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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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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别忘了,今天的赛事虽然是木夫子的徒弟挑起,但要真成就此事,其实还是我们两人出了最大的力。”山水院长负手于背后,迎风傲然而立,说完那句话后微微一笑又道:“贤弟莫非是在怯战了?”
礼正院长笑意轻松:“兄长言重了,赛事的亲历者是他们,压力也在他们身上,我只是个旁观者,能着什么急?”
山水院长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接着说道:“木老弟有心跟他的学生们嬉闹,便随他去了,想必是他遇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才会如此吧!不过无论今天是胜是败,择日我们一定要去套一套他的口封,少不了还是要他做一回东。”
礼正院长闻言,微笑之中眼含别意的问道:“哦?看来兄长是爱极了那全鱼宴呐!”
“不可说,这个不可详说。”山水院长对于礼正院长的疑问只是一笑置之。然后他背负着的手放松下来,抬起一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眉目含笑的又说道:“要开罗了,我们这两个负责敲锣的可不能迟到了。”
(090)、竞马
清脆的铜锣声连响三次,在第一声刚响起时,草地上本来一左一右列队观赛的学子们闻声很自觉的又散开了一些;而在第三声结束时,场中已经骑在马背上做好准备的三人几乎于同一时间里挥鞭策马,狂奔而出。
刚跑出了数丈远,三人间的距离还没有明显拉开时,眼见今天赛马道上设置的第一道关卡即将到来,林杉忽然侧目朝莫叶大笑说道:“叶儿,之前师父好意与你换马你不领受,在你今天败北之前,我还是先送你一句话,过会回家你好好问问你叔叔,家里这匹老马的来历吧!在此之前先让我令你败得心服口服!”
莫叶脸上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哼道:“还未开赛即言败,这一点徒儿可不敢恭维。”
虽在说话,但林杉驭马的动作一刻也没有放松。两人一轮对话才说罢,林杉的双肩绷紧一分,抓着缰绳的手手指扭曲了一下,就见他座下的那匹老马身形几乎是不可察觉的一滞。在这一滞之间,那马的前蹄和后蹄之间的距离忽然缩短了一半,然后就见它在身躯微微下压几分后就纵身跃起。也不见动作有多么美妙,就见它在跟前的栅栏架上一跃而过,那动作之随意,宛如一个人迈过自家那已经迈过无数次的一处门槛一样因为熟悉而显得没什么难度。
与林杉同时驾马越过栅栏架的还有刑风,莫叶驰马走的是最左边的路,略后一步的她只一侧目就清楚的看见,两人几乎是同时策马跃出。然而一匹老马、一匹野马虽然几乎是同时跃起,但在落地时,刑风的野马因为纵身弧度极大,竟是凭这一跃而超过了林杉半丈。
这样的一个纵跃堪称野蛮至极,如果马上的驾驭者能力有限的话,很容易就会在那马前蹄落地时被震下马背。但刑风在座下野马跃起的那一刻,他的双脚如生铁钳一样扣在马蹬子上,身躯前倾几乎要贴合在马背上,然而本应坐稳的臀却离开了鞍靠,与马背有了一分空隙,直至座下马四蹄着了实地,他才重新稳稳坐回于马背上。
刑风的身体与马背凌空是为了降低坐骑四蹄落地时会给驾马者带来的腰椎与马背冲撞冲撞时可能造成的危险,但敢这么身体不着实处的驾驭开始变得狂野起来的马,刑风腿上硬功不言而喻。
莫叶也已经提缰一跃,通过了第一道由栅栏架构成的路障,但三匹马在越过这第一道关卡时,各自的特性也已经显露出来。莫叶见刑风策马的样子,心中微惊,而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坐骑,心中又是一叹。自己的马果然不愧是商马,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拉车马,脾气好稳定性强,轻易不会将身后拉着的载货马车掀翻在地,但如果参与这种极为考验爆发力和纵跃技巧的赛事,那就是完完全全的上错了道。
