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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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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厉盖还是王炽的影卫时,他亦是王泓最常得见的“捉迷藏大叔”,两人在那几年宫中时光里结下了一份不浅的情义。



  对于这一点,身为皇帝的王炽当然是乐见的。厉盖是他义结金兰的兄弟挚友,如果他没做皇帝,即便做到戍边大将的位置,也还是极有可能要让自己的儿子拜厉盖为义叔的。



  至于厉盖本人,在身边没有其余的侍人时,不需要有太多身份规矩上的承担,他便也坦然接受了二皇子王泓对他的这份侄辈亲近。他的家中没有妻老,膝下没有子女,人倒中年,有时也会想一想这方面的事情,然后迁移一些感情到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人身上。



  关于女刺客被救走的事情,厉盖并不准备向王泓说得太多,但凡惊险的事情,还是交由他自己去做好了。



  有些勉强的一笑之后,对于那女刺客的事情,厉盖只挑了一两句不轻不重的话说了,然后他的目光就在王泓前几天受伤的手上停了停,再开口时岔开了话题:“旧伤变新伤,却绝不可大意。”…



  二皇子王泓含笑说道:“已经由御医重新包扎过,他们也像这样叮嘱了,不碍事。”



  “你的气色不太好,还是前几天受伤那次,伤了元气。最好是一次将伤养好,不要像今天这样反复伤情。嗯……”这番话说到最后,向来话简事明的厉盖语气里竟忽然有了一丝犹疑不定的调韵,“像你这样伤在手上,应该用一根带子将小臂挂起来,这样就能好得快一些。”



  厉盖已经有多年没有在打斗中受过伤了,对这类经验的记忆也模糊了许多。



  但王泓则是听得笑了起来,点头说道:“御医也是这么说的,但我觉得脖子上挂个布环太没模样。就这样把手塞到袖子里不就成了?”



  厉盖看了看王泓左右手相交插在对面袖口里的样子,忽然也笑了。说道:“那也得是你的袖拢够宽大才行。”经这侄子辈的王泓调弄了一句,厉盖的心情也稍微放缓了些,便趁势接了一句。



  叔侄辈二人相互一笑,而在此同时。他们又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有事”的意味,渐渐又都各自敛了笑意。两人心里都很明白,今天下午发生在恒泰馆街区的事情并不能轻松对待,此时的厉盖也没有多余时间用来闲聊。



  “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厉盖有事要急着回统领府去安排,他便先一步开口问了关于皇帝这边他忧虑着的事。



  “回来后只简单洗漱就睡下了。关于你所问,我应该怎么细说才准确呢?御医那边只说父皇因为被废墟掩埋了片刻,缺气伤肺,又呛了烟火气,所以身外虽然无伤,但灼伤在内腑。会有心痛的症状,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王泓说到这里,眼中浮现一丝疑色,声音微顿后就接着又道:“听厉叔叔方才所言,似乎对医理也略知一二。那么由厉叔叔看来,御医们的诊断是否准确呢?”



  厉盖微微摇头说道:“我是习武之人,对穴位的了解比较全面,对脉搏的诊断也能知些皮毛,但却不如真正的医者那样钻研过药理医理。不过,听你刚才所言,御医的诊断结论也是中规中矩。陛下现在的确需要静养。”



  听到厉盖认同了御医的诊断结果,二皇子王泓眼中的疑色不但未退,反有增加,变成了一种近似质疑的眼色,他的语调依然保持平静地说道:“准确的结果是这样么?你说了‘中规中矩’四字,我却不免怀疑。”



  在厉盖心里。对王炽伤势的诊断,的确有着一份与御医诊断不同的结果,但他此时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所以他不方便立即在王泓面前解释自己的这个观点。



  他想起那两个可能与王炽受了同等内伤的近卫,现在那两人就在统领府里接受治疗。他必须回去一趟,从他们二人的诊断来确定他对王炽伤势的揣度。他总不能拿王炽的身体做尝试,这也是他将那两名皇宫侍卫送去了统领府的一个原因。



  “陛下的确受了一些内伤,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这样的事偶尔难免会发生。”稍许斟酌过后,厉盖终于开口,但只拣了几句轻浅的话,暂时叫王泓安心,“静养自然是最好的康复办法,这个御医并未说错。另外,与陛下几乎在同时受伤的,还有两名近卫。我需要回去探清他们的伤势,才能确定一些事情,二殿下若信我,就再等我一天。”…



