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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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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杉略一斟酌后说道:“箭身和箭头的搭配是有根据的,我怕去掉箭头,以你现在的能力恐怕无法更好的控制飞箭的平衡。这弓箭是书院武术练习所用,比军用弓箭要轻很多,箭头实际上也只是半边开刃,不过……若你始终不能放心的话,那便只能如此了……”
林杉话刚说完,就将自己左手手臂上缠着的那条郊游大会出发时,书院发放的用于表明书院身份的天蓝色锦带解了下来。他又另取了一支羽箭,快速用锦带将箭头缠上,然后递给刑风。
刑风很快了悟,他感激且敬佩的看了林杉一眼,将手中原来那只羽箭竖着插在身旁的土地上,然后接过林杉递来的那支以蓝布缠住箭头的羽箭,再次搭上弓弦。
(035)、自卑
“宋师兄——”
箭在弦上,刑风开口对宋德说了三个字,就再无其它词汇,却包含了几种情绪。
宋德目光看向刑风,他一个字也未说,只是沉稳的向刑风点了点头。
刑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他便如老僧入定了一样,许久不再有丝毫呼吸的迹象——并不是他真的没有呼吸,而是在那一时刻,他的呼吸变得轻微而均匀起来——他的手指扣着弓弦慢慢的越拉越开,弓臂开始发出轻微的‘格格’声。但他的肩膀和手臂却并没有因为用力而摆动,依旧如石块一样平稳。
在这个时候,那条已经爬到宋德肩膀上的蟒蛇,不知道是蛇头忽然在宋德肩膀上失去了依附点,正在寻找方位,还是因为一种动物野性中带有的一丝天然灵性而注意到身边有危险的气息,它忽然将蛇头从宋德肩膀上立了起来,吐着信子似乎要在空气中搜寻什么。
刑风似乎是掐准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此时他在所有人的屏息凝望中,在那蟒蛇抬起头的顷刻,架着羽箭缓缓拉开弓弦的手忽然一凝,然后,松手、离弦。
弦上的箭离弦后乘着平直的轨迹向那长蟒飞去,而刑风目光依旧锁定那条蟒蛇,刚刚离弦的手则向身旁一探,已是准确的握住了那只羽箭的尾翼,将它从地上拔起,再次搭在了弓弦上。他这一个连续的动作只用了两息时间,已是做好第二次放箭的准备。
第一枚箭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样,正中长蟒七寸。长蟒的命门遭到重击,虽然没有立即死去,但那缠了宋德身子足有三圈的蟒身却是瞬时松弛下来,宛如缠桩的缆绳,在被斩断后一环一环从桩上褪散下来。
不过,长蟒没有死绝,几个月的冬眠让它的攻击性叠加数倍,此时又身受重击,剧痛之下几乎全醒,第一反应就是反击并猎杀侵犯自己的猎物。而此时还在长蟒身旁的宋德初步脱困就急忙狂奔,如此浑身散发着热度又在迅速移动中的物体,无疑是冬眠初醒的长蟒最想要的猎物。
就见那长蟒在地上扭曲了几下身体后,便又有了再次扑向宋德的迹象。只不过在它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的时候,它想不到还有一只冰冷的羽箭也正瞄准了它,准备发动第二次射杀。
“嗖——”
当长蟒将匍匐在地扭曲着的头将将抬起,在宋德就要受到长蟒第二次攻击的危急时刻,一只羽箭风驰电掣般飞来,将那微微一缩正准备猛然出击的蛇头贯穿!
