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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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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她撼不动这棵大树,这些名单还是靠皇子的力量,才能这么快查出摆在她面前。此刻就算她知道了这些人的名字,那又能如何,哪怕皇子愿意此刻就放她离开,凭她那点番强术,也无法做到翻进那些恶官的宅邸。
前朝末年。朝纲糜烂,像她洛家这样的私案不胜枚举。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种人头买卖渐渐盛行。所谓游侠儿,大多都是打着幌子,仗义除恶得少,多半是那人头有人出了高价。他们才会涉险去割。为此,朝廷也默许了一种规则,不再是贵族才能养私兵,官家皆有兵,继而富户家。也开始多增护院打手安宅。…
改朝换代之后,当今天子也没有下令铩止这种行为,只是进行了制约,只遣散了官家养的那类着厚甲弓弩的私兵。五品以下官员私宅里的安宅护院只可使用棍棒,而五品以上官员的私宅,可以留驻带刀武卫,但在人数上进行了限制,所用器械也都铭有徽记报备记录。
没有了全副武装的私兵,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便只能提升保卫人员的素质。京都有这么多武馆开门收弟子,跟这些官员的需求脱不开干系。洛星儿不知道,这些有官身的仇家,身边随侍的人里,到底会有多么强大的存在,但她又深知此间的险恶。
意图在半路上刺杀,在公宅中刺杀,那就更不可能了。要知道当今新朝的执政者,虽然收缴了官家的私兵,并限制了私宅武卫人数,但对任职期的官员人身安全问题,却是做足了保障。公宅里头驻守的甲卫,整体素质水平就比以前官员私自养的兵丁不知高出几倍。除此之外,述职京畿的官员每日事毕,从公宅或者府衙回到私家,路上都是有这批甲卫护送的。
若非有如此条件回赠,当初皇帝在收缴他们各家私兵的时候,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服人了。
总之,在这些贪恶仇人的名单借用皇子的力量被提前查出,摆在眼前时,洛星儿愤怒又悲哀地发现,何止皇子轻易动不了他们,就算自己仍不管不顾的决定拎刀杀过去,也不可能杀得到一个。
在压抑着声音痛苦了一阵之后,洛星儿恍然间止住眼泪,将目光投向静静看着她哭的二皇子,实则在内心,也是将最后一丝复仇的希望,放在了二皇子身上。
当朝天子,不是视贪腐为仇恶,绝不姑息的么?
此种事情,摆在皇帝的儿子面前,皇子又会做何选择?
眼前这位二皇子,不顾孱弱多病的身体,花了半年时间,将污迹账册上的涉世人员全部查出,而非在查至一半,已经意识到这股势力强大难碰的时候就终止。如此行事决心,虽然还只是停留在准备工作上,但似乎已能证实某种可能。
但洛星儿很快又垂下头,不敢多看二皇子的眼神。
因为她忽然又意识到,倘若有朝一日,二皇子等到成熟时机,真正开始着手办理此事,洛家还是脱不开干系。
多年前父亲屈死狱中之事,在自己手中由公案变成了私仇。而现在,发现这私仇报不了,自己的心境又发生了改变,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求杀死仇人,而是只求能保住洛家族人。
那一晚,在宫外的民宅里,洛星儿依序看完桌上的卷宗。只是略一思索其中利害关系纠葛,就感觉头顶如压一座大山,背后尽数汗湿。
而在那一晚,二皇子一身单衣也被汗了个透彻,他那是身体虚脱所致。离开了华阳宫舒适的环境,炎热夏夜闷在那没有窗户的房子里,对于他原本就孱弱多病的体质,实是一种折磨。
返回的路上,在汗湿的单衣外头又裹了一层掩护身份的侍卫服,等到达了华阳宫。二皇子便病倒了。这事在洛星儿看来,却几乎不具悬念。
在离开那间民宅的时候,皇子没有放她离开,但到了回到华阳宫之后,皇子却又解除了对她的软禁。
然而她却依旧扯着旁人眼里贴身侍婢的身份。仔细地照料着病下的他,出于主动的形影不离。直到他病体康复,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多了一样东西。…
皇子在病中取消了对她的软禁措施,那些隐卫似乎都已退走,至少她能确定那些高手不在屋子里。身边只有一个病得昏沉、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那时本来是她伺机逃脱的最好机会。虽然仍会冒些危险,但若等到皇子恢复体力,她再想逃,则将要冒更大的危险。
但那个时候,她没有逃。事后回想起来。照顾皇子的那些日子里,她心里居然没有过逃的念头!