  王泓忽然叹了口气,声音微沙地道:“我当然相信厉叔叔。”



  得知王炽此时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又以几句话将二皇子王泓的心也稳了稳,厉盖便宣声告辞了。



  王泓要送厉盖一段路,被他婉言劝阻。目送厉盖快步走远,在宫灯渐起的皇家园林回廊里,王泓的脸色渐趋清冷,眼底漫现浓厚的倦意。



  就在六角亭下水渍未干的石桌旁坐了良久,他才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慢慢走去暖阁再看了父亲一眼,然后才慢慢出来,拖着沉重的步履向华阳宫行去。



  王泓从暖阁所在的皇家园林东门慢慢离开之后,没隔多久,园子的北门打头进来两个宫女,手里分别拎着一只琉璃灯罩的灯笼,然后就是德妃那一身凤钗凰袍鹿皮厚底靴迈了进来。



  在离暖阁的门还有十几步距离时,德妃就挥手将身畔簇拥服侍的宫人全部留在回廊里,她一个人轻步进了暖阁。



  王炽回宫后没有歇在寝殿,而是歇在了南大院的暖阁,这也是遵了御医嘱咐的选择。



  南大院不算大,但却非常的安静,因为这里的守卫工作十分严苛,如果陛下需要安静的环境,南大院的几十影卫可以随时将院外百步范围里的噪音源清理干净。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平时即便有宫人路过这附近,都要刻意绕开些走。因为宫人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在里面,什么时候需要安静而支派那些如蝙蝠一样的黑衣人清理四野。一不留神。自己就像兔子一样被鹰叼起,远远丢了出去。



  从王炽回宫的消息传开后,也很有几个人来探视过,但都未能迈过南大院的外墙。就被几个黑衣人请走了。



  十多年前王炽还在北疆戍守边防时,出了一门正妻,也娶了几个妾室,一共育有二女三子。大儿子早年夭亡,三儿子常年不在家留住,最小的女儿还一直搁在皇宫这个大家庭的外头,还在犯愁怎样招回。如今宫里,王炽最亲近的人,就只有大女儿王晴,二儿子王泓。再就是宠妃萧婉婷。



  对于这三个人,南大院的影卫们当然不可硬拦了。



  二皇子王泓是与皇帝一起回来的。而皇帝刚在暖阁歇下不久,公主王晴就赶来了。但因为她看见父亲因伤而难受的样子,便止不住地流泪,王泓忧心她哀戚过重伤了身子。很快做主,支了两个嬷嬷把她劝回她的寝殿去了。



  至于德妃为何姗姗来迟,这可以理解为夫妻之间总需要有一个独处的环境,才好说说体己话。



  何况二皇子也并未在暖阁多逗留,仔细计算起来,德妃也只是晚到了半个时辰。



  暖阁里服侍的宫人寥寥只有三个,不过此时安睡在御榻上的皇帝王炽也不需要什么服侍。只要环境里继续保持安静就行了。



  暖阁内的三个宫人无声向德妃行礼,起身后就被她一个眼神指去了阁外。



  室内只有一卧一立的两人了,德妃萧婉婷站在榻外三步距离,静静望着鼻息均匀熟睡过去的皇帝丈夫,如此过了片刻,她才迈近这三步距离。身子贴近榻沿蹲下,轻轻握起了丈夫放在了锦被外头的那只手。



  胸腹间还在阵阵起着隐痛的王炽其实睡得很浅,感觉到手被什么温暖而有些湿意的东西握住——此时任何事物与他接触都会令他觉得有些不适——于是闭着眼睛的他只靠一个潜意识微微挣了挣手。…



  他这个突然而来的细微动作着实惊了萧婉婷一下。



  片刻后,确定了丈夫这一甩手只是无意识里的举动,萧婉婷轻轻舒了口气。但心绪还是有些被搅乱了。将丈夫的手放回锦被内,有将他肩膀两边的被角掖了掖,萧婉婷就从榻边站起身来,眼神里浮出一丝复杂意味。



  你刚才做梦了么?



  梦中的你,刚才以为握住你手的人是谁呢?



  或者应该说,当我握住你的手时,你在梦中看见的人,是不是我呢?