羽箭串着蛇头,将长蟒震出了数尺,使蟒蛇暂时没能再起身。得此间隙,宋德总算是完全脱离险境。周围一直噤声凝神的学子们立即一同爆发出一片惊叹,同时已经有几个平日里与宋德关系不错的学子向宋德围聚了过去,关心声和安慰声不断,当然也有佩服宋德临危不乱的称赞声。
而作为此次射蟒的功臣,刑风并没有急着去庆贺。他目光中的锐利之意此时虽然褪去很多,但脸色依旧凝重。
略匀了口气,刑风从一旁地上的箭匣子里取了两支羽箭。一支箭随手斜插在腰侧束衣布带内,另外一支箭有些松散的搭在弓弦上,然后他慢步走近那条头被射穿蛇头但身体还在蠕动的长蟒身旁。
他这一次的动作没有刚才那么迅捷,而是有些迟缓,但是只要有武功底子的人却能看出他的双肩一直在潜意识里绷紧。
注视了那长蟒一眼,刑风手中搭着箭与弦的手忽然用力绷紧,近距离射穿了那长蟒的七寸。这条有可能还攒着一口气要发动垂死之际的猛攻的长蟒终于死了个九成,完全丧失了危险性。
直到此时,刑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握着弓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并且还在微微颤抖。高度的注意力集中和精神紧绷,瞬间放松下来时,让他的大脑有那么片刻的空白。他无瑕去想,也没有去注意,那群围着宋德的学子们中,有一个看向他的学子眼中浮起一丝讥讽,低声对宋德说道:“不愧是猎户之子的出身,能赶尽杀绝,不惧血腥呢!”
宋德闻言只是温和而平静的说道:“这次多亏了邢师弟出手,我才逃过一劫。没想到今年幼学来了这样一位好手,令人兴奋。”
他说完不再看刚才讥讽刑风的那人的脸色,径直就向刑风走去。
“邢师弟,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走近刑风的宋德向他满怀感激的一揖。
刑风听到宋德的声音,全部的注意力这才从那条青斑蟒身上移开。他微微一愣后连忙还以一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能帮到宋师兄,我已经是十分高兴了。刚才令宋师兄担惊受怕,我实在过意不去。”
宋德微笑着说道:“师弟你别这么说,要从蟒口逃生哪能不冒一些险?不过刚才师弟那惊鸿箭连发,着实令我饱了一回眼福,这下刚才心里的惊惧顿时也就散去一空了。”
宋德的话语始终带着一抹赞意,令刑风潜意识里无比的觉得受宠若惊,但他肚子里的辞藻有限,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谦虚下去。而宋德自自然然的将‘邢师弟’前面的那个‘刑’字也去掉了,更是令刑风这个救人者心里反倒对这个被救者萌生一丝谢意。
感恩之心的极致便是连别人接受了你的帮助都要心存感激。拥有这种感恩之心的人若不是真圣人,那就是内心十分的自卑,自卑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觉得自己不配帮助别人!
正当刑风紧张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的时候,林杉走了过来。刑风见宋德的注意力终于从自己身上移了开去,心里不禁轻松了几许,与宋德一同向林杉行礼。
林杉点头示意,先是目光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宋德,温言说道:“你刚刚逃脱险境,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
宋德恭敬的答道:“学生一切无碍,多谢先生挂怀,这次多亏了邢师弟搭救了。”
对于宋德在自己面前感谢刑风的言语,这件事的过程他也是亲眼目睹了的。按常理来说,宋德会将此事再提一遍,是因为他对刑风真诚的心怀感激,但林杉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杉只在对宋德微微一笑后转眼看向刑风,也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笑意渐敛,淡淡说道:“是不是忙于念书,许久没有拉弦了?”
刑风连忙应道:“入学后就一直没怎么练了,是我疏懒了。”
林杉肃然说道:“我不是要责怪你疏于练箭,而是怪你忘了常识。许久未拉弦,今天连射三箭,手都开始发抖了,难道都不知道自己揉捏放松手臂经络?”
林杉看似责怪的话语中实际上是含着实实在在的关心与重视的。
身体四肢猛然发力,常人很容易因此挫伤筋骨。即便是习武之人,看似凌厉的动作其实也都是有辅助的步骤来保持其流畅和稳定的。而这些常识,习练过箭术的刑风即便不能全知道,最少也知道射箭练习方面的自我保护常识。只是他因为刚才注意到的琐碎事太多,才会在一时之间忘记。
此时经林杉一提,刑风顿时意识到自己的疏漏。他也不多说什么,连忙用刚才用来撑弓的左手揉捏起刚刚猛拉弓弦,此时正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的右手手臂。这时右臂一弓起,他才感觉右手不仅有些脱力,还有轻微的麻木感,果然是因为刚才拉弦时用力过猛所造成的肌肉疲劳。
而林杉已经转眼看向宋德,开口说道:“此地荒郊野外,我们没有工具辅助探看这蛇洞是不是连体洞,但这里不是居住区,所以也没必要驱蛇。你去告诉学子们叫他们不要擅动,免得有可能惊动蛇群。让学生们先用石头把那蛇洞洞口盖严实,周围做上标记,现在还是蛇冬眠的季节,没有人弄出大的动静就无大碍。”
宋德领命离开,林杉望着他走远了些,这才抬步走到那条已经死得差不多,但还在神经性抽搐的长蟒身旁。略一沉吟,他就将衣袖慢慢捊起,接着从袖口里抽出一叠白绢垫在手上,然后就去握那长蟒的蟒尾。
这时书院院长正好走来。他虽然身为一院之长,经历过许多书院生活中的风雨,但很少直接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所以他在看到林杉要去握起那蛇尾时,潜意识里就想着劝阻。
就听院长站在丈余开外喊道:“木文,要不要找个学生来帮忙?”
