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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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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敌方初登场。就被一排弩箭撩翻约三成兵力,一字阵变得稀疏起来,处处漏洞,冲阵之力顿时削了一层锐气。等到双方开始拼刀枪,友方分流几名弩手,略后退数步,除了伺机射杀对方的弓箭手,手弩的近距离平行射线,亦能如细针钻孔般,射杀捣毁伪敌方为其弓箭手拼搭的盾阵。
两三人一组的游记战法,在树林里作战,明显可凭其灵活性占有不俗优势,而手弩的六击一填装,更是补偿了游击战兵力游散战力有限的这一缺憾。
相比而言,如果背着一把长弓进行这类的游击战,在遇到奇袭、偷袭时兵士的作战反应速度则会慢上许多。
青川的地形,根本不适合平原战阵,兵士们在这山高、崖多、林密的地点迎敌,八成还是以游击战斗为主。这种轻便的手弩,若能人手一把,将会极大提高兵士们的自卫生存率。
虽说在战事中难免是要死人的,可是一个兵士从成长到能参军的年纪,再经过几年训练至出征,要耗费的时间财力,远高于一把手弩的制作时间和物资耗损。所以,尽可能提高兵员素质与装备,若非别无他法,要尽可能以最少兵力完成战斗,最后实则是对军力的有效保护,在这一点上不可吝啬外物。…
三队组织的“敌我交战”进行到一半,一旁观看的演武场兵士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林杉在一旁平静看着这一幕,只等第一场演练结束,再做一些补漏总结式的讲解。
夏源岐站在林杉身边,眼前这样的场景他看了已经不下十数次,不免有些腻了。看了看前方木箭木刀的你来我往,又看了看身旁淡然观看的参军大人,他忽然忍不住说道:“参军大人,卑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新的军械,不能早一些送到军营中参与兵士们的操练呢?这样将时间挤在一起,怕是收效甚微,大人也为之累神伤身。”
林杉收回投远的目光,落在夏源岐脸上,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是陛下做的决断。”
夏源岐怔了怔,一时忘言。
看着夏源岐的短暂失态,林杉微微垂下目光。隔了一会儿才再抬起,淡淡笑着说道:“说起此事,我的确也有责任。是我拖延了大家的时间啊!”
夏源岐目色跳动了一下,已经明白了林杉所言的“拖延”指的是什么事。他嘴唇动了动。沉默片刻后正准备开口,忽然从侧面跑来一名刀卫,他认出那是皇帝的亲卫,连忙又将溜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参军大人!”那名刀卫拳掌相击行礼,“陛下唤您。”
林杉冲那刀卫点点头,然后转眼对夏源岐道:“三队演练的事,还得有劳源岐监领。”
“请参军大人放心。”尽管这类事,这几天夏源岐已经帮林杉做过多回,但面对林杉的每一次任命,他依旧抱有十足的认真态度。
……
叶府仆人虽然不多。但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热水很快烧好,由一名家丁用木桶装了,一次全拎到了沐浴房,倒真没让小玉在这种重活上出一丝力气。
在这个春末时节,光身洗澡时肌肤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凉意。但已然没有了冬天里的那种彻骨寒。浴桶放好热水后,小玉又往浴桶里放了些干茉莉花,经热气一冲,沐浴房里顿时芬芳四溢。莫叶坐进桶内,由着热水淹到自己胸口,那茉莉花的香味离鼻口更近了,倒催得她脑海里升起一丝倦怠。
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浴桶旁。小玉手执一把扁木瓢,轻轻搅着桶里的热水,使热水能把干花的香味挥化得更彻底均匀。同时,她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舀起热水轻轻烫拂在莫叶肩背上,以此服侍她能洗得更舒服些。
