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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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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了这间雅舍,两女一齐侧头看去,就见来的人是小玉。
叶诺诺刚才还看见小玉跟公主她们在一起,这会儿却只见她一人上楼来,因为王哲的忽然出现,使叶诺诺意识到一个不太好的问题。
显然是事先就已经约好了在此聚面,小玉上了楼来就直奔叶诺诺所在的房间,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小姐,公主殿下已经走了。”
“吁……”叶诺诺闻言,先作了个‘不要声张’的举动。
虽说此朝皇族礼教与规矩都没有前朝那么严格死板,偶有皇族或者妃嫔改扮成寻常百姓模样,在市井间闲逛,这类事已经不是传说了,但嫡系皇族游玩于市井的消息,还是低调点好。
叶诺诺怕她把王哲的事说出来,急忙又补充说了句:“我知道了。”
小玉见叶诺诺的目光闪烁,四下扫动,有些不安和特意指示,顿时会了意,没有就此事再多言其它。
倒是莫叶看着这主仆二人你一言来我一言去,并很快结束,她一时颇为费解,当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唉,还能有什么事,被人发现,带回去了呗!”叶诺诺轻叹一声,将此事揭过,“看来这种事她一个人还是做不来啊!”
她所说的,是公主偷溜出宫的事,莫叶也是刚刚才知道,但对她的判断表示认同。
小玉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这个时候当然是不可能再跑去把她拽回来了。”叶诺诺摇了摇头,忽然转眼看向小玉,眼中一亮,说道:“小玉,买票的事,要有劳你了。”
……
城北安康路,丞相府。
在大门口,目送载着岑迟的马车走远后,丞相史靖与他的三儿子便也转身一同回府内去了。
园子里已经处处可见新绿,但那些清新嫩绿的叶子映入史靖眼中,却仿佛被他沉静的目光渲染出枯冬之色。
缀步于父亲身边的史信,也没有心情去观赏路边的那些新绿,不过他是因为心中还留着些刚才与岑迟告别时,说的那些彼此珍重的话所带的淡淡离愁别绪。
对于岑迟这个府中客卿,史信有时也拿不准自己对他是利用多一些,还是真有友人之谊。
父亲的告诫提示,时时响于耳旁,心念至此,史信目光稍偏,他虽然没有看清父亲眼中的神色,但能清楚觉察到他脸上的深沉,这使得史信顿时也冷静下来。
快进客厅时,史靖忽然感叹了一声:“本月,京中生病的人物似乎不少,有点本事的医师都有事缠身了。”
史信闻言后沉思了一下,在步入厅中后,轻声说道:“如果严医正不是家里遭贼,或许……”
“偷东西能偷到他家去的,也是个人物。”史靖扬了一下手,打断了儿子的话语,他暗自屏了口气,又道:“别的不偷,专扒他的药箱,这贼还得是个不小的人物。”
。
(439)、送别后
这是第二更,今天还有一更,会稍晚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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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侍立的仆人见史老爷招手,连忙躬身应声,快步出厅准备茶水去了。
而听父亲把话说到这一步,史信目色一滞,转瞬间又流露出讶异神情:“难道说……”
到了这时,他仍是难以置信,严广身为严家资格最厚重的长者、太医局最权威的医师代表,居然拿自己最重视的东西扯谎?
这种行为与他的形象相差太远了!
