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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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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并不如宫中老嬷嬷拿来的那些画卷传教的那般舒服,但事毕之后,皇子将婢女拥得更紧,约摸觉得,怀中的人儿有了自己身体的气息,成了自己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在暖阁里,二皇子王泓对婢女洛星儿说,要给她一个名分。正室的位置。不太可能争取得到,难过父皇那关,但侧室的位置,总能想办法谋一个。
伪造包装身世,如果是二皇子出面。如果他真的喜欢,这应该不是太难办成的事。
但在这件事情的前面,还挡着一个洛家,这样二皇子便有了两种计划。一种,是让洛星儿彻底与洛家断绝关系与往来,接受皇子为她准备的新身份。第二种,是最完美、但困阻极大的办法。这其实就是两年多以前,洛家账册被皇子拿到时,他说过的那个“将来”。
将来,他会以那本账册作为引子,在成熟的时机里,将那些贪贿恶吏一一清剿。到那时候。洛家也许能以主动投案、保护贪贿证据为由,功过两抵,恢复无罪之身。到那时候,洛星儿能恢复洛家独女的身份,再由皇子另外设法提升她的地位。接回宫中。
总之,无论是选用哪种办法,二皇子许诺于人的诚意,是动真格的了。
收获这个承诺,哪怕它或许最终无法实现,洛星儿仍已感受到了最大的幸福 。…
但这样幸福的日子,只维系了不到两个月。
春暖花开,一年的美好,自此开端,洛星儿也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更美好的向往。但是春至末梢的某天,京都里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大案子。
————
洛星儿与那名二皇子的隐卫远去北疆,因为手中地图标出的目标并不准确,几经摸索,去了许多地方。在那儿待了才一年多,就见过十几次北国抢劫军团疾驰而过的场面。
真的是一毛不留啊!
只见一次,洛星儿就知道,面对这股势力,丝毫不可动硬碰的念头。那些被杀的无辜老弱的确很可怜,但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救得了她们。这样的举国为祸,也只有国朝能拿得出实力去控制。自己倘若不幸遇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只能用在逃跑上。
自己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二皇子的托付。
然而在十几次逃跑与躲避过程中,终于还是有一次失策了。
遭遇为劫掠而来的北国戍边军团,那如骤风急至的骑兵,瞬间将小镇包围。那名隐卫试图突围,但一如他们在此行开始之前估想的那样,只凭两个人,根本不是战争机器的对手。在竭力刺杀却只是伤了北国戍边军几个小兵,只是削了几个小兵未在那身黑甲保护下的足踝,那名隐卫便被同时从三个方向刺来的三杆坚槊捅烂了肚肠。
因为姿容尚算佳人,洛星儿活了下来。
那名隐卫在突围的过程里,并没有显露出他与洛星儿相熟的一面,所以北国劫掠军领头的小将只以为洛星儿也是小镇居民里弱女子之一,对她略松防备。看着那名隐卫惨死,洛星儿亦明白了他在死前留的一份苦心,便隐藏了自己的武功,停止一切反抗,装作民女,暂时保命,再伺机逃走。
洛星儿随后被劫到北国边军大营,那名带军劫掠的副将准备将她献给军营权威最高的虎威将军。隐隐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在半路上就服食了“泥霞散”。军帐中,当那名虎威将军粗暴的撕开洛星儿身上已经极单薄了的衣料时,如玉肌体上刺眼的红斑令一位手染无数鲜血生命的将军都感到了一丝心寒。
洛星儿挨了十几耳光,打得牙床松脱,嘴角鲜血淋漓,被扔回了牢房。
躲过了第一次危机,洛星儿却不知道下一次又该如何面对,她不确定北国军人对抢劫回来的漂亮却不能用的女人,有几天的耐心。