圆环形的赛道才跑出不到一半,莫叶的败绩已现,但这却是刑风和林杉心中不约而同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们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对方当作竞技对手,而视莫叶如凑数之人,如果此刻莫叶能够知难而退,他们便可以放下最后一点顾虑,放开怀来赛一场了。
莫叶可没这么容易放弃,尽管在再越过了一处稍微加高了一些的栅栏道后,她又落后了一些,但她依旧没有放弃的挥鞭扣缰,奋力的缀在两人后面丈余范围内。
这个设置于一片平坦草滩上的赛场,赛道呈现出的是一个椭圆的形状,赛道有两个转弯处。其中一个转弯处已用作学子们观赛时所站驻的地方,所以参与赛马的三人只需通过一处转弯,而这处转弯赛道就成了今天赛马路障之一,因为在高速前行的过程中急转马身,也是一件很考验骑技的事。
只要是圆形必然就有内环和外环的区别。内环长度稍短于外环,虽然这点长短上的差距在急行者眼中看来只是瞬间之事,但在高速前行的过程中一个急转弯则会因为这点长度上的紧缩而特性明显。老骑手在遇到这样的急转路况时都会选择减速,但现在莫叶等三人是在竞赛,是高手还是低手,这样的路况反而是考验能力的关键之地。
莫叶见转弯处已至,下意识的就开始减速。她处于赛道内环,即便稍微降低速度也还是处于赛道长度略短的优势上,并且她此时虽然还没有弃赛而出,但心里是明白的,此次她已经失去了取胜于师父的先机了,所以没有必要再争抢什么,按照师父赛前的嘱咐,不要出事就行。
而驰马行至此处,莫叶也终于在心里承认了之前林杉对她的笑言。师父座下那匹为她拉了几年车驾的老马,同时也是被马安训养了十多年的老马,果然是有些门路的。这些玄机在平时根本无法看出,当然平时她家也没有让这匹老马显露这些特别素质的机会,但能让马安这个爱马之人伺候了十来年的马,定然不寻常,等赛后她还真得回去找机会问问马叔叔。
莫叶主动减速,又慢了数步;而林杉座下的老马依旧是稳中带劲,虽然落后了刑风半丈,但在这一转弯后谁前谁后,还说不一定;倒是刑风座下的那匹野马更加狂野了,除非刑风勒缰停步,减速?对它来说几乎等于是无效命令。
那匹野马从前在苍茫大山中自己养出的率性狂奔的野性显现出来,哪里还管背上主人的死活。不过刑风早已熟悉这匹野马的性子,心里虽然警惕起来,脊背微微弓起,身躯下伏几近贴在马背上,以防止被甩了出去,但他的眼里却是丝毫没有惧意。
随着刑风身子的倾下,座下野马也已经狂奔到圆形跑道的一个急转点上。虽然外环稍长的跑道对这一急转点有了缓冲的辅助,但凭刑风坐骑如此速度的前行急转,马身还是微微开始倾斜。
此时马的四蹄不再分为前后两排,而是显出左右两排的样子。野马的左手边前后两蹄每一次砸下,都是深入泥土数寸,而它处于右手外侧的前后二蹄则拉开了一个有些扭曲的宽度,强悍的马腿关节和肌腱将它的动作展开到一个骇人的角度。野马右侧前后两蹄以偏斜角度刺入地中,待马蹄再度提起时,留下的马蹄印不再是圆形,而是宛如带了尾巴一样的流星轨迹,赛道转弯处瞬间亦扬起巨大的灰土云。
烈马狂奔时铁蹄容易激起尘土,这本来是赛马过程中大家都能预料的事,只是大家预料不到的是天气的变化。就见一阵怪风突起,沿着与刚才风向迥然不同的角度,将刑风策马时翻腾起的那股尘灰卷向了正在勒马减速的莫叶。
莫叶见尘土袭来,下意识的就半眯起了眼睛,然而这怪风不仅风向骤变,风力也如斜飞来的白刃一样带有锋口,搅拌着沙尘硬是要撞进人的眼睛里。莫叶只觉得双眼突然痛痒起来,觉察到眼睛灌入了沙尘,虽然她知道此时她的双手掌握着马缰,不能空闲出来揉眼睛,但当人体最柔弱的双眼受到刺激时,人的四肢也会微微脱力。
因为手上松动了一下而没有拉紧缰绳导致座下马匹奔入沙尘里,当怪风走远时,半睁着眼睛的莫叶看见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禁大骇。
刑风的疾驰加上她因为风沙袭眼而没有控制好速度,使两人在赛道的转角处形成了一个几乎呈九十度的对角。刑风策马刚刚转弯,但莫叶的马却因为风沙袭眼而稍微错失了角度,正以一个笔直的方向,即将撞在刑风已经转弯过来,呈横面的马身上。
莫叶本能的猛提缰绳勒马,而她所骑的马也已经意识到危险,莫叶手中的缰绳才提起一半,那马就已经是纵蹄立起,莫叶急忙身子前倾,几乎是伏在了马背上才没有被立起的马给甩下来。
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莫叶一口气还没喘匀,惊心又起。
