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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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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问出来了。”
“呵呵。”王炽脸上毫无喜色的笑了笑,然后就说道:“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们两个人的脾气?如果你们两人只能待在屋子里不许外出,绝对是哲儿那小子待不住,然后缠着你问东问西……是他主动讲的吧?”
阮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有些忌惮与这个时候的王炽对视。他还用说什么?他不想说的王炽都帮他说了。
“我的确有查卫云淮这个人的想法,但目前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罢了。”王炽轻轻叹了口气。他在阮洛这个后辈面前直呼已故妻子兄长的名讳,仿佛说的这个人只是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旁人,“……因为卫云淮这个人并不容易翻查,也怪我当初给他的好处过分大了。”…
虽然王炽口头上说得轻松,仿佛他真的只是动了一下念头,并且没有真着手此事的动向,但阮洛已能够从他的话里感受得到,卫云淮已然被他盯住了。他现在既然都已经知道,卫云淮这个人难于翻查,那就说明他至少试探过。这就不是动动念头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卫云淮怕是跑不脱王炽地清查了,什么时候开始算账,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尽管心里已有种种揣测,可已经重新意识到身份问题的阮洛表面上还得装一装糊涂。又似只是顺着王炽的话势随口一问:“既是如此,那您今天这么做则意味着……?”
“只是要给他提个醒儿罢了。”王炽并起两指慢慢碾磨着白瓷茶盏盖儿,悠悠地道:“当初我好不容易折腾出个能说服礼部、礼部主事官的理由,给他封了侯,又在户部磨了几个月,批了他坐享晋都每年一成的农税收入为己用。虽然我没有给他兵权,但他要那东西本也无用,安安生生做个几十年的侯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用操劳。国朝二品以下的官员见了他还得毕恭毕敬。可是,就是这么好的位置,他都不肯安分。”
听他说到这一步,本来在装愣的阮洛已禁不住流露出惊讶神情。他一时难以捉摸透彻,晋北侯卫云淮身处这样优越的环境里。还能为了什么理由不肯安分,手中不掌握兵权的侯爷,可以凭什么不肯安分?卫云淮会以何种方式行动而让远在京都的皇帝觉得这个侯爷不安分了?
虽然阮洛的这几个问题只是问在自己心里,但在接下来王炽说的话里,已然能寻找到明确答案。
“你现在是不是很疑惑卫云淮这么做的动机为何?我也很疑惑,甚至对此事感到迷茫,人心有时真就这么贱么?太轻易得到了好的东西反而不懂得珍惜。”王炽扣下指尖碾磨着的白瓷茶盏盖。下手力度略有些重,“晋都每年农税收入的一成都赠给他了,他还不满足,还要再吞一成。若不是他办钱庄,我还真的没理由去注意,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笔资金灌输到赔钱的生意里头去。”
阮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失声了一句:“赔钱的生意?”
“嗯……”王炽沉吟了片刻,不知是在犹豫着什么,还是想到了别的事情,他忽然微微一抬眉,目光扫出门外。朝侍立在门外的两个侍卫叫道:“是时候了!”
门外的十三和十四没有说话,只是朝屋内的君主快速的以一拳一掌相交,“啪”的一声,似是应了话,然后他们就一个纵身,身形如跃出水面的箭鱼一般上了房顶。这个行动来得太突然,使得与他们一起侍立在门外的阮洛带着的那两个侍从看得一阵目瞪口呆。
很快,二层的房顶上就传来躯体拳脚相撞发出的“嘭、啪”声。似乎有人的骨头断了几根,也有人踩断了房顶的瓦,显示出虽然楼顶的打斗过程被击斗双方同样严谨的行事风格所控,所以并不怎么闹腾,但那场面却未必不激烈、甚至有些惨烈。
好在王炽与阮洛是在一楼饮茶,与房顶还隔着一道阁楼,否则少不得有房顶陈年累积的烂树叶土灰破瓦跌落下来,打扰雅兴。
尽管如此,房顶的打斗声在生意能用清冷寡淡来形容的茶馆一楼听来,还是有些不可忽略的嘈杂。…
阮洛此时已经明白房顶发生什么事了。因为考虑到现在与自己对坐的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以及对方的人身安全问题,阮洛脸上的惊容难以抑制。
现在他还哪有心情聊什么云峡钱庄的事情,就算云峡钱庄现在传来倒闭的消息,对他而言都是轻的,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能保证王炽的安全。
而再看王炽本人,依然平静如常,倒是他在看见阮洛有将要起身的举动时,他便平摊了一下右手手掌,淡淡说道:“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继续聊我们的,不过是几只老鼠,捉了就好。”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嘭、嘭”沉重的两响,似乎有什么软物从房顶重重砸下!