这也许是因为,她隐隐已经有了种觉悟,要悉数剿杀那些贪恶仇人,此事只有这看似孱弱的二皇子能做得。还有皇子这次的病。多半是为她家的事所累,她便为此心生一丝怜惜。
抛开家仇与身份不说,这位皇子平时待她,其实不薄。人是会在心里继续感情的动物,不是冷血机器。若是换一个背景与身世,遇上这样一个和煦的男子,获得他的帮助,哪怕这份助力并不多么厚实,也会心存些许感念。
而当这个人在自己面前现出虚弱的一面时,心里总会生出些怜悯吧?
洛星儿虽然是为了报仇才混入皇宫的,但她只是对当年诬告父亲的那些官僚心怀恨意,对现今这个新朝局的执政者虽然称不上热忱崇拜,但也没有什么怨怼。
事实上,在回到京都这几年里,旁观京中生活的改变,洛星儿已不知不觉心存一种觉悟,当今天子,是一个能让平民百姓寄托希望的一国主君。
对于这个皇帝的儿子,是否也能如此呢?
二皇子病体康复后,告诉了洛星儿一个令她心情变得无比复杂的真相。原来在皇子养病期间对她松懈了管束,其实是一种试探。倘若她真的伺机想逃,那么她将彻底失去机会,反之,如果她乖顺留下,皇子反而会考虑,在将来翻案时,设法赦免洛家。
谁都不喜欢被欺骗,洛星儿有一刻的愤怒。
但她很快又按下了这丝愤怒,因为受此一骗,随后她能收获的东西,实在太优厚。
哪怕皇子话里提到的那个“将来”,可能需要等上不止十年,但就她目前所处的环境,倘若能换得洛家全族的安稳,自己一个人耗尽一生时间来等待,又算得了什么呢?要知道刚被华阳宫的隐卫捉到时,她是准备以一死来永远封藏洛家这件事的。
现在看来,洛家的案子有望了,那些诬害父亲的恶官,终将受到严厉地惩罚。为此,自己可能要一生留在华阳宫为奴,就当是为了复仇而付出的代价吧!如果不是遇到了二皇子,自己可能不但一个仇人都杀不了,还要白白陪进一条命。
华阳宫平静的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二皇子没有放洛星儿自由,也没有再次将她软禁,但之前为了监视她而给的那个近身侍婢的头衔也没有摘掉。而洛星儿继续以“小星”的婢名待在皇子身边,比以前更悉心的服侍,自自然然竟真就有了给皇子做近身侍婢的架势。
她仿佛忽略了,与公主的贴身侍女不同,所谓皇子的近身侍婢,除了日常服侍饮食起居,还有暖被窝的职责。在前朝后宫,婢女因此被皇子占了身子,不慎怀孕后被隐秘堕胎。并驱逐出宫不再留用,婢女还往往为此落下女人病的例子,是多不胜数的。
起初二皇子提领洛星儿为近身侍婢,是为了监视她的目的。而后来监视力渐渐放缓,外加上洛星儿的服侍比以前更贴近细腻,即便当时还只有十三岁的二皇子对于情的概念还很模糊,但处在萌情初始期的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男女相处时的异样。…
他开始习惯只要洛星儿一个人为他梳头、揉肩、磨墨、跟随……为此他开始将以前常使唤的太监往内殿外头赶,他还喜欢她零碎唱着的那些家乡小调,有时靠在她肩膀上睡着过去,不知不觉滑到她柔软的胸口,淡淡的不知何种花草的香气从衣服里暖暖透出来,很舒服。
有些时候他夜里失眠。就是这样窝在她怀里,才慢慢入睡。而她总要为此爬到他的床上,抱着他的头挪入怀里枕着,等他的呼吸平静绵和下去,再才拖着发麻的腿爬下去。
不知是自什么时候开始。有两个人习惯了彼此的气息和依靠。
又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既有些畏意,也有些欢喜的,总是趁着那位皇子睡着时,轻轻握一握他那并不太温暖的手,心里便彷若偷到了一颗糖果。
日子看似就这样平静无波的过着。这对主仆,谁也不觉得这种有些奇妙感觉的相处方式,与正常的主仆关系有什么区别,但又默默的乐在其中。
如这般过去两年,一次风波,让两个人终于开始承认自己的本心。
二皇子十五岁生日那天。皇帝在金华殿设宴庆贺,以及接待邻邦来使、诸侯贺礼。就在那次宴会上,居然发生了刺杀事件,并且刺杀的目标,正是二皇子。
