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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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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洛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王哲陷入沉默之中,他对皇族家事,亦有几个顾虑存在心中,需要找人倾吐。
隔了片刻,他便又轻声道:“父亲继承祖父的帝业后,事务繁忙,我和二哥就都还没提这事,仍就用以前的称呼。父亲春秋正盛,现在不考虑这些,也是不打紧的。”
……
莫叶自认对自己走过的路,都能记得比较清楚,但惟独对于伍书带她走过的路线。她近乎连方向都辨不明确。
除了因为伍书的行动速度太快,还因为伍书习惯走的路线,都是荒僻的。似乎他做任何事,都已习惯了避开人群。
当脚下落了实地时。莫叶才得以看清伍书带她进入了一处院子。这个院子不大,里面又堆满了各种杂物,看起来空闲的位置就更窄仄了。
而直到莫叶的目光转向后院连接前面那间宅子的一道门口,认清了蹲在门角处,正在挥着一把小羊角锤敲打着一件铁器的那个人是谁,莫叶才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伍书与程戌算是老熟人了,然而当他看见了他,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意外神情,语调不太和气地道:“你怎么还没走?”
是啊。估摸着都到了这个时辰,老程杂货铺应该在半个时辰前就关门打烊了。
杂货铺又不是那等彻夜不休的艳丽坊,天黑后室内光线黯然,要买杂货的顾客也会因为防着买到残次品的心理,避开在这个时辰光顾店里。杂货铺因此顾客需求。也没有营业到夜里的习惯。
并且程戌开杂货铺,也不全是为了赚钱,他还有着另外一种身份和责任,让他不可像一个寻常的杂货铺老板那样,在店子里长时间加工加点的辛劳。
当然,伍书这么问向程戌,主要还是因为。刚才他特地在杂货铺快要打烊时跑来,与程戌约好了,要借用店子几个时辰。
这个‘借’是指单独借出,当时程戌是答应下来的,可现在他却还留在了这里。
听到伍书的声音,程戌并未偏过头来看。仍旧扬动手中小锤,敲打着另一只手按在铁砧上的一块犁刀。
杂货铺里工具齐备 ,所以店里日常除了出售杂货外,有时还会接一些修理农具的小生意。此时程戌使小锤敲打的犁刀,无锋钝口稍稍歪了一角。似乎是农夫在犁田时,犁头撞到了土壤里的石头上所致。
农夫开垦荒地时,必须有一口好犁刀,才能在翻土时既省力又省时。有的农夫家的犁刀都能传几代后人用,那是颇耗费了些银子购得精铁所铸,轻微磕碰不会对这铁器造成影响,但也要勤于日常维护。…
像程戌正在敲打的这块犁刀,如果只因为歪了一角就送去打铁铺修正,那里的铁匠挥几大锤子砸下去就弄好了,虽快,却未必能有程戌用小手锤慢慢敲出来的活儿精致,而打铁铺的修形工费也会稍高一点。
看得出来,这犁刀的主人对它很是爱惜,才会选择送来杂货铺修理。然而伍书看着程戌细心敲打的样子,心里却明白着另一个问题。
程戌这么磨磨蹭蹭的在一块犁刀上下功夫,极有可能是琢磨着别的什么事。搁在以往,这样的活就算他愿意接,他也懒得动手,都是让那白天在杂货铺做工的伙计做去了。
听到伍书那熟悉的脚步声迈近,程戌手中的锤子忽然重重往那犁刀上砸了一下,然后手掌一掀,将锤子随手扔一旁。
他站起身来,有些散漫的说道:“店子已经打烊,大门我也关好了。”
见程戌扔了锤子不再敲打,伍书刚迈出去一步的脚步也站住了。与程戌四目相对,伍书愈发清晰的看出他目中有话的意味。
与伍书对了一下目光后,程戌抬起拿着犁刀的手,视线微偏,落在那抹被他用小锤子敲光了土锈,变得锃亮如已开锋般的犁刀边沿。目光一凝,见变形的位置已经被敲打回原形,边沿已平行一线,他便又随手一抛。
犁刀坠地,不巧撞上那只被他扔在地上的锤子,发出叮一声有些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也不知道那犁头有没有因此被撞出些许缺口。
程戌丝毫不以为意,目光如定,看来那块犁刀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供他逗留在这里的借口与玩物。