看见沉浸在缭绕热气中的莫叶眯了眯眼,眸底有陶然之意。她便轻声解释道:“我们叶府惯常有两种沐浴香叶。薄荷叶可以爽身提神,马上到夏天了,府里已经备了足量。茉莉花瓣则是安神的,一般是在晚上沐浴时用。考虑到莫姑娘昨晚没怎么睡,现在泡一下茉莉花香的浴汤。等会儿用点早饭,就可以回房补一觉了。”
刚开始宽衣解带,准备沐浴时,莫叶还有些不习惯小玉服侍在一旁。然而小玉服侍人的手艺实在柔和美妙到了让人挑剔不得的地步,不知道是叶府门风如此、调教得好,还是叶诺诺这位叶家大小姐太难服侍,所以磨练出了小玉的手艺,总之莫叶很快适应了这种被人服侍得十分妥帖的感觉。
听着小玉的解释,莫叶微笑着回道:“有劳你费心了。”
小玉随口即道:“哪用费什么心思,我们叶府常用的香叶就那么几种,总共两位服侍主子,下人们早摸清习惯了。不过,莫姑娘是生人,怎么照顾,倒是老爷亲声叮嘱了一句的。”…
“噢…”对此,莫叶只迟疑了一声,就没了后话。
小玉看着莫叶掩映在水雾后的脸庞,热水蒸腾的气雾模糊了莫叶的脸部轮廓,隐去了一部分面部特征,却让小玉觉得,她愈发与小宗祠里那幅女子画像有些相像了。
在犹豫了一下后,小玉终于忍不住开口:“莫姑娘,你……”
然而,她的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就被从屋外飞冲进来的一个人影给撞断了。
除了做打扫庭院这种有些考验气力的活儿,叶府的家丁男仆都是在前院或是在柴房做事,后院厢房里的清洁工作则由两名丫鬟和两个厨房大妈负责。叶家生活习惯清简,也没有房屋上锁的习惯。尽管如此,在走入关上的房间时,下人们都已有了先敲门的习惯。像这种直接撞门的做法,有这种性格和胆量做得出来的,恐怕就只是叶家大小姐了。
没错,直接从屋外三个大跨步蹦到浴桶前的,正是满脸黠笑的叶诺诺。
看着坐在浴桶里睁大双眼看着她的莫叶,以及已经从小凳子上“腾”一下站起身,手里的扁木瓢却脱手掉进浴桶里的小玉,叶诺诺丝毫没有冒昧之姿,反而眼中渐现初步获胜的得意意味。
接下来,她就开始解衣,同时“嘿嘿”一笑,说道:“莫姐姐,不是说好一起洗的么?”
“那只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表示同意。”看着叶诺诺的手滑过她自己衣边上的带扣。外头那身衣衫渐渐松脱,莫叶目中现出些许怪异。
通过这几天的认识,莫叶觉得这位叶大小姐没准真就一解衣直接跳进来了!
正坐在浴桶中的莫叶自然不难估测其大小,剩余的空间要容下一个叶诺诺。明显有些勉强。然而比起这个,真正让莫叶最觉得为难的还是她的习惯。
从小到大,就是婶娘也没与她同浴过,何况叶诺诺……虽是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见过面了,但那仓促一面谈不上熟悉,她与她真正不过才熟悉了两天。
心思细腻的小玉看出了莫叶的为难,并且如果叶诺诺真跳进去了,没准要把浴桶给折腾裂开。当下她是一声吼:“大小姐,你够了!”
这个时候的小玉已管不了什么大小姐的身份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大小姐俨然变成一个女痞子。而她虽是丫鬟,却是被叶老爷赋予监督大小姐自我修养之义务的大丫鬟。
叶诺诺被小玉吼得一愣,正在解内里那件贴身着衣的手,动作果然也慢了下来。
小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在这个时候一旦让这位大小姐回过神来。开口定是满嘴歪理,而她肯定是辨不过的。所以在一声震神吼后,只是微顿缓了口气,小玉紧接着就又说道:“我的大小姐,莫姑娘怎么说也是府上客人,您不可以如此失礼冒犯。”
小玉的话只堵住了叶诺诺一瞬,这会儿的她正在疯劲儿头上。一时可没那么容易被劝退。
果不其然,就见她在微微一怔后就咧嘴一笑,说道:“都是女孩子,还会难为情?就算不说这个,那天在卫河,前天在东门。算起来咱们等于是有了过命交情不是?”
这次轮到莫叶怔住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这份交情还真是……可即便如此,她今天这闹法有些过头了,这也是事实!
