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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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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本能的挣扎,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卑贱的身份而放弃,心绪无比紧张的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雅间里被霸占时,她却只见那人又松开了如铁一样牵制着她腕部的手,轻笑道:“你不像是青楼女子,刚才端着酒壶时,你的手很稳,目光也很专注,但为什么要故意那么做?”…



  那位独留在雅间里,独自饮酒的欢客,便是眼前坐于桌前静静的林杉,一个在她命运走向最低谷的时候,给她带去转机的人,一个影响了她半生、也许还会影响她下半生的男人。



  直到数年后,她才明白了,他会突然抓住她手腕的原因,只是为了试探她会不会武功,是不是乔装之后的刺客。



  林杉给陈酒的第一印象,便是让她觉得心惊,不是惊于他身怀的那种特立独行的才华,而是他的话仿佛如剑锋一样,可以剖开人的心门。那时的她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事,只要他想知道,她最后都在不自觉间说了真话,当然最后还包括她被迫卖身的事。



  而在当时,不知道林杉真实身份的她,只觉得这独自饮酒似有心事的男人真的很有钱,随手掏出一锭足五两的金子,他叫她离开青楼,另谋生路,她顿时泣不成声。



  同等份量,金可以是银的三倍价值,五两金子可以兑十五两银子,就算因为战乱导致黑商遍地,在兑换的过程中折损一些,那也足可超过她卖身青楼的那十两银子。



  如果她是在正规一点的饭庄做工,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她的确可以立即辞职。然而在青楼做了几天杂工,除了她看到听到的有关这座楼的传言与规矩,还有鸨母为了防止她偷溜而警告过她的一些事,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有了救命钱,陈酒当然不想再继续留在青楼,卖身的事也可免了,但她同时又非常害怕,如果她触犯了这座楼里的规矩,也许连京都都没法再待下去,可父亲的病并非有钱就能立即治好,能受得了奔波之苦么?



  真是无钱苦、有钱亦苦。



  陈酒在拿着金子后还痛哭的原因大部分也在此中,哭到后头,她甚至再次愤恨,为何不能早一些遇到眼前人?



  毫无悬念,她随后就告诉了林杉,她所犯难的事,包括她知道的一切关于这座楼的信息。她也是在几年之后才知道,正是那天她所说的一切,让林杉有了足够的把握,将这座楼异主,包括不知用什么手法找到这青楼的主人。



  她忘不了那栋青楼易主时,鸨母收拾包袱出门那一刻,悻悻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时的表情。



  如果没有她与林杉的那数番交谈,青楼易主的事恐怕没那么快。后来她回想起那天的事,却是暗暗心惊,庆幸于自己在那一天遇到的是林杉,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否则她那数番可算是没留什么防备心的话,可能要让她在还没失身之前就先丢了小命。



  …
(589)、身份
  …



  鸨母离开的那一天,准确的说,应该是那老女人被新楼主当垃圾一样丢弃的那天,陈酒也终于得了机会可以回家,然而命运里的挫折再次重重击中了她。



  她在青楼幸遇林杉,而保得了作为一个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但在家中养病的父亲听闻这消息,却经受不住打击,没几天就病逝了。



  待到她有机会回家,看到的却只是父亲冰冷的灵位,以及邻里间闪烁的眼色。



  为父亲守完一个多月的孝期,人生第二次有了离开青楼机会的她却再次回到了那个地方,而原来的青楼已经更名为东风楼了,里面的格局也大为改变。



  让她觉得庆幸的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她的两个人都还在,花魁仍是花魁,而那个大抵算是救了她的男人则成了新东风楼的合伙人之一。而让她尤为惊讶的是,其余的两位合伙老板,正是那天在雅间饮酒的两位欢客,她忽然明白为何那天会挨骂,因为被她故意撒酒在身的那位细声欢客,竟然是位女子!



