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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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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叶侧目扫了一眼那两个退走得极快的人影,心中暗想: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两个人形露惧意?
目光回转,她就看见厉盖已经开启了小匣子,他正在阅读匣盖上的文字。而当她的目光落入匣内,她不禁怔了怔。
这不是伍书的那只小盒子么?
难怪伍书刚才会那么神情郑重!
不过……厉盖难道准备把伍书的盒子送给自己?这不可能吧?!
莫叶曾经动过一个歪念头,未经伍书知晓,就取得了他从不离身的那枚小盒子,不过当时她这么做的心态,主要是为了拿盒子换那个小瓶子。
最初的她对那小盒子的印象,只是觉得它很受伍书的重视。后来她看着他展开盒子的里层,以及解释了两孔的作用,她才稍微清晰了些的理解了这盒子的神器之处。不过,她也是从那时开始,渐渐彻灭了取得那盒子的念头。
因为这东西搁在伍书那儿,真的比搁在她这里,要显得有用许多。
(760)、夜雨
…
一直以来,岑迟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能把事情提前准备得很周密的人,这也是北篱学派主系弟子应有的能力。
——尽管岑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只在大荒山师从北篱颇为短暂的时间,就被驱逐了。
不过,讶异心绪只在心中停滞了片刻,方无很快就回过神来。捉摸到岑迟话意所指,他又微微一笑,以一种不似安慰、但也并不如何认真的语调慢慢说道:“虽然我想不到你今后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譬如今天的事,虽然数度超出我的预想,但这也不能说成你的思想就是幼稚的。”
“不,”岑迟嘴角的嘲讽笑意又浮了上来,“我做过许多如今在我自己看来都觉得幼稚可笑的事情。我……在离开师门后的那几年时间里,我竟将被逐的怨恨扔到师哥头上。所以我躲着他,但又每时每刻想着,以另一种方式在师门考核上胜过他,后来我投了相府……”
“这……”如果冷汗可以隐形的话,此时方无的额角一定已经有大滴的冷汗跌落,他也是直到现在,才得知岑迟投奔相府的原因。沉默片刻后调整好心绪,方无才平静开口说道:“你那时是少年心性,精神上又遭逢了那么大的刺激,会做超出常理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不过……史家知道你是北篱的人么?”
岑迟苍白的脸庞上神色数变,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投了相府的最初那几年,对身世根底做了严密修饰。那时他应该不知道……我也不确定那只老狐狸是不是真的不查我,现在却已能确定,他是知道的。我对你讲过,相府支派奇人。把我师哥的手稿都窃取了,却装模作样的以枢密院公务文件的由头将那些手稿摆在我面前,为了试探我的选择,另外也是为了确定我学自何门。”
方无摸须说道:“嗯……那些加密手稿被你复原了。但事实上又被你打乱了顺序。”
岑迟寒着脸笑了笑,淡淡道:“但不论如何,相府认定了我的来处,倘若今后我还像以前那样漂游不定,老狐狸怕是不能留我。寻找廖世,恐怕是我最后能给相府制造的价值了。”
方无没有再接话,只是沉吟起来,过了片刻,他侧目朝一旁看去。视线定在了地上某处。
岑迟歪头顺着方无的视线看去。顿时脸色微寒。
高潜的尸身还趴在地上。已然僵冷,地板上干结的血浆涂了数条暗红长痕。
听到床上传来动静,方无这才将投去一旁的目光收回。紧接着他就见岑迟挣扎着似乎想起身,连忙阻止:“刚才你向我讨药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别疯了。安生点吧!”