“来嘛,我刚才帮你掸灰。自己身上也惹了一身灰哩。”叶诺诺说着就拾步向浴桶走近。…
“那是你自找的。”小玉开口,话下无情,但在拉住叶诺诺的一只手后,她的语气又软和下来:“大小姐,如果你要沐浴,可以吩咐婢子一声,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热水。”
“不、不,那多麻烦。”叶诺诺摇摇头,又道:“你看,我连衣服都快要褪好了,你这个时候去烧水,会不会太迟了。”
小玉顿时被噎得无语。
目色一滞后,她忽然柳眉倒竖,冷声道:“那好吧,你尽管跳下去。你前脚跳下去,我后脚就去喊老爷,到时候你身上都打湿了,我看你怎么解释。”
目光微侧,她又对莫叶说道:“也只能麻烦莫姑娘做好准备,等着待会儿看‘严父训女’一场好戏。”
两番话说完,小玉作势就要向外头走。
小玉终是亮出了叶老爷这张王牌,而见她这会儿是动了真火,叶诺诺那副痞子做派顿时散了形,连忙喊道:““哎!你别这么较真嘛,我只是开一个玩笑。”
她自己本也知道父亲让小玉近身服侍她,除了仆人这一道关系,还存在的另一原因。小玉是有权管教她的,所以一见势头不对,她便要立即服软,虽然有些扫兴,但这是最聪明的做法了。
见叶诺诺收了心,总算不再胡闹,小玉也松了口气,收回刚刚迈出的脚步,然后满眼无奈地道:“大小姐,不是我说你,胡闹也要看人讲时间的。如果莫姑娘是您的家姐,你们俩要闹到一块儿去,我这当丫头的才管不着哩!”
她说罢就折转身回到浴桶旁,探手把那扁木瓢捞起,继续服侍莫叶沐浴。
叶诺诺则只顾自己感想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拜个干姐姐也不赖。”
自行穿好刚脱下的衣服,她看了一眼莫叶,撇撇嘴又道:“其实,我是听爹说,莫姐姐今天就要走了,央求着爹给我放假,才得了半个时辰。你们是不知道,我在这儿多耽搁半个时辰,今天就要多写十张字帖。我的亲娘诶,不闹腾一番,怎够解我郁气。”
(809)、我与你后会无期!
…
林杉随着那名刀卫来到中军帐,前脚刚迈入,他就感觉军帐中气氛微异。平静四顾一番,他便看出了端倪,原来是王炽将军帐中的刀卫全部遣开了,只留他一人在其中。刚刚从逾千人聚集、人声嘈杂四起的演武场离开,转瞬就步入这样安静且显得有些狭窄的室内,难怪会让人清晰感觉到氛围的异改。
林杉刚准备行君臣大礼,王炽就已经先一步平伸一手,虚抬示意,然后微笑着道:“我特意将侍卫闲人都赶了出去,就是想你我单独说说话,就不摆弄那些虚礼了吧!”
林杉注意到王炽话语中称谓的改变,亦是微微一笑,道:“战事迫在眉睫,大哥,此时怕不是闲聊的时机吧?”
“一别十年,再别又三年。”王炽轻叹一声,明显话只说了一半,又自个儿打住,然后他就抬手一指桌对面已经摆好的草绳编织的墩子,“坐。”
林杉便依他所言,不再恪守、或者说是摆弄什么礼式,大方坐在他对面。
紧接着,王炽又拎起桌上的茶壶,斟满一杯,推到林杉面前,温言道:“你这又是讲了大半天,先喝口清茶润润喉咙。”
林杉短暂怔了一下神,旋即没有犹豫的端起茶杯一饮而空,他的确渴得厉害,只是习惯了忍耐才不表露。
不料他才搁下茶杯,王炽拎着茶壶就又凑了过来。
望着淡色茶水跌入白瓷茶杯,波纹回旋在茶杯中隐现清脆水声,林杉的手指在茶杯边沿摩挲片刻,隔着瓷壁感受着恰到好处的微温,这一次他没有再饮,而是在思忖片刻后说道:“真的只为闲聊?”
“你就不能稍事休息?”王炽略显无奈地一笑,“总是绷紧着精神也不好,这还是你劝过我的话。”
林杉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就端起茶杯慢慢啜着。他的目光随意游动,在桌角一个有些眼熟的匣子上停了停。
就在这时,王炽的声音又传来:“今次找你来,其实还是为了昨天我们谈过的事情。”
林杉以视线指了指桌上那匣子。慢慢说道:“有新的谍报传来么?”
