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归恩记-第3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裹在最里头的那只小盒子里,盛的确实不是骨灰,而只是搁了一个更小的瓷瓶。



  此后每当到了民间惯例祭拜的日子,那少女便会拎着厚厚一篮子纸钱,到这处只埋葬了一个小瓷瓶子的坟垛前,慢慢焚烧。



  也不知道她拿纸钱是要“捎送”给哪位先人。总之土垛下面的确无“人”,那么她“捎送”的纸钱,就算是均分给这片地域里的“大家”了。



  ……



  在三年前“葬下”那只小瓶子之后,每年逢到这一天。莫叶都会来到这座没有葬人的坟垛前,寄情于物、祭拜师父。



  她本来可以不用把事情做得这么复杂,但她考虑到,自己既不方便进到皇陵地界,去拜祭真正埋葬在忠烈陵里的师父,又不方便把她唯一可以存点精神寄托的小瓶子总带在身上——起初她也想过,将它缝在香袋里,但这种做法仍防止不了它可能会被自己遗落——于是她最后想了这么个合并取中的办法。…



  这样一来,她每年也可以如祭拜先人一样,较为正式的、直接的祭拜师父的亡灵。而不是只有在深夜或者无人的角落,才能拿出那瓶子暗自垂泪。



  并且随着时间地推移,她的身心逐年在成长,渐渐也能明白一个道理,自己不能总沉溺在那种低郁的情绪里。



  人要成长。便需要忘记一些事情,才能完全接纳一些新的东西。莫叶自认自己不可能忘了师父的事,但她要想坚强成长起来,便至少得能做到将这段过往先封存在一个范围里,不至于使自己的心神时时受其困扰、锢足难以进取。



  第一年在这座空坟前祭拜时,莫叶哭了很久,悲伤情绪难以抑制地随眼泪不住淌下脸颊。任她不停抬袖,似乎总也擦不干。



  那天许多路过的扫墓人看着她哭得凄厉的模样,又见无碑的坟垛外表全是新土,都猜她是不是刚刚痛失挚亲。还有陌生的扫墓人忍不住动了怜悯心,凑近身劝慰了她一番。



  第二年来的时候,莫叶只低头垂泪片刻。但没有哭出声。她慢慢烧完一篮子冥钱,低郁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有在坟前逗留多久就回去了。



  今年的今天,是她来到这儿祭拜的第三年。眼看着一篮子冥纸钱已经被她认真地在坟前烧掉了一大半,这时的她也只是湿了眼眶。再无更多的情绪表露。



  也许是因为今天市面上出售的冥纸钱,质量比去年纸坊压制出来的产品,工艺上更精细了,烧起来过火速度快,还不起什么烟,没有熏到莫叶的眼。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烧纸钱时的莫叶面现思索状,但她思索的事,其实于坟垛中寄托的那缕哀思无关,她已走神至别的事上……



  当挎篮里盛的黄纸钱只剩最后一摞时,莫叶感觉有一个人在向她走近,那是一种蕴含目的的脚步声,与在此之前匆匆路过她身边的那些漠然过客不同。



  莫叶手指间捏着黄纸正要往火堆里投的动作一顿,她抬头朝脚步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还深陷在沉思中,因而神情略显麻木的脸孔上,渐渐现出一丝微笑。



  这笑容里没有勉强的意味,很是生动,因为她看见了熟悉的老朋友,并且这是她没有意料到的事。



  “你怎么来了?”莫叶轻声开口。



  “我应该来的。”回答她的,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声音,音色没有女子那般柔软,但听来让人感觉温暖妥心。



  在外郡学庐求学将近三年,石乙终于完成学业,并还赶在去年年底之期前夕回到东风楼,与楼里一群虽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亲如姑姨的明媚女子们一起同堂过了一个春节。



  可在随后几个月的时间里,石乙则天天被他的众位姨母们围着打转,问诸多问题,或者故意拿熏香丝帕撩拨他,也不知道那些姑姨是怎么想的,对这位还算能与楼里的姑娘们连上亲戚关系的阳光少年,竟使出了各种缠迷手段,初时弄得石乙很是尴尬。