但在这万分不幸的处境中,似乎真有天意。又给了她一丝幸运。
抢掠捉补她的这一隅北国边防军营,突然换主了。新到的那名将军,似乎不怎么喜爱女色,但他也没有因此就放了牢里一众抢来的女子。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名将军喜欢的是酒,足够辣呛才好,吃酒到半醉半醒之际,他便将牢里抢来的女子拉出来,以葛藤鞭狠命抽打,他喜欢听那尖细的声音发出呻吟。
看着同一牢室的弱女子,隔几天便少掉一位,被打得半死也得不到医治,就丢去荒野喂沙地狼,洛星儿虽然也满身伤痕。却不敢轻易闭上眼休息片刻。她必须保持精神抖擞,才不会被那些牢卒觉得,她的体能也快到了只能喂狼的衰态。
日子稍久,那名喜以鞭笞奴人为乐的将军,这恶癖终于给他带去恶果。在一次醉酒。继而挥鞭打残了一名裨将之后,那名酗酒暴戾的将军便再一次被调走了,因为那名裨将的背后,其实有着贵族门户的支撑。…
在凶残的待遇面前,这名也是半路调派过来,驻营不到一个月的裨将,终于显露了自己的身份。不但直接占据了主将位置,还对这一隅营地里但凡持权者无论大小,皆进行了清洗。
但是,这个略有几分文人气、贵族气的将军,仍没有开令释放牢中的女奴 。不过,有他主持军营。对这些女奴而言,也算大不幸之中的一点幸运了。贵族身的将军,对军营里的格局进行了重整,他的心放在军务上,没有打人取乐的癖好。也根本看不上牢中女人的姿色。洛星儿在他那极少的几次巡视牢房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鄙夷与不屑。
他将众女奴留下来,才真正是当奴隶使唤。长得歪瓜裂枣、或声音不够悦耳的,全部作为下等奴隶安排,下等奴隶没日没夜的负责清洗似乎总也洗不完的军装,如此积劳,隔几天又死人的情况继续出现。而像洛星儿这样稍有姿色的女奴,便被派到军帐中,做服侍人的活儿。
至少不必挨打,比之前一天只有一顿稀粥的生活,也多增了一顿高粱饭。洛星儿将自己以前在南昭后宫练出的那一套服侍人的手法,只略微施展三分,便引起那位将军的注意,给了她留在军帐侍奉的名额。
但,在那名将军眼里,奴就是奴,不论高低等,一律要在额头上烙下奴印,这是圈禁尊严一生的枷锁。
即便如此,洛星儿依然没有放弃逃跑的决心,开始借助着薄弱的一点身份,为自己筹谋。
在军帐待了一个月,她渐渐把身体养好了些,但“泥霞散”的服食,依旧不敢怠慢。这种慢毒,一颗能维持半个月效果,可如果长期服用,身上的红斑可能永远难以祛除了。然而她管不了那么多,如果逃不出去,她只愿在死前保留一丝尊严。因为她活着的尊严和勇气,有一半来自遥远南国皇宫里那位皇子的馈赠,她视之为宝。
北国边军这一隅营地里,这个第三名上任的将军虽然有些贵气,但在她心里,这点贵气不及她的皇子一根手指头的分量。
这名将军,也做劫掠的事。而他抢掠的口味显然也有着他的风格,就是只抢贵,没有油水可捞的地方,他是不屑去的。
某日,洛星儿听见军帐中的争吵,她仔细聆听了一番,大约知道,又是那名将军看中了一块肥地要行劫掠,但几名偏将极力劝阻,因为那块地方之所以颇有些民资,是因为有南昭军队的驻守。
但这名贵族将军仍然决意去了。
那天,外出劫掠的北国贵族边将,迟迟未归。抢劫抢到对垒国军营里去了,结果可想而知。仗着自己的身份,便容易有些自视甚高,但对垒国里的军人,可不会把你当成他们的领首主人敬奉。
到了傍晚时,几名留守军营的裨将也都点兵出营了,显而易见,这是救人去了。
如此逃跑的良机,她怎么能不抓住。
在军营里放了一把火,又策动了在此之前一直不停怂恿的几名奴隶。当军营里乱起来,一队人救火,一队人向那几个奴隶追杀出去时。洛星儿穿上一套她费了好些时日才从那几个低等奴隶手里偷来的北国军卒黑甲,趁着烟火之乱,骑着马飞奔出营。
那身黑甲,沉重且冷硬。压在她还未完全养好的单薄身板上,令她几乎无力直腰。…
但这身黑甲,她偷得值。待她跑出几里路时,背后冷箭嗖嗖射来,若非有这身黑甲格挡,哪怕那些箭簇没有射中她的要害,也能扯下她身上几片皮肉,大量失血致死。
避过了外伤,千难万险逃了出来,洛星儿又一连换了好几个住所。用她在军营里偷到的少量金银,换了些生活所需,休养了一个月,才将那次逃出军营时,箭簇撞在黑甲上给她造成的钝伤养好大半。
“泥霞散”的毒效。也幸运的彻底散去。