“哪有那么频繁,这些都是旧报。”王炽顿了顿声,然后目光凝起,看着林杉极为认真地说道:“但我对北国的顾虑仍旧,你……”
林杉叹了口气。
王炽神色微滞,知道今天的交谈,结果恐怕与昨天无异。但他有些不甘心,依旧还抱着信心,想说服眼前之人。凡事不过三,但他愿意在老友身上多花些时间。
沉默了片刻。他站起身,转过脸看向背后那张宽阔的地图,实际上心里还是在想着与这副地图无关的事。
见王炽站起身,林杉也不准备继续坐着。然而他搁下茶杯正要起身,忽然没来由的脑中一片昏暗。眼前视物有一瞬间的模糊,跟着他的身形也是控制不住的晃了晃。他暗觉不妙,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又深吸一口气,才将脑海里那股翻腾的阴云逐渐压下,再睁开眼时,视线中的朦胧事物也渐渐恢复清晰。
这样的身体异状只持续了片刻工夫。所以当王炽听到背后的异响,回头来看时,只见林杉的气色似乎又差了些,再无别的异样。
尽管如此,王炽还是询问了一声:“怎么了?”
虽然他没有看见林杉刚才闭目调息的样子,但习武出身的他。还是敏锐觉察到林杉呼吸的节奏有些乱了。…
“没事。”林杉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然后慢步走到王炽身边,与他一道看那张悬挂展开的宽阔地图。
林杉走到地图面前站定了没多久,王炽忽然又道:“我看的不是地图。”
“我知道。”林杉无声笑了笑。
王炽偏过头来,看着林杉的侧脸。认真地再次问道:“虽然这个问题,你很早以前就给过答复,但现在我还是想再问你一次,倘若北国开战,你真的拒绝参与?”
林杉平静地道:“是,我拒绝。”
王炽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一下,而后又缓慢松开,这时他开口,语气于平静之中又带着一种坚韧不拔:“你不改你的初衷,我亦不想改我的初衷。”
“大哥,你……”林杉霍然转过脸来看向王炽,眼神里一片惊疑。
王炽没有避开他这目光,字字铿锵地接着道:“你不参与,那我还期待于谁?当初承纲兄编写北域战略时,全程参与的就只有你、我,以及二弟。那时二弟醉心于武道修为,虽说知情,却了解得并不透彻,如今让他冲阵是可以的,但要说到掌控全程,你觉得我能期望于谁?我可以亲征,但京都若又变动,我随时会中途撤离,到时候谁来监军?”
王炽一连三问,句句都指向一个人。
林杉双瞳微缩,抿紧的嘴唇动了动:“此事……”
“我只信你!”王炽伸出一只手按在林杉肩头,“倘若一次交出二十万兵力,我只相信,你能带着他们回来。”
此时的王炽多么希望林杉能像十多年前那样,与他碰拳。
然而林杉只是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他的眼神犹豫,如此过了片刻,他微微垂下目光,平静说道:“太过遥远的事,现在就商议,怕是拿不准结果。”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王炽还握在林杉肩头的手不自觉间收紧,同时他的眉峰渐渐抬高,“北域战略是十多年前编写的,那时你也没对阮承纲说这话,现在倒在我面前意欲退缩?”
林杉没有说话,只是肩头忽然轻微一颤。
王炽注意到他身体上的这丝异样,目色微变。紧接着,他握在林杉肩头的手也动了动,掌心有温热湿腻感传来。他迟疑着翻开手掌,只见一片殷红!