  陈酒会主动回东风楼的原因,其实主要还是想再见林杉一面,而待她回来时,东风楼大为改变,她也实现了她的愿望。本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可以走了,这楼都成林杉的了,想必也没人刻意留她,可她反而却决定留下来。



  她算是楼中众女子里唯一一位身子还干净的女子了,她却选择留下来。这决定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而当她认真的将这个决定告诉林杉之后,沉默了良久的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让她在楼中做事,而是把她派去了账房。让她跟着易主后东风楼的新任女主人,也就是她故意洒过酒的那位细声欢客学习理账。



  理账这种事她以前在自己家的酒庄也做过,有一些基础,去账房算是让她学以致用,而能透晰了解这一点的,在当时也就是林杉一人了,因为她只向他诉说过自己的经历。



  因为这些经历和他给的待遇,她的心逐渐在向他靠拢。在人生遭遇最低谷时期,是林杉给了她转机,这种恩情着实令人难忘。而让她倾心于他的关键一点。还是在她最受非议的时候。他竟还能理解她的想法与决定,而不是用世俗眼光看待她。



  如果在清明世界里已经守护不了尊严,却能在看似污浊的环境里得到一丝安宁。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后者?



  这一有些荒唐的想法,在即将改朝换代的局势中,荒唐似也有了正常可行的道理。



  早在酒庄破产,父亲病倒,连药费都难以支应时,陈家的那些亲戚已大多断了来往。再到父亲病逝,而他唯一的女儿陈酒还传出那样的丑闻,恐怕陈家最后剩的那几个还有点怜悯心的亲戚也不肯来往了。



  不仅如此,就连邻居见到卖身青楼的陈酒居然回来了,也都是闭门不见。却又止不住在角落里对她指指点点。



  满街都可见打包准备离开这座都城的人,在混乱的局势中,这种亲人离散,又备受人议论,毫无颜面的生活,似乎是有不如无。但陈酒在这样的境遇里,心志却坚定起来,没有再像刚入青楼时那样整天都想着与死有关的事,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遇到了可以为之靠岸的一个人。



  她回到东风楼,只是为了能抓住一切机会见到林杉。她以为他懂她的心思,是因为她在他心里已有了地位,其实却不然,在账房跟着那位新楼主学了一段时间的理账知识后,她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楼中多的是了解男人心思的女子,也不乏抱着与她类似想法的女子,但林杉从来只会对那个似乎习惯了改扮男装的女楼主流露出那种动情眼神。…



  只有她,姓叶的女人。



  而不是她陈酒。



  悲哀地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她却没有放弃,因为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她甚至已经暗自决定,即便是给他做妾,只要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她也愿意。



  只是后头的事实在变化得太让她感觉吃惊,本来她以为自己最吃惊的,应该是那女楼主的身份。因为东风楼说是有三位老板,但实际上买下这栋楼的钱全部是那位女子提供的,林杉只是出了改楼的力,而那个嗓音沉厚的合伙人,似乎只是做了些周旋谈判之事。但等到其余两人的身份真正显露,她才知道自己不仅知道的事微小,自己在楼中的存在,也是那么渺小。



  再想想自己那愿望,真是奢侈啊。



  只是让陈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本以为林杉必定会娶叶姑娘为妻,可叶姑娘最后却跟了那个嗓音沉厚的合伙人。的确,那个男人的身份无比尊贵,可叶姑娘家财如山,她真的是一个看重权贵的人么?在陈酒看来,如果让她选,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林杉——只可惜这个人对她一直只是心存一丝怜悯之情。



  但不论如何,叶姑娘嫁人了,陈酒应该高兴,因为林杉心里就那一个人,那个人离开了,是否坦途就摆在她的面前?



  为了攀上他的心,她甚至重新再向花魁学习那些媚术,却一次次在他面前失败,甚至后来还让她惊恐的发现,如果她再这么继续向他使用这些伎俩,也许彼此间连朋友都难做了。她一直无法明白,也很想明白,这个男人的心实际里为何这么冷酷,他可以对身边的人很好,但他心里那片禁地,似乎绝然不允许任何人踏入。



  十三年前的一天,林杉来到楼里,清理完定期会收走的账目,他便又独自坐在雅间里,关着门喝闷酒。那时离叶姑娘因嫁人而离开东风楼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了,那时的她已经被提升至楼主地位。仍是像当初她刚进青楼时那样,在雅间里帮他斟酒,却是信心满满,忍不住问了他一直没有娶妻、具体的说,是没有娶叶姑娘为妻的原因。



  那一次,林杉又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唇角勾着一丝笑,声音却很冷地说道:“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死心吧!我们之间不论发生何事,都是没有结果的。”