只是她额头上的那个奴疤,却将终身携带,再也祛不掉了。
但,她忍受了这么多的痛苦,终于捱到逃出北国军营魔窟,不是为了跑到外面自哀自怜 。若非一直拿着皇子的嘱托当做熬下去的信念,她早在军营中死去。如今踏出那片禁锢之地,她眼前的首要任务,就是继续完成皇子交托的事。
容颜残缺不要紧,她心里搁着比美貌更重要的事;失去同伴搭档不要紧,最初在北疆待的一年多时间里,她没有停止学习。那名皇子隐卫虽已惨死在北国军卒坚槊下,但他会的追踪术、访察之能,她习得了大半。
时隔多年,她再次拿出了当年她决心入宫复仇的狠劲。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一切行动规则,但在劳累奔波一天之后。得以躺下来片刻的她,心窝里是温暖的,仿佛依稀还能嗅到皇子殿下衣袂上的薄荷清凉。
她开始昼伏夜出,因为据她观察,那些凶悍跋扈的北国军人,似乎更喜欢在白天明目张胆的劫掠;她仔细的研读北疆地域划分,琢磨那位先生最有可能隐居的位置。最后,她的目光渐渐绕到一个地方。
便是那天,那个北国贵族将军在军营里朝几名裨将发火,坚决要行抢掠的那个小镇。
她果断的赶赴那处小镇,但通过在当地居民口中所打听,那镇上似乎没有来什么大人物。
她没有轻易放弃离开,而是以那处小镇为中心点,将打听的范围朝四周展开。她记得在出发之前,于华阳宫中,与皇子筹措此事的时候,皇子便叮嘱过她,那位先生极为擅长隐匿自己居住过的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的查访范围扩大至四周几个县区时,她终于取得了一点收获。只这一点单薄的资料,对她而言,便如在黑夜里找到了北极星。不再是混沌不知方向的乱撞,要接近目标,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最先发现那位先生行踪的人,却是另一个人。
而能找到那位先生,洛星儿觉得,自己应该谢一谢此人。当然,她的谢意不会含有什么善意。
因为一如皇子在宫中猜想的那样,不止一个人怀疑那位先生未死。洛星儿在北疆发现的这个异主同行,经过她极为小心的仔细观察,后来摸索出,此人应该是德妃的属下。
德妃的下属居然会跑到离京都千里之外的北疆这荒凉贫瘠地徘徊?这目的不言而喻。顺着这根藤,洛星儿终于找到了林杉的行迹。
林先生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即便她只是偶尔作农妇状背着柴捆、农具什么的从他居住的宅院外走过,有事竟能隔着院墙听见里面的咳嗽声。那不是喉头微痒的咳嗽声,而是仿佛会将身架咳散,将肺咳碎了呕出来的咳法。看来,先生虽然逃过一死,但伤得极重,却是事实,否则不会养了两年还是这个样子。
然而她对此倒不是没有一丝预见。当初还未出发,在宫里做准备工作时,她就听二皇子说到过,烧毁林家老宅的火焰,可能是用了军资火油,以及一些矿药填塞的铁皮弹丸,温度极高。大火扑灭时,宅子里薄一些的铁器,像水壶锅铲之类,全都融化成了铁浆。
能从这样的火海里逃脱,已属大幸,会有一些损失,也在常理可见之内。尽管,这位先生伤病后留下的宿疾发作时,确实叫旁观者都揪心,但这亦是令人无可奈何的结果。
好在,林先生的病况,似乎有逐渐好转的迹象。只是他的身体恢复的速度,似乎极为缓慢。
慢一点,也没什么要紧,总比一点起色也没有要好吧!在观察林杉的病况起色,持续了一个月时间的时候,洛星儿又意外的发现,传言中如三头六臂恶魔的药鬼廖世,果然如二皇子所料,也住在这附近。
这便好了,有他在这里,形影不离的为那位先生治疗,那么完全恢复之期,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至于那位比她先一步查到林先生行迹的德妃属下,似乎没有什么悬念的被剪除了。
(777)、夜出
…
德妃的下属居然会跑到离京都千里之外的北疆这荒凉贫瘠地徘徊?这目的不言而喻。顺着这根藤,洛星儿终于找到了林杉的行迹。
林先生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即便她只是偶尔作农妇状背着柴捆、农具什么的从他居住的宅院外走过,有事竟能隔着院墙听见里面的咳嗽声。那不是喉头微痒的咳嗽声,而是仿佛会将身架咳散,将肺咳碎了呕出来的咳法。看来,先生虽然逃过一死,但伤得极重,却是事实,否则不会养了两年还是这个样子 。