“军医!”王炽大喝一声。
————
重新包扎了肩头旧伤,林杉的脸色又苍白了些,他额角的头发已被冷汗濡湿,倦容更加明显。
等军医将换下的沾血布带以及一些瓶罐收拾了出去,军帐中又只剩下两个人。王炽深沉一个呼吸后,忍不住问道:“既然那老头儿给你准备了药,为何肩上的伤愈合得竟这样慢?你这个样子,即便不提北疆。就是叫你去青川,我也是有些不忍……”
营帐一边,林杉的目光投过来,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欲言又止。
林杉在换伤药时,已经由侍卫扶到军帐中唯一的躺椅上了。王炽不忍见他憔悴的样子,本意是让他料理完肩伤就回自己的营帐休息。然而林杉此时却要求留下,因为他决定向王炽坦诚议定一件事情,就趁他现在明显看起来状态不佳的时候。
王炽依旧站在那巨幅地图面前,来回踱步一圈。然后侧目看向林杉,语气里带着愠意地道:“那老头儿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走就走,是不是还有意在躲着我?”…
“不,药师这次是真的有事缠身。”林杉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将严家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此时中军帐里就他与王炽,如果他决定了,这个环境也适合说及此事。话至末了,林杉又补充说了一句:“严行之的资质、性情,都算尚佳,如果能够救留一命,对严家意义很大。”
初次得知严家怪病的实情。王炽的心情也是莫名地惊诧。接着将这秘闻消化在脑海里,他忽然又有一些恼火。因为严广在太医局做了几十年的医正,作为一个前朝遗臣,他自认自己对严广的优待,算是所有京官中极高的水准了,没想到严广老儿还有这么一个秘密瞒了他这么久。
每年三大假。冬三九、夏三伏的回老家休养长假,每年两次的俸禄外的御礼……虽说他这么优待严广是存了私心的,只希望这位在医界声望颇高的老医师能带领好太医局,多为皇家宗嗣的延续与健康成长做贡献,但人心肉长。他这么多年不断对严广的优待,也是怀揣一丝感情的。
不过,他很快又念头回转,想通了这一问题。关于严家的古怪家族病,虽然没有传染性,发病现象很隐蔽,只在有直系血脉关系的严家人之间传递,但这种事情如果传播开来,对严家将是一种极大的干扰。如果此事在闲人口中肆意传播,不知道最后会传成怎么个诡谲的结论?这对严广的不利,间接会影响到他在太医局的地位。
严家的家传怪病,不会干扰太医局任何正常工作,但这些闲言闲语却会。
所以自古私事不公论,家事不外传。严家怪病,说到底是他们家的私事,严广避而不宣,也算不上是欺君。
反之,严广在太医局工作多年,所建功劳除了对御医的能力提升有积极影响,就说军方的军医里,也有不少他带出来的学生。严家撰写的药经、医经大多公开教授于人,这对南昭民生质量,也有着深远的意义。面对这个有功老臣,或许金钱上的馈赠已经不匹配他的功绩,如果能救他们家唯一的子嗣后人,动用一点国朝力量又有何妨?
思及于此,王炽那阴晴不定的脸色终于平静下来,这时他才发现林杉看向他的目光里,隐有忧色。
略作思索,王炽便知道他忧的是什么,却是淡然一笑,说道:“刚刚知晓此事,我的确有些恼,但换个角度想想,这是严家的私事,他即便瞒着我,我也不怪他。”
听了这话,林杉的神情果然放松了些。
可就在这时,话语微顿的王炽紧跟着又有些急气地道:“今天知道了严家的事,我忽然有种疑惑,为什么在许多事情上,似乎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难道将这些事情提前告知我一声,会出什么问题么?”
听了王炽这似在赌气的话语,林杉不禁失笑,然后他收整情绪,肃容认真说道:“这些都是小事,身为一国主君,这些琐碎不需要每一样都过目。”
林杉这话令王炽的思绪忽然转入另一个角度,他面色微沉,默不作声地定眼看了林杉片刻,然后才开口道:“你不去休息,留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伍书终于成功带着莫叶出城了。
走入城西大门那光线晦暗的甬道时,有一瞬间,莫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师父带着她来京都的时候。他们走的也是城西甬道。也许是因为今天与三年前走过这片黑暗时,自己的心绪大约是一致的,对未来一片茫然忐忑,所以才会在不自觉间,于脑海中将三年前的一幕幕与今朝所见融合。…
京都的过城门别,还是分得那么仔细严格;商队过道的内外,依旧总是排着长长的待检商车;就连城门外的夕阳,似乎还是悬挂在那个离地平线只有寸许高度的位置……一切仿佛都只是昨天与今天的差别,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过,包括自己也还是原来那个在生活发生变动时。便会陷入彷徨、茫然与忐忑中的自己。
如此的胆怯与懦弱!
但一切又似乎已经悄然改变。自己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药罐子小女孩,不再抵触入口之苦,不再是握起一把软剑,都吃力得手抖的孱弱丫头。今天带自己出城的,也不是三年前那个悉心照顾自己长大、耐心教授自己诸多知识的师父。而是一个沉默寡言、形容丑陋的叔叔。
并且与三年前进城时略有不同的还有一点,三年前她来这里时虽然忐忑,但大致是安心的,而今天她却是在逃离这座城。除了忐忑,现在她心里还有实实在在的畏惧,畏惧这座城里繁华下的血腥,她忽然觉得这漆黑城道就如一个怪物张开的口。她正往外奔跑。
眼见自己离城门口的明亮越来越近,莫叶心里压抑了许久的那个问题,再一次的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如果三年前听师父的劝,不跟着来京都,会不会后来的事就可以避过?即便三年前自己来了这里,时隔三年还是会再出去。那自己来这里有什么意义?还无辜连累了师父,自己真是太蠢、太傻!
