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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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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捷径,其实只是体现在无阻碍这一特点上,因为一路上不见人烟,没有水源,甚至没有路径。十二人连续四个时辰的一路狂奔,待到了信中指定的地点,他们各自身上都落了一身尘土,十足的灰头土脸。座下之马亦是个个喘着粗气,喷嗤着涎沫儿。…



  简单打过招呼,燕钰细心注意到,这些人的座骑都损耗较重,遂立即派了自己商队里带着的养马雇员,上前进行简单的检查护理。



  在此之后,燕钰才准备带着这一行人去见他们要接的人,但在行出数步后,燕钰又犹豫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十二个一身灰土的人,迟疑道:“你们要接的人,身上都带有比较严重的外伤。”



  这一行人闻言立即会意,自觉的留下十人于原地等待,只有两位组长继续跟着燕钰,但这两人也已经把身上外头穿的那件染满灰土的衣服脱了下来,里面的那身衣裳自然会干净一些。



  燕钰带着两人走近商队中间的那三辆旅车后,他本人就稍微退后了几步,对这一路人接下来的见面、或者是交谈,他丝毫不参与,也不想干扰。



  从燕钰一行人来的方向看,排在三辆旅车最前面的,是陆生和乔崔乘坐的那一车。



  骆青挑开布帘,看见老熟人乔崔,心情不免有些复杂。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并没有过多久。骆青遵照林杉的命令,拖着几车书去柯家铁铺焚化,在那儿碰到了乔崔,他才知道他找了许久都无果的二组旧人,原来一直躲在柯家铁铺,做了十多年的砍柴人。



  故人相见,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后来陆生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几件事的步骤顺序。在初次相逢的那一天,骆青本来有劝乔崔回组的意思,就是因为陆生的出现而使他改变主意。



  以林杉的命令,是不允许陆生跟着他去京都的,所以在林杉出发时,陆生被关在二组原驻地,然而骆青却在临近京都的地面上,看见了陆生,这只能说明二组没有看严实,让他溜了。如果陆生要跑,谁能追得上?唯有近在眼前的二组旧人乔崔了。



  只是骆青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临时起意的委托,差点让乔崔葬身火海。他目前还未回到二组,原本不需要遵守组内命令,但他还是同意了自己的越组委托,如果他死在京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洗去心中愧疚。



  在那封快信中,也简略提到过几人的伤势状况,但此时亲眼看见双腿和右臂骨折,绑了夹板后看起来跟废人似的乔崔,骆青还是禁不住红了眼,轻声开口,却只能说两个字:“抱歉……”



  乔崔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幸亏没有死,否则我变鬼也要缠着你。”



  看见骆青到来,他才算彻底明白了燕家商队等在这儿,是要等什么人。其实他也早就意识到了,林杉肯定不会再把陆生带在身边的,不是他要拂逆自己的承诺,而是现在的他身体状态的确很差,别提他照顾谁,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存在悬念呢!



  然而看见两位组长亲自来接人,乔崔还是觉得有点意外。望着一旁紧紧抱着陆生,压抑着哭声直落眼泪的柳生,乔崔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姐弟情深,但你们最好还是别挨得太近了。陆生内伤不重,只是身上烧坏了好几处皮肤,要小心啊!”



  柳生闻言连忙放开了陆生,果然就见陆生额头上一片冷汗,似乎正是因为她刚才误碰到了他身上的哪处伤所致。



  柳生与陆生,都是在灾荒年景里失去家园父母的“野孩子”,在逃荒的路上,与另一个孤寡的老人走到一起,三个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组成一个家。但异姓姐弟的情谊经过荒年不离不弃的生死考验,一丝也不亚于亲生姐弟之间的血浓于水。…



  看见弟弟默默在忍受伤处疼痛,却全是因为自己的不慎行所引起,柳生亦是心疼如绞,但她擦了眼泪,嘴面上却是硬着声道:“身上疼,你怎么也不说?”