阮洛带着的那两个侍从阿平和阿桐刚才并未跟着禁宫内卫十三、十四二人上房去,依旧侍立在门口的他二人就见房顶上先轻轻飘下两片黑布,跟着就有两个人重重跌落下来。
从这两人一个仰面、一个侧着身往下几乎呈笔直线撞地的姿势来看,他们八成是被刚才跃上房顶的两个禁宫内卫飞起一脚狠狠踹下来的。
以这种不要命的姿势毫无卸力动作地撞在整齐平平铺天然青色的岩板地上,命没折,骨头差不多也该散了。
这两个跌落房顶的人在撞地后,抑制不住的喉口激出一股血箭,其中一人当即昏厥过去。另一个人还能挣扎扭动身形数下,但看他如被风折过的草一般的脖子和双肩不住颤抖着,也是快要不行了。
十三和十四很快也从房顶纵身轻轻落地,脚底刚贴地面。他二人就已经各自从紧身剪裁的衣袖口掏出一只小盒子,手指灵活一扭,也不知是从盒子的哪一点拔出一根丝弦来,迅速拉长,将地上那两个只剩小半条命的男子缠缚了,随手丢在一处墙角阴影里。
阿平和阿桐二人一直呆呆看着这一幕,等到十三和十四做完手头上的事,束手于背走了回来,阿平才先一步回过神来,微微睁大了双眼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十三与阿平之前有过几句话的交流。算是混得熟络些,在与十四对了一下眼神后,他便解释了一句:“我们也没认出来。不过,像他们这样地上的坦途不走,偏要鬼鬼祟祟跑到房顶上。不是要窃听就是要窃命。对付这样的人,我们向来不会手软。”
阿平身旁的阿桐见十三没有闭口不谈此事,便忍不住也问了一句:“他们的脸色红得诡异,也许是外邦来客……”
“阿桐兄弟观察得很仔细啊。”生性比较少话的十四忽然开口说道,“为了让他们不要嚼舌,也不要嚼口中镶的那枚注了毒素的假牙,我和十三分别抽了他们三十耳光。脸色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阿平和阿桐都不再说话了。
他们就听十三对搭档十四商量了一句:“这两个人的功夫比我想象中的要弱上许多,很可能在他们之后会有继来者,我们还是省省力气,别抽耳光了,直接塞药吧!”
“也好。”十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外头四个随从侍卫地说话声,茶舍内的两个主人家也都听清了。
阮洛见那两个贼徒已经被王炽的侍卫轻松拿下。揍得很是凄惨,刚刚他绷起的心绪也得以稍微放松了些,但他已然动了离开这里的念头,认为此地已经不安全了。
然而正当他准备开口请王炽离开这里的前一刻,他就听王炽先他一步说道:“云峡钱庄的经营其实一直都在亏损。并不像它对外传的那样,只用了几年就从一个新生的产业拔高到京都三大银号之首。那只是他用自己的财库堆出来的地位,但几乎没有哪个生意人舍得这么做,除非他砸进去的钱都不是他自己的,才不会心疼。”…
王炽居然接起了刚才聊到一半的话题。
此时的阮洛却是淡定不下心情继续听了,虽然王炽这番话算是剖开了一个云峡钱庄经营的大内幕,但比起他个人的安全问题,阮洛只觉得什么钱庄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略作斟酌后,阮洛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站起身来,揖手说道:“伯父,请您回宫。”
“你觉得这里不安全?”王炽终于没有继续说云峡钱庄的事情,注意力移回自身之事,却又仿佛说了一句废话。
阮洛闻言先是诧异地看了王炽片刻,然后他就将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伯父,请您尽早回宫吧。”
面对阮洛接近于催促的语气,王炽只是淡然说道:“宫里也未必是安全的。”相比于刚才他那句话的“废话”意义,他此刻说的却相当于是糊涂话了。
阮洛望着王炽,眼神中不解之意更甚之前。
