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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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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觉莫叶其实并不开心,刑风眼露关切之意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在书院遇到什么麻烦事?”



  莫叶轻轻摇头说道:“在书院还好。”



  刑风不解的说道:“那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不开心呢?”



  莫叶看着已经离自己不远了的邢家村,家家户户的房顶烟囱中已经开始飘起炊烟,她随口说道:“快要吃晚饭了,也就是快要吃那碗药了。”



  刑风闻言双眉不禁一凝,说道:“那药你还在喝?”



  普通的人确实无法理解,什么药需要喝这么久。



  莫叶看见刑风脸上的异样神情,忽然想起师父的嘱咐。这件事实是不亦外扬,她也着实废了一番功夫不让自己漏了嘴,所以至今书院没有一个师兄弟知道这件事。虽说让刑风知道这件事,是通过了师父的许可的,但也是不能说得太透彻的。



  于是她略整理了一下说辞,然后对刑风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从小身体不好,这样强健身体的补药,恐怕要一直这么喝下去。不过……虽说喝这药是为了身体好,但它的滋味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刑风想起莫叶常年微凉的手,很能理解她的苦处。他怜惜的看了莫叶一眼,想了想后说道:“其实练武可以强身健体,可为什么你师父要对你使用药疗呢?是药皆有毒性,长期服用总会在身体中留下不好的影响。”



  “师父也有苦衷,我的体格不适合练武,剧烈运动时间久了会气喘。”莫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适合练武,但此时她只想到了撒这么个谎。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不管自己的体格能不能练武,师父也不会教她武艺,因为自己的身体出问题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体质孱弱。



  对于这个自己想以诚相待的朋友却连续编了两段掺假的话,莫叶心里不免有些怪异感觉,于是又故作轻松的随口说道:“抱怨归抱怨,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我不会那么任性而为的,只是希望能有个办法让那药的滋味和缓一点罢了。不过这小小的一点期盼,似乎都很难做到。”



  不料她这随口一言,却是让刑风认真思考起来。沉吟了一下后刑风开口说道:“为什么不能将药材中发苦的成分去掉,然后选用味道稍微温和一点的替代品呢?”



  莫叶心中只道是刑风不知道她吃药的真实原因,所以才会有这么大胆的设想,但在她看来,这种设想完全不可能。不过她理解刑风的好意,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意思含糊的说道:“这种配方可不能随便更改的。”



  她没想到刑风对自己的想法没那么容易放弃,就见他一阵沉思后又说道:“既然你喝的是补药,以补为主,只要取消的成分药用价值不大,不影响汤药的主要功效,又有何不可?”
(061)、静夜,思。
  刑风不知道莫叶所喝的药中的秘密,所以,以他所站的角度思考了莫叶提供的信息后,他认为既然是补身体的汤药,药用目地没有那么严苛,缺失一两味配方应该问题不大。而且这样可以令服用的人心情大为改观,这对养好身体也是一项助益。



  现在的刑风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半字不识的山村小子了,虽然他读书的天赋不高,但基础的一些常识还是能通过阅读来获知的。他知道积郁成疾这四个字的意思,而出于对莫叶的关心,在这一问题上他下意识里就深思了很多东西。



  在刑风说完那句话后,莫叶怔了一怔。



  她怔住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她有些发愁,自己胡诌的两句话,竟让刑风生出这么多想法来。



  同时她也因此忽然意识到,刑风跟她在礼正书院的那些师兄弟们有些不一样。跟那些师兄弟们闲聊,聊的只是口头上的言语,就算胡说一气,最后甩手也就散了,但是刑风却会将她的一些话认真的斟酌起来。这不是因为刑风质疑她,而是出于一种对她的关心。



  这是一种类似亲友之间的感情联系。因为莫叶从小到大,接受到的关爱都是由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所给予的,所以她很容易被这种真诚的情谊所感动,而并不需要严格到必须有血亲关系。这一刻她心里冒出一丝羞愧,后悔自己不应该对刑风说这么多谎话——但是,不用谎话阻止刑风深入这个秘密之中,真的好吗?