  因为陆生的脑子里留有旧疾,时常给身边的人闯祸,所以柳生也时常以训斥作为管教他的方式。后来两人都加入到林杉管理的二组,陆生跟在林杉身边,受益不少,虽然其思维有时候还是容易行入岔道,犯些错误,但比以前是好多了。可是柳生动不动就训斥他的习惯,却没有改变,哪怕有些训斥于现在的陆生而言,是没有必要的。



  并且柳生还不知道,现在的陆生,又比一个月前偷偷跑出二组的陆生,有了一丝颇古怪地改变。



  面对柳生满眼担忧的责怪,若是以前的陆生,可能会不语以对,或者辩驳几句,然而现在的陆生只是在沉默了稍许后,沉声慢慢说道:“姐,你别担心了,我会好起来的。”



  这句逻辑顺序很正常的话,却让柳生听出了些许不正常,因为弟弟很少用这样的口吻与她说话,而在平时,虽然她心里坚信弟弟会有一天彻底康复,但心底里还是隐隐总把他当问题弟弟看待。



  柳生下意识朝乔崔看去,关于委托乔崔追上陆生,并将其带回二组的委托,骆青并没有瞒着她。



  面对柳生含着质疑意味的目光,乔崔心里略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别担心,你弟弟可能只是受了点惊吓。哎哟,忆及那天,可真是死了不少人呐!”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听陆生说道:“是乔哥救了我,否则我可能已经死了。”



  听他说出这句话,不止是柳生,现在连骆青也感觉到陆生的异样了,致使他有这样的变化,原因恐怕不是受了一点惊吓这么简单。
(473)、被遗忘的信
  骆青注视着乔崔,眼神疑惑着,似乎是想问,又不知道该从何而问。



  乔崔也望着骆青,他也想将自己这两天在陆生身上观察到的不寻常处说出来,但又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完的,于是他挑了挑眉,只说道:“你们是来接我们的吧?回去后要好好报答我,别忘了!”



  骆青温言回复:“你的酬劳,自然不会少。”话虽如此,但骆青看着乔崔,心想他离陆生这么近,不会没有一丝察觉,此事还得等回到组里,慢慢再说。



  这个念头在心里定下,骆青立即换言又道:“林大人在哪一车?”



  “后头那辆就是了。”乔崔随口回答,但话音才落,他忽然思考到一个问题,紧接着又道:“你们好像不用接他回组吧?”



  得知林杉果真也在这儿,骆青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对于乔崔有些后知后觉的询问,他没有解释什么,只轻声说道:“我们需要探望他。”



  乔崔微微愣神,看着骆青叫上柳生,一齐向后头那辆车行去,他总觉得骆青刚才说的那句话有点奇怪,但一时又想不通奇怪在什么地方。



  这时,沉默坐于一旁的陆生冷不丁来了一句:“他们来之前,似乎还不确定林大人也在这里。”



  乔崔闻言,脑中一个激灵,明白过来,但他很快又疑惑着问:“他没有必要瞒着他们吧?”



  “我不知道……”陆生迟疑着开口,“我只知道,昨天出发时,他在第一辆车上,但因为昨夜扎棚子露宿,到了今天早上,马车的顺序就打乱了。”



  乔崔兀自摇了摇头。说道:“这真是够乱的了,再被你一说,就更乱了。”



  “或许是他漏记了什么,才会乱了。”陆生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些,“林大人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精神了。”



  陆生的话,也勾起了乔崔的些许惆怅。尽管对于林杉,他心里还有一道很难去掉的隔阂横着,但如果暂时抛却这些,他对林杉也是心存些许敬意的。在早些年,这个人也曾是他的上司。领着他和其他组员做过几件漂亮的事,朝阳燕生前也是非常信服这个人的。



  就在俩人都陷入沉默中时,他们就看见才走不久的骆青又回来了。骆青的目光直指陆生。不知怎的就恼火起来,问道:“你那天拿走的信,拿出来,我要转交给林大哥。”



  听他提了一句,乔崔也才想起这件事。附和道:“差点忘了那封信,你说见过林大人之后,就跟我回去,但是在你见到他的那一天,我看你也没有把信给他,是不是连你也忘记这事儿了?”



  陆生侧目扫了乔崔一眼。回过头来后,亦是用平直的目光看着骆青,有些漠然地道:“什么信?”