  但石乙不知道是本心够坚定,还是他以前就在众人不知道的地方玩熟了这游戏,他不仅很快便适应下来,并还看出了她们这么做的恶趣味动机,暗自计划出了一套陪玩策略。



  既然求饶投降的礼貌办法,只会招她们越玩越欢乐,他便只能从正面发动“反击”。



  自此,衣衫斜挎、故意袒胸露腹的阳光少年在东风楼里大唱春曲,逢人便拼酒,左搂右抱,满嘴尽吟些香艳词赋,挠人心尖、酥碎人骨的融言耳语合着口齿间的酒香喷薄,大有随时忤辈逆推的势头,戏弄得楼里“十一钗”个个面红耳赤,暗道不妙。…



  在这种旖旎游戏快要崩体,眼见即将酿成不谐时,幸好与石乙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姨母紫苏出面,才算调停了这场闹剧。



  众位姨母们自此又不再故意来挑逗俊美长成的干外甥,石乙很快也恢复了他刚学成归来时的样子,着正衣衫,举止大方得体,待人谦逊温和,对楼里一众姨母十分礼敬,每天早起以后,都要轮个问好。



  而石乙对于母亲的亲妹妹、他的亲姨母紫苏,他的态度更为温柔亲近,很多事情都会抢着帮忙去做,近乎恨不得将她当母亲供奉起来,只要她坐着享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三年前,担负管理东风楼全部事务之责的九娘忽然将这份责任与权力全部交托给了紫苏,自此失去踪迹。从那天开始,楼里的姑娘们就都在猜测,或许是因为九娘承受不了林杉遇刺身亡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心灵创伤,无心再做任何事的她只能选择暂时避世寡居一段日子。



  只是时至如今,漫长的三年时间过去,离开以后的九娘居然从来没有递过一封信回东风楼,也不知这几年里她隐居的境况如何。楼里曾与她姐妹相称、共事十余年的一群女子对她愈发挂念,甚至有人悲观的推测,她是不是早已经无声逝去了。



  也是因为这种太惹人牵挂担心的议论,才让一些陈年旧事从东风楼里流走出去,让莫叶知晓,原来那个在黑夜以单薄后背护着她,握着匕首独挡危险的女子,在十多年前,以韶华年纪,放下了少女的矜持,全心全意且极为热烈的追逐过林杉的爱。



  但这两个人,后来还是没能走到一起,划清彼此之间永不迈过的一道距离,只是做了普通朋友。



  尽管如此,当林杉有来东风楼清理账簿的时候,楼里所有的女子都很自觉的让出时间和空间,让九娘得以与林杉单独相处——哪怕只是为了公事。



  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怎样的默契,让楼里所有的女子都似成了九娘内心的一份子,没有完全死心,总还希望能抓住一丝机会,撮合这两人终成眷属。



  然而三年前的生死别离一旦注定,那便是无论做什么也挽救不了了。



  九娘就这样把楼里所有的事都交给了紫苏打理,这三年来可把她累得够呛,石乙回来后,就把理账的活儿都接了过去,在他暂时没有找到工作之前,便当得了东风楼管账一把手。



  别看这理账的活儿不用出什么蛮力,实际上是非常消耗心力、还有定力的,有时候一整天都只能坐在桌前弄那些枯燥的数字,对于性格多韧性不强的女子而言,很容易便承受不住。



  学庐机构,不同于官学书院。书院的教学体系十分全备,但学习周期也长,主旨在于培养栋梁之才。学庐则是面向寻常百姓开设的教学机构,教授一些基础的学问,主要偏向于教导人获得一技之长。



  石乙自外郡学庐学成的学问里,一半在于生计之学,其中便有珠算一门。因为官学承袭的施教环境存在太长久,南昭想要引进小梁国的算珠学问,只能先在学庐这个教学领域施展试验,看看本国民众对这项学识的接受力如何。



  而对于在几年前就立志要做一名大商贾的石乙而言,这则是他最重视的一项学科。
(780)、副手
  …



  给阮洛做副手,只需要帮他做抄写以及珠算核账的事情,发挥自己作为“工具”能起到的作用,即可获得每月三百两白银的酬劳,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差。



  比拟京都官僚的月俸,将粮米布匹茶酒等等收入全部折算成银子,三百两白银几乎就是当朝一品大员的月俸了。



  当然,工资不能只是这么比。且不说朝廷要员家里多少都有点私产,在仕途上走得风生水起者,岂非一介商人用铜银可以估价置换身份的?这二类人,不能放在一杆秤上称,用商人的收入与官僚的俸禄比较贵贱,大谬。