因为她的马错失角度,此时立马的位置正好挡在了身旁林杉准备调转缰绳转弯的角度,也就是说林杉此时若转弯即会面对莫叶马匹的横面撞上去。
好在林杉离莫叶很近,虽然他没有料到莫叶会因为突发状况而猛然勒马,但他手里的动作极快,此时林杉的右手边刑风已经奔离,有了空处,他本来准备左拐的手中缰绳忽然就甩手向右边拐出。这样极端的策马,他座下的老马被勒得痛极,但这老马不愧是老马,虽然rou体上承受了巨大的疼痛折磨,但它还是堪堪避开了莫叶的马,前蹄跃起,后蹄原地旋转半环,身形一扭转向右手边奔出。
避开了两次两马相撞的危机,莫叶大喘了口气,只是她接下来又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出在她自己的马身上。
这匹号称脾性好的商马心理素质却没有战马强悍,在连受两次几乎被撞的刺激后,这匹商马忽然长声嘶鸣起来,嘶鸣声沙哑中含着一道尖锐音色。当它的前踢落地时,它立即撒蹄狂奔起来,虽然速度很快,但却不再沿着原来的赛道转弯,而是笔直的冲了出去。
这马,惊了。
(091)、救
马惊时,离莫叶最近的林杉很快就看见她的马冲离了赛场,他亦是立即提缰拍马追了出去。不远处观望的师生们发现了这一异状,也都是惊呼不矣,因此跑得远些的刑风也已觉察到不妥,侧目一看后他双瞳微睁,也是立即调转马头追了出去。
骑在惊马背上的莫叶精神慌乱了一会儿后就强行冷静下来,她没有刑风那样的体力和技能来降服惊马,哪怕这匹惊马是号称脾性温稳的商马,所以她此时在考虑的是两个问题,第一是如何保持不被这惊马给甩下背来摔伤自己,第二则是如何安全的从马背上脱身。当遇到危险的时候,如果无力解决危险,那就以一切凭保命为目的的法子来避开危险,这是林杉曾经教导过她的话。
只是这样的逃生机会似乎也很难寻得。疯马跑过的地方都是山间的石头路,此时春时尚早,地上的草才刚刚生发,莫叶暗忖如果就在这样的前进速度中跳下马背,不知道会摔断几根骨头?擦破几片肌肤?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师父的声音。
“叶儿,我喊三声,你做好准备。”
莫叶偏头后顾了一眼,就见林杉策马飞奔在距自己后方约两丈的位置。此刻他正以左手提缰,右手则松开了缰绳,扶到马的侧身鞍囊中,扯出了一条绳子的扣头。
不需要林杉再细说什么,莫叶已经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只是莫叶看了前方不到五丈就要转弯的路口,她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的紧张起来。但紧张归紧张,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在这样的情况中,能尽早结束这场混乱就最好。莫叶相信师父一定能救自己,而即便是因此断根骨头流点血,她愿意将自己的信任交托出去,她亦因为这种交托而心生勇气。
她扣着缰绳的手忽然化拳为掌,狠狠抓在马背上,然后大吼一声:“来吧!”
就听耳旁传来“嗖”的一声,莫叶就看见一道绳环从天而降,准确的套在了自己身上。绳环在套住自己后略微一松,在奔马的摇晃作用下向她的腰身下落,同时就听林杉的声音喊道:“三、二、一、起!”
在林杉喊到“二”的时候,莫叶扣着缰绳的手就已在慢慢松开,逐渐移开缰绳而失去保持身体平衡的力量,与此同时她必须加大抠住马背皮毛的力道。她以马背皮肉作为缰绳来保持自己的身体顷刻间的平衡,是为后一刻林杉扯绳时她好松手,而不会被缰绳挂住。当林杉在喊到“一”的时候,她的双脚也已离开了马蹬子,目的亦是如此。
林杉手中的绳套在框住莫叶的腰身后,稍微留了一点时间让绳索套牢,在这间隙的时间里他又与莫叶打好口令准备,然后他猛然一扯绳索,莫叶的身体就飞离了那匹惊马的背上,方向向后倒退的跌坐到林杉的马背上。这急需掌握角度和力道的一拉,让林杉的额头也已因为紧张而见汗。
莫叶只觉得腰间被绳子勒得生疼,还好这个时节的春衫不薄,才没被勒破皮肤。幸而这离马后的落马准头很正,她总算从那匹惊马上离开。脱险之后的莫叶望着下一刻就跑入了山路前方转弯处的惊马,她很直接的就长长舒了口气——再晚一步,她就会因为转弯而失去一次被师父救下的机会了。
林杉座下的自家老马在发足追击后,待莫叶被救下,它也开始减低速度,但也已经奔过了那处转弯的山路,这时就见刑风策马从身边飞驰过去,莫叶脱口喊道:“邢大哥,你干什么去?!”