“躺着说话难受。”岑迟不但没有被方无伸来的手按回床上,反而是撑着他的手艰难地坐了起来。
感受到岑迟的手指一片冰凉,浑然不似活人,此刻他精神尚可,只是借了那诡谲药丸的药力支撑,方无不禁拧了一下眉头。但岑迟已经坐起来了,方无也不好再折腾他躺下,只是扶着他的肩,帮他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
之前高潜还活着时,踹在岑迟胸前的那一脚十分狠辣,岑迟肋骨断裂便是拜其所赐。这样沉重的伤势,需要卧养至少五天才能恢复些行动,方无的诊断丝毫不差。
此时尽管有那奇异药丸在体内作用,催发人体潜储的元气,以及麻醉了一些疼痛,但骨折之痛,不等于一般的皮肉伤痛。岑迟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那药力给他带去的舒适感受瞬间被肋下断骨处的剧痛替代,他虽然咬牙忍过,可额头很快就一片湿痕淋漓。…
只有在一动不动的时候,那种痛苦才会渐渐又被药力压下去。再灵妙的药,效力表现在人体上,还是抵不住许多限制。
闭目休息片刻,岑迟才渐渐松开了拧成一团的双眉,睁开眼说道:“尸体必须尽快处理掉。”
“这我知道。”方无卷起衣袖替岑迟擦了擦额头汗湿,然后又道:“不过,我没有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所以我把这事托给了另一个人。”
岑迟脸上现出惊讶神色。
方无微微一笑,说道:“别多心,这个人说到底其实是萧旷安排的。”
岑迟挑眉道:“除了那药丸,你们还安排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就这两样,没别的了。”方无摆摆手,然后他站起身,去桌边倒水。
在刚才的打斗中,桌上的酒坛砸了几个,茶盘里的茶杯也摔了几个,幸好茶壶还在,里面常备有茶水。当然,不能奢望茶壶里的茶水还是热的。
方无倒了杯冷茶,走回床边坐下。见岑迟掩在衣袖里的手明显止不住的颤抖,方无也没多说什么,只端着茶杯喂他喝水。
失血过多,外加浑身冷汗不停,岑迟也是口渴极了,只三两口就将茶杯饮空。也是吞咽得太急了,呛了喉,惹得又是一阵痛咳。
……
北疆小镇。
当林杉派人软禁的那名女探子矢志不渝的为求死而绝食到第四天时,其实已不需要再去向林杉请示命令,与那女探子周旋了将近两年的杜、武二人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立即动身去寻找廖世。
如林杉所言,廖世不论藏身到了哪儿,都脱离不了这两人的追踪。除了因为廖世本身匿迹的位置也没有与小镇离得太远,还因为杜、武二人都是经验老道的边军斥候出身,查访寻踪本就是他们最擅长的差事。
然而他们在两天前离开后,就一去不回,留在看守房的另外两名侍卫还以为他们还在继续寻找,却没人知道。这两人早就找到廖世了,然后被这潜心与各种药物打交道的佝偻老头儿一把药粉放倒,搁在屋中一张硬板床上瘫了两天。
三年前,廖世跟着林杉来到北地。半道上他回了一趟自己那间蒙尘已久的药铺拿药,不料竟遇上严行之,毫无悬念的被缠上,便带着一起来了北地。
那时廖世还常在想。严广老头儿怎么突然这么放心,把他唯一的孙儿放到家门外?又因为当时时间紧迫,廖世急着回程救林杉,就没有多与严行之周旋。严广无论是在家乡还是在朝堂,积累的声望都极高,林杉隐居养伤的地点本来应该万分保密,但看在廖世半路带上的这个外人是严广的独孙,他也就点头了。
而在北地待了一年多以后,眼见着此行最主要的任务将要完成。林杉的伤势大体无碍。廖世也就准备离开了。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严行之的异端,仔细观察诊断后。无比心惊的他终于明白了严广当年放手让孙儿严行之离家的原因。
严家那发病原因诡异的家族病,在数年前致使严家长孙病殒后。终于还是没有放过严家如今唯一的独苗。
对于这一结果,廖世只觉得无比头疼。
廖世感觉严广又挖了个坑来埋他,如果三年前他预先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不会同意带着严行之同来北地。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不能救治严行之,廖世也不知道今后严广会不会花钱雇杀手满世界的要杀他。…
可是严广难道不知道,他也没有把握能治好这种怪病?的确,在二十余年前,他与严广就这一病症,合作尝试了半年,也是那半年的时间,让严广与他结下深厚友谊。但……这病他没把握治好就是没把握。哪怕在这二十余年时光里,他的施药炼药手法的确精进不少,那也不代表他已经找到治疗这种怪病的办法。
当杜、武二人找到廖世时,恰逢严行之又出现身体高热的症状,廖世一边给他号脉,一边在思考那个自己无比心烦的问题,听见屋外那种熟悉的脚步声,刚刚打开门的他心里一恼,直接就一把药撒了出去。
两天时间过去了,杜、武二人仍然还在床上瘫着,严行之身上发热的症状倒终于稍微退了些,昏沉的一觉醒来,他就看见廖世坐在屋角桌旁,似乎在发呆,桌上则一字摆开了七个小瓷瓶。
严行之不知道廖世是不是在思考什么疑难,所以没有出声打搅他。屋内如此安静了良久,廖世忽然长声叹了口气。看见这一幕,严行之才迟疑着出声问道:“药师,这些瓶子……都是我的药么?”