  石乙仰面摆着个大字,躺在叶正名家前庭的回廊一角。他也不许人将回廊上的雨阳帘放下,就让接近正午微显热烈的阳光洒满在身上。整个上午,他都与一堆微微散发着霉味的账簿待在一起,仿佛身上也开始发霉了,就要这么人跟衣服挤在一起,搁在太阳下晒晒。



  当然,他的脸上铺着一片嫩荷叶,阻挡了阳光。春末的荷叶,并不宽阔,但这稍显稚嫩的叶子散发出的清香却比老荷叶好闻许多。



  荷叶是他在叶家后庭小池塘摘的,还未完全舒张开,半卷着的叶片在他脸上翘起。若有旁人此时从他身边走过,则不难从侧面角度看出,他并未闭眼小憩,而是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嫩绿荷叶,不知在想着什么,脸色微微变幻着。



  三百两白银,以当今京都的物价估算,在自己上辈子待的那个时代,可等于十五万元。这么算来,年薪也就一百五十万,似乎也未高到离谱的程度。



  但这一世与上一世又有着最大的不同,就是买房子没那么贵。这个时代亦没有高额旅游费、车乘费、出国费,各种电子电器。保险什么的,如果年薪一百五十万全都用来花在生活饮食上,完全能过上富渥得流油的生活了。



  所以物价可以比拟,有些事物。这一世还是与上一世有着不可跨越的区别鸿沟。



  并且,这十五万的月薪,是他碰到了阮洛,才有的这个受聘机会。



  如今的京都,虽然用大家的话来说,算是过上好日子了,但以石乙的视角看来,不过是勉强温饱。平民百姓不用像十多年前那样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但饭桌上餐餐见肉的饮食水平,倒也未完全普及每一户。



  所以。阮洛给他开的这个聘用条件,在当世,在南昭京都,依然算优渥到业界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层了。



  只是……



  石乙微微动了动搁在回廊上有些发麻的手指,在心中苦笑一声:这钱来得也着实不易。才给阮洛当了几天差,十根手指全都僵酸得接近脱力了。再这么下去,会不会变成手残?如果真成了手残,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能治吗?



  但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对……阮洛以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在几天前他被火灰烧成手残那之前,他还不是好好的?凭什么同样的事落到自己身上。就这么不自信的觉得自己会变手残?



  思绪刚刚行走至这一步,石乙忽然感觉脸上一凉,盖在眼睛上的荷叶被人忽然拿走了。紧接着刺眼阳光如瀑宣泄,他差点与天空的太阳来了个深情对视,眼睛几乎被闪瞎。



  不等他回过神来问是谁,他就已听见那祸害的声音传来:“小石头哥。你又做坏事啦!居然折荷叶,这下池塘里的莲藕都要连根烂掉了!”…



  石乙一听是叶诺诺清脆且响亮的声音传来,暗道心中的思绪不可能再有安静的环境继续,只得坐直起身,举双手搓揉着额头。慢悠悠道:“明明是你在做坏事好吗?这样突然拿掉我遮阳的叶子,是会对眼珠子造成永久性晒伤的。”



  站在回廊下草丛里的叶诺诺注意到他话里的“永久性”三个字,觉得有些陌生,之前她脸上那种顽弄意味已然静下来,顿时变成一派认真表情。思酌片刻,她忽然问道:“就是不可逆改咯?”



  石乙愣神片刻才明白了她的话意所指,但也只是点点头,随后他的注意力偏向一边。不远处,一个身着浅绿棉衫的女子推着一把轮椅慢慢走过来,轮椅上坐着的年轻人亦着了宽松舒适的棉服,只是两只手上绑着厚厚的布带,看起来应该舒服不到哪儿去。



  坐在轮椅上的,便是因为几天前徒手扒火灰,导致双手严重烫伤的阮洛。推轮椅的则是莫叶,阮洛的义妹。



  不等那两人走近,石乙便收回目光,盯了眼前的叶诺诺一眼,表情严肃地道:“听说在叶伯父的主持下,你与阮洛已经定亲了。你不觉得,现在帮他推轮椅的人,应该是你吗?”