然而她对此倒不是没有一丝预见。当初还未出发,在宫里做准备工作时,她就听二皇子说到过,烧毁林家老宅的火焰,可能是用了军资火油,以及一些矿药填塞的铁皮弹丸,温度极高。大火扑灭时,宅子里薄一些的铁器,像水壶锅铲之类,全都融化成了铁浆。
能从这样的火海里逃脱,已属大幸,会有一些损失,也在常理可见之内。尽管,这位先生伤病后留下的宿疾发作时,确实叫旁观者都揪心,但这亦是令人无可奈何的结果。
好在,林先生的病况,似乎有逐渐好转的迹象。只是他的身体恢复的速度,似乎极为缓慢。
慢一点,也没什么要紧,总比一点起色也没有要好吧!在观察林杉的病况起色,持续了一个月时间的时候,洛星儿又意外的发现,传言中如三头六臂恶魔的药鬼廖世,果然如二皇子所料,也住在这附近。
这便好了,有他在这里,形影不离的为那位先生治疗,那么完全恢复之期,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至于那位比她先一步查到林先生行迹的德妃属下,似乎没有什么悬念的被剪除了。
再凭此回想。那位北国军营的贵族将军,之所以带着军队欲向这处小镇抢来,却在离镇子还有三十里的位置,就被一支状似路过的南昭军卒撞上。原因可想而知,却非表面上看到的,只是一直县城驻守军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在那次火并激战中,那名贵族将军差点被生擒下马。是哪个边陲小县有如此强悍的军力?倘若每一县都如此,哪会有之前那么多北疆小镇被洗劫一空,而毫无反抗之力?
至于民间传言的,南昭之所以会对这个小镇加强兵力,是为了与小梁国达成的一个商贸协议而给出的诚意。燕家的商队要开始活泛这片荒僻地,要行商于此。所以南昭必须给出有能力保护行商道路的说服力,燕家才肯放商队过来。
可洛星儿在逃离残暴的北国军营,来到这处据说燕家回来经商的小镇住了快一年,根本不觉得那寥寥几次商队路过,是为了做生意。北疆常年过着清苦日子的百姓不了解。在京都待过的洛星儿却知道,燕家做生意的方式,绝非只是派几辆车载着半车不满的货物,来走走过场。
只是为了麻醉北国军方的质疑,而挂出来的幌子罢了。
北国军方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扯这点由头,他们当然也会怀疑。这支差点让他们边军一营全殁的南昭小县驻军,可能是什么性质。
必须为这支特殊的军队作掩护,继而保护伤病还未彻底痊愈的林先生,继续隐藏他的踪迹。
至于燕家北行上线的幌子,燕家在南昭的商路纵横繁复,近几年也确实有向北线拓展的行动。但要具体去查有没有连通这处小镇的商线,对燕家以外的人而言,便如叫人分找头发丝上的雀斑那般困难了。…
在那位先生的居宅附近守候观察了大半年,确定那位先生已经大好,洛星儿便带着一本笔记回到了京都。
不负皇子的托付。虽千难万险,但总算完成了这个任务,带着册子回到京都的洛星儿,望着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心里却越来越惧怕。
回到熟悉的地方,即将见到想念过千百回的皇子殿下,她却在走过京都城门的那一刻,心生退缩,不敢再继续向宫门的方向走近一步。
原来,近乡情怯,就是这个感觉。
头上多了块暗红奴疤的我,会被他嫌弃吗?
自己当然希望,他不嫌弃;但同时理智又在明确告诉自己,即便因此被嫌弃了,也在常理之中;但自己仍然会为这常理之中的事心痛,仿佛有个人死在了心里。
如果不去见他,就能永远保存三年前在宫里的美好记忆;但必须回去,否则自己这三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内心陷入两种情绪挣扎之中的洛星儿,回到京都以后,并没有立即与三年前皇子给她留在京都的接引人联系 。她只是一个人默默无闻的租住了一间民房,将近半个月,不怎么出户,也不怎么生火做饭,只凑合吃些干饼。尽管她留了很厚的刘海儿,但她仍怕看见水缸中映出的那张脸,也怕别人的眼光洛在她脸上多一刻。
但她最终还是走出了那间合窗闭户的屋子。
而她第一次鼓足勇气接近那道内城,便正好看见他策马奔来。
在北疆磨砺了三年风沙,就算忽略掉自己额头上的那道奴疤,自己在他眼中,肯定还是变黑变丑了吧?
