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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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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实在是一个太过复杂的问题,芸芸众生所求的财帛、妻妾、声誉、权位……自己仿佛都能信手拈来,但仔细想一想,这些东西对自己而言。倒又没有重要到必须拥有,也就能随时放弃。



  似乎不具有意义的生命,还要以这般痛苦煎熬的方式延续,不如弃了吧!



  随着这个念头在意识里变得清晰起来,林杉就觉得自己的心开始下沉,身体也在渐渐下沉。



  这种感受。隐隐暗示了一个极为不善的结果。



  但他此时倒一点也不慌乱了,选择了平静承受。



  沉睡在寂灭之境,似乎也不是多么困苦的事,无非就是这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然而,就在林杉觉得。他的世界快要凝固静止的时候,耳畔忽然又传来唤声:



  “三郎!”



  是女人的声音。



  是陈酒在喊。



  林杉的心神骤然打了个激灵,恍然察觉,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不知为何居然颓废得连自己都感觉陌生。



  青川的事情才将开始,师门的事情也一直搁置着,还有那个女人,自己才给出的承诺,怎么能这么快就不管不顾了呢?还有那个孩子,至少还需要再留心个两三年,才能完全撤手吧………



  这些个念头,虽然看似全是别人的事,可一旦提拎起来,便皆化作千丝万缕的绳线缠了过来。



  林杉忽然感觉自己正在下沉的身心又骤然开始向上提拉,这种方向急转给他带去的身体感受半幻半实,但也很快就真正归于真实。



  如有晨曦微光一寸寸剥开黑暗迷雾,那光亮也仿佛带着朝日的温度,一层层驱散原本已浸透身体的冰寒。



  在师父的唤声也弥散了,林杉以为自己就要永坠寂灭之中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喊声贯入耳中,瞬间击碎了寂灭屏障,与此同时,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抓握而来。



  随着胸臆间一口滞气喷吐出来,林杉终于挣脱了那虚幻无边的梦境。这梦对他而言,近同经历了一场灾厄。



  一阵沉重喘息过后,视觉也渐渐摆脱了那种似乎由窒息所致的迷蒙,眼前事物逐渐清晰,林杉这时才发现,屋子里站满了人,记得自己原本是倚在躺椅上小憩,现在却躺到了床上。



  陈酒坐在床边,离自己最近,她眼圈微红,脸上尽是焦虑失措的神情。



  解任御医吴择坐在陈酒旁边,一向处事不惊的他此刻锁眉不展,微垂眼帘隐现愁绪。



  林杉自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来,将陈酒忐忑按在床沿的一只手包裹进去,稍微握紧,温言说道:“酒……”



  在他抬起手的那一刻,他已经感觉到身体上的异样,手上不太能使出力气。他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又染恙上身,只是没料到这次的病势来得这么沉,想开口说句话,竟也有些困难。



  “咳、咳……”



  肺腑间的阻塞感携着强烈的咳意迸出咽喉,无法抑止。仿佛要将肺叶咳碎。



  “大人!”



  留守在室内的几个侍卫见此情形,皆是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但紧接着,他们仿佛一齐意识到某个问题,又顿住脚步。



  一直在垂目沉思的吴择见此一幕。眉心紧束的愁绪倒散淡了些,长吁一口气,看向陈酒说道:“醒了就好。”



  医师的话虽如此,可陈酒望着剧烈咳嗽不止的林杉,一直提吊着的心始终难安。她一边替林杉推揉气喘起伏的肺腑部位,一边心焦地问道:“是这儿不舒服吗?为什么会突然咳得这么厉害……”后头半句话语势低落,犹如喃喃自问。



  林杉挣身坐起,攥袖掩唇又咳了一阵,咳意这才忍了下去。



  陈酒见他不咳了,心下稍安。连忙站起身,将床头堆叠备用的那套枕被挪过来,垒在他背后,让他靠坐得舒服些。



  平息了咳意的林杉没有向吴择问询自己的突发病症,也没有想说安慰陈酒的话。他只是侧目看向室内那几名始终保持三步礼敬距离的侍卫,微微气喘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林杉的近卫,无论新旧,大多都很快养成了一种能对时间掌控得无比精准的习惯,更何况留在屋内的这几名侍卫,都是他所倚重、故而时常留心培养的亲从。为首的江潮很快回禀了时辰,但刚刚回完话。他迟疑片刻,最终没能按住内心跳跃不定的那个忧虑,声音略低了些的提示道:“离天明不到一个时辰了,大人……是不是考虑改期出发?”