“三瓶你的,三瓶是那两位的。”廖世伸手将桌上的七个瓶子分成左三右四两部分,然后伸手拿起排在右手最后边的那一瓶,伸指摩挲了一下瓶身,又道:“这一瓶我还在考虑,到底该给谁服用。”
严行之好奇问了句:“这一瓶是什么药?”
“剧毒,比鹤顶红毒三倍,但我只有这么一瓶。”廖世盯着手中的瓶子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后又道:“人服下这药,能死得很快,因而也不会有什么痛苦。只是这药仅此一瓶,若分给任何人,我吃就不够了。”
刚听到廖世说这话,严行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待片刻后他明白过来,顿时掀被从床上跳了下来,吃惊地道:“药师,你何故如此!”
病了几天的他肢体乏力,突然站起身只是由心中一股震惊意志在支撑,但当他刚刚迈出一步,身形一歪,就直接摔到了地上。
廖世似乎是直到此时才真正从自己脑海里的那番思考中抽出精神,意识到屋内床上那个年轻人已经病了好几天。搁下手中的瓶子,他站起身将严行之扶回床上,随手扯了被子盖过来,然后又伸手往严行之额上脸上覆了片刻,一时又沉默起来。
廖世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行事基本上不会先考虑别人的感受,就连他炼制的药物也都能体现出这种个性,药量重、药性狠。谁要接受他的医治,似乎在此之前都必须签下生死免责书。
所以十多年前,他在给前朝太后治病时,没过多久就被关进天牢。是因为太后身娇不堪药重,身贵自然不能接受他的治疗条件。太后被他“治”死之后,很快就轮到他殉葬。
虽然后来京都局势大变,经历了一番周折。他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发誓再不医治任何人,只醉心于他最痴迷的炼药大业。
可这誓言还没过一年。就被林杉破除了。廖世很愤怒,便在那个困住他长达五年之久的地方开了家药铺,药价极贵,反正如果他的铺面闹出民愤,自然会有林杉收拾烂摊子。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结局是,五年来,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经营,那处药铺居然还渐渐积累起一些声望。原因是那地方卖假药的铺子不少,唯独他的铺面虽然价格黑。但药的质量却最纯正。好药更是千金难求。却正巧有不少能在他那儿卖到。…
作为一个醉心痴迷于药理的人,廖世试验研究的药材自然不会有半分掺假。
五年过去,廖世终于得以解开禁锢。立即收拾了几样最心爱的瓶瓶罐罐,一跑老远。他在大风岭蹲了数年。眼见着一天天看着长大的赤岩血参到了采掘的时机,然而才刚收获,转手就贡献给了林杉。
不仅心血结晶就此消耗,廖世还因为不放心而一直住在北地小镇,一待就是三年。这地方山少地平,旷野广阔,却因水源稀缺而可供耕种的田地十分匮乏,更别提有植被茂密的山林供灵药生长了。廖世在这地方早已住腻,每天扳着指头数日子要离开。
然而当北地之事告一段落,他眼瞅着可以走了,却又发现了严行之身上的异端。
廖世早年立誓不再治病救人,但这世上还就是有三个人能动摇他的誓言,并且令他觉得恼火又无奈的是,这三个人就在他立誓后没过多久便找上了他,这三个人都给他出了天大的难题,这三个人里头,最难办的就是严行之的问题。
莫叶的病、林杉的伤,都是可以找到致病原因、伤患位置的,唯有严行之的病来的奇怪,身体里没有疼痛,脉搏也还正常,就是时常无端发热,肢体乏力。
事态变得有些无休止起来,廖世不想因这些事困住自己的自由,但在这特定的几个人面前,他又做不到视而不见。
可他的时间真的要耗费在这三个人身上么?廖世思及于此,就又觉得心绪无比烦躁。
严行之的祖父严广年轻时选择学医,主要的目的就是想以自己的本领治好母亲的怪病。与严行之的遭遇一样,严广也曾亲眼看着他的大哥被这种怪病折磨致死,因而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孙子身上,严广对幸运免祸的严行之格外重视。