林杉已经是隔着白绢将那莽尾握起,他闻言朝院长微微一笑说道:“别喊他们了,免得吓着他们。”
就站在近处的刑风听到林杉与院长的对话回过神来,连忙跑近林杉身边说道:“先生,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做吧。”
“粗活?”林杉饶有意味的把这两个字从刑风的话语中挑了出来,着重念了一遍,然后他表情平淡的说道:“只是找个地方扔了这条蟒蛇,不是多重的担子,没有多远的路,这样的小事就不用抢着去做了。”
“噢。”刑风感觉到林杉话语中的异样气息,只好闷闷的应了一声。
正当他发愣之际,却又听已经走出数丈的林杉回头朝他喊道:“你跟我过来,有些话我要告诉你。”
林杉这话一出,刑风禁不住的心中就有些发紧,急忙小跑着跟紧了林杉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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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里用的‘里’是传统的距离度量,不等于公里,约莫就五百米左右,为了扔一条蛇尸用不着不行一公里吧。青斑蟒是杜撰的,如有雷同算我诡智。
(036)、你不是一个人
就如林杉说过的话一样,他拖着那条长蟒的尸身并没有走多远。在走出一里路左右时,跟在林杉身后的刑风就见眼前出现一处似乎是由山洪冲刷出来的土坑。
事实上,凭白龙峡左右两山那多沙石少树木的地质,只要天降大雨就免不了要发生一次小型山洪,这样的地表土坑在山体上十分常见。只不过这处地方离白龙峡的龙口开阔地最近,不用费多少时间和气力就步行到了,并且还是个转角处,来这里抛蛇尸,只要那些学子们不到处乱跑,应该是不会再因为血迹斑斑的蛇尸而受到二次惊吓。
林杉站在那深土坑的上峰,随手将长蟒尸身扔入坑中,然后才一边放下先前为方便行事而卷起的袖管,一边似自言自语的缓缓说道:“多好的一条蛇,若等十年后再让你父亲碰上,它这一副蛇皮说不定就成了你手上的一双护指皮套。”
林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不知是在惋惜这条蟒蛇的无害而亡,还是惋惜于它的皮没有为刑风保护双手而做出贡献。
而林杉在将话说完的时候,双眼便看向了刑风。不知为何,刑风感觉到林杉身上那种令他不自觉之中就感到害怕的气息又升了起来,他原本一直看向林杉的目光反而在此时林杉也看向他的时候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忽然,他就听林杉问道:“你的父亲是不是希望你从文,以后可以入仕?”
邢风面对林杉问他的这个问题先是沉默着一点头。
虽然林杉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语态很是平淡,没有明显的包含有其他的意思,但邢风还是下意识的心生一种冲动,在默然点头后没过一会儿就解释道:“先生,邢风知道自己的资质很差,比不上其他师兄……或许我不适合来这家书院,但我来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在这里坚持的努力学习下去。”
“勇气可嘉。”林杉先是对邢风话语中的决心表示了赞许,然后又问道:“邢风,读书和入仕真的是你喜欢做的事和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面对这个问题,邢风没有立即回答。他陷入了沉默,而他的心则陷入了犹豫中。
在他心里,他用林杉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自己,却得不出答案。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这个问题,那又何来抉择?在老爹告诉他“去读书”之前,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将来也会做游猎的活计。
林杉耐心的陪着他沉默,直到沉默了许久,林杉才主动打破了这份两人之间的安静,再次开口说道:“其实,现在我想对你说的话,不是问你是不是喜欢念书,因为我看出你可能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现在若催你选择,是勉强你仓促作答,算不得数。”
他语气略微一顿才继续说道:“我让你跟过来,其实是想让你告诉我,刚才你救了宋德,当时的心情如何?”