  提起这事,其实叶诺诺也有些心虚,这本也是她纠结不定过的事。但既然她最终将轮椅后的位置交给了莫叶,便是想通了、或者放下了什么顾虑。



  脸上神情只是稍微一滞,叶诺诺很快找到了反击之辞,撇嘴道:“我年小力微,推不动嘛!小石头哥,你脑瓜子里有那么多鬼主意,不如你想一想,怎么让那个轮什么椅的东西变轻些?这样我也能推着轮椅到处跑了,你也不用被阮大哥追得到处跑了。”



  “拜托,请叶大小姐每次称呼我的时候,去掉‘小’和‘头’二字,加一个大字进去,尊重我一些行不行?”虽是这么说了,但话至末了,石乙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叶诺诺简直是天生开心果,时常语出惊人,在他看来颇具趣味。只是这种趣味,在这个时代的某些人眼里,则是不知矜持、有失女德的行为了。



  稍微顿声,石乙就举手托腮,歪头看着叶诺诺仍还带着期待神色的一双明眸,慢慢说道:“要使轮椅变轻,也不是没有办法……”



  一个法字,故意拖长音节,却迟迟不言下句。



  叶诺诺有些忍不住了,在回廊前的草地上蹲下,以求视线能与坐在回廊上的石乙更接近些。以表达她迫切想知道的心情。



  这样一来,她原本是居高临下的站姿,这会儿倒有些像石乙脚下仰望的小白兔那般,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等待着饲养者扔出胡萝卜,不,是等着被告知答案。



  “木板的承载力,都有一个限度。要使轮椅变轻,只能是改小格局一途了。”石乙刮了刮下巴,那儿有刚刚冒头的几丝绒毛。他的灵魂虽然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但他莫名其妙的穿越后,占用的这具身体,今时不过十五岁的草样年华,下颚还是光洁一片。略微迟疑。他才补充说道:“若真那么改,这轮椅就坐不得成年人了,抱你这般小的女娃上去耍一耍,还是承载得起的。不过,到时候也就变成阮洛推你了。”



  叶诺诺顿时从地上站直起身。柳眉一挑,语气不太友好地道:“是你想耍我吧?”…



  石乙面现一丝无辜状表情,认真说道:“我说的是事实。”



  叶诺诺挑成倒八字的双眉稍微放平了些,但满脸的质疑神色更重,“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在转着弯的耍我呢?”



  ……



  不再看莫叶那边,进入石乙视线内的景物,便是眼前这已经厚厚长了一层茅草的坟垛——或者。因为它里头并没有陈尸,所以确切的说,这只是一个土垛?



  今年的春天,来得比去年早了将近一个月,深冬枯黄的茅草到了今天,已经全部被新长出来的那嫩绿一茬覆盖。有的茅草还开始拔嫩穗了。



  石乙看着坟垛上的青草随风招摇,不禁想象到,当茅草穗儿老掉时绽开了白绒花,这片大抵都埋着贫苦人,因而少立碑的野坟地。一定会变得很漂亮。



  白色的茅草花如雾一样浮在青色的茅草叶儿上头,风一吹过,便如地面洒向天空的雪沫,亦如每年都会在初夏翻新一遍的白色冥番。



  如果清晨再来一场雾,那境界就更妙了。看来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会挑住处,可能是视物眼光因为生死有别,境界自然也变得不一样了吧?石乙在心里如此想着,又环顾了四野一周。



  莫叶追逐伍书的两道人影已经离开这片地域,石乙却没有像他刚才对莫叶说的话那样,只等她一离开,他也回去,而是盘膝就地在莫叶为林杉修的衣冠冢面前坐了下来。



  沉默片刻,石乙忽然轻声一叹:“林先生,您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里,很难捉摸到一丝悲伤的语感,反而是游戏的心情体现得比较明显。仿佛林杉的死,代表的不是一条生命雪融烟消,而是一种游戏里的一个硬标准设定,过了也没什么,不过还可以重来。



  说完刚才那句话后,石乙又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精神处于这种沉默思考中的他忽然信手折了一根茅草,叼在嘴里,抿着唇一松一紧,眸子低着看那草叶尖儿一抖一抖。



  有些走神的他又伸手往怀里掏了掏,掏了半天没掏出东西,他却算是回过神来,兀自一笑,暗道:没有香烟,连把玩一下打火机也是不可能的事,这种男人的辛苦,林先生你会不会也有过呢?