可让人痛心的是,严行之实际上也没能逃脱病魔伤害,只是他发病的时间较晚罢了。
刚才严行之听闻廖世话里的意思,竟有寻死的意味,他一时间情绪浮动极大,还从床上跌了下来,气色有些灰败的脸上不禁也泛起不正常的红血丝。回到床上歇坐了片刻后,他脸上这两片病态的红才逐渐消退。
在大风岭缀着廖世几年,又在北地正式跟着廖世学了两年多药理,已经熟知了廖世的不少行事习惯。知道他在炼药或者诊病时一惯言语极少,当他的手指扣上自己的手腕,纵然严行之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也都给忍了下去。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廖世根本没有认真号脉的心思。
二十多年前,严广邀廖世为其母亲诊治,廖世便见过严家这种怪病恶化时的症状。这种病在初期表现得并不明显,似乎也无法从脉搏上探得症状。然而一旦这种病发展到可以影响脉搏跳动的节奏,便是回天乏术之时。
沉默片刻后的廖世松开了严行之的手,叹了口气后望着他的脸说道:“也许……如果没有三年前大风岭上那一段时日的折腾,你应该不会病发。”
严行之少见廖世说话这么犹豫、唉声叹气,待听清他话里的意思,不禁立即出声反驳:“不,这病是我严家子孙的劫,跟药师无关。”
“屁!”廖世也不认同严行之的话,“什么劫不劫的。病就是病,就会有治,只是……唉……”
只是严家的这种怪病影响了严家四代人,到如今竟还连病因都未找着。又该如何着手治疗呢?…
“大不了就是一死。”沉默了片刻的严行之再次开口,这时的他还打起精神微微一笑,微顿后又道:“药师,你若烦了。就把那瓶药给我吧。”
廖世看了看严行之,又转头看了一眼屋角桌上那几只瓶子,最后目光又回到严行之脸上,忽然哼了一声,道:“你有办法找你爷爷划张一万两的银票来,我就把它卖给你。”
严行之失笑道:“我在老家那边就听说了,乌棚巷有家‘三两药铺’,店主人丑心黑,小小一包治风寒的草药。都能卖到三两。爷爷说那药铺就是你开的。起初我还不信……”
不等严行之的这番话说完。廖世已然眼露不屑神情,寒着声道:“你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严老儿张开他那嘴。除了说损我的话,绝没别的事。”
廖世说这话在严行之听来。似乎更像是在说他自己。只要一提及严广,廖世准也不会有什么好言语。
而对于这两个长辈之间似乎始终存在的某种矛盾,在今天之前,严行之一直充当着劝和人的角色,但在今天,他忽然改变了想法,不再说以往常说的那些劝解的话,而是问了一个盘踞在他心里许久的问题。
“药师……”话到嘴边,严行之还是忍不住迟疑了一下,顿声片刻后才接着道:“您跟我爷爷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误会?”
“误会?”廖世反问了一句,看他此刻脸上略凝了凝的表情,似乎是对于严行之说的话还未完全明白过来。
严行之则没有理会廖世地反问,只是坚定地跟着自己心里地想法,紧接着又问道:“是不是因为早些年前,他邀你入宫给前朝太后诊病那件事,致使后来你们才一提到对方,就会忍不住地吵?”
——因为这件事,廖世差点成了死囚。而当年严广为介绍他入宫,自做担保人,紧接着在为前朝太后诊病的过程中大事故发生时,他又站出来为其申辩,却差点被罢官也扔进牢房。
此事不可谓不小,消息都流走出重重叠叠的宫墙,传递于坊市间,常居京都的百姓都还记得。此事的影响对于廖世和严广而言,也颇为恶劣,特别是廖世,经此一事他的名声算是彻底被搞臭了。
如果不是后来时局大变,整个周皇庭半月之内瓦解,这俩人估摸着早在十多年前就一齐赴死了。
“你说那件事?”廖世依然没有直接回答严行之的问题,不知道是因为他心里真的一直在介意此事,所以口头上才故意不提,还是说他已然淡忘了,因而表现出懒得理会的心态。
在顿声思索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却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想法在你心里搁多久了?”