刑风想了想后答道:“能帮宋师兄脱险,我心里很高兴。”
“哦?”林杉得到刑风的答复,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赞许之意,反而满目质疑,看着刑风缓缓说道:“恐怕你并非只觉得高兴这么简单吧!”
林杉的这一句话令刑风心里隐隐咯噔了一下。
这并不是因为林杉没有赞许他的助人为乐,而是林杉的这句话挑起了他心里的一丝疑虑。是的,刚才宋德返身向他道谢时,他的心里却是浮现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但那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无法细细去揣摩。
面对林杉,刑风怀揣着心里的那抹本来压抑下去,现在又重新浮起的困惑,恭敬的说道:“学生心里的确有异,却不明所以,请先生指教。”
林杉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刑风,今后你若凭文入仕,你可知道一介书生,除了心中有墨,还有一项最不能缺少的东西是什么?”
刑风注目于林杉,安静的聆听着。
“是一个‘傲’字。”林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骤然间大了许多。声音略顿,他继续说道:“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全靠一张巧舌卖弄学问。若入官场,没有心中那种傲气,脊梁易折,小则成为地方蛀虫,大则成为朝廷腐儒,于国家只是一块刮之即离的腐肉,毫无用处。”
林杉说到这里,语气一缓,注视着刑风的双眼字字异常清晰的说道:“你的父亲宁愿劳苦一生都不愿意屈膝于人,却把你送到县城最大的书院,并明令你将来所奋而追求的目标,定然不想让你就这样入仕。”
“当然不会。”刑风只觉得一股热血开始在血管里躁动。虽然对于未来,他没有详细的计划过,但是有一个唯心的目标却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雏形——宁为匹夫,不为败朽。
只是在热血躁动之后,刑风的心里又是一片迷蒙,他看着林杉问道:“先生,学生想请教,你所说的‘傲’,究竟是什么?”
“它是一种一个人身上独有的气质,自己身上的‘傲’的特征,旁人无法言说明了。”林杉肃然说道:“但是傲的基础,就是要自尊。”
话说到这里,林杉稍稍停了停,但不等刑风开口就继续说道:“他人可以看轻你,若不是因为自己举止轻浮,便不能自己看轻自己;遭人疏远,若不是因为自己对他人犯有过错,便不能时时因无妄之事自责内疚;得人致谢,若是自己诚意施助,无愧于心,坦然接受便是报答了自己又回馈了别人的最好办法。”
林杉此时说的三句话,前两句中规中矩,最后一句却是有目的而为之。
刑风终于是意识到了林杉所指的东西,对自己之前心底的那抹疑虑也算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只是等他想要再向先生进一步请教时,林杉已经走下了那个土坑,径自向书院师生门郊游聚集的地方行去。
望着林杉的背影,刑风的脸上露出一片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没有再喊林杉,而只是默然跟在林杉身后,行向白龙谷前的那片开阔地。
在林杉距离大伙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莫叶已是快步跑近林杉,笑着小声问道:“师父,你对刑风说了些什么?”
林杉一笑说道:“你如果想知道,就直接去问他吧!总之师父答应你的事就不会食言,总不会为难他的。”
莫叶轻轻的吐了下舌头,转身跑向刑风,低声问了他一句。
刑风却是有些呆呆的回答道:“没。。。。。。没什么。。。。。。”
莫叶大感无趣的撇了撇嘴,不满的说了一句:“还真是像根木头啊。”
刑风闻言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不想对莫叶隐瞒太多,不过刚才林杉跟他说的话,确实是没有什么好转告的实质内容。
莫叶与他并行,向白龙谷‘龙口’处行近,看着他那略显得不自在的样子,忽然像个男孩一样大大方方的拍了拍他的肩旁,朗声说道:“邢师兄,不论如何,你也不要觉得沮丧。在书院,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这个同席呢!”
