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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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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蔷的父亲因事故而早逝,母亲就靠在大户人家洗衣服赚取糊口钱。几年之后,母亲的手被水泡烂了,身子也垮了下来,便被那户富人家解雇了。对这个家庭而言,各种不幸之中唯一的幸运就是,那时候的她已经长到了八岁,京都的乱局也稳定了三年,她得以找到一份收入微薄的活计。
那一天早上,她服侍母亲喝完稀粥,就出门去村长家的麦田里割麦子。然而她才割了一个时辰的麦子,就有邻居跑来,告诉她,她的母亲快要不行了的消息。…
那消息就如一记闷雷劈在她的头顶,她只觉得浑身发麻,脚底虚浮,而头脑里却是一片空白。
等她跑回家中,母亲已经不能说话了,眼睛也紧闭着,只剩薄薄的一口气似有似无。
因为有近似的心灵感触,所以此时的小蔷能够领会,刚才岑迟所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是什么感觉,也能理解他所说的“什么也不想去想”是什么意思。想起自己的母亲去世那会儿,她亦是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的。
但她还是有不能完全理解到岑迟心中所想的地方。
她自己的母亲虽然走得突然,但在她守候病中母亲的那段日子里,母亲把能交代的事都交代过了,然而岑迟的师兄却是一句话也来不及留的就逝世了。小蔷不知道岑迟对他的师兄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说,才会令他此时的情绪抑郁脆弱到这个地步。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落泪,并且在落泪的同时,他还表现出一种了无生趣的情绪。一直以来小蔷都觉得,住在这院落里的岑先生除了其才华令丞相老爷都佩服惊叹外,还是个心性无比飘逸的人,所以此时他的这种情绪表露与平时精神状态的剧烈反差,会更加的让她觉得心中惊惧。
岑迟在话说完后就一直垂着头,将脸紧紧贴在膝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流泪。
他不说话,小蔷也没有再开口,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房间里如定住了一样的气氛,仿佛预示着他们就要这么一直无声的坐下去。
小蔷觉得她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才是,但她忽然发现,虽然她能理解一部分岑迟的悲伤,但她却找不出自己觉得可以劝慰到他的话。
她亦再一次的感受到,自己与岑迟之间的差距。身份、情感、能力,都差得不是一般的远,令她很想但很难触及他的世界。
就像两个站在宽阔大河两旁的两个人,尽管他们想相约同行,却总难跨越那条鸿沟。这种感觉,小蔷很不喜欢,但又对找到解决办法一事感到深深的无可奈何。
正当她觉得有些无措时,良久埋首不语的岑迟忽然慢慢抬起头来,深深吐出一口气后看着小蔷轻声道:“说了这么多,心里似乎也空了些,谢谢你,小蔷姑娘。”
小蔷闻言,脸上现出一片窘态,心神有些慌乱地说道:“不……其实我还什么也没说,是先生性子好,自己想通了这些,小蔷也能松口气了。”
“你松了一口气?”岑迟目色平静地注视着她,慢慢说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我就希望先生能像以前那样。”小蔷内心忐忑地回答。
岑迟在沉默了一下后又问道:“你觉得从前的我是个什么样子?”
小蔷从岑迟的话中听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不禁怔住,有些不敢回答那个问题。
“罢……”岑迟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撑身下床,步履极慢地朝屋外走去。小蔷吞了口唾沫,连忙收起心神,紧跟在他的身后。
只隔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屋外的阳光就更加耀眼了。岑迟走到屋外檐下,手掌伸到眉骨处挡了挡,眯起了眼,没有继续向台阶下迈步,似乎是依旧像刚才那么畏惧阳光。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靠近,他心知是那丫鬟跟来了。这在平时就是很正常的事,他并没有如何在意,只是随后那丫头忽然开口说的话,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先生以前对事总是很从容冷静,但对人却能温和如水,呆在你身边总让人觉得心情舒适。”小蔷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她抿紧了一下嘴唇,目光落在满院阳光之间,不安的心再次聚起些许勇气,再次开口接着道:“我知道亲人离逝让你心伤,但这已是无法更改的事,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下去。”
岑迟在沉默了片刻后点头道:“你没有说错,我也知道沉溺伤情之中是不妥的,但我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些。”
小蔷闻言没有立即再开口说些什么,她只是站在岑迟的侧后方,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的脸庞,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凭我现在的状态,是无法提起精神做任何事的。”岑迟叹了口气,慢慢继续说道:“我想我又要离开相府一段日子了。”
他的话令小蔷的心里暗生些许怅然,然而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岑迟的确需要什么都不想地散散心,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道:“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岑迟摇头随口说道:“尚无头绪。”
小蔷沉吟起来。
岑迟那简单的一句话其实满含了他的茫然和顾虑,而较于前者,他更烦恼于后者。这个时候,不知该用何种理由说服史家,让他离开?