  另外一个让她怔住的原因则是,刑风完全出于好意的一句话,却让她对这两年来,在师父的影响下从未怀疑过的事,在心中又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



  两年前无意中在师父书房外听到师父与婶娘之间的对话,其内容她还记得大半。那时她什么也不懂,所以对自己最信任的师父,她相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现在,她也相信师父这么安排,必然是为她好,但她随着身体长大而变得广阔的内心世界,也开始有了空间,有了自主的思想,对那夜听到的信息进行分析。



  是什么药需要连续喝五年?



  她心里将两年前那天夜里问过师父的那句话从记忆深处又挑了出来,然后她就忆起了那天师父告诉她的答案。师父对吃药的过程和注意事项都说得很仔细,唯独没说她的身体到底得了什么病。如果只是小事,为什么师父要这么谨慎而为?如果是很严重的病,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母亲从来不来关心自己?



  想到这里的莫叶不禁心神一黯。



  一直静静在身边,看着走神的她没有说话的刑风此时发觉她的双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泛潮,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莫叶,你不要想太多了,心情不好对身体也没有好处。人会生病跟会老一样,无法选择,这并不是你的过错。”略微一顿后他又强调了一句:“你放心吧,如果说有人因为这个而嫌弃疏远你,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莫叶因为刑风的开口而暂时从回忆中抽出神来。刑风无法想到她此时所想的事,他说出的话跟莫叶心里的所思所忧出现了偏差,但他所说的话又是明显的透出一种贴近心怀的安慰,令莫叶觉得心中一暖。但莫叶暂时还没法从那种情绪中完全跳脱出来,所以她只是默然朝他弯了弯嘴角,微微一笑。



  当微笑已成习惯,在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面前,那种笑容有时竟会显得那么哀伤。



  刑风看着莫叶这样的微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哽疼了一下。



  虽然她眼中有伤感意,但她明明又是在微笑着的,所以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些安慰她的话,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从何来安抚莫叶不知是悲是喜的心。他只能开口说道:“不论能不能行得通,有机会我们还是一起研究一下那汤药的配方,就算不能改进什么,至少也能让你对那汤药的成份知之详尽。”



  “好。”莫叶点了点头。



  提起汤药配方,莫叶想起了廖世,那个在她印象中很想讨她欢喜,但外貌看上去并不怎么可爱的老头;想起了廖世留给师父的那本册子,里面有她已喝了两年的那种汤药的详细配方记录。



  到了村口,莫叶便下马独自回去了。刑风牵着马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



  晚饭时间,莫叶故意在饭桌上提起父母亲人的事。不过,她只是对书院那些师兄弟们说过的父母亲人的事进行一番调侃,却半字不提自己父母的事,然后暗中观察着桌上所有人的神情变化。



  一顿晚饭结束后,林杉又像往常一样,离开饭桌便回书房,也不知道是去忙碌什么去了。黎氏把药端出来放在桌上,也去忙家务事了,晚饭后最闲的依旧是莫叶和马安。



  莫叶坐在桌边端着药碗开始喝药,而心中则是默默在将刚才从婶娘眼中捕捉到的伤感,以及从马叔叔眼中捕捉到的闪躲重叠在一起,然后与师父那一派泰然吃饭的样子进行了对比。接着她就陷入一种沉思当中,一时竟然忘了手中端着的是药。



  就听耳旁忽然传来马安的声音:“咦?叶儿今天喝药跟喝蜜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品,怎么不怕苦了?”



  莫叶回过神来,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双眉一拧,叫苦一声连忙去端桌上的消食茶,茶碗却被马安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就听马安认真的说道:“别忘了,你师父嘱咐过,这消食茶只能在你喝完药之后喝。”



  莫叶回过神来后才发觉口中腥苦味泛滥,哪里还有心情跟他拌嘴,闻言后只是一口饮干碗中剩下的汤药,把碗往桌上一摔,用行动发泄了心中因为药汤难喝而惹出的坏心情,然后朝马安叫道:“给我!”