史信虽然年轻,但也是在官场混了几年的人了,再加上他在入仕之前,在家时就能得到父亲地教诲,自然熟知官场上的一些规则,人心不可面相可算是最基础的常识。
但严广这个人不同,似乎不能用这类规则去衡量他的品性。
严广官任太医局医正,并且与许多当下朝中的臣工类似,他是前朝遗臣。虽说严广做了几十年的医正,官运经受住了改朝换代的颠覆性洗礼,资历颇为厚重,但他始终是入不了公卿誉位的。
太医局的一应御医、生职,皆绝不许涉政、议政,这是前朝就延续了大半朝的恪令。现在到了王姓皇帝掌权国朝运转,这一项恪令仍一丝未改的保留下来。
而京官中的格局,也因为这项延续了逾百年的恪令,自然形成了一个划分。如果说官场中人是混得越久,越是八面玲珑,甚至面佛心鬼,那太医局里的一班子医官则是任职时间越久,越安分守己。
不是因为太医局是善堂,而是因为太医局升迁路的特别,是以德行为本。
在这个有些特殊的职务部门里。医术精湛绝世的医师未必能凭本事青云直上,而如果一个医官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一步一步踏实了,即便相对其他人而言医术中庸,此人的地位也可见得慢慢往上行。
大约是在十四年前的时候,前朝灵帝的母后病重,刚刚被提升为太医局首官的严广偏偏有些束手无策了。秉承救人为上的医者之心,严广向灵帝请禀,推荐他的好友廖世来为太后诊治。
灵帝虽然耽于享乐,但对他的亲生母亲,确有十分的孝义。因为心系亲母的安危。灵帝也不管廖世那名不见经传、近乎忽然从地里钻出来的身份,允他入宫,为太后把脉。
没想到廖世果然如严广推荐的那样。拿出随身带着的一种药粉作为药引,配出了一付药,就把昏迷不醒的太后给治醒了。因为这事,廖世受灵帝亲赐‘药师’美誉。
然而,廖世仅仅只是把太后救‘醒’了。却没有救活。
从首次服药后醒来,太后活了才不到一个月,就突然病故了!而这一次的病况急转直下,比之前次更为突然,而且人命说没就没了。
太后的突然病故,令灵帝勃然大怒。与此同时,廖世也受到一众太医局医官唇枪舌剑的攻击。
因为在廖世为太后治病期间,虽说他坚持要用自己带的一种药剂作为药引。但除此之外,其它的复方和煮药器具都是太医局提供的。太后的死,太医局众医官因此也担有责任。
但是,面对暴怒中的皇帝,那一大群医官可不想因为一个从未闻名的土郎中错手拖累。而去给那贪玩皇帝家的死老太婆陪葬,只有将责任全部推卸出去。
起初。因为举荐人严广的极力保人,灵帝还对是否严罚廖世,有些犹豫不决。严广为廖世申辩所列出的道理,那时灵帝还能听进脑子里一些。…
但可悲的是,因为廖世不但没有一丝流传世间的名声,其人还长得极丑。并且有时候他笑得张狂时,目中还会流露出些许佞厉神采。太医局的某几个医官注意到这一点,密谋之后,将毒医传人的恶名盖在了他身上,偏偏这话还让灵帝相信了。
事情发展到最后,如果不是严广以命护友,而皇帝确也如严广申辩的那样,找不到廖世与毒医传人之间有关系的力证,廖世可能真要就此身首异处。
廖世最后得到的处罚是永久监禁,‘住’进了天牢。
原本冷眼旁观此事的人们估摸着以廖世外貌看上去的年纪,在天牢里住不了几年就得老死,也就没有再冲他落井下石。
但未曾想,廖世无比命硬,在终日不见阳光、鼠虫横行的天牢里,他不但活了将近五年,还幸运的活到了周朝灭亡,新国朝天子大赦天下的钧令。
但廖世获释出狱时,脸上无喜无怒,只寒气森然地道:“廖某残生,不会再医治任何人。”
如今看来,这些都是旁的闲话,但廖世遭遇的事,却让太医局里某种风气愈发坚固。不会再有谁敢轻易在众人面前出头了,在对太医局来说,较为重大的事情面前,必定是众医官相互商议出了结果,再才由其中一人代为上禀。
不求有过大家一起担,但最好做到功劳均分。谨慎精准不止是医道要则之一,某种谨小慎微的情怀,如今也感染和改变了太医局里的每一个人。