  萧婉婷一次在心中问出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没有从口中发出半字声响,既有些像是在问丈夫王炽,又有些像是在质疑自己在王家扮演的某个角色。



  如此静立了良久,萧婉婷才有了一个动作,抬起垂在身侧的双手揉了揉。



  这双手刚才握过丈夫的手,却仿佛没能带下来丝毫温度。



  不知道是因为丈夫那一向火热的手,在他今天晚归后,因为受伤的缘故,一直有些冰凉;还是因为刚才她握着他的手时,他忽然挣了一下,便将她心里那丝柔、那份暖给挣散了……



  酒后吐真言,梦中话更真。



  王炽刚才的那个举动虽然很轻微、短暂,



  但对萧婉婷而言,那却是相当于从他心底里发出来的一个讯息……拒绝。



  这是嫁给王炽十四年以来,萧婉婷藏在心中最深处、也是最难消抹的一丝惊惶、哀虑。



  尽管随着那个女人的死去,她不用再担心,因为这惊惶的原因可能会让她地位不保。但在那个女人从这世上消失之后,并未安生愉快的过多久,萧婉婷就再度惊惶、哀虑起来。



  因为她发现那个女人的魂住进了王炽心里,而她无力再为此做什么、改变什么。



  如何杀死住在王炽心底深处的那一丝魂儿?



  萧婉婷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位置,那处的衣料上正绣到一支凰羽,层层叠叠,五彩绚烂。凰羽的尖端还串着一片椭圆形金箔,金箔的中间又嵌入一颗珍珠。为了着装的舒适度,不可太重压身,所以这串在衣服上的珍珠颗粒并不大,但却一定要有足够的生长年份。才能够光泽明亮。



  这套华服,还是去年中元节,由江南丝绸商和碧莲湖珍珠养殖大户联手进献的贡品。



  然而说是贡品,只看这衣服的尺寸之精细。明摆着就是专门给萧婉婷量身定做的礼服。



  论这华服隐隐显露的身阶,宫闱里其他的贵嫔才人们也穿不上,但四妃之一的萧婉婷穿上了这套华服,之后仍也没有封后。



  也不知道是因为王炽太过忙碌于国事,还是他对于后宫之事本就一副粗枝大叶的态度,除去礼部官员提过几次,他才在早些年办的几次选秀事件中给后宫添了几位贵嫔,除此之外便再无动作。任那些新入宫的女子或温柔清雅、或婉约娴淑、或花枝招展……王炽仍是临幸得少,那些女子无一个提升过身份。



  ——当然,这一点可能跟她们的肚子不争气是有一定关联的。而论到这类事。实际上萧婉婷负有一些推却不开的“功劳”。



  王炽的三儿子虽然常常不回家,不知游居于天下何处,但二儿子王泓一直住在皇宫,待在帝王身边。如果不是因为这位二殿下一直病病弱弱的样子,显然他极有可能就是储君了。



  朝中也还有一部分官员私底里有着另一份猜度。若非陛下还有一个三皇子,也许二皇子就算再病弱也会早早被立储。不论如何,两位皇子至今无一人封王封地,这种封储位的可能便是均衡的。…



  而时至如今,这种均衡的可能还保持着旧态,两位皇子都到了真正要开始研究此事的年纪。令陛下欣慰的是,二殿下的身体状况渐有好转。礼部的官员却有些头疼。摸不透陛下的心意。



  就国朝千秋大计而言,尽管二殿下如今的身体状况比往昔强健许多,可隐忧仍在。



  做皇帝每天的工作量是很大的,人们常谈皇帝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严格来说,这套服侍的章程是为了让一国主君有更健康的体格和更多的时间处理国家事务,而非仅是为了享受。



  做一个勤劳的君主,不能没有良好的身体基石。而反观历朝君王,刚登基时英姿勃发、气势极盛。但或许做了几年后,就一身是病,心疲神劳。



  朝中大员偶尔有大事要进宫直奏陛下,或逢陛下去了别处,有时就需要拜托二殿下支人去找。皇宫是陛下的家,也只有他的家人可以随意走动。近几年来,通过这一类点滴相处,朝中大部分官员对那位深居简出的二殿下倒并不陌生,对他的人品性格也满口称道,但……对于封储之事,众人心里又都有一丝顾虑。



  一个健康的人,做了皇帝都能把自己耗损成这样,更何谈一个本来就身体素质差的人,坐上那个位置后会如何。



  至于那位三殿下,他能常年过着游历四方的生活,身体素质自然无话可说,但他回宫的时间太少,另一个问题便突显出来,他的人品、以及治国之能如何?礼部官员对此几乎找不到思考的凭倚。