  石乙不知道,因为在他仅仅见过林杉的那几次里,他也没看到过林杉有用火折子点烟。



  “火点烟,烟生火,似乎许多事,都有一个前后因果,或许在身处局部时,暂时看不出,然而纵观起来,仍也是这个道理。”石乙轻声开口,说到这里,他稍稍顿声,将目光投向远处,看着野坟地四处燃冥钱扫墓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烟雾渐浓。



  也不知道这些焚化的冥钱能不能随烟雾去,真的变成可以在阴曹通行的货币?



  以前石乙觉得这个说法纯属幻想,并且还是那种很无聊的幻想,他只承认纸烧完后,会变成一地灰,还是那种最差劲的钾肥,倒是每年因为清明扫墓点烛烧纸而牵连焚毁的大片林木,是最明显的经济物资损失。



  好在扫墓文化里的某项自觉性,不知为何,在当今这个科学很落伍的时代,倒还蛮深入人心。



  可能是因为身处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他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人拥有更多的谋生方法。主要依靠山林自然环境来蓄水和耕种的生存条件,让人们更加依赖和自觉的保护林木这种最庞大的自然设施。…



  当然,这种先进的思想,在当世可能还是有谁提倡过。所以才会全面到了参与进这个时代的律法,不仅是普通民众有这种自觉心,京都府还培训了一群官兵,连自然落雷劈出的山林大火,都有官府及时派人扑救。



  但如果真有异世界、或者准确说是未来世界的先进思想跨时间提前参与到当世建设,真的没问题吗?不会被历史的固有进程悄然抹掉?



  因为有某一件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让石乙时常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些问题。这些问题若搁在以前的他身上,一定会觉得很无稽可笑,属于那种女孩子才爱想象的梦幻影像。



  但时至如今,石乙已经能确定。在三年前那天睁开眼的自己不是还处于梦境里,而是确确实实活在现实,只是到了另一个现实世界。



  这个世界虽然存在许多问题,不如自己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问题的主要因由。就在于两个字:落后。



  可至少自己还活着,还有五感和行动力,还能交朋友,做自己爱做的事。



  若是自己还在原来那个世界,应该已经死了吧?



  那个世界再先进的医疗科学,应该也救不了脑干被铅弹击穿的重伤……



  “麻痹,自己在前世呼吸的最后一口空气。还得付出脑袋被两颗子弹一齐击穿的伤痛,那颗头应该比摔烂的西瓜更难看了,好在今世这副骨肉架子生得还不错,再长几年,也不比前世差了。”



  喃喃自语到这里的石乙忍不住举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暗暗想道:还是活着好。以后再多的钱摆在眼前,我也不会再做那种事了。拿命赚钱可不叫赚钱,对!没命花的酬劳,都没有去获取的意义。



  只是前世自己的求职履历真的太操淡了,都不把退役特种兵当人才……还好前世死透了。虽然现在精神记忆还在,回想起来还有些胆寒,但没有持伤残证继续活在前世靠领福利金度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得这儿呢?



  如果有神灵控制着这一切,那自己来这儿的理由、或者说是义务,究竟是什么呢?



  在规定的时间内没做到就会被送回去么?还是行为违反了游戏规则,就会被无理由无缓冲期的从时空中抹掉?



  唉……前世就听那些打扮得跟神经病一样的it狂人,预言2202年,全息游戏仓在技术上就可以达到搜取脑波参与注册游戏账户的能力,百分之九十实现人类在虚拟世界里长生不死。



  虽然自己前世生活的世界,医疗科技已经达到能从植物人的脑细胞中搜索记忆碎片,以此手段破解了许多伪造的遗书,还给警方提供了许多无声证据,但在此四十七年以后,这项科技真能进化到那些it疯子说的那种境界么?



  如果自己没有死,也许可以看见,即便在那种人类每天必须吸两个小时工业氧才能正常呼吸一天的环境里,以自己前世受特种兵训练磨砺出的体格,活到七、八十岁应该不难。



  罢了、罢了,虽然这个时代许多东西都很落后,譬如一个普通的感冒发热,在前世一粒药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很可能会要人的命,但这个时代不需要每天吸工业氧,不生病都需要天天吃氨基酸药丸,这个时代也没有击中人以后还可以内爆的变态枪械……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这一切,真的是真实的,不是重来游戏?可是为什么自己找不到丝毫可以证实这个时代存在过的物证?