  莫叶心中有事,又被那难喝的汤药激得心情极差,一时竟逆反了平时乖顺模样,发起火来。



  马安见状怔了怔,他也是第一次见莫叶的神情语气变得这么激烈,但也因为是第一次遇见莫叶脾气爆发,所以他还将信将疑的以为莫叶是在发小孩子脾气,并不知道这次她是真发火了。所以他没有因为莫叶的这种粗鲁无理的行为而生气,而是还像以前哄孩子一样赔笑道:“这就给你,别这么大火气嘛,女孩子这样会长丑的。”



  莫叶几乎是用夺的手法拿过马安递来的碗,一口饮下消食茶。温热的汤水带着微微的酸甜味道,浸过刚被那腥苦汤药刺激到的肠胃,莫叶的心情这才平顺了一些。听着马安的那句哄她开心的话,她才想到了以前叔叔对她的好,不禁又对刚才自己朝叔叔发火的行为感到愧疚,沉声对马安说了声对不起。



  马安这时才感觉到莫叶今天有些不对劲。



  他不知道莫叶心里压抑着的事,只是想到刚才莫叶在饭桌上所说的话,以为她是又在想自己的父母了,思忖到这些的马安只能叹了口气道:“叶儿,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有火就朝叔叔身上撒,不要憋在心里憋坏自己。”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又说道:“叔叔也不能帮你分担什么,也不像你师父那样会那么多东西,但还有这么一点好处,就是随你怎么发火,我不会跟你急。”



  莫叶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忽然之间鼻子开始泛酸,她忍了许久才用比较平坦的语气说道:“叔叔,叶儿以后不会再把你当出气筒了。”



  》》》》》》》》》



  入夜,所有人都回房休息了。莫叶也回了卧房,但她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



  她翻了个身,将身体四肢伸展开来,如一个大字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虽然她的双眼此时已经适应了夜的黑,能通过窗外淡淡映透进来的月光,看见帐顶四四方方的样子,但此时她只觉得双眼一片空白,神思全部融入了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情上。若此时房中还有一个人,并且能看见她的双眼呆滞的样子,一定会误认为她在睁着眼睛睡觉。



  在下午的时候,莫叶因为想到了未曾谋面的父母和自己那奇怪的病,她的心中冒出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刚开始是觉得父母之所以不见自己,可能跟自己的病有关,但她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接着她就联想起自己读过的一些杂书,揣测自己还不知事的时候,是不是也遭逢过类似宋家那样灭门的事。



  因为父母早已不在人世,所以才会这么久都不来看她。而师父不愿提起此事,是怕这样血腥的事太早告诉她,会让她无法承受?



  但等入夜后,四下安静,莫叶独自待在看不见东西听不到声音的卧房,神思清明时,不禁又觉得这个念头有些荒谬。



  饭桌上她的故意试探,虽然让婶娘和马叔叔脸上都流露出一抹异色,师父却是一点异状也没有。而令她觉得最奇怪的发现是,三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仇恨的情绪浮现。若自己的家曾被仇家血洗,这三个知情人难道一点表示也没有?



  至于那一点异常神色,保守了这么多年秘密的人总会忍不住有些表露吧,只是今夜他们的这种表露所包含的秘密似乎并非血海深仇那么惨烈。



  话说回来,若自己真有这样的仇家,师父岂会不管?除非……除非师父无力去管……那又会是怎样的仇家?
(062)、家贼
  莫叶今夜第二次想到了宋家的血案,她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然后立即打断了往‘仇家’这一线索上的思考延伸。



  抛却‘灭门家仇’这一思考方向,莫叶忽然又想到,莫非自己只是师父捡来的孩子?这个念头一出,她更觉荒谬至极。如果自己真是捡来的,那就算师父能亲如生父般照顾他,那马叔叔和婶娘又与自己有何关系,以至于陪同照顾她这么些年?



  莫叶无声的摇了摇头,一番胡思乱想后,睡意更淡了。



  她决定就此打住,不再继续想下去。



  若真想找到头绪,实际一点的行动,或许正是从刑风所说的那个办法入手。虽然刑风不知道她吃药是为了治病,但她自己心里很清楚。不过她也只是清楚自己是在治病,可究竟治什么病,她也并不知道详细。所以她才会因此而猜想,对那药汤的配方进行逐步研究,或许可以反推出自己得了什么病,然后根据自己的病症找到一些身世的线索。



  虽然师父曾许诺,以后会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但是此时的她心绪已经躁动起来,很难平息。



  莫叶又想到了那本廖世留给师父的册子,她不禁揣测,廖世应该也知道她的身世,那么会不会在册子里留下一些她想知道的信息呢?