他想起十多年前,他拜入相府时在心里许下的那个在如今看来幼稚以极的誓言,不禁皱了皱眉。
时隔多年,那个誓言在他心里发生了一些变化,并且这些变化已开始付诸于行动。然而他存在丞相那里的还是那个誓言的原形,可这个已是为掩护他真正想法的誓言在此时却变得十分敏感,很是麻烦。
在很早以前,丞相就知道了他的师承。作为史府上宾,这本也不是需要完全保密的事。
那时身为前朝丞相,史靖对于王炽的易王旗、改国号,并未做出多么强烈的反抗行动。
事实上,在王炽还没到达京都时,史靖就已考虑周详,认同了新君王的精神。他甘心臣服于新君,的确也是给新皇帝的入宫易旗带来不少便利。而至少在那个时期,前周的京中官员也因此得以保存了大半,朝局社稷因此在最大可能下缩小了裂缝的生成。
史靖认为新的皇帝能给这个国家带来新希望,在新帝任命他为新王朝的丞相后,他也的确是一直在不遗余力地辅佐新君,劳心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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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春怀
岑迟觉得,为这样的一名朝廷大员效力,间接也是等于给百废待新的昭国输送己力。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他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与师哥携手同力,但也不算是与师哥走了歧路。
俩人之间往昔虽然有过不少争执,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家人的情分。倘若林杉支持的不是王炽,那么这种信任和依赖构成的情感可以让岑迟意随林杉地换一个人为自己证道。
但林杉选定了王炽,所以岑迟就选了史靖,他们的共同意志是相同的。
直到……林杉出事,而岑迟又恰在这时于相府发现了一样几乎能表露出丞相欺君嫌疑的东西,这几乎让他的精神和信念一齐崩塌。
如果史靖真有那个心思,那么自己之前呆在相府做的这些事都算什么?帮史靖窃国?自己间接成了谋害师哥的凶手的帮凶?
此时的岑迟头脑中一片混乱,相府他是呆不下去了,但原因并不像他告诉小蔷时所说的那么简单。
林杉的凶多吉少让他没办法冷静下来,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法再像平时那样温和看待相府里的人。
尽管那张批在相府脸上的面纱还很薄,还有些让他不确信其形,但他已对其心生厌恶。
而此时他要面对的一个问题是,丞相史靖定然知道林杉跟他是何等关系,只是可能还不知道他前几天才发现那样东西的事。也有可能丞相已经在怀疑了,只是这几天太忙,所以没有亲自过来试探。
总之,岑迟感觉,要再与相府里的人相处,就需要戴上假面,然而他现在没有心情做这样的事。可若立即告辞,又近乎是要撕破脸面的。他不知道若相府翻脸,对他来说将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可既然丞相能对林杉那般出手,说不定对他也会如此。疯狗咬人,才是难改轻重。
他需要自由和时间,目前能让他提起一些精神的事,就是查清楚那天的凶手,具体是哪些人。
几天前,在遥遥观望林家老宅起火时,忽见厉盖带领的一组骑士冲过街头。而他不仅看见了厉盖所追之人,还看见了另外一个方向鬼鬼祟祟、却目光如噬骨幽灵的几个人,他们一点也不像普通看热闹的城中百姓。
然而自由的时间和离开相府的层层顾虑,就如一杆秤两头挂着的东西,稍失轻重,就会倾覆。
要查清此事,最好是不与相府翻脸,如果主使者正是丞相,那么惊动他就等于是惊动所有作案的人。而倘若不跟丞相断离友好的关系,这种关系反而能成为一种麻醉剂,让岑迟能在相府里比较自由的行走。
但这一切相互之间关联错综,如何才能绝对完美的摆平呢?