刑风怔了怔,良久才说了一句让莫叶差点噎住的话来。
“我跟你似乎。。。。。。不是同席。”
刑风的话说得也没有错。书院已经做完开学的准备,所以幼学的新生座位也已经排好了。两人同一桌的配置,莫叶与刑风的确不在一桌。
但莫叶如何不知道这事,她说的同席,当然不是简单的同坐一张长凳,同倚一张书桌那么简单。
暗叹刑风果然在文字诗词方面没有天赋的莫叶飞快的瞪了刑风一眼,然后又朗声说道:“我们虽然不同桌,但在同一课室内学习,听取同一位夫子的教诲,学习同一门功课,即便少了三尺坐席的绑束,难道就不能算同席?”
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声音又扬高了一些,大声说道:“天下学子,同好一学,皆为学海之舟同一席,更当互友助,共进退。”
莫叶准备了许久的一段话,在此时忽然说出来,也是有意而为之。她将声音故意拉高,就是为了让其他的师兄师弟们也都听见。不论他们是否认同这句话,只要他们听见了,这句话就会像一颗种子,植入他们的脑中、心里,随时可能萌芽而展延开来。
文人多仿圣贤,多重礼仪,哪怕是虚伪的贤德,至少在大庭广众之前,总是要做做样子的。之前学院还未正式开学,刑风在少学挂名听课,已经是受了不少冷待偏见,莫叶不想让学子们对刑风的这种冷漠随着他回归幼学,而让幼学的同学们也染上。
在少学,面对的都是师兄,凭莫叶的力量无法做些什么。但在幼学,大家都是同辈,总不能让刑风再这么待下去了。即便不能改变所有人对刑风的偏见,尽自己的力能扭正一点也算是一点。
莫叶暗自为某个目的而努力的那段嘴面上的话,总算是取得了一些成果。聚集在一起的学子们有一部分人朝莫叶这边看了一眼,还有一些学子凑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不知是根本没听到莫叶所说的话而在聊着私事,还是讨论着莫叶刚才高声说的那几句话。
总之对于其他学子的反应,莫叶一概不理,似乎那段话只是她想对刑风说的一样,她只是注视着刑风,目光没有偏移一分。
木头师兄刑风总算开了一分窍儿,但他胸中墨贫,对此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谢之意,只是对莫叶重重的点了点头。
(037)、箭赛
这时,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透露着兴奋意味的群呼。莫叶和刑风循声望去,就见学子们逐渐全部聚集到了一起,而林杉和院长并立在学子们面前,似乎要宣告什么。
他俩人连忙也快步凑近了去,在离人群还有三五步远的时候,就已经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了,原来是每届郊游大会中的神秘活动要开始了。
郊游大会由院长全权安排管理,但大会里有一项特例却是由林杉来策划的,那就是这场备受学子们期待的神秘活动。每年的神秘活动都能令学子们为之雀跃,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
只是,众学子听到林杉宣布此次的神秘活动是射箭后,人群中不禁传出三两声失望的叹息。
礼正书院除了主修文理,还附带有一个武馆,虽然比不上专业授武的馆校,但是里面十八般兵器也各自都储备了三五件。对于射箭,书院学子中虽然没有精研者,但是也并不会对其觉得陌生,平时学子们都玩过不少次。现在忽然知道十分期待的神秘活动居然是这么平凡简单的事,有人觉得扫兴也不奇怪。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快就觉得扫兴了。大部分人除了抱着对神秘活动的非常热情,还有对林杉的一种奇特的信任。他们相信并在潜意识里觉得,数年来都能在郊游大会中安排出一场令大家觉得惊奇的神秘活动的木夫子,这次宣告的活动内容虽然看起来不怎么什么,那可能是连木夫子也学会了卖关子。
“今天我只带了弓箭,却没有带靶子,你们谁来猜猜为什么?”