  江潮这话一出,稍微落后他半步并肩站立的另两名侍卫脸色都变了。虽然江潮所言,也是他们考虑到并认同了的建议。但他们更为清楚的是,这种建议绝对会触犯林大人的某项原则。…



  不过,此时室内诸人里头,敢于这样触怒劝言者,恐怕也只有江潮一人了。



  就算不提三年前他以重伤之身。孤骑单行千里,连骗带诈也要跟着林杉来到北地的那件事,在后来的三年时间里,类似的事情他亦做过不少。为此林杉当然也动过怒、施过罚,但直至如今也没有真把他绑了扔回京都,这或可从侧面证明,林杉也许会接受他的建议。



  然而事态的实际结果并没有这么顺利。



  江潮的话刚说完,林杉的脸色果然略微一沉,但他并未出言斥责,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平静说道:“匪寨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该杀的杀,该缴的缴,都办妥了。”江潮恭声回禀,半个字也不敢再提刚才言及的改期之事。禀事末了,他又提了一句关于出发与返回的时间记录。



  林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淡淡地道:“把录事册留下,你们便都散了。距离出发时间只剩下不到三个时辰了,你们抓紧时间休整精神。”



  他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阶段,江潮知道,自己就算再斗胆一劝,也只会是徒劳无果。



  江潮只依言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但并没有递到林杉手中,只是搁在屋内桌上,然后就告辞离去。



  屋内只剩下陈酒和吴择两人,林杉一直微微绷着的肩膀松缓下来,压抑着又咳了几声,到了这时才向吴择问了自己的病况。



  夜里身上忽起高热,这算是已经见惯不怪的旧症了。



  林杉自己对此倒并不如何在意,他又握了握陈酒的手,以示安慰,温言说道:“我这只是小恙罢了,虽然来得突然,但祛得也快。倒是你,总这么熬心伤神,对身体大为不利,我看着也担心。”



  陈酒从他略微生汗的掌心抽出一只手来,探了探他的额头,再次确定之前的高烧果然退了,她才又轻吁一口气,柔声说道:“我也知道,你常常在夜里突起热病。但这次不同,一想到你即将要去的地方那么远,又是一路坎坷,连休息时间可能都无法保障充足,我怎能放心……”



  “听出来了,你也在变着法式劝我。”林杉放开了陈酒的手,眼色淡漠了些,“小小风寒罢了,岂可因此改了军令。”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解任御医吴择这时干咳了一声,为了缓和屋内有些紧张的言谈氛围,同时也是要表达自己深思熟虑过了的建议:“不若让吴某同行一段路吧,这样大家都能求个心安。”



  林杉西行,除了居所里全部女婢不可跟随,计划之中也将吴择排在外头,大约还是跟军机保密有关系。



  征收川西乱象,从练兵之始,对京都那边都将消息压得极紧。何况他这边离北国这么近,在起事之前,就一直担着防范监视北*方可能意图搅局的动作,保密工作做的更加滴水不漏,无关战事者全部会被排除在外。



  ……(未完)……
(844)、越平淡越珍贵
  …



  布置简单,风格整洁的厨房里,马安手中菜刀亦跳动着整齐的节奏,一块猪五花肉很快被切成一排薄片,却还能摞成整块肉的形状。等他将切好的肉片单独盛起,又舞动菜刀拍了几个青椒切成一盘瓣,大锅上蒸的大竹筒边沿已经开始喷薄米香了。



  筒中米饭已有六、七分熟,马安取了厚布套戴在手上,将大竹筒搬到灶上另一口锅上头。这口锅在灶台上靠后的位置,火力较弱,平时不是用来烧外洗的热水,就是用来蒸饭,今天也不例外。摘掉手上防烫的布套,把前锅里的热水舀到一只铁壶里摆去一旁炭炉上,马安便开始炒菜了。



  菜都是先切好配碟,接下来炒的过程相对就简单了。



  莫叶坐在灶前小凳子上,照旧当起火工,从儿时起,她便不觉得这是什么掉身价的事,反而觉得颇为有趣。她很喜欢那种将生冷食材烹制成热腾腾饭菜的过程,美味的食物给人口味上的满足,更能带给人充足活力,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紧接着,她就想起了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她忽然禁不住叹了口气。