小蔷望着沉默中的岑迟眉头锁紧,额间沟壑渐深,忍不住说道:“一时想不到就别急着想了,也许等你的身体再好一些,就一下子能想清楚了。”
她不知道岑迟的师承,她也不知道林杉是谁,更不知道岑迟看着林杉被杀手围堵,烧死在自己家里的惨烈一幕。她只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先生在为忽然逝去的师兄怅惘难绝,所以她劝慰的源头,便只这么的从一个简单的地方出发,没有分析什么,没有权衡的语言。
这么直白的语言,乍一听会让人觉得空乏,然而小蔷在说出这句话时,是陪着岑迟静静站了很久的。也许小蔷并不能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在心灵上与岑迟有交融沟通,但至少岑迟听着身后侧方的那个女子静静的呼吸,能感觉到她想与他交流心绪的意愿,那空乏的话便有了真实情感。…
有时,安静的陪伴就是如此奇妙,胜过千万言。
岑迟侧目看了小蔷一眼,正好看到她眼中映满的绚烂阳光,如星辰般明亮,却又温和如水,让人观之如有心被滋润的感觉。
他的心里有某处地方悸动了一下,注视着她的目光也定格了片刻。接着,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握住。他并紧她纤瘦的五指,将其完整的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轻轻的推揉了一下。
他的手掌干燥得有些粗糙,似乎是因为这几天久卧养病的缘故,掌心的温度也微显凉意。然而这只手在握住她的手时,却让她的脸上很快飞上两朵红云,肌肤也灼烧起来。
女子的矜持让小蔷本能的抽了一下手,然而下一瞬,她就被岑迟无视所有的一拉给揽到怀间。
小蔷红着脸紧靠在岑迟的身侧。她欲脱身而出,但她很清楚这是她盼望过很久的事,因而又心生不舍。然而面对岑迟的主动,她继续留在他怀间,又会感觉到一阵阵的不安。
就在这时,她听到岑迟温和的声音:“你就像是一朵小花,观之令人心悦然,就这样……陪我一会儿吧。”
岑迟的这一句话让小蔷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心中再无顾忌,但脚底下却如踩上了云朵,令她有些飘忽,下意识里抓紧了一截岑迟的袖摆。这生涩的亲昵举动,倒让她更像一只紧紧依靠着主人的玲珑雀儿。
“嗯。”小蔷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良久的静静相伴后,抓着岑迟手臂紧贴在他怀里的小蔷忽然仰头说道:“先生,你师父现在还在京都么?”