  以前在组里的日子。对他最好的人,除了林杉以外,就属骆青了。但不知怎的,姐姐呵斥他,那是家常便饭。他反而因为习以为常而无所畏惧。倒是对于骆青的怒火,他常常自觉惴惴不安。尽管骆青极少对他发火。



  但现在,他也感受到了骆青的不悦,他的心神却平淡得近乎漠然。



  看样子,他真如乔崔所言,早已将信的事忘干净了。并且除了信的事,他对某些人的态度,也微微起了变化。



  骆青望着陆生,再次感受到他与往日形象的不同处,不禁愣住了。…



  站在他身边的柳生也已有了类似的感觉,但她对陆生的感情,与骆青不同,因而她地判断也发生了些微偏倚,有些先入为主地劝道:“小陆记性不好,你别恼他。那封信,既然连林大哥自己都忘记了,尘封在一堆旧书里,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柳生这话恰好说中了骆青不认同的地方,也是他挂心那封信的关键原因,所以他立即严肃反驳:“忘记了某样东西,未必就是因其不重要,既然是林大哥的信,必须让他看过,才算有定论。”



  对于骆青所言,柳生迟疑起来,但她很快又说道:“可是如果小陆真的记不起来了,你又能怎么办呢?”



  骆青怔然看着柳生,又转眼看了看陆生,他还是刚才那个样子,骆青不禁皱起眉头,良久无言。



  旁观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乔崔想了想后说道:“你们就当那封信随同那些书一起被烧了吧!反正若是那天它没有从书中掉落出来,大家都还不知道有它存在呢!”



  骆青闻言目色一动,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烧了,也就罢了,但陆生把它带到外头去了,并且可能已经因为他的大意而遗落了。假设信中有什么重要的事,因此泄露出去,后果如何,真的难以想象。”



  骆青这话说完,还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柳生。柳生是侦查二组的组长,以前她与林杉通信,都是看一封烧一封,她不会不清楚这件事中存在的问题,如果有延伸的可能,可能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



  柳生在听了骆青地这一番解释后,终于从刚才保护弟弟的主观情绪中走了出来,思索到事情的这个层面,她不禁也犯难起来,但看着弟弟依旧茫然淡漠的脸上神情,良久,她也只是叹了口气。



  这下几人又一齐没了主意,过了一会儿,忽然听乔崔笑着说道:“没想到多年不见,你们倒变得思路狭隘了。解题需要看本源啊,既然信是你们林大哥的,内容重不重要,去问他不就行了。”



  乔崔的话音刚落,不等骆、柳二人回应,陆生突然说了句:“林大人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多思,他能记得起几年前写的信么?”



  “你把他当你?即便他真的也忘了,至少对于此事,提醒他一下也好。”乔崔反问了一句,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拍着自己的头说道:“差点忘了问你,小陆,你自己难道没有偷看过信里的内容?”



  “那是林大人的东西,没有他的同意,我不会逾越。”陆生摇头。



  骆青与柳生对视了一眼,乔崔和陆生说的话,他俩也都听见了,但二人没有对此表述什么,倒是用目光互换了一个“走”字。



  两人很快一起转身,再次走向之前乔崔所指的那辆马车。待行至马车门前,骆青下意识就伸手去掀帘,但当布帘撩起,他看见的只是一面挡在眼前的车板。



  骆青怔了怔,身边的柳生见状,立即绕着车体走了一圈,一番观察,回到原位后,却只是冲骆青摇了摇头。



  这车,竟然是没有门的!



  忽然听到有陌生脚步靠近,骆青侧目看去,就见一个中年人走近,手里还拎着一只箱子。这箱子不大,也没有什么华丽的点缀,但能证明这个中年人的身份,是一位郎中。



  发生在月初的京官自审事件,除了查出一些官员的不法之事,连带着太医局里九位御医当中,也有两位被查出违纪行为。这两位御医,一个因为擅自盗卖太医局过期药材,被直接斥出太医局,另一位则因为私自在家炼制春yao赚外快,当今皇帝认为其行为有损御医名誉,斥其在家闭门清心,三个月后考核过了才能再回太医局。…



  说实话,这两位御医获得地处罚都不算重,他们应该感谢皇帝的宽宏大量,处罚虽布下了,但处罚的分量都只似毛毛雨,不伤人。但如果此时叶正名在这儿,看见这位手拎药箱,站在燕钰身边,随着燕家商队西行的郎中,叶正名或许能窥见两名御医被罚这件事当中,另外藏着的某件事。