  想到这里,莫叶犹豫了一下,然后悄然起身下床,走到门边,慢慢将房门开启。



  她心里冒出了偷偷进林杉的书房找那本小册子的念头,所以在房门还没开的时候,她的目光就准备向林杉的书房看去。



  林杉的书房与莫叶的卧房其实只有一墙之隔,不过这房子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虽然只隔一墙,普通的说话声其实已经能很好的阻隔了。莫叶曾因为这事而问过马安,因为她在去过刑风家和书院后才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家与别人家在此处上的明显不同。马安给出的答案是:房子是林杉督建的。



  那个时候莫叶只是很佩服师父的才能,此时莫叶则因此产生了一种另外的情绪——这房子好啊,对于她这种‘家贼’来说,简直帮了大忙。



  莫叶心里正窃喜着,刚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感觉外面一亮。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的原因,她连忙又将门关上,同时暗道:这隔音效果好,也不是百无一害,自己这就差点被发现了。



  待她喘了口气,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将门开了一点缝儿。隔着门缝,她看见师父端着烛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似乎没有锁门,便出去了。



  林杉和马安的卧房都不在主屋,而是在主屋两旁的侧间里。主屋除了客厅,林杉的书房和莫叶的卧房,还有的就是黎氏的卧房。不过莫叶有自信,只要师父离开了,自己‘窃书’的行为婶娘是一定不会发觉的。



  莫叶默然看着那披着衣裳,举着烛台的修长身影走出大门,返身将门关上。在他的脸上只看见一片倦容,再无其他,莫叶断定了师父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和好奇。这几天他似乎都是很晚才回房休息,但这些天他明明很少去书院授课,那他到底在忙什么呢?



  等林杉出去后,莫叶又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回来,莫叶这才放心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林杉书房的门口,只是还没等她伸手去推们,就听几声轻咳声传来。莫叶本来绷着的精神在闻声后抽搐了一下,她毫不犹豫的闪身回房,把房门关上后又稍微开了一条缝,刚刚做完这些,她就看见婶娘从房间出来了。



  黎氏走到林杉书房的门口,然后站定脚步,似乎在犹豫进还是不进。这个时候林杉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黎氏看着烛火下林杉略显疲倦的双眼,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林杉淡淡一笑说道:“我回来拿一样东西,立即就去休息。倒是大姐你怎么也这么晚还没休息?你每天操持家务,已经是很辛苦了,晚上不能再熬了啊。”



  黎氏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只是看你这几天都是这么熬夜,我有些担心,想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夜宵茶水。”



  “我可没那么娇贵,哪里需要那么麻烦的让人伺候。”林杉说完这话就推开书房的门,在他准备走进去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眼中透出一丝向往神色,又说道:“说起夜宵茶水,我倒是很想现在能喝一杯杏花白露。”



  黎氏闻言语气中含有责备意的说了一句:“熬夜本来就伤身体,还想喝酒,岂不是雪上加霜,这一条我可不能允许。”



  林杉微笑着说道:“好,我听大姐的话,不喝。”



  黎氏一点头,忽然又叮嘱道:“不许偷喝!”



  林杉连忙赔笑着说道:“好,我一定不偷喝。”



  黎氏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另外一边,默默偷看着这一切的莫叶已经慢慢把门合严,然后趴回床上,扯了床角叠放的薄毯盖在自己头上,这才忍着不发声的笑了起来。



  今晚偷看到的事,让她对婶娘在心中的形象有了新的高度提升。原先见马叔叔处处敬畏于婶娘,莫叶就觉得新奇,如今她发现竟连师父对婶娘也是这般听从,看来这家内事,已是由这一名女子独掌了。



  莫叶想起自己在书院时偶有听到那群师兄弟们聊起家事,笑讽女人如何小家子气,难成大事,此时她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一种豪气逆向而生,暗自觉得,女子如何不能成事?像婶娘这样,将家内事牢牢掌握,如何不是一项成就?她相信,如果婶娘愿意向外扩展,成事不难。