岑迟微愣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小蔷紧紧的抿了一下嘴,然后绕了个圈的说道:“在我说之前,你要保证不生气。”
岑迟不表态度,淡淡道:“说吧。”
小蔷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我觉得此时你应该去陪陪你的师父,这件事对他老人家而言,所带来的打击应该不会比你少。”
“我师父信奉无量之道,常年深居简出,或许此时他还不知道我师兄的事。”岑迟的眉梢有淡淡怅然浮过,轻轻呼出一口气后,他又说道:“或许我现在最好不回去,也好让他觉得师兄多活了些日子。”
“那就当回去陪陪他。”小蔷咬着嘴唇闷声道:“你师兄走了,有人陪他的时候就更少了。”
“你说得没错。”岑迟叹息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惊讶,我自离开师门那天起,就没有再回去过,早些年连路都有些不识了。而且很早以前我也打算过回去一趟,却听说师父隐居的那座山发生大火,山林被毁了几近一半,我想师父他应该已经离开那里了。”
“啊?”小蔷闻言,果然惊讶出声。
岑迟淡淡一笑,说道:“这件事应该由师兄料理好了,不然的话,师父若出了事,师兄他肯定要挖地三尺也得把我抓回去给师父磕头。”
能让他拿生死开玩笑的人,定然是无虞了。小蔷听着他开的玩笑,心情一松,乐得随口道了一句:“他有那么厉害么。整个昭国这么大,你又不是站着就跟木桩一样的傻子,哪能那么容易找到你。”
岑迟的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
他在心中暗想,凭师哥如今的能力覆盖面之广,若他想找人,也并非一件完全没可能的事。但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有些困惑,为何十多年来,师哥似乎从未寻过自己?难道不告而别的离开师门,真的触怒了他?…
此疑惑刚自脑海升起,还未理透,他忽然又想起另外一问题,不禁觉得满心讽意。
皇帝之义弟,建国功臣之一,参与建设京都城防,掌握皇帝手中神秘五组其二,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刚到京都不久,在皇帝的眼皮下被一群杀手围杀,真是……可笑、可恨……
岑迟的脸上浮现一抹冷讽的微笑,旋即他这笑容忽然僵住,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念头,让他不自禁之间揽着小蔷腰身的手臂忽然一紧。
小蔷讶然道:“先生,怎么了?”
岑迟的脸上神情古怪了一下,刚才那一瞬,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从单纯逻辑上来看,让他都不太能相信的结局,是否真的就是假象?此事外表做得如此惨烈,会不会就是为了让看见它的人相信这种说不通的结局?
岑迟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倘若这一切都只是假象,那么作为忠于陛下的丞相,配合演戏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其他的杀手,则可能全是跑过场的小角色,让他们在台上蹦跶几下,正是陛下愿意看到、能凭之撤除他们的证据。
倘若事情真是这么发展的,哪怕只是符合了一半的设想,那结果也不至于太悲惨。
岑迟没有什么预兆的松开了揽着小蔷的手,径自走回屋中,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区肘撑着半边脸庞,沉思起来。
小蔷有些不明所以的跟着岑迟走进屋内,见他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她便很自觉的站在一边,并离得远了几步,以确保自己的身影映出的阴影不会落在桌上,打搅到他的思路。
就这样,一人坐而一人站,一人思索一人陪伴,如此过了良久,岑迟才收了脑中思绪,抬头注视着小蔷,有些突兀的开口说道:“小蔷姑娘,我教你习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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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你能否含蓄一点?
岑迟点了一下头,微笑着道:“以后我离开相府远游时,可能会给你写信。”
小蔷闻言惊讶不已,同时心底又泛起丝丝甜意。若真能在这位先生离府远游期间,还能与他通信,那应该是非常美好的事儿。然而她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每天都要做的活计,心下又生了些许退意。