  此时出现在骆青面前的这位医者,正是太医局出事的那两名御医之一,他犯的事是炼药,本来应该在家闭门思过,现在却跑离京都这么远了。另外那名犯事的御医此时则在林杉的车内,轻易不会出来,并且他被斥出太医局后的去向,并非表面传言的那样,以后只能做游医,实际上他得到的另一方指令,是要一直跟随与照料林杉。



  然而骆青不是叶正名,他不认识这位御医,所以也无法设想到这些潜在的东西。他只识出了眼前拎着药箱的中年人实为医者的身份,知道这位医者对这一路上几个伤员的治疗恩德,立即持着份敬意地掬手施礼。



  那名御医将药箱甩到肩上挂着,亦是揖手还礼,然后轻声说道:“你们要见这车中的人,可能不太方便。病人的精神很不好,你们就是见了,怕也是说不上几句话的。对病人本身而言,你们如果坚持要这么做的话,对他的身体损害可不小。”



  骆青诚然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声:“我们只是想看他一眼,并不打扰他,也不行么?”



  御医迟疑着道:“你们原本是林大人的属下,应该知道廖世此人。你刚才也看见了,车门都给弄成那样,其实是廖世的主意。廖世说他要回家拿药,千叮万嘱,如非必要,不许车内见风,里头燃着一种药膏,听他说,也是这个作用。”
(474)、病人失踪
  听到廖世的名字,骆青和柳生皆是神色微变。 他们很信任廖世地用药手段,确切来说,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廖世施药救人的场景,是他们的领首态度如此,他们便也对其人寄托同等的信任。



  据说,如果是廖世本人下定决心要救的人,便至少有七成稳算。只是这个用药手法堪称鬼才的人,行事风格也常常透着怪异,但你如果要采用他的帮助,那便一切都只能听他的。



  知悉廖世出手救治,骆青和柳生都是暗暗松了口气,准备依照郎中的嘱咐,就此离开,不再打搅。然而想起刚才在另一车上商量起的事,抬步刚要转身离开的骆青又犹豫起来。



  一旁那位来自太医局的郎中除了医术不俗,多年宫中当差的职务经验,也练就他无比细腻的观察力。骆青心中有事、并且正为之有些犯愁的样子,那位郎中只要留神几眼,即能瞧出大概。



  略微迟疑了一下,那郎中温言开口:“如果有什么事,不如留下书信,待病人身体状况稍好一些时再处理,对你们彼此也都是益大于弊的。”



  骆青斟酌了片刻,旋即认同的点点头,舒眉致谢。



  看着骆青写信,一直没什么话的柳生思及林杉的伤病,已是红了眼,终于忍不住说道:“既然身体还未康复,为什么林大哥还要远行呢?”



  骆青闻声稍微停了一下笔,侧目看见柳生眼中的湿意,他心生些许怜惜,伸手握了握柳生攒着衣袖的手,安慰道:“尽管我们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我们仍需像以前那样,相信他地判断。支持他地抉择。”



  柳生垂眉看了一眼骆青握过来的手,慢慢又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将那宽厚温暖的手合在手心,仍是不放心地接着道:“若是伤势恶化可怎么办?不是我口不择言,他无论如何也只是有一副血肉之躯,有些事勉强不得的。”



  骆青皱起眉,他怎么会不知道柳生话中的道理?但如果连他的方寸都把握乱了,组里日常任务运转怎么办?所以他只能狠心,用很勉强的信念麻醉自己的思维,让自己不往柳生担忧的那个方向细想。



  沉默了良久之后。骆青沉着声说道:“那就相信廖世吧,他既然插手进来,便也说明一个问题。如果他也觉得林大哥这么做。是在玩命,那按照他的脾气习惯,肯定早就甩手不管了,怎么还会继续跟着……肯定是过了他那一关的。”



  柳生沉吟良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点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留下简短书信,交给那郎中,托他在以后合适的时间代为转递,骆青与柳生这才拾步向最后一辆旅车行去。



  第三辆车上载的江潮,是林杉入京之初,其义兄派送给他的随从侍卫。但江潮的实际身份。其实是谍报四组的成员。



  以前的四组现在分为内外两组。外派四组成员,大多都或深或浅地渗透进了北雁朝廷,有的四组外派组员潜伏于北雁十多年。如今甚至已经担负了北雁上品阶官职,领取北雁朝廷份额不薄的俸禄。而四组驻于京都的那一部分留守组员,身份与职务一直还悬着未定。