见伍书不说话,站定在几步外也没有再动,程戌忽然嘴角上挑了一下,眼中却仍没有丝毫笑意。他束手于背,慢慢走近伍书,脸色一片平静地道:“我很好奇,想看看你借这铺面要做什么。”
“刚才我来找你商议时,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伍书看着程戌慢慢走近,感觉他似乎变得有点不同于平时的模样,但一时间还没想到他的古怪气息在什么地方。
(794)、带上曾经的你
…
在叶宅休养了差不多半个月,等手上的烫伤全部结成硬痂,阮洛便回了宋宅。宋宅里有不少阮洛的藏书,这几天他在叶宅用客厅临时改的书房理账,没有那些藏书的辅助,有时也挺不习惯。
阮洛走了,石乙作为他的副手,也跟着一起挪地方,莫叶自然也没有逗留。人都走了,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被家丁搬走一张,放回了储物室,叶宅的客厅一下空了许多,仿佛有种厅室变大了的错觉。
叶诺诺坐在桌边,一双手臂的肘部拄在桌面上,手掌则向上作捧月状,撑着微圆的两边脸颊,目色有些寂寥。
阮洛一行几人早上告辞时,她还有一种“可以休息了”的轻松感。但等屋子真正安静下来,她却又更深切的感受到另一种情绪,她是个生性喜欢凑热闹的人。
阮洛在从叶府回宋宅的中途,还要依次去他那十几家铺面走一遭。这趟路有点远,但他必去不可,最近出的这档子事,绊着他太久,作为大东家,即便他只是去走个过场,也能叫他的下属工人安心不少。
照顾人是一件很消耗心力的事情,阮洛在叶宅待了半个月,他刚走,叶诺诺心头一轻,顿时就觉得脑海中倦意浓重许多,大白天里竟有些昏昏欲睡。所以在知道阮洛还要走那么多过场,叶诺诺便放弃了一起跟过去的念头。
只是,叶诺诺坐在桌边捧着脸发呆,才刚刚打了个盹,就被门外的唱喝声惊醒了。
“圣旨到!”
叶诺诺一个激灵站起身往外跑,同时还暗道自己糊涂。但凡正式的黄稠封裱圣旨在到来之前,都有喧天锣鼓仪仗队领道,自己刚才却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叶宅所有人都已经在前庭跪迎了,叶诺诺奔到父亲身边跪下,这会儿她心里的念头又稍微转了转:叶宅已经多久没有接到过皇宫发来的正式旨意了?以往父亲因事要去宫里。多半就是一挺轿子来去匆匆,哪会像今天这样兴师动众?
等那传旨太监宣读完皇帝旨意,叶正名宣声告恩接旨,由传旨太监极为恭敬的双手扶起。叶诺诺更惊讶了。不是讶异于传旨太监对她父亲的恭敬态度——事实上宫里的奴婢没有谁不对叶正名恭敬的,这是皇帝赐予叶正名的无上荣誉,哪怕他现在被削职保额、半禁足于京都——叶诺诺惊讶的是圣旨的内容,大约竟是接叶家父女进宫小住?
叶诺诺瞄了一眼那满脸堆笑的传旨太监,看不出个玄机来,便又张目四顾,很快就发现了停在门外的马车。那马车显然是来接送她和父亲进宫的,但那车驾未免太“贵”了,四轮高三尺,车身高五尺。配双鞍、六铜铃玉环挂珠,靛色流苏,绣青云车帷……这最低估量,也得是接送三品大员的标准车驾啊!
叶诺诺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父亲的侧脸。目中一片疑惑。
没来由的得好处,她可没那么快就高兴忘形。
但如果皇家准备来个先礼后兵,这就更说不通了。最近他们叶家没有惹皇家吧?而且前几天大家一起玩牌,不是还蛮开心的吗?那时二皇子也跟来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突然从皇宫发来的一道圣旨,又是刮的什么风?
自从三年前叶正名退职。赋闲在家开了个小医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经营着,叶诺诺便也收了一些玩心,开始长心智了。这除了因为叶正名卸职之后有了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对叶诺诺多了不少亲身教导,还因为叶诺诺如今也开始要长成大姑娘了。看事的态度自然会发生一些改变。…
叶诺诺微微仰起脸,看了一眼父亲的侧脸,只见他神情如常地接了圣旨,便请那传旨太监到客厅,命仆人好茶点心伺候着。自己则捏了个整理行装的理由从里面出来了。
叶诺诺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叶正名身后,等他到了叶宅那间小药房,看着他慢悠悠收拾药箱,叶诺诺才开口小声说道:“爹,皇帝没有说让你去宫里是为应诊吧?”