  …
(590)、反噬
  …



  林杉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语气的话,也包括他在说这句话时。虽然当时他已经喝得半醉,可他的语调依然平顺,说话时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可这句话却像一把剑,毫不留情的将她的心剥得鲜血淋漓。



  如果他当时脸上能有一丝怒意伴随话语表现出来,她或许还能凭此在事后骗自己,认为那是他掷气的话。然而他偏偏能那么平稳的说出这句话,便间接等于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还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开玩笑。



  那天他离开之后,没隔几天她便得知他离开京都的消息。原本她还正有些生他的气,可在得知这消息时,她只想什么都不顾的跟着他一起走。



  这当然是不可能达成的事。



  陈酒本来以为,林杉的离开是因为她那天给他斟酒时的“冒犯”,终于让她连跟他做普通朋友的机会都丢了,因而她很是担忧。好在没过多久,他的信到了,并且指定了收信人是她,这似乎意味着将有什么好事发生。然而拆开信之后,她虽然可以放下自己之前的担忧,却又忧心起另外一件事。



  这一挂心,就是十年之久。十年之后,他终于回来了,然而他这一次待在京都的时间,竟比上一次更短。上一次他离开时,带着的是叶姑娘逝世给他造成的伤害,那伤害在心里,总能被时间治愈,可他第二次离开京都,却真是差点就丢了性命。



  或许是她用了十年之久。认真完成着他每一次用秘信寄来的任务,终于在他心里堆积了一定的地位,又或许只是他养伤的需求,需要一个值得信任又能服侍得细致的人伴在身边。这一次他离京终于愿意带上了她。



  而他在这三年养伤期间,她在无数个日子里想象过的场景,终于得以实现。这三年他给了她很多欣喜,其中最让她为之心跳的,是他说那年他在青楼雅间之所以会给她五两金子,并不全是因为怜悯她口述的身世,而是因为早在那之前,他去陈家的酒庄买过酒,是真的希望她能把那酒庄再开办起来。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认得她了。这让她心里又生出些自信。原来与那位叶姑娘相比。自己也不完全算是后来者。



  只是,知晓了这一点又如何呢?三年亲近甚至是亲密的相处,她明显感觉得到。自己还是无法完全取代那位叶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刚刚到达这镇上时,林杉因为伤重,不论是侧卧还是平卧,都不能持续太久,只能坐着睡觉,那时陈酒还能常常倚在他身边,给他当枕头。而他则因为外伤面积太大,又属于比较特别的烫伤,在新肌未生时既不能受压,又要保持烫伤面透气。所以他身上便常常只套着一件极薄的衣衫,挨在她身上,这算是十分亲密的相处方式了。



  只是在一个月之后,林杉前身的两处剑伤刚刚愈合,这种可以亲密接触的日子便结束了,他宁愿趴着睡,也不肯再枕着她。



  因为当枕头的事,她的确每天都难得安寝,既要应他的需求,不时帮他摆正坐礀,还得隔不了多久就给他喂些参汤之类催发体能的药汁,一个月时间已经累得她眼圈青黑,面色苍白削瘦。



  林杉也是想早些让她可以休息,他却不知道她是甘心如此。而在这一个月结束后,这样一种对陈酒而言,虽然辛苦却能偶尔让她觉得幸福的相处机会便再难重现了。…



  两年前,江潮的伤势完全养好,陈酒的照料工作得以再削减一部分。而在一年前,林杉也已大好,平日里与他接触的陌生面孔渐渐增多,同时还有不知从什么地方发来的秘信,由他独自拆阅,成为他每天为之费心劳神的事务主体,因而陈酒能与他接触的机会顿时锐减得几近撤消无存。



  随后一段空乏的日子让陈酒隐隐意识到一种对她而言存在危机的信号,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会不会被送走呢?