  但不论如何,对于皇帝的家务事,朝中众臣工的瞄准目标已经改变,几年前他们鼓动礼部找由头给皇帝办选秀大礼的意头早就落伍了。朝中众臣,连礼部也跳了进去,就等着陛下立储的决议,后宫这一块儿的事务,几乎无人再提,更是日渐清冷。



  也许要等到太子位定,后宫会因为太子选妃而再次热闹起来。



  可是,若从一个女人的视角观察这后宫冷清的根本原因,德妃萧婉婷心里却一直认为,皇帝王炽对新选入宫的淑女美人感情比较淡薄,主要原因还是他心里放感情的那片区域,早已被一个女人占满了。连自己都很难进到那里,更逞论那些才浅简见过王炽几眼的新人了。



  因为心里已经有人了,才会不羡其它花草。除此之外,什么都是虚的。王炽今年也才将满四十岁,他人还正值壮盛之年,怎么会不需要女人?萧婉婷禁不住愤恨且坚定地认为,只可能是他心底里的那个女人的影子在作怪!



  可要怎样做,才能杀死一条住在一个人心里的魂呢?



  
(816)、能活到现在,你也不容易
  …



  燕家总会的马车稳稳行过南昭皇帝御批的通城专道,又缓缓行过西城直道,最后在距离云间客栈还有二十来丈远的一个三角路口停了下来。



  对此,临时从城门卫那里调派的五名负责护送的卫兵有些疑惑,其中一人先轻声询问了一句,车内回应了一个虚弱到微渺的声音,然后就传出一阵如破败风箱强行被人推拉的咳嗽声。



  那名问话的卫兵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将头贴近马车侧窗,正待开口,他的身形忽然定住,然后就一头栽进了车窗里,身形宛如一颗晒蔫了的大白菜挂在晾绳上。



  “啊!”



  “这是……”



  其余四名卫兵和那赶车的马夫刚刚发现异常,只有两人来得及短促发声,顷刻间便有五枚铜钱穿透车帷,贯入了这五个卫兵的头颅。



  四个卫兵原本站得笔挺的身姿轻轻一晃,就要软倒下去。这时,忽有一道黑影从车底板翻出,与此同时,一条麻绳挥出一个大环,如套马一般圈在那四个卫兵身上。绳环系着活套,用力一拉即刻收紧,将四个已经毙命的卫兵捆扎在一起。四具尸体并拢在一起,如一捆竖着摆放的柴禾,歪歪斜斜立着没有倒下。



  黑影在四具尸体周围环步一圈,收了他们手中的兵刃,以免脱手撞地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麻烦。



  这影子当然不是什么鬼魅,只是此人穿着一身黑衣,身手矫捷使其虚影在夜幕下有了种诡异气质。



  这个黑衣人,便是孙谨,他一手握着从卫兵那里收取的四柄军刀,另一只手就掀开了车帷。车中跳出两个年轻人,也都是一身黑衣。乌启南还是习惯微垂着眉眼,以掩去他眼瞳中天生异色。凌厉比起上车之前,脸色又苍白了些。但气息还算均匀,精神似乎也好了些。



  “坐车的比赶车的还累,我赶时间啊!”乌启南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心里其实并不像表面语气里这样轻松。刚才在通过城门检查时。只要有一丝疏失,他们三个人就算刺杀手段再完美,也不是千余守城卫兵的对手,瞬间就会被斩成肉泥。



  乌启南这似乎是随口一言,却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凌厉侧过脸,犹豫了一下,然后就问道:“小乌,我已经到城内,如果你有紧急任务在身,就先走吧!”



  乌启南微微怔神。然后又正了正脸色,认真说道:“我刚才随口一说,你不要想太多,我身上是有别的任务,这个不瞒你。但要抽调三个时辰来帮你这一趟,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旁的孙谨适时接过话,说道:“我跟小乌差不多,所以你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先把人带出来,余下的事从长计议。时候不早了,假令牌应该挡不了多久。这几个城卫迟迟不归,也会引来疑兵。你们速去,我把这边的事情办妥,就去与你们会合。”



  凌厉略微迟疑,然后就点头说道:“这次有劳了,我欠你们一次。”



  “这是后话。”孙谨拍了拍凌厉的肩膀。像是鼓励,又像是催促,“去吧。”