叶正名漫不经心地道:“我现在可是职业医师,随身带着药箱是理所应当之事。”
叶诺诺咬着嘴唇思索片刻,然后才又说道:“爹,你现在没了官身,是不是该提防着点?”
叶正名正在收拾药箱的手一顿,偏过头看向站在桌旁,身高才长到自己手肘处的女儿,眼中滑过一丝讶然。但他没有立即将心里那丝讶异完全表露出来,只是很快目光又趋于平静,淡淡说道:“提防什么?”
“怕被拿话柄啊!”叶诺诺稍微顿声,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才接着缓缓说道:“即便不说皇家,就拿寻常人家比个例子,如果别人家没谁生病,而请你过府,你却背着药箱去了,未免遭嫌。这也就罢了,若是你去了之后,别家好端端的人突然病了,多少会把责任推一些到你头上,只是轻与重,说与不说的区别了。”
叶正名摸了摸胡须,若有所思地道:“诺儿所思甚密啊。”
这么感慨完一句,他就继续整理手中的药箱。
叶诺诺颇为不解地看着这一幕,刚才父亲回应她的话,似乎已经接纳了她的建议,现在怎么又无动于衷了呢?
迟疑片刻,她开口:“爹……”
她才道出一个字,就被叶正名出声截住:“你考虑得在理,但我却有更大的理由,得带着药箱入宫。这不仅是因为我乃医家,也因为你刚才所忧的‘话柄’二字。”
叶诺诺脸上现出疑惑神情,默然思索片刻无果,便直言问道:“爹所忧的‘话柄’是什么?”
“你说皇宫之中,能令医家忧虑的,是谁呢?”叶正名反问了一声,语气里又有些自问的调儿。然后不待叶诺诺思索,他很快便开始解释:“正如你所虑,如果二皇子原本好好的,待我们去了,他忽然又不好了。这种变故的确容易使某些人落我们瘟神话柄。可此事如果必然发生,而我们去了却束手无策,这亦是会给人落我们隔岸观火话柄的。”
叶正名这话一出,叶诺诺心中疑团顿消。与此同时,她又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寒意上涌。
“诺儿,自为父退出太医局后这三年来,你的心智成长了许多,我很欣慰。”叶正名伸手摸了摸女儿后脑勺缎子般丝柔的头发,眼神里盘踞着爱怜,缓缓又道:“但是有时候我们思考问题,要从多角度出发,这样思路才不会被堵死。如果我们所思的结果,尽都是处于劣势。就只能选相对而言损失小些的那条道行走。”
收回了手,他目光微垂,视线坠落在桌上收拾到一半的药箱里,语气渐趋淡漠地接着道:“被人落下瘟神的话柄,最多也就是名誉受损。但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准备。就这么去了,没准会被人落下鬼差的话柄,那才是真要命,任我还有以前的官身,也是无济于事。”
叶诺诺惊讶说道:“没这么严重吧?”
“最近宫里并不太平,二皇子的手是怎么伤的,皇帝在外头又因为什么遇刺。这些我们虽然只是模糊知晓,但皇宫没能做到将这消息完全封锁,可见事态的严重性。”叶正名信手拈起一瓶药,看了看瓶身的药剂配方标注,过了片刻后又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后悔心绪有时算是一种不死绝症。”…
“皇宫好像没以前好玩了。”叶诺诺撇了撇嘴。“进宫跟备战似的,若不是有圣旨,真想捏个借口不去了。”
“皇帝比我们都棋快一招。”叶正名忽然笑了笑,伸手指弹了一下叶诺诺的小鼻尖,“好女儿。有爹三分脾气,我心甚慰。只是这一次不能任着脾气来了,非去不可。”
叶诺诺眯了眯眼,摸着被父亲那一指弹得有些痒的鼻尖,想了想又道:“那我应该带些什么呢?”
叶正名沉吟着道:“宫里什么也不缺,带上曾经的你,也就够了。”
叶诺诺的眼神又疑惑起来,喃喃道:“我就是我,难道还有两个我不成?”