岑迟看出了她略有沉下的脸上神情,不但没有打消这个念头,而且还抢先了一步的用不可抗拒的口吻说道:“希望你不会拒绝。”
小蔷的一对清亮眸子微微睁大,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岑迟温和一笑,又道:“不知道写信给你时,落款要书怎样的大名呢?“蔷”是一种美丽而独立的花卉,所以这世上叫‘蔷’的女孩子可是不少的。”
小蔷慢慢垂头,捏起了自己的袖角,半晌才瓮声道:“我姓青,全名叫青蔷。”
……
月亮升到中天之时,一条狭窄的街巷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京都宵禁已过了一个多时辰,整座都城在这个时候便如闹腾了一天,刚刚入睡的孩子。
有定岗划区的更夫在宵禁后开始负责熄灭一半的街边长明灯,这样便可以在城中居民不需要灯火的时候,节约朝廷的一项开支。只是这样一来,街道上的光亮就更显薄弱。不过,对于经受过军事训练和拥有一定功夫底子的巡城队士来说,这样的照明程度已足够让他们看清约摸五丈范围内的活物了。
巡城队按时巡检行过街道后,大街上就一片悄然。偶尔有几只老鼠在墙角钻过,惹来夜晚伏猎的猫一通窜扑,那声音都可以荡出老远。原本温柔的猫叫声带上了肃杀的意味,听起来也有些刺耳。
深更半夜携手走在街上的两个人是莫叶和九娘。
白天,两人在抱头痛哭了一场后,胸臆略松了一点。今天相顾时地情绪崩发,倒让这一大一小两个拢共没见过几面的人在不知不觉之间,用哭声和泪水筑出一份互相依托的感情来。
哭过之后,莫叶开始按照九娘的提示,考虑并与她商量今后的生活。宽松的衣服令莫叶怀中的那本册子掉落出来,也让她很快就想起并告诉了九娘关于那每天必饮汤药的事。算一算时间,已是漏掉了三天的服用量。
得知此事,九娘蕴着哀伤的秀眉禁不住又皱了起来。幸而有那本廖世写下的册子,其中记录的关于那份方剂的事记录得非常详细,看完之后九娘才松了口气。林杉已逝,照顾莫叶的责任,似乎很自然的暂时落在了她的头上。
然而册子里也写明了,病人只是在服药的最后一年期间容许断药一两次,这也就意味着,断药始终是不合常理的事。
可此时暂时没法找到廖世,无法亲自求问于他。九娘听林杉说起过钱庄印鉴的事,然而要通过那东西找到廖世,需要使用到林杉本人的印鉴,这在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补救的办法,便只有尽可能地从今天开始,不要漏掉往后几日的汤药服用了。
九娘听莫叶讲了这几天住在京都时的汤药来源,本来是要派人去老宅那儿看看,可莫叶坚持要亲自来一趟,九娘只好同意了并陪着她过来。
九娘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一开始也不相信莫叶所说的关于那个送药夜行人的事。可是在半个时辰后,她派出去的人果然在老宅碰到那个人,却很快被赶了回来。…
九娘问清楚她的人被赶回来的原因后,不得不相信莫叶所说为实。
一路无话,两人也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话。在皇帝直接令达京都府后,如今老宅已经被衙门封守,越靠近那宅子的范围,就越容易碰见值夜的官差。若是碰上认识的人还好,误撞上不认识的人,那可又是一桩麻烦。
两人行至离老宅还有半条街的位置时,一面屋墙上忽然跃下一个人来。
莫叶和九娘皆是被吓得怔住,下一刻,九娘就已经闪身挡在莫叶身前,并从袖口里摸出一柄短匕。
九娘只会一点防身功夫,并不高明,甚至只可能在对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可能偷袭成功。但当她屈肘执匕站于莫叶身前御敌时,她的身形镇定如山,眼中丝毫没有惧意。
站在对面的那个人影自脚底沾地后,立即也横臂身前,作出防守之态,不过他同时也开口低喝出了两个字:“九姑娘!”
只两个字却带有一点熟悉的语感,让九娘大松了口气。或许是人之天性如此,也有可能是身为女子,心神更加敏感,当别人喊到自己的名字时,总能格外清晰的听出那简单话语中的亲疏冷暖。
垂下握着短匕的手,九娘缓缓开口,不过她的语气中还是缀着些微警惕:“你是?”
“我是厉统领部属。”那人回答得倒也利索,他在说话的同时,之前摆出防御之势的手换为拳掌相拱,又说道:“二位,那宅子已经下了禁令,但我在此守候,就是为了替你们引路。”
九娘没有说话,只是眸色迟疑了一下。
那年轻人目光如炬,立即明白了九娘眼神里的意思,旋即从怀中摸出一枚圆形金属片。那金属片不算大,但比较厚,中心部位有一个没有穿透的凹孔。年轻人将自己的大拇指摁了进去,再拔出来时,翘起的大拇指皮肤表层已经被一种红色的颜料涂满。
九娘认得这种因人而量身定做的印令。她在警惕心大为放松的同时,眉上又浮现一片敬意,颇有些男子豪气的拱手道:“不知阁下是豹营中人,小女子失敬了!”