  心处忐忑中时,她想起林杉在养伤的日子里,对她说过的话,便在小镇上开了一家酒肆。这酒肆的规模不大,为了隐藏身份,既没有请外人帮忙,多是让林杉的那些下属偶尔过去,代劳一些粗活讨些酒喝,酒肆也没用陈氏名号作招牌,只是非常直白的挂了“糯米酒”三字匾,但生意却是很快就聚拢丰厚起来。



  陈酒料理东风楼事务十年之久,可不是吃干饭过来的,她积累了丰富的经营智慧。而打小就从父亲那儿学来的酿酒技术,也因为父亲的早逝而让她丝毫不敢懈怠淡忘。以前她还没离开东风楼时,楼里供应的酒水,就占有一定的比例,都是她另外经营的一处不对外营业的酒庄所产。如今只是地方换了,她手上掌握的技术可一点也没闲着过。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她还会酿酒,并且得到了不少顾客的称赞,然而现如今的林杉却是滴酒不沾,只因为廖世的叮嘱。



  看着林杉在吃了一勺粥之后,微微眯了一下眼,然后就端起手旁刚刚换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陈酒想起廖世的医嘱,心里一紧,连忙说道:“是不是太甜了?糖是后来加的,要不我去给你换一碗?”



  “不用。”林杉端起了碗,搅拌着瓷匙,没有立即再吃,但也没有放下,只是笑着道:“不是你放多了糖,而是我的口味有问题,最近我发现,即便是吃白米饭,我都会觉得放了糖呢。”



  看着林杉脸上的淡然微笑,陈酒心里却觉微微发苦。



  廖世老早就说过,当初为了救林杉的命,他用了狠药,而这些药必然会存在反噬作用,会在今后慢慢体现。廖世不喜说谎,而他说过的那番话也的确应验了,林杉从半年前开始白发,最近又有三感增强的身体状况出现。



  听觉增强,会让人夜难深眠,容易被极小的动静惊醒,这是药性伤到了神经。嗅觉增强,会让人在呼吸剧烈时错误的感觉到一种气管被空气割伤的痛楚。而最痛苦的是味觉增强,因为这个问题的出现,任何滋味只要超过一定限度,都会给人带去痛苦。



  …
(591)、你真的没听到么?
  …



  这类体感改变绝不是好事,而目前出现在林杉身上的这种药性反噬症状,还只有三感。人的体感最少有五种,也就是说,还不知道这种药性反噬,在今后的日子里会不会增加别的不良作用。



  然而没有人怪过廖世。



  当年那种情况,如果没有他,林杉想活下来都难成。廖世也不是神仙,不论如何,如今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赚了。



  听着林杉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一句话来,陈酒只觉得有些心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他分担困扰。



  就在她因忧虑而片刻间只是沉默的时候,她又听林杉说道:“酒儿,你站开些。”



  “怎么了?”话中虽含关切,但陈酒还是听话的离桌后退了几步。



  林杉含笑说道:“你身上散发有浓醇的酒香,怕是要勾起我的酒瘾。三年滴酒未沾,真是难熬啊。”



  陈酒微微一怔,旋即硬着嗓音说道:“难熬也不能沾,药师的话,每一句都不是小事。”



  “呵,知道了。”林杉似是极为乖顺的应了一声。搅了搅碗中的粥,他终于又盛起半匙,可还未递近嘴边,他就眯起了眼。



  看见这一幕,她忍不住说道:“吃不下就先搁着吧,等会儿也该吃午饭了。”



  林杉迟疑着道:“只是我的口味生变,吞下去应该就没问题了。”



  陈酒闻言,忍不住再开口,准备劝阻。就在这时,江潮拎着一篮子竹炭进来了。她只得先咽回已经溜到嘴边的话。



  “酒姐。”江潮习惯礼敬的唤了一声,接着便拎着篮子走向屋角的炭盆。



  陈酒想了想,也走了过去帮忙,轻声说道:“把铁盆搬到外面去加炭,免得灰大。”



  “嗯。”知道陈酒心细。江潮先应了一声,紧接着又道:“酒姐你去一边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陈酒刚想说什么,就见江潮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挑起铁盆上串出的铁环,拎着快步走了出去。他的手臂平举稳如铁管,似乎还没怎么吃力。



  陈酒望着江潮出去的背影,脸上浮现一丝惊讶。这时就听一旁林杉笑着说道:“江潮凭一只手就能举八十斤,你若帮他,就是小瞧他了。”



  回屋拿蒲扇的江潮听他说这话,忍不住道:“力气大有什么用,若我跟大哥比剑,不出三招必被挑。”