“很久了。”严行之没有迟疑,且如实回答,“其实在我第一次听你骂我爷爷的时候,我就开始在质疑这个问题。”
“这么说来,那倒真是日子不短了。一年里头我至少要骂他上百次,而你跟着我已有好几年光景了,我在你面前骂他至少得不下千次。”语气如自言自语一般感叹了一两句,廖世才又调转话头问向严行之:“常常听我骂他,你会不会因此记恨我?”
“我……”严行之只说了一个字,即觉喉头滞涩、迟疑起来。
说实话,在最初听见眼前这干瘦貌丑的老头儿近乎随心所欲地骂自己的爷爷,严行之还真是恼过。严家目前临着大事仍是严广拍板定案,无论在朝中还是家中,严广都颇居地位和声望之高。而在严行之心里,爷爷无疑是自己最崇敬和倚仗的亲人。
但在思索过一些事情之后,便例如十多年前爷爷介绍廖世入宫给前朝太后治病,以及引发的一连串害命祸事,严行之从渐渐看开了廖世对爷爷的恶劣态度、到后来也就习惯了。如果不是后来时局颠覆间接救了廖世一命,严家欠廖世的,恐怕就不是口头上损失点东西能偿清的了。
。。
(761)、寒露
…
廖世走回屋内,但他没有立即坐回桌边,而是踱步到了林杉刚才坐过的位置,目光落到那刚刚沏满热水的茶杯里。只见陶杯中茶汤颜色过深,让人感觉口味也厚,廖世想起刚才林杉喝茶的方式,眉头微动。
受林杉吩咐,留在饭厅内等待使唤的那名侍女看见廖世盯着一杯热茶似在发呆,静静等了片刻后,忍不住问了句:“老先生需要喝茶么?”
廖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纪轻轻、面相生得水灵的侍女丫头,心情也似好了些,笑了两声后道:“小姑娘,帮我拿双干净的筷子来。”
其实他此时所站的位置离饭桌也没几步远,但当他看见那模样可爱的小姑娘,他还就忍不住想让她帮自己做事嘞。青春少女宛如刚刚绽放的花蕾,即便是路边的无名一朵,也都会让人忍不住停步注目。
然而在小丫头看来,眼前这脊背佝偻因而显得身材较为矮小,脸上皮肤也皱成一团,面貌堪称丑陋的老头,即便是在笑起来的时候,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甚至还因为那份笑,使他的脸孔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眼瞳微微瑟缩,小丫头没敢多看他的笑脸,只低眉敛目“嗯”了一声,然后就去饭桌上挑了双新筷子,再转身稍微走近他一些,伸臂递送过来,“老先生,您要的筷子。”
待廖世侧身接过筷子时,小丫头看见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十分严肃,她以为是自己拿筷子的事没做妥 。又微微缩了缩脖子。
侍女小丫头正等着廖世训话,却良久没有听到老先生的声音,这才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老先生哪里管她。只是正神情专注地拿筷子在杵茶杯里的茶叶。
茶叶是仆人提前在茶杯里放好才拿进来的,所以要知道这茶叶是什么来头,还真得只看茶渣。不过茶叶这种东西,经开水泡过展开。倒也更利于辨别其类。
林杉的味觉已经病变,间接影响了他的饮食调味,菜食滋味无比寡淡,可能正是如此对他而言才算合适,廖世刚才也见识过了,因而他心存质疑,为何林杉还能喝这么味厚的浓茶?
执筷子从茶杯里挑出几片完整点的茶叶,挪拨开在桌上,搁下筷子后的廖世低头凑近一阵仔细观察。他本来佝偻的背就更显得弯缩了。
盯着泡发的茶叶片形状看了良久。他又伸手拈起叶片朝门口对光方向悬着。观察了一番叶脉,之后犹豫了一下,即转身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茶汤滑过舌苔,很快他就皱起了眉。
如他所料。这茶极苦,不过凭这茶汤的滋味以及他对叶片地仔细观察所得,已经让他确定了此茶的类别。
咂咂嘴,廖世这才调转目光,看向立于身后侧方那位此时已是满脸疑惑的侍女丫头,问道:“这茶是不是那位先生给你家公子的?”