而就在这时,不等阮洛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意愿,外头就又传来衣袂激震之声。不速之客来了第二拨,两个禁宫内卫便再上房顶,准备继续掀人。
这第二拨贼徒来了四个人,武功似乎也比之前来的那两位强上一些,十三和十四在房顶上与那四人缠斗许久,踏碎的瓦片如雨一般从斜飞的屋檐削落下来,砸到地上一片狼藉。隔了许久,房顶的两个禁宫内卫终于再一次将四个贼徒踹飞下来。
依然是用那小盒子里拔出的丝线,将这四人也捆缚了。与墙角那两个已经昏迷的贼徒丢到一处,当十三和十四再次束手走回茶舍一楼大门旁时,阿平、阿桐二人就见他们额头上都已渗出一层细汗。看来此次与贼徒交手,虽然他们依然得胜。并且还保证了自己一方未受一丝损伤,但在气力消耗上还是挺大的。
阿桐望了望那蜷了六个贼徒的墙角阴影地,那六个贼徒被两个禁卫高手收拾得很惨,但就如刚才十四说过的,后头被踹下房顶的那四个人伤势较前两位明显轻了许多,两边脸颊也没有再被三十个耳光抽得滴血似的红,只显露出一种少见阳光所致的异样苍白,以及受了严重内伤而激到脸上的一丝异样血色。
不过,他们受的伤虽然稍轻些,所以没有像先到的那两位一样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但看这四人眼神迷离、脑袋把持不住平衡在乱晃的样子,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显然是被两个禁卫高手灌了什么药,暂时令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阿桐还记得,在那两个禁卫高手第二次蹿上房顶之前。他们曾交谈过,用狂抽耳光来麻痹贼徒自杀举动的做法太耗费气力,所以他们要改用喂药的办法。
只是令阿桐疑惑并惊讶的是,贼徒如果要咬碎口中镶嵌的毒牙,或者直接咬断舌头根,或许就只需要嘴巴一张合的瞬间工夫即可完成,就是因为这办法快。所以许多江湖杀手中的死士都惯用这一招。可是,究竟是什么麻痹药能有超越此速度的迅猛效用?
不过,阿桐心下虽然震惊,但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意识到,这两个内卫高手是来自皇宫。又是皇帝的近卫,皇帝出宫会只带着这两人,那他们能使用的资源当然都是人间上等。
除了似乎比蛇毒发作速度更快的迷药,这世间的上等资源,也包括那只造型普通。但内含有些诡谲的小木盒子。…
阿桐的目光最后落在捆缚那六个人的丝线上,这丝线是那两个禁宫内卫从一只小盒子里拔扯出来的。如果不是那盒子造型四四方方,以他们这种拔丝的手法,仿佛那盒子就是一只蚕茧,细丝可以取用不尽似的。
而仔细看那细丝,虽然在墙角的阴暗中,那丝线极细而不容易被肉眼视力所捕捉,但随着那几个贼徒于精神混乱中胡乱挣扎抖动了那丝线,有几个瞬间,还是让阿桐看清了那细丝如雨后蜘网反映出来的些微光亮。
阿桐本来有些忧虑,这样的细丝可能会被六个人其力挣断,然而当他看见那丝弦似乎随着几个贼徒的挣扎而有越束越紧的态势,有几个地方的丝弦已经因为挣得太紧而如极薄的剑锋一般割破了贼徒的衣服布料,渗出血水来,阿桐仿佛明白了什么,便什么多问的心思也没有了。
凭这种丝弦的特殊材质,莫说挣断了,如非用金属物绞了再挣还有断的可能,若是此丝状物直接缠于人体,再这么蛮力挣下去,弦不会断,人的手脚却要被勒出白骨来。
就在阿桐怔怔然对着那丝弦在心里这么琢磨着的时候,他就听两个侍卫高手又说话了。
十三还是用打商量的语气对十四说道:“若是等会儿来六个、或者八个,我们要收拾起来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如果收拾不了,就只能直接毁去,等会儿我们是不是该上匕首了?”