  切菜配菜刚忙活完了的马安正好朝灶下看过来,热锅内菜油滋啦啦的响声就在耳畔,他本来听不到莫叶的叹息声,但他能明显看出她情绪上骤然低落下去的那种变化。



  未有犹豫,他即刻问道:“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莫叶随口应了一句。这是京都生活使她养成的习惯,如今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有什么就说什么,连对熟悉的人也关上了心门。



  然而此时坐在灶前,灶膛里温和的火光映照着,手里拿着干柴禾,面对马安投来的目光,她又忽然意识到,这里与京都不同。眼前的这个人,是这世上少有的那几个能让她敞开心门诉说的几个人之一。只略微迟疑了一下。她便又开口说道:“想起师父做饭时的样子了。”



  “马叔,我原本以为,你的厨艺会与他一样糟糕透顶,不想原来你是一直深藏不露啊。”为了避免这个话题陷入某种冷寂局面。她很快又把这句话带到另一个阶面。



  “凭我原来的手艺,其实连你师父都不如。”马安轻声一笑,“他至少能把生米煮成熟饭,换做我出手,大家就只能吃到夹生米锅巴,还是黑色的。”



  莫叶心里的那丝低郁很快就消散了,被马安的话逗乐,也笑着说道:“马叔,你又在抬举他了。我师父那是把饭作粥煮,换做是你。往米里多放些水,还不一样能煮熟?这种厨艺,五岁孩童都会的吧!”



  “你说得没错,不过,凭他做过的事情。就算我能在厨艺上胜他,也仍旧愿意在这件事情上故意抬举他啊。”马安感慨了一声,见油温起来了,便将切好的蒜沫放入炸香。锅中的声响更甚刚才,随后,马安的声音混着这嘈杂又传来:“我的厨艺也是最近这三年里练出来的。三年前你小婶婶怀着第一个孩子时,害喜得狠。我没什么能帮得上她的地方,便想到学习这个。如今再说及此事,我也不禁有些得意,原来我还有这门天赋,以前从未想过这么做,倒未曾发现。”



  得知此事还有这么一番曲折。莫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想,打趣说道:“那么,马叔有没有打算过,去开一家菜馆?凭这门手艺,生意兴隆不成问题啊!”…



  “就算我这么做了。她呀,铁定会每天包场子,还是少些折腾吧。”马安呵呵一笑,见蒜香炸得差不多了,就端起那碟切得均匀的五花肉片倒进锅里,握着锅铲轻微翻动按压,同时接着又道:“我的厨艺其实是会认人的,除了对她,我才有这个耐心,别的人就算了。”



  他这淡淡一句话,却让莫叶感受到了一股绵而厚的感情。



  是怎样的情,能让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甘愿终日与锅碗瓢盆为伍,并且乐在其中?这种情,不言而喻,令旁观者亦为之动容。



  而看着照顾自己长大、就如自己亲叔叔的这个男子,在而立之年能有此合乎他情意的归宿,莫叶心里由衷祝福。



  ————



  马安熟练的把握着食材的熟化过程、以及盐酒酱料的分量,而莫叶则在灶下熟练的把握着火候,这样的配合的确能省事不少。等三个素菜、四个荤菜炒好,放入厨房另一角温菜的竹笼里,眼见蒸饭的时间还有盈余,马安便同意了莫叶的请求,最后一道汤由她来主厨。



  “不能顺着这道纹切,要纵切,斩断肉筋,口感才能细腻;用豆粉调制,加少许盐和料酒,能去腥,口感嫩软些;水开了再倒下去,水二开才能动锅铲,这样覆在面上的豆粉不易散开在汤里……”



  马安换了莫叶烧火的位置,但他丝毫没有大意于对莫叶的指导。



  在他的指导下,莫叶也总算切好猪肝,烹制成汤,盖上锅盖,只等汤水再沸一次就可以起锅了。



  一直站着烧火的马安也坐回凳子上,一边慢慢往灶膛里添软柴,一边温言说道:“猪杂腥膻味重,一般都是最后一道下锅菜。不过,这东西尤为补养气血,你若是不怕这膻,时常进食一些是不错的,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莫叶怔了怔。