太医局里的人未必全都是德厚仁爱的圣人,但绝对得做到不犯一丝错漏。即便犯了,至少也别将这些错失显露于表。
严广跨越两朝,担任太医局医正,一直也做到了如此。不知是太医局的环境所塑,还是严广本身心性温平所致。
不过,只要是一个正常人,精神上保持一种姿态久达十数年,就算起初是扮演了一部分这种形象,在这么多年月的累积下来,也会影响到本心的。
如果说严广立身太医局位首十几年,年逾花甲还未退休,皇帝那边也还没有拟定候选人的动作,这一切皆是因为他一丝不苟的作风,使人无可挑剔,那这一次他的药箱被盗的事,可算太医局有心谋升的某些人可以把握的机会了。
尽管严广丢了药箱。目前看起来没有对他的工作造成致命打击,但他下属的那些医官能找到的也就是这个牵强条件了。
只因严家出的事不堪推敲,正如此刻史靖说的那句话一样,在这件事上,想要做些文章,用心点,或许也是做得的。
如果等严广把他丢失的东西慢慢配备齐全了,可就连这一点儿机会也丢失了。
仆人已经端着沏好的茶,回到花厅中。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老爷和三少爷的手边,仆人见这两个主子都在沉思。不敢杵在花厅里碍眼,识趣的退到了外头,侍立于门边。以方便随时回应老爷的吩咐。
史靖的一句话,即勾起了他那三儿子心里的诸多头绪。
近年来朝野上下一片和平景象,外无战事,边防平稳,至于国域内的事。皇帝一直在很用心的做着恢复民生的事,各部门臣工也是积极配合着贡献能力,但这似乎与枢密院无甚关联了。
史信待在枢密院副职上,更是感觉异常清闲。
除了本职配备的假期外,日常的工作,大部分时间就是逢五日一例朝会。站在大殿里旁听一下众位臣工与皇帝议事——大抵与民生社稷相关的事务,他想搭一句话都难——其它时间,史信若有请假的需要。大多当天就能批下来,并且很容易就能请到一整天的假。…
在非常时期,枢密院的工作压力和事态变幻都是极强极复杂的,所以在闲时闲养,是皇帝对这个部门的一种另类赏赐。其它部门的臣工大多也是认同这一点的。
但史信自己不这么认为。
如果工作上没什么事,他便常常自行推敲一下朝堂官场中的格局变化。他不会因为他的推敲而去实际做些什么。只是想以此摩擦一下自己的大脑思路,不想让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因为长久赋闲而变得迟钝。
对于三儿子的这种习惯和‘锻炼’方式,史靖所持的态度是偏向支持的。不过,史靖刚才虽然提了一句严家的事,却没有想太多,他的沉思,是因为另一件事。
毕竟是到了一定年纪的人了,近段时日常常工作到深夜,史靖已感觉到身体有一些内火上浮的症状。啜一口甘香茶汤,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史靖放下茶盏时,稍稍压下一些他刚才在沉思时挑动起来的心绪,看了一眼尤在沉思的儿子,他随口问了一句:“你还在想严家的事?”
史信点了点头,听到父亲的问话,他也才收了心绪,端起茶盏。
“别想了。”史靖淡淡说出三个字,然后便没了言语。
然而史信却从父亲说的那三个字里,听出了一丝言犹未尽的感觉,只是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半句话……或者说是他如他自己说的那三个字一样,放弃提及?
无益于提及、和放弃提及,二者之间是有微小差别的。
史信端起桌上的茶盏后,掀开盖吹了吹茶汤,却迟疑了一下没有喝,随后将盖覆上,把茶盏又放回了桌上。
坐在他对面的史靖看见他的这个举动,目色一动,说道:“刚才送别岑迟时,也未见你如此浮躁。”
史信本来以为父亲刚才的沉思也是因为严家的事,但当他平平看向父亲的双眼,又有了一些别的发现。
依言放下对严家之事的琢磨,史信沉默了片刻,而后犹豫着道:“父亲事务繁忙,也要抽空回来一趟,只是为了送别一个门上清客么?”