  林杉对他这话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在室外给铁盆加炭,的确能少许多顾虑。江潮只几大扇风扇开,刚刚加入铁盆里的新炭就红火半边,当然。这样粗鲁的举动的确会激得火势已经算是很温和的竹炭飘起一阵火花,但必须得承认,这样生火速度最快。



  江潮得以很快就又挑着匕首,把火盆挪进了书房,摆在刚才放置的地方。见陈酒在书房里,他也不过于木讷。做好自己的事,很快便出去了。



  直到这时,听着江潮那种特有的沉稳脚步声走远了,陈酒才犹豫着说出自己刚才就在斟酌的话:“要不然……我把酒肆关了吧,这样我身上就不会有酒味了。”



  正漫无目地搅拌着瓷匙,似乎是在为吃还是不吃这两个问题而犹豫的林杉忽然抬眼看过来,开口却未说话:“嗯?”



  他刚才应该是在为什么事而走神。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酒其实已经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了,所以她不敢将那话重复一遍,但当她对视着林杉,她心里不知怎么想的,心神又硬朗起来,换了一句话问道:“如果我不开酒肆了,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对你无用的人,就会被你送走?”…



  这是她反复思虑了很久的一个问题,因为怕这事成了真,她从未当着林杉的面说出口,可这不表示她已将其遗忘,一朝说出口,竟是十分的流畅。



  而待她说完这句话,她心里悬着许久的事仿佛被抽走,便只剩下了忐忑,微微惧怕着林杉地宣判。



  林杉没有立即给出回答,因为他感觉还没明白陈酒话里的意思,他仿佛漏听了一句重要的话,所以才会让他对她后头说的这番话觉得如此突兀。



  沉默片刻后,他只是问道:“你之前说了什么?”



  陈酒闻言不禁一愣,道:“你真的没听到么?”



  她反问的这句话里,似乎含有颇多意义。



  林杉目色微凝,片刻后正待开口,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他侧目看去,并未发现门口有人进来,但这并非他幻听,而是他的听力已经因为药物反噬而显出病态的敏感。站在离书桌有几步远的陈酒随着他的侧目所指看去,能看见门外数步地里,江潮正大步走近,脸上神情显得有些急促。



  果真是江潮又回来了。



  “大哥。”



  他似乎有什么事要禀告林杉,但看见陈酒在屋里,他话到嘴边又迟疑了一下。



  林杉看出了他在犹豫什么,搅拌着豆粥的汤匙顿住,他道:“直说。”



  “是。”江潮干咳一声,然后徐徐道:“那女犯人似乎快要不行了。”



  林杉搁下碗,又道:“廖世去看过了吗?”



  “还没。”在说出这两个字时,江潮脸上的神情微微一乱,紧接着又道:“就是不知道廖世这几天去了哪里,才会让那女犯人有机会……”



  “去看看。”林杉已经站起身来。



  陈酒扫了一眼搁在桌上冒着热气却只动了一勺的豆粥,一丝忧色浮上眉梢,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然走去书架旁,取了搭在架子上的裘衣,替林杉披上。



  临出门时,林杉又对江潮叮嘱道:“你把炭火搬出来,屋里全是书,要注意火星。出来后,把门锁了,人别走,就守在这里。”



  对这书房里的书籍——或许不能称呼那些大多没有题记的册子为书——一直以来他都是对外保密的,江潮也明白这一点,立即一脸谨慎的应声。



  林杉对江潮当然是非常信任的,叮嘱完这一句,便没再迟疑,出屋去了。江潮的视线在书房里一晃,看见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一碗豆粥,他忽然心念一动,跑出书房,向着已经走远几步的林杉喊道:“大哥……”



  …
(592)、杀了她算了!
  …



  看见与林杉一齐回头看过来的还有陈酒姣好的面庞,江潮又迟疑了。



  如果让自己与陈酒置换位置,不知道林杉能否同意?在此之前陈酒还没见过那女犯人,可在此之前,林杉也很少让她来这处书房,关于书房里连他都少见的书册,林杉是否放心让陈酒看到?或者根本不打算让她涉事其中?