叶正名淡然说道:“像你这般年纪,成长起来变化还是挺大的。为父当然乐见于此,但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的成长,正如有不少的人,其实并不待见我的脾气。”
叶诺诺低低“哦”了一声,大约明白了父亲的话意。
沉默了片刻,叶正名又道:“诺儿,皇宫只需要你带去的快乐,不需要你的思虑。皇宫之中,只需要皇帝这一个智者。”
“知道了,爹。”叶诺诺认真点了点头。
收拾完药箱,叶正名又吩咐仆人烧了两大桶热水,父女二人分别将自己打理一番,然后携手同行,登上了停在宅门外的马车。见叶氏父女上车了,那传旨太监也麻利的蹬上马背,在车前引路。他本就是来接人的,便不会在叶宅多逗留,早把人接进宫早交差。
坐上如此高品阶的车驾,叶正名望着沿途缓慢倒退的风景,忽然低声对身畔的女儿说道:“诺儿,等我们回来时,该给‘一叶居’涨涨身价了。入宫一趟,怎么也得收点好处,哪怕是间接得来的好处。”
叶诺诺正在轻微摇晃的车驾上昏昏欲睡,闻言忽然睁开眼,惊奇地道:“爹,‘一叶居’的医资收得已经很高了,你再涨一次价,不担心同行说闲话?”
“你看,听说我要涨价,你最先考虑的是同行的想法,而不是病患的想法,可见为父的计划可行。”叶正名摸须一笑,“我们这样游街,你且等着看,到时候那些来‘一叶居’的大户绝不会说什么闲话。反而我们若不涨价,小小医馆那才是真要被拆了。”
叶诺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忽然又道:“说到病患,‘一叶居’如果再一次涨价,家境不怎么好的病人怕是要负担不起了。”
“先保医馆。”叶正名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如果医馆人满为患,那么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虑,我们都彻底被动了。”
“哦。”叶诺诺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这些天照顾阮家小子,你也着实累了,小小打个盹吧,到了地方爹再唤你。”叶正名说罢。伸出手揽到女儿颈后。叶诺诺也没犹豫,顺势就往父亲膝上靠拢,合上眼睛。
虽然不知道进宫会不会立即面圣,但以平民之身。在对待入宫这件事情上,能如此的随性,整个京都怕也就是这对父女能做得这么绝了。
然而在车驾前骑马缓步引路的那个传旨太监虽然回头看到这一幕,但他心里却无比平静,因为这就是叶正名的脾气,他不止一次这么的放肆。而经过这名传旨太监多年的观察又发现,也许叶正名与皇帝之间存在什么过往渊源,以至于皇帝对所有人的严苛,却唯独在叶正名面前开了小门。…
京都街道有禁令,不允许纵马狂奔。需要频繁进出京都的商用马车全部走城围专道,但这项禁令对某个层级的官身略有放松,只是这类放松,一般又都是出于方便公务进行的需求。
像今天叶正名这样特权特用,真的很少见。考虑到不可过于招摇。这一行车驾仪仗队并未走繁华闹市,而是挑了较为僻静少人的道路,看来这也是旨意出宫之前,就有人安排好了的。
然而他们的可以偏避,还是引起了两个有心人的注意。
而这两个人,本也是为了寻个僻静所在,才方便聊些私话。不料却教他们借此机会看到了茶楼下行过的那一队仪仗。对坐的二人先是愣了愣,旋即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神里都有讶然神色。
临窗桌案右边的玄衣中年人率先开口,缓缓道:“这……大约是三品大员的车驾了吧?”