她思及于此,心绪渐生乱象,脚步自然慢了下来,直到不小心撞到身后跟着出城的百姓。她才回过神来。
她正要出自习惯地道歉,忽然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小叶,你是不是在想我?”
莫叶的心忽然一阵收紧,不用回头看,她已经凭那声音辨出,身后差点被她踩到脚的那个人,正是在城中如影随形禁锢了她两天一夜的那个年轻杀手。此人只用两天短暂时间,就把她认识的人全部骗得团团转,她岂能不对他印象深刻?!
好不容易在伍书的帮助下脱离此人的掌控,莫叶真的很畏惧再落入此人手中。她本能的又加快脚步,想离后面那人远些,却差点又踩到前面那人的脚后跟。抬目远顾,因为她之前的走神,本就与她走着间隔了一段距离的伍书,已经离得更远了。
就在这时,背后那年轻杀手的声音又传来:“我还没有胆大到,在这里就敢对你动手。”
听了这话,莫叶忽然又回过神来。对啊!这里可是帝京都城的甬道,就连师父都要忌惮一分,仅凭一个杀手,任他武功再高,也不是都城守卫军的对手。他若敢在此处作乱,岂非自找麻烦,并且这麻烦还将是会无穷无尽展开的大麻烦。
莫叶很快又想起了三年前自己走过这条通城甬道时的一个记忆片段,忍不住要抬头往上看。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头被人从后面伸来一掌拍了一下,出自本能反应,她又将头低了下来。与此同时,那个杀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东张西望,我可不想无端被你拖累。”
听了这话,莫叶心里隐隐一阵刺痛。
曾经,她最不想拖累的人因她遭受重创,至今生死不明;而现在,如果能成功的话,她真想利用一切外力,尽可能的“拖累”身后这个似乎怎么也甩不掉的杀手。…
“不要想着玉石俱焚之计。”背后那杀手的声音忽然又传来,“领你出城的那个男人还没走出去呢!”
……
白芦泊又名白芦湖,两个名字,一字之差,但形容地的确是同一个地方,而且还十分贴切。
白芦泊原本就是一片长满芦苇的湿地,稍微经受一阵大点的雨水,这片湿地就会累积丰沛水源,形成一片泊地。惹得芦苇疯长。人们若不走进观察,只在远处高山上俯望,多半会误以为这片地域是个大湖。
新年更替旧年景,新的芦苇枝自然会取代枯老了的芦苇。就这样一年一代的积累。老朽掉的芦苇一层一层烂在了常年湿润的土壤里,致使这片湿地的土壤越来越肥沃,颜色渐呈深灰色。
经验老到一些的农民认得,这种颜色的土对农耕来说,意味着什么。这种土质堪称农产黑金,但大家也只是看一看,没法真动手在这片土地上播种。
这片肥沃的土地每到多雨的夏季,就会被高涨的积水淹没,一直到深冬,水位又会慢慢降落下去。直至枯竭。像这样春冬是泊、夏秋是湖的地域,是既不能开发出来种田,也难以形成蓄水稳定的真正湖泊。
后来有农民发现,可以用移土的方法,将泊中肥沃的泥浆挑到新开荒的田地里。犁田翻土几经混合后,可以比较明显的改善原来贫瘠的土壤。
经验很快传开,四周农民纷纷效仿。
因为白芦泊退水的季节大抵是在冬春两季,而农耕最关键的季节是春上,所以每到开春播种的时节,就会有大批四周的农民来这儿挖土。
需求多了之后,白芦泊被挖得一塌糊涂。渐渐出现了损害到芦苇正常生长的破坏性发展。芦苇如果不长,使土壤变肥沃的来源自然就会逐渐消失。
当这一情形发展到几乎有半个泊地被挖成白沙裸土时,终于引起朝廷的注意。
然而自然的力量是凡人无法抗衡的,自然环境一旦发生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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