果然,当林杉的这句话说出口时,场间的气氛就又逐渐升上了温度,只是对于他的这个问题,却没几个人猜得出答案。有几个个性开朗的学子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最后却是在林杉的摇头中陷入了沉默,但学子们脸上的期待之色却因此变得更浓厚了,有一些学子已经忍不住开始互相低声讨论起来。
林杉耐心的安静等候,他给了学子们足够的时间表达各自初始的讨论和表达欲。约莫过了一刻钟后,他才拍了拍手,众位学子们的第一场私人讨论也结束了,大家默契的一齐安静下来。就听林杉揭开谜底,一指白龙谷两侧的石头山,高声缓缓说道:“今次射箭赛事,射的不是死靶,也不是活物,而是这白龙谷两翼山峦上那高挂的十个灯笼。”
众学子连忙循着林杉的指引向山上看去。大家抬头远看时很自然的屏住了一会儿呼吸,所以场间忽然异常安静。过了片刻,才听到不少人一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不知道是屏息的时间太长所导致,还是在感叹于此次箭术赛事的奇特。
未等学子们发问,林杉就开始继续解释这场赛事的详细规范。
在他的讲解下,学子们才知道这次箭术小赛说起来简单,但其中实则藏了太多玄机。
首先学子们得自行分为两队,然后由队长选择山谷一侧作为目标。两侧山峰上各挂有五只灯笼,但学子们即便分成两队,人数也远远超过灯笼的数量,所以在射箭的过程中还需掌握一定章法进行人员和顺序的分配。
灯笼中藏有写着奖品的纸条,灯笼悬挂于峭壁上。射手需要以接近直线向上的姿势拉弓射箭,若有偏斜,恐怕就算是射中灯笼,那灯笼中写有内容的纸条也会被飞箭不知带向何处,就此消失而损失一个灯笼里的机会。
每队人只拥有五个灯笼作为目标,这就意味着,除去无法射中灯笼的人在外,只要出现五次飞箭将纸条射飞,但因为角度不对而没有带着纸条垂直落下,那么机会就完全损失了。
这是一项除了考验目测角度能力和箭术,还十分考验团队协作和凭势取舍之道的活动。
待林杉将箭赛细则事项都交代完毕,忽然听人群中有一位学子惊奇的大声说道:“这选侧山其实还有讲究,凭此时的风向,左手边山峰似乎有逆风的嫌疑。”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有十数人很自然的就举起衣袖探起风来。不等些许时间,就又听一个学子感叹道:“这样岂不是有些不公平?”
林杉闻言一笑说道:“才这么一点距离,你们心里就只想到了依靠天时地利吗?不要忽略自己的实力,如果手上没有真功夫,心中没有真才学,有天时地利在手,又凭恃什么将其驱动?”
林杉说完这话就在身旁已经由学院护院搬来的箱子里取了一套弓箭,搭箭拉弦。一脚站定,另一只脚下划出半步,身形微仰,他朝反方向瞄准了离山谷左右两峰有些距离的一块突出的岩石。
学子们顺着他的箭尖看去,就见那处岩石上长的一株扭脖子松树上挂着一个灯笼。他们目光才定,就听‘飕——’的一声,似是金属撕裂空气的劲风响动,林杉的手指已经离开弓弦,同时离弦的还有那支轻羽箭。
林杉的箭,自然是飞向那个灯笼的。不过在大家的注目中,那只羽箭似乎偏了一些,并没有击穿灯笼,而是擦着那棵瘦矮的松树那扭曲的树冠飞了出去。
正当大家心里准备暗暗一叹时,他们又无比惊讶的看见那枚灯笼从树上掉了下来,完好无损的滚落下山谷。
见到此景,学子们全都目露不解的怔住了片刻,安静了一会后,才听一个学子惊呼一声叫到:“夫子射的是灯笼的系绳,天啊!真是神技!”
接着,人群里开始陆续发出或赞叹或唏嘘的低浅声音。
林杉看了一眼那滚下石坡的灯笼,正色说道:“这个灯笼的落下,就当是启赛令。我以此箭想让你们知道,达到目标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而有几种办法,就要付出多倍于这几种办法的思考。下面你们各自开始组队开赛!”
学子们闻言,脸上也皆聚起了郑重之意,齐声领命,然后各自开始安排。
向上空射箭比平行射箭需要掌握更纯熟的力度和双臂定力,学长们向幼学的学子们分析讲述了这一层意思,幼学来参加郊游大会的十来名童生中,有不少人识趣的主动弃权。但是他们能够自愿退出,必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读书之人没那么多暴戾气,站在一旁观看师兄们的竞技赛,倒也有一种自己明了的乐趣。
没有过多久,两队的人选就已经定下来了。临时取的队名也简单,根据队长的选择山峰方向,分别命名为左队和右队。
早前那位在人群中高声说出风向利弊的学子实际上是正书院的学生,因为他戳破了这一层在选择方向上利弊的玄机,作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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