刑风没有回头,只是声音留了下来:“我去把那惊马追回来。”
莫叶闻言还未开口,就听身后的林杉忽然惊道:“快回来,前方是深水岸!”
林杉喊话的时候,刑风已经跑远了,林杉见刑风没有回话,眉头一紧,他立即示意莫叶下马。莫叶意识到问题变得严重起来,也是动作果决的掀掉身上的绳套,同时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她因为刚才历经的险况,此时惊意才消,双腿还有些发软,所以在跳下马背时跌了一跤。但她全然不在意这些,起身就见林杉已经驰马奔远,她来不及拍下身上的灰土,急忙也徒步奔跑追了过去。
当林杉追近刑风时,就见刑风手中的绳套已经挂在了最前方那惊马的脖子上,然而前方的水岸也已可见。那水岸从林杉的这个方向看去十分普通,然而林杉却深知此处水岸的深浅。
几年前宋德还未走时,以县城作为一个点,周围十数里范围里的河流湖泊从深到浅都被林杉和宋德研究过,当然他们这么做究竟目的为何无人知晓。此时放下那些不谈,林杉对于此地深水岸的最大印象,就是水岸下生长的顽固水草。即便是入冬,这种长得骇人的水草也只是边沿枯萎,但若折开即可发现草脊是常年带青的,依旧极富有缠缚力。
马有四蹄,而且身上装配了各种鞍扣,如果跌入那片水域,即便马匹天生会浮水,那也容易被在水下如女人头发一样长且柔韧的水草缠住。马的四蹄何其有劲都容易因此犯险,更何况是人了。
然而林杉知道这片水域下隐藏的险患,那是因为他曾经为了指导宋德一些东西而在这里实地勘察过,这不表示刑风也知道这些。在刑风眼里,前方不过就是个浅水滩,以座下野马的野性与霸道力量,足可轻松的趟水而过。
眼见刑风用绳套套住了前方的惊马,还有继续前行的势头,林杉迫马急近,再次大喊道:“刑风停下!前方水深草多,不可再前行了!”
刑风终于听到了林杉的声音,他不再赶马前行,但也没有松开手中的绳索,而是一手提缰,一手将套着惊马的绳索向后方拉扯。刑风的坐骑速度慢下来,然而前方的惊马依旧有狂奔的势头,因此将绳索拉得笔直,亦是将刑风的一人一骑拉得向前滑行。
那匹惊马本是用做商途,虽然与刑风座下的野马拼不过速度和爆发力,但是若要拼四蹄的力道,竟是与刑风的野马不相伯仲的。此刻它神志疯癫,狂暴之力更增,刑风的马前行的势头本来就没有完全消减,被这样一扯,感觉到身子前倾的野马意识到此时若跃蹄恐怕要被掀翻在地,但它停下四蹄扣地时却是被前方的惊马在拉扯之下,四蹄在地上划出四道痕印。
“松手!”
林杉的大喊声再次传来时,已然有些来不及了。此时即便刑风恍然松手,他也已经被那匹惊马拉扯到水岸边。但刑风终是在自己快要跌进水里时撒手松开了套绳,看着那匹惊马跃入水中,然而他自己的坐骑前踢也已经滑到了岸边,就算是此刻调转马身,强行扭转导致马身倾斜,还是有落水的可能。
就在这时,刑风忽然看见一道绳套凌空飞来,却是套在了他座下野马的脖子上,同时就听林杉在喊完“松手”后紧接着又喊道:“压马,抓紧!”