“没这么简单,岑迟不是一个简单的清客。”史靖眼角的鱼尾纹略为深刻了一下。
就在半个时辰前,这对父子送了岑迟离开。而岑迟此次离开的原因有些突然,并不是因为要去远游,似乎他也是被迫如此。
史信再次沉默起来。
如果不思考严家的事,他反而会感觉烦扰。
严家之事终究算是外事,但史信如果冷静下来,就会不自觉的思考起半个自家里的事。关于岑迟,史信心里矛盾着一个问题。
见儿子脸上的神情轻微变化着,却不言语,史靖缓缓啜了口茶,然后语气平淡地道:“你会怀疑他,那也正常。我也怀疑他,但我怀疑的人不止他一个。”
“父亲是说……”史信目光一动,终于开口。
“罢了。”史靖搁下茶盏,缓缓道:“三儿,即使事态真如你所怀疑的那样,那有如何呢?那片土地上的战斗,必将是国与国之争夺,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两个人穿插进去又能改变什么?虽说国的战斗亦是人的战斗,但岑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一直以来,在史信的印象里,父亲对岑迟的态度,一直是没有完全放下质疑。但为何,此时父亲说的话,似乎是在叫自己不要怀疑岑迟?…
史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凝了凝神后,又觉得自己不似听错,只是断言太快。他疑惑了稍许后,沉下心,默默琢磨起父亲的话来。
的确,岑迟身上既无功名,又无兵员,而且现在的他正被慢毒缠身,一时半会儿里能做什么呢?在西北那片山高、路险、多瘴,近同蛮荒的地方,他能做什么呢?
当年相府收留岑迟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父相了解他的师承意义所在。
北篱一系追溯起来,学派命运大约可以跟周王朝捆绑在一起。但这个派系在周朝末年那五十多年里,近乎消失了一般,因此几近成为世外学派,与俗世间彻底切断来往。
一个学派在世间有了这么长的一个断绝期,没有著作传世,没有人才入世,很容易被人们忘却。多年以后,学术界忽然再见这个学派的传人,即便还有人记得这个学派,却未必把所谓的北篱传人当真事。
史靖顿了顿声后,又对三儿子说道:“倘若岑迟真如你所怀疑的那样,此时我们动手,岂非是暴露了么?为了一个无权无兵的单薄之人冒这种险,不值得,如非可用之才不如及时舍弃。”
与父亲这般谈话已不是首次,谈及岑迟的事,每次的对话氛围都会有令人心绪不畅的时候。父亲不会把话说得太直白,史信很了解这一点,也清楚此时父亲话里的那丝肃杀。
但他终是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轻声道:“真要这样么?”
。
(440)、史府大妇
(440)、史府大妇
第三更到,好了,我要呼呼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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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话至岑迟的事之前,史靖就已经有了预料。即便史信嘴面上不会悖逆他,但他若真要对岑迟下狠手,史信心底里绝对会生犹豫。
“此事……”心绪微微凝滞了一下,史靖喜怒不行于色的开口:“尚有变数。”
这话中的“变数”二字刚落下音,史靖就看见儿子的眼中浮过一点亮光,但没来由的,他自己的心里却感觉到一丝厌烦。
史靖很费解,想不透岑迟是用什么办法对自己的儿子构成这么大影响的。
因为他曾担任过信儿的西席先生?不,那只是挂名先生,挂了个虚名,实际上他近乎什么也没有教给信儿。
因为他与信儿同日及冠?不、不,那原本是自己的一番好意,可在相府因信儿的及冠礼而摆宴时,岑迟那厮却在花园里失手把玉冠摔毁了,那叫及得什么冠?
还是因为……罢了,那姓岑的年轻人根本就不在相府常住。不过想来也怪,他不常待在相府,却丝毫未削弱信儿对他的看重,倘若他常居于此,那岂不是……
难道传说中的北篱学派,连心术之学都钻研凝练得这般恐怖?