  还是说,这个时代是与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平行前进着的,所以教科书上的那些历史,都不能运用附着在当世?



  但如果自己在这样的时代中,做出有违时空规则的事,会不会一样被无情消抹掉?虽然这个时空可能与自己所在的那个后世无关,但也一定还存在一个与今世有衍生关系的后世,因为今世社会文化的落后程度,太不符合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了。



  只要有工业出现,助动科学进程,自己在前世所接触到的科学,一定还是会重现的,这其中存在的只是时间差问题。



  有因才有果,而人的寿命终究有限,不可能全观历史进程,如果当世的后续发展成果已经形成,那么以自己一人之力,即便奇怪的超越了时间层,也是不可能改变那个历史前因的,并且很可能自己会在试图这么做的时候,被历史保护自我进程的力量抹掉。



  想要不触犯规则,就必须先了解规则的衡定秩序,只是今世的历史进程究竟是怎样的呢?似乎根本与自己前世所学的历史没有太大关系。



  除了行用文字大部分相同,物品的名称大致相同,有些制度称谓也大致相同——但这些都是人类构成的社会必有的一种规律,就像前世的香烟可以走遍地球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国家都有政府部门一样——可是这个时代的起源、朝代更替,乃至上古神话,都与前世自己所学的不一样。



  甚至在这个时代活动的地域版图上,都与前世差了一些地方。



  除了头顶的日月,脚下能种植的土壤,还有东面那片海洋可以明确证实自己还生活在地球上。



  石乙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看眼前的坟垛,怔怔然又道:“林先生,您真的已经死了么?”



  这个问题,莫叶也曾以坐在坟前的方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过。只不过莫叶问这个问题时,起因更趋向于一种心情的抒发,悲伤为主,以及夹杂了些不相信的心情。而石乙这么问,出发点则在他的一个设想。



  林家老宅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地基,石乙偷偷去看过,虽然他已无法想象宅子里那些关卡原来的全貌,但这些机关是倚地建设,其中蕴含的一些图形科学,似乎不太像当世的建筑学规则。



  因为石乙前世的建筑学也只是沾了点皮毛,所以他不能完全以此来确定,林杉是不是跟他来自一个地方。



  然而直到他找到了那把剑,林杉从不会除下的,内嵌在腰带中的软剑,他的观念又有些改变了,快要放弃的一种设想,又被他拾起。



  那把剑的柄已经烧化了,剑身却没有化掉,但与一些这个时代的铁器烧化后的金属浆液泡在一起,冷却后又跟几块石头焊在一起。若不是石乙认出了那把剑露出的一小截上,显露的刻度衡字母,或许他也会与当年来林家老宅地基上做善后工作的京都府官兵一样,忽略掉这样事物。



  在石乙的眼里,林杉的这把剑,已经不能称之为剑,而是一把画图标尺。



  当石乙悄悄把那铁块连着石头撬走,花了重金,找了一处铁铺将其融了,得以取出那把“剑”时,铁铺老板也大为松了口气。因为他也认为那是一把尺,而不是凶器,所以他帮石乙融化这块铁,也不算违背当今律法了。



  石乙在前世很容易就能看见这把尺,它是建筑师常用物品,有质量较轻的硅化塑料材质,还有专门用于野外勘测的钢板材质,林杉所有的这把尺,属于后者,并且凭这质量,就算放在前世,也是货真价实的双料极品钢材。



  以前石乙还没退役时,在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过程里,就曾与几位战友一起,拿这种钢尺,既当测量工具,又当烤肉的棍棒,双料钢坚韧、不锈、不导热——关键是,它绝对不是自己死后重生的这个时代的产物。



  只是不知道林杉用了什么器物,居然给这把钢尺开了一边的锋口。
(781)、轮椅
  …



  “你会这么想,倒也不奇怪。”石乙自回廊地板上站直起身,拍了拍刚才被自己的‘大’字睡姿压皱的衣摆,又叉手交指举过头顶,做了一个推天的伸懒腰动作。然后才看着眼前因为他的站起而顿时矮到他腰际的叶诺诺,淡笑着道:“如果你根本没有相信我说的话,那我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叶诺诺抿紧嫩红水润的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浮现一种迷惑神色。石乙这个大哥哥,她只认识不到半年,说不上绝对信任,但她也没有处处怀疑。



  这个生着一双凤目的少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