还好,他似乎没有看见侧身半掩在一株柳树后的自己,只顾着疾驰前行。
洛星儿扶树站立,眼前风一般驰行的羽林军掀动气场,她连忙捂住额头一蓬厚刘海儿,衣袖遮去了半边脸,但没有遮挡她向驰行在羽林军最前面的皇子投去的目光。
三年未见的他,已然成长了许多。他脸上轮廓已尽褪少年的青稚,有了深刻的弧度。他的眉目略深邃了些,与他的父皇睥睨天下的气势又接近了些。
他还是那么瘦,但学会了骑马,身体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
可是,为什么他的唇色那么浅淡?因为他手掌缠着绷带的伤口?皇宫里又发生了刺杀么?他有伤在身,若在以前,万不会有谁允许他这样风驰出宫的。
一颗心就此提吊起来,她却不敢直接尾随。一来仍有些畏于他可能会发现她,二来。三年未回京都,不知道这帝京内部的势力格局,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她不想给任何人惹麻烦。
在原地等了几个时辰,终于见他回来。却是换掉了马,与皇帝一起坐进了辇车中。金色丝线疏织的帘幕放了下来,夕阳余晖打在上面,模糊了辇车里的人影。但看得出来,皇帝似乎精神很差,以往印象中端坐时如山般稳的皇帝,今次从外面回宫时,于辇车上将半边身子都靠在了皇子肩上。
皇宫,似乎真的就在近期出了什么大事。
当夜,洛星儿就联系上了皇子在三年前给她留在宫外的联络人。夜半即通过那道宫墙,进了华阳宫。
华阳宫里一切如旧,前庭那栽成一道花墙似的海棠,叶片儿在夜风里轻轻摇曳,洛星儿刚刚步入这道庭院。便想起了夏夜萤火虫在其间穿梭的景象。…
住在这座寝宫里的皇子,似乎也只是外貌上成长得清俊了些,但脾气如故,依然习惯默默撑着自己的辛苦。她轻手轻脚走进内殿,看到他静静卧于榻上,看似安睡,其实眉头蹙着。冷汗淋漓。
真的舍不得、也不放心离开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啊!
但当他醒来,认出了她,她却又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离开的勇气。
果然还是吓到他了。
如果仅仅只是不复旧颜也好,不妨碍她虽然卑微、但能继续待在他身边。然而带着额头上这块奴疤,不仅自己无颜见人。也不可能再拖着他困扰吧!
留下了那本三年血泪写就的笔记,问询了他手上的伤势,大致已经痊愈,她便可以放心的走了。
洛星儿走了,虽然她应允了二皇子王泓的挽留。暂时还住在京都,但她的心,其实已经想走了。
待在这个处处熟悉的地方,只会让她时时刻刻清晰的看见,自己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 。如果换一个新的生活环境,能使她暂时避开这些,那她愿意做一个躲避本心的逃兵。
她却没有意识到,因为她的自卑与忐忑,在她时隔三年再见到皇子时,她并没有准确读懂皇子看她第一眼时,眼神中的含义。
震惊是真的,而随后更多的是心疼。
他原本打算娶过门的小妻,去了一次北疆,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负罪的应该是他,是他的决策错了,亲手毁掉了自己珍视的女人。如果可以找到挽救的办法,他当然不会放弃。如果不能,因为那道奴疤,的确断绝了接她回宫的可能,但他也并未因此,就心觉嫌弃啊。
为什么她那么坚决的要离开?