“是差不多了。”十四朝茶舍一楼室内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回落到十三脸上,表情平静地说道:“六个人应该能问出点什么,再来的人能收拾就收拾,收拾不成就只能废掉了。”
十三点点头,接着两人就一掀衣襟前摆,从这片似乎夹缝了碎铁片的布料反面拔出了两把匕首,左右手各执一把。
阿平与阿桐看见这一幕,皆是禁不住眼光一凛:原来这二人走路时总隐隐有钝甲撞击声传出,是因为这个原因!显然他们着的那套衣服也并非是表面所见的一层粗织棉布那么普通,最有可能还是棉布夹铁片,这才是皇帝身边的近卫该有的装配。
………
(857)、沉醉书海
网站抽得我泪流满面。
…
微怔片刻后,阿平忽然想到一事,当即开口说道:“十三兄弟,莫忘了楼下还有我跟阿桐啊,我们师兄弟二人的功夫虽然有些弱于你们二位,但打打下手帮忙还是够的吧?”
十三闻言朝阿平侧目看过来,他仿佛也是忽然想起一事,又转过头去看着搭档十四说道:“差点疏忽了,这帮贼徒见房顶行不通了,在屋下动手也是没准的事情。”
对于十三地顾虑,十四只是轻笑一声,说道:“这帮贼人,只要不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要毁了他们,对于我们而言就不是难事。”
听他这么一说,十三跟着就朝地上看了一眼。恒泰馆街区里有几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临水而建,那里大多是铺的木地板,倒是有这种地底藏人的可能。不过,这家雨桐茶馆的名字虽然隐约与水沾了点缘,但却是实打实的焊地建造,这重隐患自然不可能存在。
思酌片刻后,十三又说道:“待会儿如果又是房顶上来贼,我们最好留一个人在下面,如何?”
十四未及思索便说道:“你留在下面,我上去。”
十三立即摇了摇头,只道:“我带着阿平上去,你留下。”
其实在他刚才说出那个提议时,他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十四没有反驳,只是侧目朝阿平看去,就见阿平眼中正流露着跃跃欲试的神色。凝着目光似乎斟酌着什么,十四在沉默了片刻后就问道:“你随身带有武器吗?”
阿平隐约能感觉到,如果自己说没带,或许就会失去参战的资格,即便如此,他还是如实回答道:“没有。在京都限铁令下,我们白门武馆连日常练功都是用的木器。”他略微顿声,又补充说了句:“但白门练习用的木器都是按照铁器的重量制作的。所以并不影响拳脚力道的收放。”
十四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视线略移,看向阿平身边的阿桐,将自己手里两把匕首抛了一把过去。
阿桐扬手接过匕首。但他脸上却显出一丝疑惑。他见十四与阿平在商量的样子,本来以为他看中的会是阿平,万没想到事态会来了这么一个急转。
几乎就在十四将自己贴身携带的双匕分了一把给阿桐的同时,十三也将他的匕首分派出一把给阿平,两组人似乎就这么搭配好了。对于十三的建议,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十四很少会做出辩驳或反对,他们两人各自会在两类事情上迁就配合对方,做到默契如一,这也是王炽每逢简从出宫之时。多数情况下会选择带他俩同行的原因所在。
然而当屋外这四人已经做好任务分配,就等着那第三拨贼人的到来时,却迟迟不见房顶或者檐下有什么异响。四周安静极了,室内双方的主人家似乎继续聊了起来。
阮洛终于又坐回了椅上,没有再语调急切地朝王炽说出“请伯父回宫”之类的话。不是因为房顶那后来的四人又被两个禁宫内卫擒了下来——阮洛并不相信六个人就是某个幕后凶人今天准备摆出来刺杀皇帝的全部筹码——他稍微安下心来,是因为王炽接下来说的话在证实一件事,似乎也在说明他的顾虑是多余的。
“还记得刚才去过的那家地处居户密集区内的馄饨馆么?也许从你刚才在那里冲着一个歌女掏出金叶子时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今天之行不会太寂寞。”顿声片刻后,王炽接着又道:“你的心神太过绷紧了,这样不好,放松些。你也许都没发现。为何房顶打斗得那么激烈,瓦都踏碎了一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茶舍内却依然清静如常?”…