  但不论如何,王家最初创建的五支小组,建设延伸至如今。四组的内部结构是最为复杂的。即便二组与四组的职务看起来稍微有些类似,两组人却很少有需要交流互助的时候。…



  在刚才骆青写信的时候。那名郎中已经向他介绍了江潮的伤势情况,以及在休养期间要注意的事项。说实话,对于江潮此人,骆青和柳生是没有一丝印象的。并且,正是因为他们大致算是“自己人”,偏偏又对彼此感觉十分陌生,想到即将要接这样的人回组里照顾,骆青在掀开车帘的前一刻,内心还稍微有点不自在。



  然而,当他掀开马车门帘,目光刚投入车内,他不禁怔住了。



  车内没有人,只见车板上留下了用刀尖刻出的八个字:“别来找我,我会活着。”字迹有些乱,似乎是匆忙所致,又约摸可以推测,是刻字人身体带伤导致手腕不稳。



  因为不想打搅骆青与他那边的人交谈,燕钰一直站离得老远,到了这会儿,他也意识到不对劲,快步走近后,知道第三辆旅车里的人不见了,他的脸色顿时也变了。



  深思片刻,骆青对燕钰说道:“如果江潮地离开,连燕少当家带的随从都没有惊动,很可能他也是刚刚才走。此事燕少当家无须挂心,我会亲自带人去寻,也请燕少当家这边将此事暂时瞒过林大人。”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燕钰叹了口气,“这辆车上的病人,近几天一直处于长时间的沉睡之中,所以我就没有太过频繁的来探视,说到底,还是我的疏失之错,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那位病人。”



  “燕少当家切莫自责,此事终究是我们给你惹了麻烦。”骆青向燕钰拱手,致谢亦是致歉,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则有了道别的意思,“我们如果能早一些来,或许不会有后头这些事。现在时辰已近午,未免耽误贵商队的计划行程,我等一行,就不再继续停留了,就此拜别。”



  燕钰揖手温言道:“若有什么需求,你们尽可以向我家商队索取,准备好了,再启行。燕某祈祝你们返行的路上一切顺利。”



  骆青与柳生一齐,再次拜谢。



  很快,骆青带着两名下属,从燕家商队里分流出两辆马车,缓缓行入官道。除了带走两辆马车,负责陆生那车上的治疗事宜的御医也随车走了。



  这御医虽然因为京官自审的事,被查出私自在家炼药的犯纪过失,但在三个月所谓的闭门思过处罚结束后,他大抵仍是可以回到太医局的,所以不能随林杉一路一直到目的地了。他跟着骆青一行人去二组驻地,辛苦一两个月,即是要回京的。



  除了赶车以及护送需要两个人,骆青一行人里头,其余八名下属则骑着马在林立的土丘之间分布开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散开于四野。



  土坨镇周围的地理环境最大的特点就是土丘如林,反而是没什么树木。在这样的环境里,要躲藏一个人,难易程度还是取决于找人的那一方。掩体只是长满草皮的土丘,土丘虽大,却很稀疏,如果是骑马去找,应该不难。



  燕钰没有派出商队里的雇工帮忙寻找,除了因为骆青先前的那番话,已经等于是在提前婉拒的意思,也还有燕钰自己的考虑。



  这一趟走商,在两地间输送货品的事是小,主要且重要的任务,还是送几个人。想着只要再把中间那辆车送去下一个目的地,这趟行程就算任务达成,燕钰稍微松了口气,终于向自家商队发出启行的命令。



  在燕家商队启行之初,还未走出多远时,商队中仅剩的那辆旅车之中,以自己的身子作为靠垫,让林杉可以靠坐的九娘忽然感觉到,有一种濡热侵入自己的衣服里。她下意识伸手往那处濡热的地方摸了摸,待她抬起手来,看见了手指上淡红色的液体,她禁不住惊呼出声,又很快抑紧了唇。…



  车内一直留守着一位郎中,他闻声立即凑近了身。



  这位郎中,即是因为私自贩卖太医局过期药材而被逐的太医局九位御医之一。但恐怕无人知道,他被逐的罪名,其实是被皇帝故意盖上去的。只因为他的医术之高,在太医局里仅次于医正大人,甚至还略高于叶正名。



  当然,这件事说到底,为的是一个令这名御医也觉得,他值得去做的事。



  林杉决意要离京,总需要有个本事高一点的郎中紧步跟着照顾。皇帝有些不放心脾气古怪的药师廖世,但他自己的二儿子离不开叶正名的照顾,若要派动严广,他年纪也大了,恐怕不适合去北边那种苦寒地。于是思来想去到最后,陪着林杉去隐居疗伤的任务就落在了这位御医的身上。



  九娘向那御医伸出手,脸上焦虑的神情更深重了,“医官,这是怎么了?”