  乌启南已经从车厢底板下抽出两把黑伞,丢给凌厉一把,又冲孙谨点点头。然后就携了凌厉一起消失在夜色下的街头。



  看着两个同伴走了,孙谨立即着手善后工作。他将六具尸体扔回车厢内,用车内的被褥裹严实了。车底板已经铺了油布,可以隔绝尸体溢出的血水渗落。搬运完尸体,他不敢稍有歇息,立即换上一套事先准备好的车夫服,最后又从车中搬出十来坛老酒,麻利地拍开封泥,掀坛子往地上泼洒。…



  泼酒是为了冲淡地上的血迹,用酒气掩盖血腥味。虽然用填沙这种办法可以更完美的掩盖血迹,但这种办法颇为耗时,仅凭一双手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这项工作的。用酒泼这种办法虽然快,但在天亮之后,怕是会失效了,今夜没有下雨,仅凭十几坛酒,最多只能起到冲淡的作用。



  但孙谨相信,凭他们同门三人齐力,要在两个时辰之内,从京都带走一名弱女子,只要不惊动官方力量,还是不难做到的。



  最后留了半坛酒,浇了一些在自己身上,掩去刚才搬尸时沾上身的些许腥气,又灌了几口入喉,孙谨这才坐上车辕,扮起马夫,向云间客栈的反方向赶车缓慢前行。



  ————



  与孙谨告辞后,不到一刻时间,凌厉就与乌启南一起来到了宋宅侧院。



  没有哪家宅子会在侧面开门,宋宅也不例外。站在侧院的两人正分辨着是由正门入,还是选后门,乌启南就忽然“咦”了一声,然后轻声道:“小凌,你的直觉总是那么明准,这宅子里气味不对,已经有人动过了。”



  “只是不知道正主还在不在。”凌厉沉吟着开口,“那女子昨天傍晚就已经回到内城,如果动手,应该不会拖延到此时还没有结果。这个目标比起以往宗门给的任务,实在过于复杂多变,不知这宅院里是否又生变故。”



  乌启南沉默思索了片刻,轻声说道:“你准备怎么进去?”



  凌厉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渐渐下沉:“我从正门直接进去。小乌,你在暗处,伺机而动。”



  乌启南立即表示不解:“这样做太危险了。”



  凌厉平静地解释:“宋宅不仅大,而且暗藏玄机,宗门对此早有调查,如果不是三年前出了个事故,宋宅本该是座官邸,类同统领府那种卫所。对此,前几天我也混进去查探了一番,如果贸然潜入,会遇到的阻碍也许比直接进去还要多。而如果我在明,你在暗,互相为指引配合,倘若假身份可以通过第一重阻碍,直接找到目标,之后带她出来就容易得多了。”



  乌启南微讶道:“这宅子有这么厉害?”



  “据密报,这个宅子是那个姓林的男人亲笔构画,与统领府相似度有六成。”凌厉快得不留痕迹地挑了挑唇角,慢慢又道:“这次的任务疑点颇多。如果不是宗主特使传令,我恐怕早就放弃任务,直接回宗门讨问究竟了。”



  “修城墙那位?”乌启南嘶嘶倒吸一口凉气,见凌厉点了点头。他再次看向森然一片的宋宅,眼中不禁浮现一丝恐惧,轻声又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怕了。”



  “你开什么玩笑。”凌厉心知乌启南言怕只是他一惯的行事风格,每每大事在前,总会捏点轻松的话题,作为起事前情绪的一个缓冲,这并不表示他真就怕了。尽管如此,凌厉还是随手给了乌启南肩头一拳,轻笑道:“就算现在叫你去闯皇宫捞人。你也未见得会怕。”



  “嗨,看来这个玩笑是有点用旧了。不过,你知道我会全力辅助你就行。”乌启南说话间,神情渐渐认真起来。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块令牌,放到凌厉的手心。然后又扳起他的大拇指,按在令牌上的一个位置。做完这些,他又说道:“刚才在马车中时间有限,我只刻到六分像。这在白天肯定是混不过去的,但在晚上,你捂紧这个没刻好的位置,大约可行。”…



  话语微顿。乌启南又轻叹一声,说道:“如果没有混过去,这可不能怪我手艺不精,只怪他们注定福薄,不能多活半个时辰。”



  凌厉注意到乌启南在递令牌过来时,那只手的手指上有多处血痕。还来不及包扎,显然就是刚才在马车中赶时间刻章,刻刀失手所致。他心中一动,脸上浮现一丝愧疚,要知道乌启南平时对自己的双手极为爱惜。这是暗器高手平时必须慎重保养的肢体部位。



  然而此时时间紧迫,应当以正务为主,所以凌厉并没有表露什么感激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新的玩笑还不错。”