刑风忽然想起一事,扯着缰绳的双手迅速腾出一只化拳为掌,重重拍在马颈上。这一掌含着刑风的真实力道,而并非平时惯用的小惩之法,野马挨了一击,嘶鸣了一声同时脖子偏了一下,却是让后面用绳套套住它的林杉掌握好了角度,用力一扯。就见野马前踢未动,后蹄凌空后一转,身形变化为背对水岸。
而此刻一马一人的力道在它后蹄凌空时全落到一对前踢上,经由刑风再出双掌下压,身形一沉,它终于是承受不起的一对马膝弯曲下来,跪在了地上。马腹贴地,阻力大增,后面又有林杉的以绳拉扯,刑风的马总算是在跌入水中一半时停了下来。
耳畔听着自己那匹野马的一对后蹄打水的声音,刑风心中惊意犹在。
他此时的身形随马反转,是背对着水岸而面朝林杉的,就见对面不远处林杉也是压马伏地,但林杉所骑驭的老马那跪伏的姿势可比自己这副模样要端正多了。并且林杉在看见他的马被勒停后,只一松力,那座下老马就很自然的站起身来,似乎一跪一站已然熟练得平淡,只需要主人一个示意,并不需要像他这样暴li抑马,。
林杉驭马起身后,调转马头跑开几步,就将刑风的坐骑从水边扯了上来。刑风和坐骑都没事,只是两家的坐骑前两蹄的膝盖处都有擦伤,马膝处的皮毛因为摩擦而如被利刃平平削去了一块似的,露出了鲜红的皮肉,看起来有些惨烈。
林杉丝毫不在意这些,见刑风完全脱险,他已从马背上跃下,人还未走近就已经是大声说道:“你没事吧?”
刑风下马后语气中满是歉意的回答道:“我没事。”
“那就好。”林杉简单的打完招呼,然后他走到水岸边,望着浮在水里,正用四蹄跟水较劲的那匹惊马,他忽然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弯腰捡起几块石头向那惊马砸去。
刑风心中不解,走近后问道:“先生为何如此?”
“它想闹多久就闹多久,但别在这一块儿闹。水下草深,万一被缠住那就真麻烦了。”林杉扔完手中的石头,见那惊马才游开丈余,弯腰又捡了几块在手,然后继续说道:“你也捡些石头,帮我将它赶离这片水域。”
刑风依言捡石头,但他还是不解,又问道:“先生不准备把它拉上来么?”
“人拉马多费力,而我们的马都已受伤了,它却还在疯癫之中。”林杉微笑着说道:“商马也是训练有素的马,等它疯够了,自然能识途回家,但在此之前不能让它真被困住。”
刑风点了点头,朝那惊马连扔数石,见它总算在水中游远了,他的心中忽然又冒出一个问题,看着正拍着手上残灰的林杉问道:“这里荒郊野外,先生怎么知道此处水深草长?先生又怎么知道其他地方水浅无草?”
(092)、离绪
刑风连续三问,最后一个问题话锋忽然一转,令正在拂着身上尘土的林杉手上的动作一滞。但他手上的动作只是那么停了一下,然后就继续轻轻松松的掸拂完自身衣服上沾的灰尘,似乎直到他自己满意了才停下动作垂手而立,面色平淡的说道:“如今你已能看出这一点,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注意到林杉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刑风意识到自己只在刚才那一瞬间产生的疑惑可能并不简单,而他在稍许沉默后,选择用平静的态度等待一个回答。
“先生何出此言?”
林杉在沉吟了一下后才开口慢慢说道:“你不知道我为何这么了解这片水岸的真实情势,正如你根本还不了解我的真实身份一样。”
林杉说到这里,并没有什么快乐气息的牵动着唇角笑了一下:“如今你虽然已经能有所怀疑,但我也还不准备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五年前你第一次走进我家时,我曾对你说的那句话,希望你还没有忘记。”
林杉的一句话勾起了刑风的回忆。若说五年前于一堆劈柴旁首次见到林杉,刑风对林杉那种谦逊表象下的一抹厉色有了初步认识,那么当他第一次在莫叶家见到林杉时,那抹印象虽然在今天已经沉入他的记忆深处,然而一旦被提起,再从脑海中翻找出来时,那一幕幕竟是鲜明如新。
那天在宅院中,林杉在关上院门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更是已经凿进他的心里,那句话也是让他这几年来对林杉一直抱有一种敬中有畏的态度的原因。
刑风不知道自己究竟惧于这位先生的哪一点,总之不论是曾在礼正书院,还是后来在山水书院,他都无法抱有像其他师兄弟那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位先生。
但刑风从未因为这位先生似乎始终都像是蒙着纱一样的身份而质疑他的品性,这也是一种奇怪的态度。所以在刑风忆起那句话时,他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神色有些伤感的说道:“先生话中的意思。。。。。。您是要走了么?”