那是琉缁国送来的一对孪生姐妹舞女。两女扭动着水蛇般灵活柔软的腰肢。在金华殿宽敞的殿厅翩然起舞,一开始只是在厅中舞蹈。盏茶功夫后,两女开始贴近正厅周围正在宴饮的宴会贵宾,一边保持舞姿,一边或斟酒或夹菜的与众宾互动。果然这号称是琉缁国特色的舞姿,很快将场中氛围挑动得火热。
然而谁也想不到,这两名舞女身姿灵动的原因,是她们本来就是以武为舞,而她们使尽浑身解数撩动整个金华殿氛围的原因,就是为了给随后的刺杀成功率,制造一个麻醉所有人神经的掩护。
当一个舞女飞虹般的彩丝长袖仿佛无意抚中二皇子的侧脸时,他就微微感觉到了异样。有一种迷惑人心神的香气,从那只衣袖里溢出。这是在之前此舞女跳跃舞动着从他身前经过时所没有的气味。
然而扮演成舞女的刺客不会给二皇子反应的时间。包括在场众宾客,也还没回过神来。大家都只以为那一拂,跟刚才那舞女一边舞动,一边与他们敬酒一般,只是互动的一个环节罢了。
只有侍立在二皇子身后的洛小星,在同一时刻,与二皇子一样感觉到那袖里的异样。她是习武之人,能依稀看出,那两个舞女的舞姿里,隐隐藏有一种区别于花拳绣腿的底子。
也正因为她有着比一般奴婢更敏捷的身手,所以当那舞女挥舞着流水长袖,卷下旁边一桌上贵宾头顶的发簪时,未等那发簪刺到,二皇子就被一股猛力掀到了一旁。
舞女手中的金簪整根没入洛小星的肩胛,血没有流出多少,但那种刺断关节软组织的痛,直痛得她半边身子麻木。
二皇子翻身站起,险险躲过舞女的第二刺,紧接着,这两名扮作舞女的刺客便被从殿侧暗房里破墙而出的银甲卫乱刀砍死。这次庆祝生辰的宴会,这次刺杀,以两名曼妙舞女涂了一地的血浆划上句号。
为了救一个婢女,二皇子传唤了太医局的御医。亦是为了让这名婢女稳妥养伤,二皇子依旧留她在华阳宫,还把本是服侍自己的婢女派遣了两个到她的房间。
对此,皇帝没有不许,但也没有多的赏赐。金华殿上发生的事,大家都看见了,但在皇帝看来,如果儿子喜欢这个婢女,那便喜欢吧!但仅在于此,绝不会因此就给什么承诺名分。
二皇子和洛星儿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只是经这一件事,两人之间模糊的感情,总算揭开了表面上那层迷雾遮掩。
在御医料理了伤口,施药包扎后,最初那几天,洛星儿仍然痛得冷汗涔涔,夜晚更是难以安眠。那几天,皇子与她的主仆关系,便有些似颠倒过来,常常是她抓着皇子的手臂,最后慢慢窝在他怀里睡着。
他常常挂在腰侧的薄荷香囊,熏染得他身上有一种淡淡清凉香气。这在平时本来是用作提神的,可是当她钻在他怀中,闻着这缕清凉的气息,却仿佛能将肩胛里的伤痛麻醉和缓掉一些,很舒服,令她神迷。
(775)、将来
…
一个备受皇子殿下敬服的先生、据传是当今天子失去联系多年的结拜义弟,在回朝恢复官身后没过几天,就被活活烧死在自己的家邸里。
这事当然是仇家买了杀手做的。
在得知那位姓林的先生出事以后,皇子便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常常在中途,正翻着书页的手不知何故停在了半空中。练字的时候,指间毛笔停在了一个笔画上,直到墨汁将宣纸浸软穿透,再才恍然回神搁笔。
虽然在那位先生出事以后,皇子只对洛星儿提过一次,但洛星儿能从皇子说到那位先生时的眼神里,看出此事对他造成了多么大的精神困扰。
洛星儿还记得,皇子在刚刚听到那个消息时,握着茶杯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终于,她主动向他问及那位先生的事。
令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皇子居然没有向她隐瞒这件事。在此之前,皇子从未在她面前、哪怕偶尔提过一次那位先生。
也许通过此事可以再一次证明,她在皇子心中的信任地位吧!