心绪游走到了这一步,史靖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思考下去,他无声一叹,转言又对史信说道:“是留是弃,最终都需要做出抉择,倘若我们与他走到不能同伍的岔路口,为父希望你不要优柔不决。”
史信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次在听完父亲的告诫后,他眼中神色未再起一丝波澜,似乎在父亲刚才一扬一顿的话语过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再次端起茶盏,掀开盖后,还没去吹开浮在茶汤上的些许茶沫,就准备满饮一口——他忽然感觉有些口干,尽管在聆听父亲的话时,他未动口舌,半个字也没说。
然而他手中的茶盏才微微一倾,茶汤还未沾唇,他就又放下了茶盏。
只因为他看见门口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甫一眼看去,这个女人约摸四十出头的年纪。她脸上的深刻皱纹不太多,但细纹不少,显得皮肤有些干燥、失了光泽,看样子是她少操劳但又不太注意体面保养的结果。
女人衣着锦绣,衣衫上有着色彩明艳的刺绣花样,但却无法将她的脸色也映衬得红润有精神。细细看去,她除了脸上的皱纹不太明显,肤色也很白皙,可那是一种少见阳光所致的白,没有健康生动的光泽。
她的确很少为生活上的事以及身边的事操心,因为她实在太能操心了,所以必须剥夺她操心的权力,以免她的神经错乱累及别人。
这个女人本该有丞相府大妇的身份——当然她现在也算是有这种身份,但却只是仆人心里那位传说中的大夫人。
她只是相府以大夫人的身份细致养着、确切说应该是密切关在一处小院子里的疯女人。
这疯女人的确是史靖的原配夫人,还是史家二公子的生母,但她却被自己的丈夫禁足于府中将近十五年。然而相府里的仆人不会因此腹诽老爷,不是因为畏惧于老爷的威怒,而是因为大夫人实在该禁。
相府留下不多的老仆人里,偶有几人私下里忆及这个疯女人的过往,虽然时隔数年,仍让人觉得背上发寒。这令人谈到后仍不禁后怕的事,便是疯女人在她的亲生儿子五岁那年,差一点亲手掐死了他。…
后来她那逃过一死的儿子也常常会有神智失常的时候,此事大抵算是家丑了,然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相府仆人多,难逃例外。知道此事的人便以讹传讹:史府二公子正是因为母亲的发疯,导致其本人也自娘胎里带了些疯症出生。
这事要细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说不清楚,但自那之后,这个为丞相老爷生了一个儿子,却差点将这个儿子杀死的大夫人便过上了行同监禁的生活。
一般来说,高门大户里若发生了什么事,责任追究起来,最终都会甩到最末的弱者身上承担,却未必是将责怪还到该负责的人身上。这也算是人类群体里衍生的一种竞争法则,冷酷而必然。
史府出了一个疯主人,如果不关起来,任其为祸,以后这些仆人的日子恐怕要过得异常艰辛。因而对于丞相老爷的决定,仆人们是心怀感激的。
更何况大夫人所生的史二公子如今也都有点疯症,这对母子不能给史家贡献丝毫助力,还净添负担,史老爷却依旧照顾了他们娘儿俩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有将其抛弃。
除此之外,史老爷还时常请郎中来看诊,十数年不变的在心中保留一份治好大夫人的信念,甚至这个信念还穿过了周灭昭立的那段战乱岁月,这无疑已经算是一个男人对他的发妻情深意重至极了。
此刻,在这花厅里见到这位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去探望过的发妻,史靖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原本以为把她关在那处安静的园子里,她便弄不出什么动静了。她一直那样平静的生活下去,可能彻底康复的机会还是很渺茫,但或许能像看诊过的诸多郎中说的那般,她不再发病,能延些年的时寿。
可未曾想到……
事故发生后,史靖满心的不相信,他不相信一个神志失控的人,怎么还有那种算计心机的控制力。
“坐吧。”史靖望向疯女人,轻轻开口。
尽管妻子做错了事,并且今天他叫人把妻子从那处园子里请了出来,便是为了理清这件事,刚才他坐在花厅中沉思良久,为之烦扰的也正是此事,但到了此时,他仍没有直面对她发火。
跟随在大夫人身后的还有两名丫鬟、三个护院。
护院家丁没有进到花厅里来,只侧身如标枪一样立于门外两侧,互相只看对方的眼睛,丝毫不向花厅里侧目。涉及到相爷的家事,他们的知觉很敏感,态度很一致:做好本职,少管闲事。
涉事的两名丫鬟则跟着大夫人一起进了花厅,听到史老爷的话,她们连忙一左一右扶着大夫人在史靖座位下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史家三公子已经离开了座椅,走到大夫人面前深深行了一礼,柔和唤道:“母亲安好。”
大夫人并非史信的亲生母亲,但他对她还是给足了礼敬。然而在妻妾不止一位的家庭里,母亲与娘亲在口头称呼上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情份的深浅之别,怕是只有唤出这二字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从前脚迈进花厅的那一刻开始,大夫人的脸上神情就略显呆滞,但在听到“母亲”二字后,她忽然双肩一动,睁目道:“我认识你,你是我儿,你不听话,该打!”