  乌启南撇了一下嘴角:“借小孙常说的那话,要得你的一句夸奖,真比直接去杀人还难。”



  凌厉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与乌启南对了一下眼色,他便先行一步,朝宋宅正面大门走去。



  站在门口,凌厉侧过脸,最后与匿身于院墙阴影里的乌启南对视一眼,然后就伸手去拍大门上的兽头环。



  很快,门内就响起了脚步声,凭凌厉的耳力,能判断出门的背面至少已经聚拢了四个人。寻常人家的宅户,深更半夜哪需要这么多人守门,这显然不符常理。不过,凌厉早已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宅子的内里很可能是龙潭虎穴,他既然决定闯了,就没有临阵忌惮的理。



  “半夜三更的,谁在外头敲门啊,还让不让人休息啦?”门内传来一个掺着些睡意的声音,带着颇为不耐烦的调儿。人在凌晨是睡得最踏实的,即便自控力再强悍的人,熬到凌晨这个时段也会感觉到一丝疲倦。门房家丁的倦怠与不耐,倒属正常。



  只是在这门房家丁开声之前,那四个人的脚步声揭示了某种刻意为之。



  “一个门房罢了,废话太多。”凌厉极其精简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就一脚踹向大门。



  宋宅不比寻常民宅,实际建造材料都异常结实,只是外表刷的漆色寻常,给人一种普通宅所的视觉感受。凌厉早些天已经混进去查探过,又凭借着宗门的资料对这个宅子进行过精细推敲,他对宋宅的看法早已不似常人那样简单。



  此时,他这一脚虽然没有把门闩踹断,但却在大门上留下了一个微微凹陷进去的脚印。这是他在不借用工具的前提下,能给大门造成的最大损害,实则他期待的结果已经得到了。门后四人看着这个脚印,皆是心头大惊。



  那个最先开声的门房家丁已经被这门上传来的轰隆一声给吓得倒跌在地,哆嗦了几下,才佝着身爬了起来。他没敢再直起腰,下意识就往那四个身怀武艺的护院家丁背后躲。但他还没退后几步,就被四个家丁中的一人给拎到前头,虽然没有谁说话,让他开门的意思却已了然。



  从大门背面看,光洁的漆面有个位置集中出现了裂痕。门后的四个护院家丁怎会不知道这扇门的材质,能一脚把门踹成这个样子,可见来者武功实力之强悍。正如门外之人所言,此时再废话什么,都没有实际意义。是敌是友,不如开门见真章。



  但是外面敌友未明,谁上前开门,谁可能就得当场毙命。何况这门房家丁还是个不会武功的主儿。后头那四个身携利器的护院家丁本就是准备把他当探路石丢出去的,接下来会不会被这来势未明的高手像踢门那样踹裂全身,真的是估摸不准的事情。…



  这门房的裤子已经湿了,哆嗦着一边伸手去拉门闩,一边颤声说道:“我只是个管门的,门外的好汉,您手下留情啊。”



  门闩拔出,随着两扇大门缓缓的左右打开。在门轴摩擦发出的沉闷声响中,距离凌厉有十来步远的乌启南就身形微微一缩,如夜猫般蹿上了院墙。以侧宅院墙为入口,先一步匿进了宋宅春末渐深的草木丛中。



  如乌启南这样窃入宅所,凌厉也可以轻松做到,但他选择了一条更难一些的进宅途径,因为他需要尽可能的缩短这次行动的时间。为了快。而冒些险,这是他在一番利弊权衡后做出的决定,必然也是做了些准备手段的。



  大门开启的前一刻,门后的四个护院家丁当然也没呆站着等,而是在仓促间商定一个配合手段。两人分别散开在左右的灌木丛中,再留两人守候。



  门开至一半,眼见着站在石阶正中间的那个黑衣黑裤黑伞的年轻人。等在大门后的两个护院家丁皆是微怔。触着那人的目光,这二人又没来由的感觉身上有些泛寒,仿佛有把冰冷利剑已经刺到了眼前。



  宋宅大门还未完全敞开,门外那个黑衣年轻人就直接跨了进来,仿佛这宅子他早已来过数百回那般自然。门内两个护院家丁见状,着地双脚虽然没有挪动半寸。但两个人的身形却隐隐有后退的意思。



  ————



  城北安康路,丞相府。



  在大门口,目送载着岑迟的马车走远后,丞相史靖与他的三儿子便也转身一同回府内去了。



  园子里已经处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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