听到王炽话里含着“早有预料”的意思,阮洛本以为他当然也“早做准备”,所以心绪也稍有放松。然而当他听着王炽的话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又不禁心神一窒,失声道:“难道茶馆里也……”
阮洛的忧虑与质疑当然是存在可能的,但此时的王炽却并不这么想。他二人思考问题的方向出现了分歧,这仿佛也是他们今天本该很闲逸的聊天过程常常被忽然折断的原因。
“洛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在京都。最安全的地方,首个是皇宫,次位就是恒泰馆街区。”王炽悠然开口说道,“这个说法可不是用来骗那些访京贵族入住的借口,而是事实。只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在京都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恒泰馆街区处在仅次于皇宫的第二位置,而不能用安全一词来衡量,因为对存心钻研的职业杀手而言,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去不到的。这也就等于在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绝对安全来形容。”
这番话说到后头,王炽就又想起了前几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守卫细节本就那般森严的禁宫,又因为他在那天启动了狼牙城里的事情,而对禁宫增派了卫兵,没想到还是被几个杀手刺探进去,伤了他那个身体本来就薄弱的儿子。
这件事令他很恼火,也使他在那一夜头一次对自己的近卫们心生质疑,但这质疑也就纠缠了他一个晚上罢了。天亮之后,他再拾信心,在最近这几天里,他一直没有松懈城内的搜查行动。五组的人虽然从那座黑色围城里活动到了外头,但所有动作都保持着绝对的隐秘,故而即便是在京都本地居民看来,这座皇城依然如往常那样平静而安宁。
阮洛当然也不知道几天前狼牙围城里发生了什么,皇宫里又发生了什么。
皇子遇刺受伤虽然不等同于这种恶*件发生在皇帝身上造成的影响严重,但这种事还是容易引人揣度猜忌,并间接给皇城一贯稳定的生活氛围营造出一些不安定因素,所以这件事当然在事发当晚就被皇帝命令封存。
而没有这些本该早就知道的事情作底,现在突然见到几个杀手陆续跳出来要行刺,之后也还不知道会再蹦出多少刺客来,这些刺客的目标人物却还能泰然安坐,坐在他对面的阮洛怎能不着急?
虽然阮洛此刻已经理解了王炽不走的理由和凭倚,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第三次向他重申了自己的意愿。他揖手躬身,一字一顿地道:“陛下!请您回宫吧!”
注意到阮洛对自己的称谓忽然变了,王炽挑了挑眉,嗓音有些发硬地道:“你觉得我今天选择走到了这一步。就有好退避的余地了么?”
在王炽的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阮洛将微微低着的头抬高了些,他眼里充满了不解的神情,表面上未再说一个字,心里则默问了两个字:选择?
“也许我应该早在半路时就把你放下。”王炽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失误吧。”
阮洛依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他虽然感觉到了王炽对他的一丝失望,但他不认为自己可以为了让王炽不失望就去劝进。他很想对这位君王说,作为一个君主,爱惜自己的生命并非只是因为怕死。而是君主的安全牵系着整个朝野的安稳,这种事从本质上就该谨慎严肃对待。…
现在退走,或还来得及,若是等到那群刺客陆续聚拢过来,形成一股围禁之势。那时再走可就遍布险象了。
皇帝为什么不走?因为他备在这附近的反击力量足够充沛么?阮洛没有这种等待与旁观的心情,他此时的心情或许与那些刺客有着某种类似之处,那就是皇帝只有一个,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准备在这附近的皇廷内卫最后将所有的刺客击毙,但只要一个闪神失了陛下,那么今天的事对己方而言,仍是一个不可挽救的大失败。
就在阮洛微微出神。为自己的想法能否向眼前这位已有恼意的君王直言说出而纠结踌躇时,他就听王炽缓缓问道:“你可知道,如果今天与我在这里对坐的人是阮承纲,他会如何?”