而在从皇子那里了解到关于那位先生出事的大体过程以后,洛星儿才无比惊讶的明白了,为什么皇子会因为那位先生之死,而常常失仪、走神得厉害了。
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婢女洛星儿希望自己能为皇子分忧。而在二皇子王泓决定告诉洛星儿这件事的同时,他亦希望得到她的助力。
但她若领受了这个任务,那便意味着分离。而且这一次的分离,极有可能会折断彼此在两个月前约定的那个“将来”。
帮心爱的人解忧,要为此影响将来,甚至失去将来,失却自己心心念念期盼着的幸福,值得吗?
————
筹划了一个月,洛星儿便与二皇子另派的一名隐卫一起。离开了皇宫。两人手持以皇子的力量能够最大限度查到的模糊路线图,摸索着西行,追踪着那位很有可能活下来了的林先生足迹。
二皇子只以为这是一次追踪任务,追到踪迹。就立即带消息回来。为了此行,二皇子派出了自己手下培养的隐卫里,最强的那一位同行,本该能将此次行动的风险降至最低才对。
然而他几经思虑,终是忽略了一点。
在北疆,嚣张劫掠的不止是那几窝山寨。几十个劫掠为生的匪类,凭洛星儿与那位隐卫的功夫,联手合击,就算不将对方尽数剿杀,要保自己全身而退。还是足够了的。然而北疆真正强横的,其实是官兵劫掠,由北国戍边军营里出发的军队,着军方铁甲、跨战马、持坚槊,这样的抢劫军团。过境之处,如狂风铲过。
这种在非战时期专以抢劫提供给养的军队,虽然近几年在北方南昭国境内袭扰得少了,但只是从以前的半月一次,降低到大约一季一次,并未完全杜绝。这样的制约成果,还是南昭北疆镇守军每年牺牲数千士兵生命的代价换取的。
然而令南昭君主愤怒但又无奈的是。北国的疆域虽然只有南国的一半不到,但北国的军队几近完全继承数百年前大业帝国的形魂。要与这样的军事强国对抗,若不能以渗透对方军事机密的方式巧取,那便只能用强硬手段,打穿对方过门,尽剿北国皇族。撤销北国国号。
而要支撑这一场战斗的消耗,南国首先吃亏在军工技术弱于北国,便需要用其它方面的消耗增加来硬拼,以人力、军资、器械来打消耗战。以南国在接下南周那堆烂摊子后好不容易积累了几年的家底,打完这一仗。南国就算把北国那片地方占了,也没有多余的资金去养、去守那片地方了。…
仗暂时打不起来,北国边防军也是摸清了南昭皇帝的这点脾气,所以虽然收敛了劫掠的频率,但并未完全放弃这种“生意”。虽然这支抢劫军团来得少了,但每次一来,都比以前抢得更凶了。以前他们只瞄准金银粮食牲畜,还不怎么大开杀戒,现在却是连孩子都不放过,看不顺眼的就地砍杀,长得漂亮点的就抢带回去当奴隶。
洛星儿与那名二皇子的隐卫远去北疆,因为手中地图标出的目标并不准确,几经摸索,去了许多地方。在那儿待了才一年多,就见过十几次北国抢劫军团疾驰而过的场面。
真的是一毛不留啊!
只见一次,洛星儿就知道,面对这股势力,丝毫不可动硬碰的念头。那些被杀的无辜老弱的确很可怜,但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救得了她们。这样的举国为祸,也只有国朝能拿得出实力去控制。自己倘若不幸遇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只能用在逃跑上。
自己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二皇子的托付。
然而在十几次逃跑与躲避过程中,终于还是有一次失策了。
遭遇为劫掠而来的北国戍边军团,那如骤风急至的骑兵,瞬间将小镇包围。因为姿容尚佳,洛小星活了下来,被劫到北国边军大营,那名小将准备将她献给军营权威最高的虎威将军。
————
而当那掌灯的宫女出了寝宫,轻轻关上了大门,寝宫里榻上刚刚躺下的王泓就又坐起身来。
稍微静坐了片刻,待脑子里那股眩晕感淡化,他就掀开被子,一手撩开丝帐,挪下脚去趿鞋子。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轻风袭来,这在封闭的室内实属异状,他下意识地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也正平平看过来的眸子。
“小星?”