  转身看过来的林杉凝神片刻,不等江潮再开口,他已说道:“书房就交给你了。”



  江潮微怔,紧接着他又看到林杉对陈酒说道:“你也别跟来了,帮我带几句话给杜、武二人,让他们去找廖世。”



  江潮忍不住道:“他们两个已经去了。”



  “是么。”林杉闻言看向江潮,眉间掠过一丝诧异,“那怎么还会找不到。”



  沉吟片刻后,他又对陈酒说道:“找人的时候,让他们加上一句话,对所有可能与廖世有联系的人都留一句话,就说我突然身发高热,已经昏迷不醒……”



  林杉这话还未说完,挨在他身边站着的陈酒就扯了一把他的衣袖,恼道:“哪有像你这么咒自己的?”



  林杉自己根本是不信这一套说法的,但他也知道身畔的女子是在担心自己,只得轻声劝慰道:“没事,只有这样说,廖世他才能来得快些。”



  陈酒忧心道:“那你也不能总这么骗他,万一哪一天……”



  她没有继续说“哪一天”后头的假设,她不忍继续说。



  “别担心了。”林杉握了握陈酒的手,微微一笑。又道:“好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等见着廖世,我会跟他解释的。”



  陈酒心下终于安稳了些,但紧接着她又道:“你不让我陪你同去,那至少也得带一个人同行。”



  林杉本来想向她解释,那女犯人已经是濒死之人。奈何他不得,但他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如同乖顺的孩子般点了点头。



  ……



  三年前,江潮不听命令,坚持尾随着林杉来到北地。经过厉盖用心培养的他最擅长的就是侦查,否则当年厉盖也不会只派了他负责待在林杉身边护卫。而在北行的那一路,江潮身上带着伤还没忘了职责所在。不仅杀了好几个尾随的探子,还俘获了几个。他因此在林杉属下的一众老部将心里建立了不小的名望,也的确给林杉帮了大忙。



  俘获的几人在数番严刑拷打之后,吐露了不少消息,当然也有试图自尽的人,可只要有林杉的留命指令,再加上江潮亲自监督,这些人便是想死也难成。至于自杀手法中的绝食一策。因为林杉身边还有一个廖世,在药物的控制下,这些人想把自己饿死也难。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若有人能不受控制,那便显得格外醒目了。而更让人惊讶的是,三年前俘获的几个探子里,能如此坚韧的用意志力抵抗拷问、刑罚以及药物控制的探子,居然是一名年轻女子。



  这女子武功不俗,当年江潮为了抓住她。明明老早就发现她的古怪行踪,却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得手,林杉最初的隐居地也因为防范这个女子可能已经将跟踪地泄漏而更改。



  这女子的武功虽然已经用药物废除,身上用来自尽的一切事物早被搜光,可她绝食的意志力的确过于强大,有几次都险些让她得愿。尽管她最后都没有死成,因为有廖世的药吊着命,但这么几次折腾下来,她的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也许得一场重病,便可以让她得偿所愿的死去。…



  当然,这一种死法也被林杉考虑到了,所以那个女犯人虽然被他的下属冠以“犯人”的称谓,住的却不是湿冷的牢房,应该还算是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甚至为了讨这女子的“欢心”,让她早点想开,求死之心能够转变得积极些,看守房里不但布置了颜色明艳的家具,还每天都会摆上一束鲜花。



  而一个被抓的探子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实是因为她还没吐露有用的信息。



  林杉来到关押那个女探子的房间时,就见她一动不动地卧在铺了柔软厚实丝毯的床上,她应该已经没有力气再掀翻盖在身上的软和锦被了,所以睡姿看上去还很安稳。



  走近屋中的林杉扫了一眼床上静卧着、似乎连呼吸声都已变得极弱的女子,又看了一眼摆在桌上已经没有丝毫热气的一份早饭,最后他看向守在屋内,负责看守此女子的两名下属,轻声问道:“这一次她绝食多久了?”



  “已经不吃不喝六天了。”一名下属如实回答,微顿之后又补充了半句:“当然,为了不让她死,我们每天都会强行让她喝水,还有一些流食。”



  “好。”林杉点了点头,等他再看向床那边时,他又叹了口气。



  这时,另一名属下终于忍不住道:“大哥,如此折腾了三年,她一个字也没说,要不杀了她算了!反正她也快死了。”



  “三年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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