坐在他对面的青衣年轻人举杯微顿,没有直接回答中年人的问题,而是思虑着慢慢说道:“我想起了一个人。”
……
……
几年前厉盖还只是在给王炽做影卫的时候。他每天练功的场地定在皇家陵园中间的那座小山上。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在练功的时候,积蕴在身体经络中的那股劲气常会有些失控的外露,震得小山上靠近他练功坦地的一圈松树常常抖擞成光秃秃的树杈。
后来他出任了京都守备军防大统领之职。在王炽的特别委派授权之下,他对京都军力的管束权之大,简直超过前朝历代的常规。但也是因此,每天堆上他桌头的公务也异常繁重,他有了堆成一座小山的公文,就没有时间再每天跑一趟那座皇陵里的小山头了。统领府片刻离不得他,所以偶尔有些闲暇时间被他用来练武,场地也只能在统领府院内。
然而因为在陵山上早有一种意识,所以第一次在统领府院内练功时把四向房子的瓦全都掀飞、还砸了两个正巧来统领府找他有事的文官之后,他便再未在统领府里动过大武。一应兵刃,他都叫人收起来了,偶尔出来练一练,便是摘一瓣花,或是一片叶子,伏于掌心,借以让那总是失控外露的劲气显露形态,钻研控制收发之道。
如果只是这样练一练,对于他而言只算是稍微活动一下颈骨,对于统领府内的建筑稳定性,当然是无碍的。
经过几年的不懈钻研,如今厉盖对于这股容易失控的劲气已经掌握得比较稳妥了,并且还总结出了一些自己的心得。有几次他陪王炽出行,能徒手粉碎那些从阴暗角落射来的箭矢,就是靠的这股劲气。
但在最近这几天,他练功的方式忽然变了,不再摘花拈叶,而是手中多了一杆丈二高的裂月戟,呼啸着在府院东角那处独院里练了起来。
虽然他搬离了书房,堆满案卷的书房不受其扰,但府院东角那处独院的环境现在就变得颇为糟糕了。原来有瓦的地方现在肯定是光秃了的,不过,厉盖吩咐过不必立即修整这些残缺,显然是修了也白修,就别浪费材料了。
可是此刻守在这院子外围还延了十米距离的几个近卫心里皆又有一个质疑:统领大人再这么练上几天,也许碎的就不止是瓦了,怕是连院墙都要不动自塌了。
就在几个近卫扶着微微颤抖的腰刀刀柄这么想着的时候,府院中离这处练功独院最近的一座哨塔上忽然想起了号子声。过了片刻,那响一息停一息的号子声完全停歇,独院里某种气场飞舞碰撞的呼啸声也停止了,厉盖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在厉盖握着重器练功的时候,几乎是不可有人靠近的,不是他怕被打搅,而是武功稍弱点的人只要靠近他十步范围,几乎就难得站稳脚步。但统领府不时总有事务还需要他来阅览决策,所以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了这么个传递消息的方式。
一名近卫连忙走过去,从厉盖手里接过那杆九十斤的裂月戟,扛到自己肩膀上。在厉盖向设在统领府正中位置的大议事厅走去的路上,又有一名近卫将用温水打湿过的棉帕递上,厉盖接过擦了下手脸。
在将棉帕扔回到那名近卫手中时,厉盖斜睨了一眼扛着重戟的那名近卫,忽然问道:“今天是你当值?”
那名近卫连忙恭声回答:“荣侍卫今天似乎生了急病,中午吃饭时,吃着吃着就昏了过去,他硬撑到下午,终于被府院总管斥回家休息去了。那时候统领大人您已经开始练戟了,所以属下未能及时禀告。”
荣术因病从四组外驻分部调回京都之后,先是休养了大半年,病体痊愈后,荣术就职从统领大人的近卫组,主要负责替厉盖侍剑——也就相当于长了腿的武器架子——虽然厉盖平时基本用不上武器,但对这个新入统领府的近卫还有颇有些脸孔映像的,因为他形影不离跟得较近。
其实厉盖心里也早就知道,荣术的病虽然康复了,但身体素质因为这一劫而削弱许多,本该再休养三个月,好好恢复一下体能才对。因而他在听了那名扛戟近卫的解释禀告后,便轻轻摆了摆手道:“生病了就得多休息,老管家做得不错,就再多派两天假给荣术吧!”
扛戟近卫连忙应声:“是!”
走入大议事厅,厉盖以为在这里等着他的至少是个五品以上的主事官,可他却只看见了一个无品阶的、他的下属伍书,他有些感到意外。
将守在大议事厅里的几个侍卫派去外头,他就直接问道:“今天你不当值,忽然来到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伍书便将在宋宅那里遇上的事情仔细禀告了一遍。
待伍书的话说完,厉盖就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知道我就快离开京都了,什么牛鬼蛇神就都忍不住要跳出来了。”这话说完,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就又对伍书说道:“虽然你即将升任四组驻京部组长,但宋宅那边的事情,最近这几天还得委托你仔细看着。”
“卑职明白。”伍书躬身领命。犹豫了一瞬,他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统领大人,要不要全城搜捕那名蒙面女子?”