  看见师父返回书房,莫叶就打消了今夜偷书的念头,但她今夜收获了另外一样东西。在她心里,原本只有一个她想要效仿的人,而今夜她的心里出现了第二个身影,那就是婶娘。



  莫叶觉得,事情都是从低做向高的,在自己达到师父那种高度的时候,还是先攀登婶娘这座小山峰吧。要安外,先安内,书院教的前辈名言,确实有些道理啊。



  屋外传来一声轻响,莫叶知道那是婶娘回房了。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莫叶忽然忆起,廖世留给师父的小册子,师父曾经手抄过一册副本交给婶娘。若要查自己喝的汤药的配方,不一定非要偷师父的那本册子。而若是偷取婶娘的那册副本,进婶娘的卧房可比进师父的书房容易多了。



  现在想想,就算进了师父的书房没有被发现,也不见得那册子就在师父的书房里,在他的卧房也说不准呐。



  斟酌于这些的莫叶最后决定,偷婶娘的书!



  计定之后,莫叶准备趁每天早上所有人都还在睡觉,唯独婶娘第一个早起在厨房忙碌的空档,潜入她的卧房找那册副本。婶娘的卧房从来不会在她离开时上锁,莫叶相信,只要拿捏好时间,问题就不大。



  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莫叶警惕了一夜不敢深睡。次日清早,邻家的公鸡第二次打鸣时,她就一个机灵从床上坐起。



  借着窗外还有些灰蒙的天色,她磨了一点墨汁,将笔和纸备好,然后就坐在窗下静静的聆听了一会儿。待她花了一点时间,听清了屋外传来轻微的锅勺相撞的声音,证实了婶娘已经起床,并且正在院子后面的厨房里涮米下锅,她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外,一闪身进了婶娘的卧房。



  黎氏的卧房摆设很简单,房间内有一床一桌,一个立式衣柜和一张梳妆用的镜台,都收拾得很整齐干净。莫叶的目光环顾房间一番后,在能放东西的衣柜和梳妆台之间,选择了梳妆台。



  今天她的运气着实不错,在梳妆台右手的小抽屉里,她找到了一本用无字白纸做封皮的薄册子。随手翻开,就见一行熟悉的字体映入眼中,那正是师父的笔迹。确定了这册子正是自己要找的副本,她的目光没有再在其内容上多做停留,立即合上册子,闪身出了黎氏的卧房,钻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执笔快速的在白纸上抄写起那册副本上的内容。



  也许是林杉怕黎氏看错误事,所以副本上的字都是极为端正的写法,这倒帮了莫叶,让她的抄写速度可以更快一些。但莫叶还是不敢一口气将这几页内容全部抄完,她只抄了一半就搁下笔,然后拿起那副本,又闪进了黎氏的房间,将其放回原处,再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要抄下剩余的内容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她不能确定家中其他两人会不会有一个人忽然在今天勤快了一回。并且她抄下的纸需要在墨迹干了之后才能收起来,这也需要一些时间。万一这纸摊在桌上,被进屋来叫她起床的人看见,那也等于失败。综合这些顾虑,她觉得自己必须谨慎,哪怕再花一天时间。



  拿着一本书当作扇子轻轻扇着纸上匆忙抄下的文字,莫叶的注意力也落在了那些文字所记述内容上。
(063)、野雁湾会严行之
  刚才她为了抓紧时间,一直按着心里的好奇,全部精力都用在抄写上。现在精神松缓了一些,总算能仔细看看这些文字所表达的意思。只是等她看完一遍后才发现,除了表示度量的一钱、二两等词汇她明白外,其他的许多名词她都觉得陌生得很。



  对此她只能暗暗猜测,这应该是代表药物名称的特定词汇。



  书院的夫子们虽然博学多才,但他们所拥有的学识多与风花雪月的诗篇有关,与行医制药这一方面的知识可说是走在两条不相关的路上的东西。所以她虽然在书院念书已有两年,可学的知识与医道一点关联也无,不认识这些也不奇怪。