虽然寝宫角落里的长明灯光线极弱,王泓只是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大致的五官样貌,但他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从她那熟悉的站姿和体型中,看出了她的身份。
“殿下……”
人影也立即回复了他。
他的心里顿时涌起极大的喜悦情绪。微微愣神片刻,他也等不及穿上鞋子,就那样赤脚站在冰凉的地上,忽然从榻沿站起身,将眼前那个单薄的人影重重搂进怀里。
双臂满满环住了她的肩膀,王泓只觉得怀中人比三年前更瘦了。他心中微生一疼,叹息道:“你终于回来了,你能回来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殿下您现在看起来并不太好。”
听到怀中人说了这句话,王泓慢慢松开箍在她肩上的双臂,将她的脸挪回眼前,眼里含着喜悦的笑意,说道:“我很好。你有三年没回来,所以不知道,但别人却都知道,我的身体渐渐也养起来了一些。”
在房角长明灯幽弱的灯光映照下,布带绾发,一身粗布衣裙的瘦弱女子小星没有立即说些什么。而是抬手放到王泓两边肩膀上,轻轻按他坐下。然后她就在他面前蹲下身来,先举掌到嘴前呵了口气,又快速搓了搓,然后就握起王泓赤着踩在地上的脚。慢慢揉了起来。
“殿下这个样子可不行,会生病的。”布裙单薄女子小星揉完了王泓的左脚,又开始揉他的右脚,“还是这样,晚上双脚总捂不热,现在都已经是暖春时节了。”
感受到足下传来熟悉的揉按指劲,王泓愈发确定。昏暗灯光下的这个女子身影不是梦里那个虚影,而是他的小星真的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她能忽然出现在他的寝宫里,而寝宫内外的宫人全都毫无所察,根据他了解的小星那轻敏如燕的身手,她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华阳宫里有几个资历长久的宫人都知道小星的另一重身份,他们必然也会帮小星一把。使她避开几路巡视皇宫的羽林卫。
在失而复得的这一刻,王泓满心都是欣然之意,只觉得此时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难得到他的。所以在听了小星说那话时,他只是轻松笑道:“白天多走动走动,自然就会暖了。你知道吗?我坚持练拳三年。如今左手可以提三十斤,右手则还多些,能提四十五斤,还学会了骑马,可不像从前了……”
“小星知道。”蹲在足前的女子站起身来,慢慢说道:“殿下今天骑马出宫,小星也看见了。那时我真的好高兴,但看见您手上缠着布带,已经开始渗出红迹,我又好担心,便终于忍不住偷跑进宫,想看看您过得究竟好不好。”
王泓的心绪一阵起伏,遥遥设想了一下她在北边干燥多沙之地的艰难生活,然后就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你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你在今天看见我骑马出宫,看见了我的伤手,你还不打算进宫来见我?”
“六天前,我就到京都了。”小星如实回答,但她听王泓刚才说那话的后半段,惹得她的心绪禁不住一阵酸楚,抿嘴忍了片刻后,她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三年前小星是获罪出宫的,岂可随意回来?若是被人发觉了,岂非又要给殿下带去麻烦?见着殿下身体康健胜过从前,小星便能放心的走了。如今殿下已经能照顾好自己,身边有没有一个小星,并不再是如何重要的事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泓脸上的喜悦渐渐冷却,“你真的打算不回来了?”
小星微微低下头,不忍看二皇子眼中由热转冷的眼神变化,只慢慢回答道:“小星当然必须回来一次,三年前殿下吩咐的事情,小星必须做完最后一步。”
“你知道我现在问的不是那件事情。”从刚才发现小星出现在自己寝宫里开始,王泓说话的语调就放得很轻缓,然而话到此时,他的心绪起伏,也不管守在寝殿外的宫人会不会闻声进来,声音不知不觉陡然抬高,“三年前你获的罪本来就是我的主意设计,现在既然吩咐你的事情做完了,我哪怕不奖赏你什么,至少也会想办法洗掉你的罪,再接你回到我身边。可你为何还要说那些话?你不想回来?”