“我知道你有半面辨人的能力,但……”厉盖迟疑着说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连根拔起,便不可打草惊蛇。总之你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到此人,不论她是蒙面还是不蒙面,你都能认得出来,所以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伍书微微颔首,知道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之策,但他也怕线放得太长会失控,于是他沉吟着慢慢说道:“万一宋宅那边出现变故,又该怎么应对呢?今天卑职只是追那一个女子,她只片刻功夫就召出了十多名杀手反击。卑职无法估测,这群贼人这次出手,人数上有多少。”
ps:
(795)、御用闲人不敢做
…
临窗桌案右边的青衣年轻人率先开口,缓缓道:“这……大约是三品大员的车驾了吧?”
坐在他对面的玄衣中年人举杯微顿,没有直接回答年轻人的问题,而是思虑着慢慢说道:“我想起了一个人。”
年轻人眼中一亮:“你说叶家那位?”
“是了,这个殊荣,来之不易。”中年人点头。
年轻人晒然道:“按你的算法,三品接待规格,还委屈了他。”
“何止是三品,就是上升到侯爵,都不够接待他。”中年人啜了口茶,搁下茶杯后,身子向桌前倾了倾,压低声音又道:“叶家当年在北边的逍遥,岂非皇家生活能比。叶家老爷子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在那样的家境中长大,叶正名想要的生活,怕不是皇家能给的。”
年轻人也压低了声音,接过话题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对刚才的所见,就更不解了。看样子皇帝只是给了叶正名一点虚荣,至于官身、还有叶家旧案,这两件实际的事情都没着落。这皇帝的态度不温不火,叶正名为何还这么继续耗着?如今叶家族人虽然所剩无几,但曾经那般庞然的家业,我不认为无一丝荫泽留下,独领余荫远离这是非之地,也许能过得更好些。”
中年人双眉微扬,说道:“别人心里如何打算的,这个话题我们暂且不提。倒是因为今天所见,昨天我们谈过的那件事,我忽然有了点头绪。”
“哦?”年轻人目色微动,凝神待听。
中年人这时坐正身形,却又故作神秘地只道:“先去阮家,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
年轻人也坐正了身形,耸肩说道:“虽然你话到嘴边还卖关子,我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依你。”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离座,付了茶资,出了茶馆。
……
……
身上异样的滚烫温度退去后,二皇子王泓脸上那两片病态的红潮也褪了。只剩下一片苍白底色,他蹙着眉头醒来,白痴都知道他现在会有多么难受。
但当他看清榻旁围了三位御医,他顿时又强打起精神,想表达出他对行医救人者一惯的礼敬。但他很快也发现,此时自己身上一丝力气也无,想挣身起来,最终又只能保持趴着的姿势动弹不了多少。
华施闲收了用过的银针递给一个生员助手,眼见二皇子想起身,他就招手门口侍立的那两个宫婢走近。但只是扶着二皇子帮他翻了个身。将锦被盖好,他便从榻沿起身,与另外两名御医站到一起,向榻上仰卧的皇子施了一礼。
“免礼。”二皇子王泓此时连抬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开口示意。他的声音虚弱至极。
眼瞳转动,将寝宫内室诸人依次看过,他在缓了一口气后就又说道:“这是哪个奴婢去的太医局,为了何事,竟要请动三位医官?”
刚才服侍他翻身、此刻还站在榻角的那两个宫女闻言,交握身前的纤柔双手不自禁地绞紧,嘴唇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华施闲刚才嘱咐那两位医官的话,她们这两个奴婢也听见了。
仍是华施闲走上前半步,示意那两个宫女可以退开,然后他朝榻上皇子浅揖一礼,解释道:“殿下的伤病有忽然加重的趋向,微臣等三位医官并足前来。一番诊治之后,还有几个问题想请示于殿下,如此才能更明确的择配药料。为此必须唤醒殿下劳耗精神,还请殿下谅解恕罪。”…
“华医官一心为病者思量,何罪之有。”二皇子王泓虚弱地开口。话语渐趋简短,“问吧。”
“皇子殿下……”始个开口问询的,是主治赵御医,他斟酌着说道:“殿下昨夜是否还去过室外,因此染受风寒?”
王泓闻言渐渐凝起了目光,平静看了赵御医片刻后,他才以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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