突然听王炽提到自己已经逝去多年的父亲,阮洛不禁双肩一搐,但却愈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对他而言本就是一个无从答起的问题。阮承纲因感染瘟疫病逝的时候,阮洛才勉强过了五岁的样子,父亲是什么模样,在他记忆里都渐渐模糊了,更别提他对父亲的脾气个性有什么印象了。
王炽会忽然有此一问。其实也不指望他真的能答上来什么,只不过是为了凝聚一下他的注意力,却没料到他在沉默了片刻后,竟回答了一句:“晚辈不知道先父会怎么做,但晚辈知道,如果先父身处今天这样的环境中,一定也会在第一时间担心到您的安危。”
阮洛虽然说着规规矩矩的中庸之辞,但他的语气十分恳切,然而王炽此时仿佛浸神到某种追忆之中,并未理会阮洛的话,只是兀自又道:“如果是承纲兄在此,他可能会惊讶一会儿,然后就问我,你带了多少人啊?你的影卫在你多远距离之内啊?卫队知会了没有?总之就是这些问题了吧,问完了,他大约就会选择与我一起观赏这种风景,一个又一个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的刺客像跳蚤一样蹦出来,然后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跃出的侍卫揍倒踹翻在地。”
王炽的脸上忽然有一丝笑意飘过,仿佛想起一件令他感觉到非常有趣的事,他将茶舍一楼内的环境扫视了一圈,话语只一顿就又接着说道:“承纲兄大约还会觉得这儿太闭塞,要找个位置高些的地段,才好看清这场好戏的全貌。”
不知怎的,阮洛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滞。
王炽心神飘远,说着那些话时的样子,仿佛他真的看见阮承纲就坐在他的对面,问了他那些问题,然后要邀他换个地方“看戏”。
而在这一瞬间,阮洛心底里对父亲的思念忽然如潮水袭来。
人只有在遇到重大挫折和身处困境中时,才会想到本该是自己最亲近、但却远离了的亲人。但这么多年的独自生活,阮洛已经学会了承担面对身周的一切事务,这样脆弱的一面早已被他掩藏得极深。
那口装载了他年幼时的无助与悲伤的箱子,他埋在心底已经许久未曾打开过了。他身边没有人对他提起逝去多年的父亲,再加上他平时的事务繁忙,自然也渐渐不容易记起。然而一旦重新记起,这种孤独、这份悲伤,便仿佛一股受到太久压抑的气流终于找到一个决口。便再难受控制的激溅开来。
如果是父亲在这里,他真的会如王炽说的那样做么?
如果父亲会这么选择,自己大抵也应该会是选择遵从的吧?…
就在阮洛怔神之际,他听到王炽说:“你坐下吧。”他居然再未顾虑迟疑什么。依言就坐下了。
“你很可能还不知道,十多年前,阮承纲本来可以不用死的。”王炽继续开口,他深深叹了口气,“当年王家军自北边向南进击京都时,军队分成了三组。林杉那一组先行,人数也是最少的,主要是为将前路消息打探得通透。我这一组带的人最多,不用细说你也能明白这是为什么。第三组就是阮承纲了,几乎与我同时起步。但他却慢了一些,因为他负责运载重型攻城车械。
林杉的那一组虽然是摸索着前进,但全程走得还算顺利,最多不过是有惊无险。我这一组就跟在他后头不远,倒也没遇到什么大的困阻。唯有承纲兄那一组。走在最后头,没有人接应,因为承载物沉重,与前面我这一队离得渐渐远了,也就最怕出问题,却不幸就出了意外。
他要走的路,本来是林杉那一组打探过的。对于重型攻城车械的通行。要求速度快,就一定要保证路面情况的平稳,倒不怎么怕小股兵力的阻扰。林杉那一组人给承纲兄那一组人准备的路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要行过的是川州军管辖的范围,但那个时候川州军已经自然解散了。
试想,在这样的路径上经过。应该是最顺利的,但有些事情的发生,凭人的脑力真的无法控制,譬如天灾。川州地域一惯穷苦,匪祸肆掠。那年月又逢战乱,民生更是雪上加霜。那里的百姓们没有粮食吃,除了草根树皮,就连山上幽洞里的蝙蝠、地里的老鼠都抓来吃了。许多人衣不蔽体,饿死在路边,更妄谈有物什可以包裹掩埋,几场大雨一浇,瘟疫便爆发了。”
王炽说的这些事情距今实在是有些年月久远了,而且那年的阮洛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除了提及那害死了他的父亲,也差点要了他小命的“瘟疫”二字时,至今还让他禁不住有些背生寒意,可关于那年之事,他已经淡忘了许多,也就是那几堆等待焚烧的尸体他记得最为清楚。
已经感染瘟疫的尸体不可进行土葬,否则疫病邪毒还能从土壤里蔓延出来,害死更多的人,只能焚烧消却瘟毒。阮洛就记得那堆叠在柴堆里的小山似的病死尸体在燃烧时,升上天空的灰烟形状始终扭曲着、无法顺畅伸展开来。焚烧时发出的响声也不如柴禾那样清脆,烧到最后也分不出谁是谁了,都扭成了一堆混合了的白灰。
那时候他父亲已经有咳嗽发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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