“无妨。”那年轻人收起印令,又道:“请跟我来。”
有人领路,门口那几名代表京都府执律力量的衙差便成了摆设。
那年轻人与他们交涉了几句,之后似乎又拿出了什么文牒一类的东西,然后那几名衙差就让开了已经没有了大门、只是被几块木板遮住的林家老宅的院门,并退远开几步,但他们的目光依旧是紧紧盯在这里的。
那年轻人则转身看向九娘,并招了一下手。
九娘带着莫叶走近,在到达院门处时,莫叶却站住脚步,望向九娘开口道:“九姨,我想一个人进去。”
九娘目色一滞,也站住了脚步,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你进去呢?这地方毁坏严重,而我更担心你一个人再看见这里的情况,会又陷到前几天的情绪中去。”
莫叶注视着九娘含着忧虑的眸子,目光一定,没有说一句解释的话,只是更简单的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我想一个人去。”
在这个地方,她想要一个人呆一会儿,这其实才是她真正想表达出的意思。
九娘似乎也明白过来一些,虽然她的心中还有顾虑,但她没有再说劝阻的话,只是侧了侧头,看向那引路的年轻人。…
这位厉盖的部属,豹营中的年轻人,其心思与功法近乎一样的敏捷,很快会意说道:“杀手的目标很明显,并且这空宅已经被京都府的人守了几天,所以这里是非常安全的。另外,即便九姑娘要同行,也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倘若你愿意留在这里,在下倒也能省了破门进院的工夫。”
那位豹营部属所说的话并不委婉,也许是习惯了从事某项职责,他的话语倾向的重点都是条理和目的清晰分明。
“那好吧。”九娘深吸了口气,看向莫叶时点了点头,“你快去快回,若遇到什么事也不要怕,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谢谢九姨。”莫叶朝九娘鞠了鞠,然后走近那名豹营的年轻人。
年轻人并没有去动那遮着破门的几块木板,而是拔出绑在小腿上的一把匕首,插在院墙离地有两尺左右高度的地方,然后挟着莫叶的腰,以匕首为阶梯,凌墙而上。
两个翻身后,那面院墙以及站在墙边的九娘便都置到背后去了。莫叶觉得脑内眩晕了一下,接着就感觉那年轻人松开了箍着她的手臂。
“老地方,那伙计等你几天了。”年轻人平静地开口,他的话简单明了,似乎说完了该说的,就不会再多说其它的话。不过,当他对上莫叶的目光后,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去,主要还是那样对你来说会方便一些,例如要哭的话,也没人会知道。”
莫叶怔了怔,然后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能否含蓄一点?”
那年轻人没有再开口,只是冲她耸了耸眉,然后环臂于胸前,又退后了几步,挺直着脊背,似乎要将自己的身影压缩进那片院墙下并不宽的阴影中,好似忽然消失了一般。
莫叶长吁了口气,转身走开。
再次踏入这原本已熟悉了的宅子,入眼的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老宅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除了院墙只有一两处缺口外,院内的房屋已经全部倒塌。结实的房梁在大火之后宛如融化了一样,只留了空有形状,一碰即碎的炭灰。那天的烟熏火燎,将房屋倒塌后留下的半截墙墩涂得一片漆黑。
尽管今夜晴朗,月色尚丰,但那皎洁的月光洒落这片废墟,却无法照出它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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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你很难缠
在宅子的前院,那棵枝叶刚刚开始在春日阳光里繁茂的大树还直立在当地,只是树身上布满刀剑砍伐后的痕迹。灰色的树皮翻裂开,露出白色的树干。穿过嫰树叶点滴撒在上面的月光使得那些砍痕的弧线明显,看上去有些狰狞。
莫叶的目光在那树干上扫过一眼,然后径直走向后院。
宅子已塌,她不能像以前那样穿堂而过,只能踩着左手边废墟堆叠的高度尚能徒步行过的一条路,绕到了后院。
老宅里已经没什么高立的建筑了,在废墟左边的路上才走出几步。莫叶刚走过此段,就以一个比较偏的角度看见了后院水井旁站立的那个拎着药罐子的夜行人。
那口位于厨房边上的水井原本有一个小亭子罩在上头,避雨遮尘,而此时那亭子也成了废墟中的一堆渣滓。水井完全露天,想必原本贮满清水的井内也堆积了不少断砖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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