他的说话声到了这一步,终于引来守在寝宫门外几个宫人的注意,其中一人忍不住问了一声:“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要奴婢伺候?”
二皇子王泓的声音立即从门缝里透射出来,语气里还明显带着一丝怒意:“门外所有人,都给本宫再退十步!”
几个宫人闻言肩膀一颤,他们都极少看见二殿下动怒,因而他这一怒也极具份量,一句话轰得寝宫外的两名宫女、一名太监一口气退得老远。一直退到主殿外大门旁,才数满十步,这三个宫人与门口的侍卫一阵面面相觑,才有些回过神来。
大门处与寝殿内室隔了两道墙,里头人说话外面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对里面之人亦如是。犹豫了片刻后,门左那个侍卫一脸疑惑地忍不住问道:“你们仨怎么都出来了?今天不用守夜?”…
从寝殿退出来的那个太监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而原本轮值今天在寝殿内室守夜,却在莫名其妙地掌灯后就被唤了出来的那个宫女则好奇说道:“我刚才好像听见殿下似乎在跟谁说话,然后就忽然很生气的样子……”
“噢……”掌灯宫女的话还没说完,那提问的侍卫就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吟了一声。
这下就轮到掌灯宫女好奇了,她不禁问道:“你们说,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啊?难道殿下是在说梦话?但我才从里面出来不久,殿下怎么可能立即睡着还做梦……”
又是没等这宫女把话说完,她就听那侍卫和太监异口同声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就继续当做不知道好了!”
宫女的双瞳微缩,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懦懦地低声嘀咕了几个字,便紧紧闭上了嘴。
寝殿内室,二皇子王泓与布裙女子小星的无声对视还在继续。
如这般沉默了良久,小星才慢慢抬起头来,并不作任何说明与解释,只是语调颇为伤感地道:“殿下,您别生气,不值得的……如今的小星对您来说,我……我已经没法再为你做事了……”
王泓闻言微怔,紧接着他仿佛能预见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心臆一滞,深吸了一口气强镇精神,然后说道:“你怎么了?”
(776)、只差一个身份
…
婢女伤愈后,皇子问婢女:“你有武功,本来可以躲闪,至少能伤得浅些。若那根簪子刺中的是心脏,本宫就是把太医局所有医工都请来,也救不了你。”
婢女诚实地回答:“我不能在那么多双眼睛下,显露我的武功,否则从我的师从开始调查,洛家的事恐怕就藏不住了。倘若为此死去,倒也算死得其所。”
皇子眼色微动,但语调依旧平静地又问道:“那一刻,以身相救,若真就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婢女微微低下头,但语气保持着稳定,慢慢说道:“人死了,精神便涣散了,但如果死后还能有思考的机会,我可能会后悔。可是在那天,我没有想那么多,只因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惧怕,怕眼前的人受伤或死去,便冲了出来。”
皇子轻轻一叹,展开一只手臂,将婢女环在怀中,低语道:“还好,你没走。”
那天从外头回到宫中时,你没有趁我病得昏沉时伺机逃走;这一次,虽然惊险,但还好你活了下来。
————
挫折令人身心成长,风波令人学会珍惜。
金华殿遇刺事件过后,二皇子王泓与近身婢女小星之间的接触,比之以前更近了。在旁的奴婢眼里是这样,在这身处其中的两人心里,亦是如此。
与欣然两相宜的人,在平静而安宁的日子里,一直这么依伴下去,似乎就算没有正式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洛星儿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二皇子王泓对此却有着更进一步的计划。
两人在生活中如此亲近,连心上那层朦胧也已揭开,几乎就不可避免的会越过那道男女大防。二皇子虽然体质较为虚弱,但他是一个完整的男性,长到十四岁,便常能体会到身体上的某种新生的感受。欲念。初次受到撩拨。
乍暖还寒的初春,在用河石烧得暖融融的暖阁里,皇子要了婢女,婢女没有多的抵抗。
极为年轻的一对男女。初事云雨,除了感受到一丝缕奇异的欢愉,更多的还是疼痛。
似乎并不如宫中老嬷嬷拿来的那些画卷传教的那般舒服,但事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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