  她知道自己的体质不存在任何问题,且经过去五年的药养,已经变得极为强韧。至于气色问题,多少还是因为在京都折腾了半个月所致,要恢复起来也快。她曾跟着叶正名短暂濡染医理,医理的世界不分男女贵jian,她当然也知道,气血亏虚是女子常有的虚症,但经过她的自我观察,早已判定这种症状与自己无缘了。



  然而她不可能向马安解释这么多。



  经过不到一天的相处,莫叶隐约意识到,有一些事情,似乎连马安也被瞒过了。他们分开的三年,马安过得很安闲,莫叶不想为一件还未确定的事情。去扰乱他的生活。



  于是她对马安的建议只是微笑点头,说道:“马叔,你说的我记住了。”



  “嗯……怎么突然变乖了,不再着了机会就取笑叔叔了?”马安抬起头看向站在灶台旁的莫叶。他的眼神变得极为认真,思索片刻后,他忽然又道:“你师父虽说厨艺不精,但他认识的人多,你在京都待了三年,他没有请人教你厨艺?女孩子可不能不会做饭呐,他怎么会疏忽了这一点呢?”



  莫叶闻言,心里一个激灵。



  糟……果然来了……



  谎言一旦有了开端,随后便需要无数个谎言补漏。



  不过,马安会忽然有这么一问。倒是更准确的表明,分别这三年以来,他被人瞒得很紧,竟对京都的事情一无所知。而换个角度想,谁能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无疑还是师父的意思啊!…



  而这件事。或许可以再一次证明,师父还活着,他的控制力一直未曾消失过!



  莫叶的心绪在短暂的低落后,很快就调整过来,她对着马安微微一笑,说道:“师父很忙的,马叔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说这话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倘若谎言终有一天会被拆穿,那也不应该现在就发生,至少得拖延到马叔叔的第二个孩子平安降生以后吧!



  话只稍微一顿,她补充道:“而且你不觉得,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授予我的。全非女子惯有学问。”



  “那倒也是。”马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莫叶挠了挠后脑勺,仿佛想起了什么,注视着马安又说道:“可能我自己在这类事情上也着实没什么天赋,以前帮婶娘烧火好几年,结果净学着灶下怎么烧火去了。灶上功夫一点心得也没攒下来,惭愧啊!师父他也许正是早就看透了我这点,才没怎么管我咯。”



  马安轻轻拍了拍额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忽然笑了起来,眯眼说道:“不要紧,不要紧,这只是小事罢了,将来你嫁一个像马叔叔这样有能耐的人,保准饿不着你,哈哈哈!”



  莫叶不禁又怔住了。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



  ————



  待那几个清扫的人做完本职工作,也拖着改扮成垃圾车的运尸车离开,他们背后方向的巷道另外一端,忽然闪身出现一个人影。



  此人长得有些矮,个头也比较单薄,乍然一看,误似女子,但从正面看他,则明明白白是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行走的动作很轻灵,看来颇有些纵跃功夫的底子,但他的脸色看上去又有些不太健康的苍白,似乎是在不久之前才患了一场大病。



  这个人与伍书一样,也是四组的。准确地说,这个人本来是四组外派组成员,但他既然在几个月前因为患病而被召回京中休养,此后很可能留在四组驻京部,那么他也可能在不久之后成为伍书的属下。



  然而他在刚才却一直只是旁观伍书与那几个蒙面杀手周旋,直到后来程戌跳了出来帮忙,他也没有现身的意思。



  在几个月之前,他一直活动在北雁,在回京后的这几个月里,他一直留在统领府给统领大人做侍剑人,与惯常昼伏夜出的伍书极少碰面。只是几个月里少有的几次碰面,还不足以令伍书熟悉此人的武功路数,同样的,这个人对伍书的武功路数也不能熟知多少。



  所以在最近的几个月里,他一直在抓紧时间,寻找机会,观察伍书的出手。



  但这件事计划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难。



  因为伍书的出手非常少见,至于他飞檐走壁的武功,则是这个跟踪他的人也早已掌握了的,不需要再钻研。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刚才,还是让他看清了伍书出手的真正细节。