  在林杉刚刚与皇帝商议完事情,忽然陷入昏迷时,皇帝立即派人请来严广施治,同时,在严广为林杉治疗的时间里,他沉默陪同在一旁,还考虑了一个新的问题。



  林杉养病期间的起居生活,终是需要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照顾。但他身边没有女眷,皇帝一时也无法从宫里找到他信任的女子担任此事。毕竟这项照料工作,不是只需要心细就够了的,可能陪着林杉远行,这一去就得去一两年,为了对他的最终去向保密,同行的人可能一直不能回乡,谁能做到如此?



  皇帝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东风楼。此楼原本只是风月场所,十多年前他初次微服来到京都,与林杉一起在楼里喝花酒,眼前有莺莺燕燕携着阵阵香风行过,俩人却都没有想那旖旎事,只因为他俩还带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叶子青。
(475)、醒来
  然而,楼中的风月媚景实在太惹眼了,随处可见玉臂酥胸,胭脂点点,丝竹缕缕,娇笑幽浅……若待久了,正常男人都容易有些把持不住,要如何才能不在叶子青面前显露呢?



  这位奇女子居然会好奇想到来青楼戏耍!她改扮成一位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后,竟惹得楼里姑娘频频回眸。 她是有备而来,待在楼里倒是一脸无所顾忌,偶尔还会调戏一下路过的妖娆女子,惹得她们的娇笑声更为放肆,挥着丝帕要来勾人,这可为难了身边两个真正的男人啊!



  必须要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于是最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契机,三人虽然沉浸在奢靡芬芳与娇嗲女儿声的环绕之中,却悄声议起收编青楼作为谍报集合地的森然计划。



  自那天之后,没过多久,那栋青楼先换东家,再换门牌,楼中女子也在换楼主那天,由三个陌生的年轻人进行关门筛选,内部格局重定,做出了一个对青楼而言很大胆的变动。



  多年过后,很多事都变了,唯独楼中最初留下的那十几名女子,除了数年前病死一位,近几年又增了一两个新人进来,当初筛选出的那十几个女子,如今也都还是那原来的一批人。



  能够十余年始终如一的待在一个地方、凝聚精神对待一件事情,这样的人所拥有的恒心,或者应该说是忠诚信用,已经算是能超越常人了。而且东风楼没有定绝对命令不允许楼中女子自行离开,在这种前提下,能自愿留下来,沉淀了十余年感情的人,更是要比寻常宫女可靠。



  并且对于林杉而言,九娘又是一个超越其余楼中女子的存在。



  或许。如果酒娘不是在入了青楼以后,而是在她还做卖酒姑娘的时候碰上三弟,三弟最终会娶她为妻?



  或许三弟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只是碍于他那师门的规定,才有些“不近女色”?



  不、不,什么狗屁师门规定,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总有需要女人的时候,三弟不是对酒娘没有感情,只是他心里先走进了一个叶子青。



  ……



  拂去了纷繁的陈年旧事。禁宫深处的一处寝殿里,皇帝看着林杉醒来,他心里松了口气。也做了个决定:林杉离京,须把东风楼里的九姑娘带上——林杉对此也没有半句不同意的话。



  于是,在林杉随同燕家商队离京时,密闭的车厢中,除了留守有一名御医。还有近乎一路充当靠垫的九娘。



  林杉的后背全是烫伤,腹侧又有一处较深的剑伤,肩膀上的那个窟窿也是伤得够呛,在缓慢前行仍抑制不了微微颠簸的马车里,他无法平躺下来,一直是保持着坐靠的姿势。九娘便背靠着一面冷硬的车板。充当隔在车板前的一面软垫,让林杉靠在她温暖柔软的胸脯上,以此减少一些颠簸引起的反创。



  刚出京那会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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