“对。”林杉看到刑风眼中的那抹伤感,神情缓和了一些,然而话语依旧坚定:“五年前我就说了,我们会有离开这里的一天,并不会长住。”
刑风欲言又止,接着再次沉默起来,不知是在心里想些什么,这个时候不远处就传来莫叶的喊声。徒步追来的莫叶虽然赶不上狂奔之马的速度,但那山角转弯处离这片水岸不算太远,她总算还是追到了,在这两个人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中时,她的声音拍碎了一片镜水。
敏感的身份和缺少知心的伙伴,这样的成长环境让莫叶养成了一种极为擅长观察周遭事物的习性。所以她在走近后就注意到那两匹马皆被擦掉皮毛的膝盖,以及一身灰土的刑风。
刑风之前说要去追那匹商马,然而现在当场只剩下两匹马。莫叶扫了一眼前方岸下浑浊的水泽,最后目光落在刑风脸上,她觉察到刑风的神情有些黯然,会错了意的说道:“邢大哥,马没追回来不要紧的,我去向方师兄赔罪。不过他家的马都有标记,说不定还能识途知返,所以你不要担心。”
刑风从莫叶的话中听出了真正的关切之情,同时他也知道莫叶会错了意。在刚刚听那位先生说的那番话后,他的心境忽然起了变化,觉得自己的心思莫叶无法看透,而这师徒二人虽然年龄差距大也不是父女,但话语中却时时刻刻有着共通的地方。同样是没有血缘之亲,自己与莫叶之间似乎总有阻隔,相互之间的默契无法做到她与那位先生的那种境界。对比之下,他的心情愈发压抑。
此时的刑风意识不到,自己因为知晓了莫叶一家即将离开的事,并且这种‘离开’在那位先生口中说出来时,似乎就没有再回来的可能,所以一时之间他的心情变得消沉起来,开始跟自己较上劲,几乎走进死胡同。
这就像一个遭受大挫的人心灰意冷,便会揪起许许多多曾经经历的不幸来自责或者自怜,却不曾想这些不幸已经渡过。消极的心态会使人改变看待事物的感觉,在这样的心情当中,一点几乎可以忽略的不妥也都会变得十分明显。
此时的刑风陷入了自我意识的一个铁箍中,却不曾想他是莫叶唯一的朋友,是那位先生唯一认可的莫叶的朋友。他与莫叶的友谊并不需要多少言语来构架,这就是他与莫叶为友时别人无法复制的优势与特点。
“我。。。。。。”刑风沉声开口,他没有对莫叶说出自己真正难放下的事,在犹疑了一下后,他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意思所指为何的话:“我。。。。。。很抱歉。”
莫叶愣了下神,她旋即看向林杉,迟疑了一下后问道:“师父,这都是怎么了?”
林杉眼含一丝责怪的说道:“你觉得很难猜么?为了给你追回惊马,他差点连人带马跌进深水中。”
林杉当然知道刑风为什么在沉郁,但他还是故意而为之的像莫叶那样说了误解刑风的话。
林杉说这话的语气并没有多么严厉,莫叶闻言后却还是缩了下脖子,然后她低着头说道:“邢大哥,这全都是我任性惹的祸。如果我听了师父的话不参赛,就不会发生这些了,对不起啊!”
刑风连忙说道:“这些都不要紧的。。。。。。况且刚才若不是先生拉住我,我就会因为一时鲁莽而栽到水里了,说到底还是先生救了我。”
他的话才说完,就听林杉又说道:“叶儿,这些年里你给刑风惹了多少麻烦?而我。。。。。。亦是欠着他的。就如这次你一定要我来赛马定取舍一样,我也觉得是到了该报答他的时候了,因为我们师徒都欠邢家太多。其实在赛前我就已经预想好,这场赛事我不争胜,但我希望看见刑风胜我。”
莫叶恍然抬起头,却说不出话来。刑风也是心中震惊,震惊于这位先生的想法。
先生之所以已有这样的想法却还同意赛事,其实是为了用赛事的压力来验证他的骑技。但若今天没有出现这样的意外,恐怕在赛到最后时刻,这位先生是会暗中退出的。
“我希望看见刑风胜我”这一句话中包含着的是沉甸甸的期许,只是这位先生明明有意告诉自己他将离开,为何又这么重看自己呢?
刑风的双眼因为心中的感动而起了一丝涩意,但他同时又是在内心感到矛盾和不解,所以在他的眼中少见的聚起浓厚的复杂之情。
就在刑风心中生出许多疑问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的时候,忽听林杉对莫叶说道:“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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