“那位先生”指的是三年前陪林杉来到北地的御医,他与廖世不同,需要长驻于林杉隐居的住所,以便随时照应。
不过最近这半年来,这位表面上被太医局驱逐的戴罪御医也清闲起来,没什么事做。廖世听说他果真干起三年前那档子致使他被逐出京都的活计儿,并且凭借一身过硬本事,他如今还已经成了北地享誉一方的知名药贩子。
那侍女对廖世不太熟悉,可对那位御医却是清楚,因为两人平时没少见过面。虽然林杉此行需要对身份保密,身边所带之人亦如是,所以侍女小丫头不知晓那御医称号前头的一个“御”字,但她早已跟着本地人的习惯,改称他一声“神医”了。…
所以此时听到廖世地询问,侍女反应得极快,立即点了点头。不过她很快又诧异起来,小声问了句:“老先生,婢女刚才见你反复盯着这茶渣在看,难道这茶叶有什么问题么?”
“没问题。”廖世不认为如果自己愿意解释,凭这小丫头的见识深浅,她能否听得懂,所以他只以简单的三个字敷衍过去,随后又问了一句:“你家公子喝这种茶有多长时间了?”
侍女脸上的疑惑更重了,但她也已明显感觉到了,老先生不想向她多解释什么细节问题,所以她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从顺地回答问题:“大约有一个月了。”
廖世慢慢耸高了眉,不知他那表露的是个什么表情,片刻后才松缓下来,然后说道:“你去把陈酒找来。”
侍女闻言,俏脸上顿时浮现惧意,连忙道:“老先生,是婢女刚才说错了什么话么?”
廖世微愣,旋即明白过来,不禁失笑道:“何以怕成这样?我不过是有些关于你家公子的事,要直接对陈酒说,她是公子身畔近人,可你不是。”
“哦、哦…婢女这就去……老先生稍等。”侍女连连点头应声,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连忙一溜小跑出去了。
陈酒很快就来了,她进屋的第一眼就是朝饭桌上看去。屋内不见林杉,廖世也没坐在桌边,陈酒看向站在炭炉旁似在发呆的廖世,当面第一句话便问道:“药师怎么了?是饭菜仍然不合口味么?”
廖世闻声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摇头笑道:“不会,如果连你做的菜我都吃不惯,那我怎么会被你收买,刚才在那小子面前替你美言一番呢?”
他的话虽是这么说了,陈酒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显露,语态渐渐显冷:“多事 。好听的话以你的风格说出来,也得长刺。你们刚才是不是又吵了?”
廖世连忙摆手道:“酒丫头,你可别跟那小子学,怎么你俩就一起待了三年,你之前的温淑就都不见了呢?”
陈酒没有陪他继续闲话,只直接问道:“他人呢?”
“去书房了。刚才来了个年轻小伙子,看他落了满身土,应该是走了不远的路,见面就交出一只匣子……”廖世没有把话说完就打住,然后转言道:“请你相信,的确不是我把他吵走的。”
陈酒暗自叹息一声,又道:“药师找我有什么事?”
“两件事。”廖世也没有再与她兜圈子,沉吟着缓缓说道:“第一,像这种浓茶,他不宜多饮,平时的饮食仍是要以进补为主,这点你必须看紧了。第二,他刚才向我要一种药物,为调整配方比例,需要你将他平时的一些起居生活规律观察下来交给我,例如睡眠时间、饮食量之类,等会儿我给你写张细节单子。这两件事只有你做得来,因为就目前看来,他只最听你的劝。”
陈酒脸上渐渐浮现愁容,轻声说道:“实不相瞒,正是因为他需要进补,那位御医才会给他开出这种茶饮。唯有如此,他才不会把刚吃下去的荤汤吐出来。”
“不良症状竟已经严重成这样了!”廖世眼现一丝讶然,迟疑了一下后又道:“看来他会主动找我求药,也是因为他也已经忍不下去了。”
陈酒闻言不禁问道:“刚才你们都说什么了?”…
“大致就是跟那药有关的事了。”回想起刚才自己与林杉的交谈,廖世忽然记起一事,当即又问道:“他去探视那女探子的事,你知道详细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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