关于帮洛星儿修复容貌的事,二皇子王泓虽然心里着急,但也知道,这事不是急就能办妥的。就算在京都能找到擅长医刀的妙手,为一个身份在京都消失了三年的女子修整容貌,凭何理由,如何避嫌,免留把柄,这都是要仔细考虑布置妥当的细节。
何况,当世医界,医术剑走偏锋,不以草木药理这等传统医道为长,而专长于类同屠夫的医刀术,这等医士虽有耳闻,但人数资源稀缺得仿若凤毛麟角。据说这种医刀术,施行起来风险极高,就算有这样的医士,也是半个走江湖的游方郎中,市井间并不可见。
————
萧淙这身麻衣虽然未经染料浸染,体现出麻线本来的晦暗颜色,看着有些肮脏,似乎总也洗不干净,但在这一身麻线织就的布料外表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红痕依然明显且刺眼,且颜色的深浅不一还隐隐透射出,这身衣服很可能是萧淙在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时特别的着装。
在民间以及知道萧家药庐性质的人群里头,对这处药庐的传言、以及对萧淙本人的评价,其实倒有些接近于褒贬参半的药鬼之说。
俗世民间对药师廖世的称谓前冠以一个“鬼”字,是因为流言所谈,经廖世治疗过的人虽然少,可那寥寥几人竟还都难得以善终。又言廖世为人治疗的目的本就是在拿活人试药,经手之疾患普遍已化作冤魂野鬼,仿佛廖世本人也因此缠上一身难以驱除、来自死者的怨气。
相比较而言,萧淙的名声反而要好些了,但也只是稍微比廖世好了一点点。
萧淙擅使两把刀,一把刀切肤刮毒,救过一些外伤严重的病人,但这一道风险极大,因这种治疗方式而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是为屠人。除此之外,萧淙的第二把刀即是较为纯粹的屠宰之刀了。传言他是从屠夫转入医道的,操屠刀救人,这在当今医界,还真只有萧淙做得来,且不避讳。…
为此他也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毕竟此行医救人一道尚算偏门,前辈积累的经验非常匮乏。当今的正统医道其实也是用无数人的生命验证得来,但那些都是历史积累,不像眼前萧淙的所为,不论目的和结果如何,一旦出了丝毫问题,责任人都只能是他。
因为萧淙操刀行医的做法逆了常道,下刀见血,治疗场面颇为残忍,且治死率较高,这行医之法总给旁观者一种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加速病人死亡的感觉,医界群体惯常不认同他有资格为“医”。
至于他在民间的口碑,大致则是极淡的。萧淙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坚持的行医法则尚难受大众接纳,往往会给自己带来无尽困扰,在蹲了几次牢房,换了几处居住地之后,他也看明白了一个与廖世观点不谋而合的问题,做出了类似的选择。
因而近几年来,萧淙的行踪真有些如他的名字那般“踪迹萧萧”了。
并且有趣的是,虽然他没有当面见过廖世,与其高谈阔论交流像他们这类“怪”人的处世心德,但今时今日他干的事与廖世甚是接近——要么不救人,一旦出手,必得赚个满盆满钵,紧接着就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778)、尘封档案
…
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同时点起了五十根蜡烛,室内亮度已经接近白昼。屋中瞳光利如星辰的匠人,显然除了对工具的运用手法娴熟,对光线的控制,亦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经验。
整齐摆了两排刀具的长桌中央,搁着一只灰黑球状物,正是白天二皇子在掖月庭院旁的水池钓虾时,无意间钓上来的那枚婴孩颅骨。小小的颅骨已经被池水严重腐蚀,若非可见眼窝鼻槽嘴唇腐烂后在颅骨上留出的空洞,这块圆头骨一眼看去只像一颗烂葫芦。
离这张长桌三步外,二皇子王泓端坐在一把圆背双扶手松板椅上,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始终与向后略倾斜的椅靠离着寸许距离。他的双手亦没有享受椅子扶手的支撑力,而是深深拢入袖里,不知手掌是平摊着,还是又已攥起。
王泓的眉心微微蹙起,眼里敛着寒意,视线笔直朝对面的长桌上投去。
站在长桌后头面朝王泓的那个麻衣匠人抬头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犹豫表情,但没过多久就隐没下去,归于平静。匠人垂下目光,朝摆在长桌上的那两排刀具扫过,然后伸手拈起其中一把。
这是一把窄而长的刀子,刀口有些古怪,留着极浅的锯齿。当世能把金属磨出这么浅的齿槽,同时还能保持锋利刃口,可见这把锯齿刀的材质,至少反复锤炼了上十次。
匠人一手扶着婴颅,另一只手握着那把锯齿刀,搭在颅顶正中。先是慢慢拉锯数下,割出了一道槽痕,匠人握着锯齿刀的手这才加快速度,腕部重压刀刃以那道槽痕为轨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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