  天时地利全都掌握,他藏身在巷道一头的那个角度,就见伍书袖中一缕银丝如蛇窜一般投出,已经无法用语句来形容那速度,站在他对面的那个蒙面人才挥至半空中的刀就脱离了掌控,飞出两步开外。



  如果不是因为他所站的角度恰当,他或许要跟那丢刀蒙面人一样。觉得手里的刀被“撬走”是碰上了鬼怪的力量。…



  但天意总算是让他在今夜行动的前一刻看见了,还不算太迟,让他看清那不是虚无的力量所至,那力量来自伍书藏在窄口衣袖里的一枚机簧。他总算有了一点时间思索破解之道。



  刚才在刀具飞出后的下一刻,那个丢了刀的蒙面人就被那一缕银丝如织蚕茧一样束成一个直筒。那人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逐渐转为恐慌,他没有再犹豫,绷紧腮帮子似乎在口中嚼了什么,紧接着口鼻里就淌出了深色的血。



  在荣术看来,毒牙的安置已不是传奇,倒是伍书袖里藏的那缕银丝才是传奇。



  与程戌那一端看来一样,伍书这边对阵的两个蒙面杀手里,第二个人看着第一个人诡异受缚然后自杀的过程后。立即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挥刀猛然砍向面前的空旷处,然而他的刀虽然幸运地砍到了那根银丝,却未能将其砍断,反而被那银丝的韧劲弹开了数寸。



  之后的事情如何变化,似乎就不具有悬念了。这种事情,荣术在别的环境别的杀手那里见过多回了。



  荣术现在满心都在想着,那束银丝到底是什么物质?身为四组成员,他也算是一个颇有些资历的旧人了。虽然他早些年多是在北雁境内活动,对四组驻京部的事情了解得不够细腻,但有一些大的隐秘,他还是知道的。



  他怀疑伍书手里的那东西。正是十多年前传言于世的天降神器。



  据说这东西可以伸缩自如,有了这东西,哪怕数百丈高的城墙都可以攀越。除此之外,这东西的远距离投掷力也是相当可怕,哪怕相距数十米,要以贯穿类伤口取人性命也不是难事。



  这个东西的体积非常小。甚至比一枚菱角暗器还要小一点。这东西是个四四方方的样子,四向开四口,各有其能。



  传言这东西世间只有一个,并且这唯一的一个已经因为过度使用而永久损坏掉了,这也就是说。这种神器的力量也是有限、会枯竭的。



  但四组核心成员都知道,这东西实际上有两个。



  其中一个的确已经失去效用,如今就放在统领府那间黑屋子里,被人打开作为标本,等待铸器大师铁狂的仿造复制。



  至于另一个小盒子的去向,说法则有些含糊,最可靠的说法是可能在两个人手里,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统领大人。但不论这二者哪一个才是最准确的,总不会是在伍书手里吧?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全无可能。



  皇帝住在宫中,本来就是深居简出,外有重重城楼,内有数千羽林卫行走巡视,身边还长侍几名大内高手片刻不离,有没有那个盒子,对于他的安全问题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当今天子是从北疆打过来的,自己的武功也不算弱。



  至于统领大人,他虽然身在官场,但不论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早已给他封了武神尊号。他凭着体质上的天生异秉登上武道极致,若是他刚才面对那两个蒙面杀手,可以说不用那黑色特殊质地的手套,也能徒手粉碎几把铁刀。



  他要不要那盒子,对于他的人身安全而言,轻重关系就更微渺了。



  可即便用了这个排除法,也不能得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个盒子有被伍书得到的必要。



  王炽不是一直想摸透北雁军方的机密么?这个东西应该交给四组外驻在北雁的分组,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但它却一直留在京都……这或许说明,京中有一个在王炽看来,比北雁军方机密更为重要的事或人,需要借用此物的特殊力量进行看护。



  那么这个事或人,又是什么事、什么人呢?



