧对殿下的信任倚重,有些渎了心腹侍从之“职”。



  二皇子挪了挪拢在衣袖里的那只手,手心的剑伤外表已经收拢,近几天痒得厉害,依御医的说法,这是伤口肌里重新生长的表现,万万抓挠不得。平摊掌心隔着衣料轻轻在膝盖上蹭了蹭,感觉舒服了些,他才舒了口气,又道:“如果阿贾也被调走可怎么办?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贾仲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他心里更是舍不得离开二皇子。



  他是前朝后宫遗下来的宫奴,见过后宫争斗中那些个阴秽的斗争,早些年被调派到华阳宫里的时候,心里藏掖的还是那些心思。但令他无比惊讶的是,这位在皇子里排行第二、但实则在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储君的殿下,实则是个极能体恤下仆的仁慈主子。



  他也因此渐渐放下防备,改变了一些以往对待后宫事务的态度,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丝别样希冀,也真正对主子交出了忠诚之心。



  如果这时又要把他调走,司职别处,他不知道、也害怕知道,他会不会又回到从前那种生活状态中。在后宫,无论自己处于哪种位置,皆身为奴,但他在来到华阳宫以后,也不知凭的是个什么理,总之他曾坚定以为,原来为奴也是可以有选择、有分别的。



  可现在一旦离开华阳宫,这种令人感觉幸运的为奴之别类,仿佛也就变得一团混淆了。自己对未来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冀,也会熄灭在没有选择的混沌中。



  华阳宫里的某种氛围,让司职其中的宫奴居然都有了归属感,这实属皇家后宫中一道异彩。



  但这道异彩眼下即将被击散。



  或许是这样的氛围本初就不可能在皇家后宫的环境里长存吧!不论是由谁来操纵挥散,只是迟与早的时间问题。



  如果连皇子都无力去庇护,他这奴仆之身的人,又能奢求什么,还是莫要再给主子添麻烦了,免得更加愧对主子往昔里的仁恩。



  贾仲沉默了。一旁的上官非倒是开腔了,他朝二皇子拢在袖子里的那只手盯了一眼,慢慢说道:“换些新人进来。也未必不是好事。”



  二皇子神情微愕,看向上官非。没有说话。



  上官非肃容说道:“殿下刚才是不是在挠手?”



  完全没料到他转话题这么快,二皇子目露讶然,慢慢说道:“只是轻轻一下,藏在袖子里,竟也被你看出来了。”



  “看到不下一次了。”上官非说这话的语气依旧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殿下的身边,的确需要几个刻板些的奴婢侍奉,否则些许放任。殿下手上这伤痊愈的速度就要再拖上几日。恕卑职冒犯进言,殿下的身体虚弱于常人,丝毫的不慎,即可造成不小的损害,望殿下忍一时之不快,珍惜己身。”



  二皇子完好的那只手依然稳稳握着钓竿,剑伤将好的那只手则从袖子里探出,屈食指揉了揉额角,闷声说道:“你也快被德妃调教出来的那些人影响了,话怎么这么多。絮叨!”



  他听出来了,上官非并没有突然转换话题,说的还是一个事儿。只是取了个声东击西的机巧。…



  不过,他责难上官非的那几句话,实则是玩笑而已。像他这个揉额头的惯有举动,要是搁在华阳宫里,绝对又会引来一圈的宫奴,长短琐碎一番叮嘱告罪,不胜其烦。而在眼前这两个仆从面前,他这个随意的举动不会引爆他们的紧张情绪。



  上官非,还是熟知他。真正敬他为主的上官非。



  但尽管他心里有数,却也没有简单揭过此事。垂下揉额头的手。他转过脸看向贾仲,缓声问道:“真像他说的。你也看出我挠手了?”



  “殿下一只手握着钓竿,这样看上去确实不可能挠手,但是……”贾仲的视线稍微下落,“殿下摊掌往膝盖上摁了摁,殿下腰带上挂着的玉佩正好搁那儿了,可以代为指刮。”



  二皇子闻言,眉尾挑动,又半举那只伤手晃了一下衣袖,故作惊讶说道:“你们的眼力难道都能穿透衣袖了不成?”



  “殿下又在取笑奴才了。”贾仲听出了二皇子有开玩笑的意味,自己心里也是被逗乐了,微笑溢于言表:“奴才虽然忍着没出声,但时刻都盯着哩!要是见着殿下真的用手去挠,奴才也得变成叨婆了。之所以奴才没多嘴,也是想着,轻轻一下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吧?痒有时候真是比痛还难捱,是得想办法稍微抚弄缓和一下。”



  “阿贾的想法,亦正是我的想法,要是搁华阳宫里现在那一窝的脑子思考这个问题,嘿,简直无法忍受。”二皇子脸上也露出笑容,又转过脸来看着上官非说道:“就轻轻一下,算得了什么呢?那些御医也是习惯了在我面前大惊小怪,他们有些话不能当真的。但我这手心真的很痒啊!以前切甜瓜割破手,小口子愈合时也没这么个痒法。”



  见二皇子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上官非也不好再多言,只沉吟着补充了一句:“还是小心些为好,殿下这次伤到手,口子实在割得太深了,若不细细调养,万一留下什么……”



  上官非的话越说到后头,越显犹豫,怕言语间会犯了大不敬之罪,并且有时候一语成谶这种事,还真是如着了魔似的灵验。言语涉及一位皇子,上官非禁不住心存忌意。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自然有一个身份更适合讨论此话题的人接下他断断续续的话头,有理有据语调流畅地说道:“上官非说得在理,这伤在手,一定不可大意。皇弟,你以后还要以这双手执笔为父皇分担子,怎么能不爱惜。”



  甫一听见背后传来的女子悦耳声音,正在闲聊、互相抖牢骚的主仆三人先是一怔,接着一齐站起身回头,动作默契得近乎一致。待看清背后插话的女子是谁,皇子左右两边的仆从就丢了手里的钓竿,撩袖将要下拜。



  王晴当即摆摆手,免了这两人拘礼。贾仲与上官非二人便遵从了往昔在华阳宫向公主见礼的方式,深深一揖,然后垂手后退了两步,侍立在皇子身后。他们的脸上,都露出自然的微笑。



  王泓第三个丢了手里的钓竿。他显得很高兴,叫了声:“阿姐!”



  王泓认得长姐王晴身边的那个女官,是长姐的心腹近从。十分倚重。在这样的环境里,王泓便恢复了闲散惯了的做派。去掉了姐姐称呼前头的那个皇字,聊的话题也颇为随心所至。



  王晴有些意外,弟弟见到自己,怎么会欢喜成这样,像是隔了一年未见似的。但是受到弟弟欢颜所感染,王晴的心情顿时也被挑高起来,笑着应了一声。…



  这对姐弟虽然不是同母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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