  待墨水干了,莫叶将这纸折了一道又一道,最后变成半个巴掌大小的方片。她将其塞进枕芯中,然后趴回床上继续睡觉。



  次日,莫叶故技重施,于清早再次潜入黎氏房间,将那册副本的下半部分内容也抄了下来。只是在五天后,当她准备把这两张纸交给刑风看时,她又犹豫了。



  最后她信手将纸上一两种药材名做了圈记,然后重新拿出一张白纸,除了圈记的内容外,将它又抄写了一遍,这才带着这张改后的药方约见了刑风。



  刑风取走莫叶带来的单子,当天并没有给出结果。但在数天之后,刑风找了机会约见莫叶,在这天给莫叶介绍了一个少年。



  根据刑风的介绍,这个名叫严行之的少年祖上两代都是行医出身,只是传到了他这里,因为他不喜好这个才暂告结束。但严行之深受家族影响,虽然没有完全继承父亲的医道精华,但对药材的认知能力还是十分强悍的。就这一条上来讲,年纪比邢风还小的他并不输于县城里的老大夫。



  而莫叶和邢风计划的事,凭严行之所拥有的这项本领,足以应付了。



  刑风知道莫叶的药的一切资料都不能轻易泄漏出去,所以他没有直接找县城的大夫。而之前刑风之所以会建议莫叶查一查自己的药,就是因为在那时刑风就已经熟识了这个叫严行之的师弟。



  严行之通晓药理,虽然凭他现在在医术上的造诣或许还开不出精妙的药方,但对现成的药方足能具备较强的分析能力。而他今年才十一岁,入世不深,人际关系简单,没有大人那么复杂的心思,并且与刑风关系匪浅。



  在约见莫叶之前,刑风便已经再三嘱咐了保密的事。这倒让严行之有些奇怪,只是一方补药,为何还要这么神秘兮兮的呢?不过他受两代医家影响,不论是爷爷还是父亲,在他还未决定转行之前,都时常告诉他:为医者,不仅要医治病患身体上的痛苦,还要兼顾患者的心理健康。窥视患者难言隐私并且宣诸于众,乃是大忌。所以对于保密一事,他并没有多少异常的情绪。



  三人约在山水书院以南两里处的‘野雁湾’见面。



  ‘野雁湾’是一片浅水泊,此时已经是长满芦苇,映入满眼的都是透出无限生机的翠色。初夏的时节,芦苇生长得正盛,芦花尚未开放,嫩绿色的芦穗如立起的流苏,柔顺中自有一番精神,。时而阵阵风起,不见水泊上的波澜,只见一层层芦苇穗儿迎风一浪接一浪的摆过,同时一种清新的气息洋溢开来。



  刑风去礼正书院接了莫叶,二人一同来到野雁湾时,严行之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一身书生儒衫,面貌清秀,倒让莫叶觉得有些意外。这个严行之,浑身的书生气息自然流露,与邢风站在一起时,这种感觉上的差异更是明显,不禁让人怀疑,他入了山水书院是不是投错门了。



  三人互相行礼,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后便直入主题。刑风将纸铺开在地,严行之席地而坐,开始阅览,莫叶则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许久之后,严行之抬起了头,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叹服道:“这道药方乃高人所出,我只能看出其表,不知其理,心里只剩佩服……吃这药的人,没什么问题吧?”



  莫叶闻言满眼疑惑的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严行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邢师兄告诉我,这是方补药,小生差不多会以为这方子是害人的东西,所以才会有此一问。”他语气一顿,又说道:“这么解释吧,例如现在我给你一碗看上去漆黑一片,单凭嗅觉无法辨其味的汤水,你会不会怀疑它是不是有毒之物呢?”



  刑风陷入沉思中,莫叶却是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严行之这话是在告诉她,当他看这药方时,只知道其配方的名字,但并不知道这些配方综合在一起能有怎样的效果。



  这就像是看着一碗黑色的汤水,虽然知道那是水,也能辨别其颜色,但却不清楚那碗黑水是怎么做的,有什么用途,并且还会因为其颜色得到一种危险的心理暗示。但是,那碗黑水也许并不是有害之物。观其物有此感的人,无非是因为不知所以惧怕罢了。



  默然理清这些头绪,莫叶心念一动,微笑着对严行之说道:“这是一位老郎中开给我姑母的补元方子。因为我姑母不是足月出生的孩子,自小就身体孱弱,托了许多道关系,这才找到那位老郎中,配了这么付复杂的方子。”



  脑中迅速组织着语言,力求含糊自己的真实目的,莫叶略一停顿,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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