  这个事或者人,好像出自那个挂着“宋宅”匾额的巨宅中。凭荣术的眼光看来,这个宅子的建筑结构超过了民宅的需求,已经接近于统领府的建制了,并且拨开表皮看其内在框架,只要安排人手得当,这所宅子已经具备自我守卫的工事了。



  离开了那条巷道,荣术步入了一条较为繁华的街市,他习惯在嘈杂的环境中思考。



  而当他刚刚思及宋宅这个外是民宅、内里却极具有玄妙的地方时。他忽然嗅到一股异味,就见眼前忽然蹿近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倒不是嫌眼前之人是多么的脏臭,只是因为做了这么多年的谍探事务,荣术早有一种生人勿近的警惕自觉心。哪怕站在眼前的是本国的人,是一个明显正准备行乞讨之事的苦命孩子。荣术在与这孩子即将擦上衣边的前一刻及时站住了脚步,在倒退了一步的同时,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眼前这个小乞丐的眼神肢体审视了一遍,不难发现这是一个带着事儿来的乞丐。



  这可不太多见。



  在迎着荣术盯过来的目光时,小乞丐明显眼神瑟缩了一下,但腹中饥饿滚滚又提醒着他,如果乖乖按刚才那个掳走他的人叮嘱的那样去做,他今晚不但不用吃馊了的饼,很可能还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卤肉面。



  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事。总比在东市乙十三铺位的肉摊子上偷一刀肥膘要容易上手吧!



  干咽了一口唾沫,小乞丐便拿出了藏在破烂衣袖下的一只破碗,伸到荣术的视线可以垂直看见碗底的地方。他心里虽然给自己鼓足了劲儿,但他伸出去的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哆嗦。在伸出手中破碗的同时,他还用同样微微抖着的声线懦懦地道:“贵人老爷。您行行好,赏一个钱吧,小的已经两天没有一点收获,就快饿得站不起来了。”



  荣术本欲随手丢一个钱出去,一文钱对于他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何况眼前还是一个容易引人怜悯的小孩子。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那碗底。看见了几个笔画扭曲,似字又似符号的东西,他的脸色顿时变幻了一瞬,旋即寒着声开口说道:“我听你说话还挺利索的,不像是饿得快要站不起来的样子,我平生最厌烦会骗人的乞丐。你滚吧!”



  一个“滚”字出口,他仿佛是焦躁的随意一挥手,但准确地将小乞丐手中的破碗甩翻在地。



  小乞丐的碗也是捡来别人不要的劣瓷碗,被甩翻在坚硬青石板铺就的街面上,顿时摔了个粉碎。由于撞击的力量够强硬。即便是粗瓷的碗也撞出了比较清脆的声音,引得热闹的街市上几个离得较近的过客频频回头。



  小乞丐望着自己吃饭的家伙被摔得粉碎,脑海里喷香肉片的影子也几乎在同时破碎了,他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酸楚,变成两行眼泪迸出双眼,在脏兮兮的脸上淌开两道白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离得较近的几档店铺口,已经有几个人朝这边指点数下,似乎低声议论起来。



  不用细听,荣术也能推测出那些人在议论什么。…



  这个小乞丐并不知道,多年以前,被他刚才唤作“贵人老爷”的荣术也是贱命一条。那时的他凭着比这小乞丐更弱的年纪在街上乞讨,吃过的苦受过的白眼唾弃堆积如山,脚下走过的也远不止一个城市。所以他后来虽然过上了顿顿有肉能吃饱的日子,个头却再不能往上长,体格只停留在了少年的位置。



  有过这样经历的程戌当然深刻记得,即便是在十多年前那个乱世之巅,路人对于行乞者虽然厌烦,但也还没烦到摔碗的程度。这似乎是一个潜在的行规,不知由一种什么社会心态自然形成。但就是这样一种无根的规矩,就像农民爱惜种子,商人爱惜白银一样的让人们自然遵守。



  然而此时的程戌默然在心里坚定的认为,自己必须摔碎这小乞儿的饭碗。



  因为他的碗底写的那几个怪字,若留下碗,可能他的小命就留不住了。或者在今晚他讨要到半碗冷粥,准备用这破碗盛了吃时,或者就在等会儿他回到窝棚,等待那个指引他这么做的人给他酬劳的时候,他的小命就此消失于世。



  他多少还是对这小乞儿心存一丝不忍,也许他今天躲过这福祸参半的一劫,将来会有更好的际遇。



  甩袖离开那里时,他不禁又多说了一句:“滚去找那教你行乞的人吧!”



  经这一句话,小乞儿忽然也想起来,这边讨不成,他还可以回去找那命令他这么做的人。虽然那个人可能会更凶悍。但也可能至少不像眼前这个人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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