这是她在进花厅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声调明显生僵直楞,竟是要打孩子。…
刚说完“该打”两字,她就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捉住史信因为向她作揖而伸出的手,扬起巴掌就拍打起来。
她打史信的动作,仍像一位母亲捉住犯了错的孩子的手打巴掌那样,以并在一起四根手指的指腹一下一下砸着孩子的手心。
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带不来什么伤害,但站在大夫人身后的两名丫鬟却惊了一下。见自己一不留神,没有摁住忽然站起来的大夫人,才造成这后头的事,她们顿时慌了,似是已成本能的一左一右就要拉扯。
忽然,史信出声喝止道:“我犯了错,就该受罚,甘愿让母亲打。”
两名丫鬟皆是一怔,看了看史信,又下意识偏转目光,看向上座的史靖。
史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花厅中事态急转,可这完全与他此时还坐在这里,于公务繁忙中挤出来的一点时间准备清理的家事无关。
但他仍然没有发怒,隔了片刻后只是轻声道:“阿兰,孩子错了,我让他到书房闭门思过,你别生气了。”
史靖不但没发火,还声音轻缓的唤了发妻的小名。
成亲之前,他常常这么唤她,近些年他很少再这么唤她了,但再次开口,这个亲昵的称谓只像从珍藏的箱子里拿出来那么简单,并不生疏。
大夫人沐雨兰听到这一声轻唤,仿佛是从自己的名字里找回了一部分自己的人格,她忽然就安静下来。
不再拍打史信的手之后,沐雨兰先是侧目看向了上座的丈夫,然后她再次转过脸来看向站在跟前的史信,忽然欣然道:“我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可惜没有一点像我。可是儿子长得像他爹,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么?何况我的靖哥哥那么英武不凡!我还要为他生好多孩子。”
大夫人也唤出了她对丈夫特有的昵称。
与史靖不同,大夫人上一次唤出这个昵称还是在去年的元宵节。史靖陪她看仆人在院子里挂花灯时,捏汤匙喂她吃汤圆,她一口咬破汤圆,被滚热的汤圆芯烫到,她忽然就呼出了这三个字,仿佛喊了这三个字便能止疼。
甫一听到这个称谓,史靖亦是禁不住动容。
妻子刚才所说的话,除去第一句,后头的言语可以表现出,她此时的记忆又推迟到她刚生孩子,还在月子里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疯癫之症,可是在她刚才着手打三儿子的时候,那段记忆则是她生孩子过后的第四个年头。
那时她的疯症已经很明显了,但他以为把血脉相连的亲子放在她身边,能让她慢慢受亲情补养、修复精神上的损伤,却没料到她发疯起来,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狠手。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前浮现,很快又被史靖强行按下去。但在此之后,他心底的一丝怒火却终于窜了上来,不过仍然不是冲向他的妻子,而是那两个服侍在后的丫鬟。
尽管已经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但史靖双眉间的那道沟壑仍然无法完全平复。
沉默片刻后,史靖尽量将声音放缓的说道:“孩子不但个头长高了许多,字也写得比刚学那会儿有精神多了,阿兰,你要不要考考他?”
“好啊好啊!”大夫人十分孩子气的鼓掌起来。
史靖给儿子史信递出一个眼色,平静说道:“好好陪你母亲,但别让她玩得太累,早点歇息。”他这后头半句话的语气稍微加重了几分。
史信很快会意,令那两个丫鬟不要跟随,然后拜别父亲,领着母亲出了花厅。
这对非亲生的母子刚走,坐于上座的史靖平静的脸上忽起波澜,冲门外喝道:“来人!”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40)、史府大妇
(441)、恶仆家祸
第一更到,下午还有两更,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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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随那两名丫鬟一道儿,护送大夫人来花厅的三个护院家丁,一直就守在门外。听到史老爷的呼喝声,这三人才急忙进了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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