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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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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都换了吧,反正……什么都早也不一样了。”

再次望了这木椅一眼,君泱转身离去,背影里边带出些薄凉和决绝的意味。

很多事情,就算当时再是怎样的盛大或者悲戚,但是时间过的久了,总也会淡去,到了最后,再是怎样的轰动一时也都只成为书上记载着的几行字。

比如这时的事情,后宫闹出什么诅咒不是不大的,尤其这事情还与皇后有关。

可是再大的东西,后世,终究也只是一场故事,看不出情绪。

后史书上略有记载,鸿嘉三年,一日,成帝的新晋宠妃赵飞燕于夜间独去建章宫,向成帝告发许后的姐姐许谒诅咒后宫中有身孕的王美人和现司马大将军王凤。此事一起,立即引发轩然大波,其一危害皇嗣已是大罪,其二,便是不说成帝那边,但诅咒王美人和王凤,于情于理,无论是成帝还是皇太后都是不能容忍的。得知此事,太后震怒,责令严惩不贷。许谒被捕下狱,判成死罪,许后被废,后位一时空虚。

刘骜早已厌倦许后,又向来与太后一党不和,如今发生这件事情,他该是开心得意了的,虽然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但君泱几乎能猜得到他内心是怎样的满意。可是,有一点君泱却没有猜中,那就是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刘骜的反应。不知道是怎么了,刘骜近来很喜欢来这安处殿,连赵飞燕也冷落了去,频繁得让人心烦。

饶是向来善于揣测他人心意,但对于他这样突然的行为,君泱实在不解。

不过这样也好。

端着一碗雪蛤羹,君泱将它放在桌子上,盖上盖子以防它冷了去,随后露出几许笑意。

她想过直接杀了他,但不论如何,他是这一国之主,是大汉子民之君,且先不说这件事情失败的可能性是多少,就算真的成功了,但刘欣如今尚未长大,外戚干政王氏专权,这天下就算太平,那实权恐怕也落不到刘欣的手里。而君泱,她不希望那人的孩子成为第二个刘骜,过着可怜的生活,逐渐被生活磨成可恨的模样。这一次王美人有孕,对她是一个警醒,后宫美人众多,不是个个都像王美人这样身份复杂不受宠,若是哪一日有其他的人有了身子,那么或许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银质汤匙端端放在一侧的软布上,君泱望着这雪蛤羹笑了笑。

这羹汤里除了些药粉以外并没有其它东西,纵是那药粉,其实也不含什么毒性,就是这样,所以用银是检测不出来的,但食用那东西,久了之后,会使人无法生育。换句话说,如今君泱打的注意,是要让刘骜这一辈子再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唯有这样,才是一劳永逸。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处理完一日的政务,刘骜已是觉得累了,但站在安处殿的门口,他却还是带上些许笑意。

也许吧,飞燕俏丽绝艳,合德温柔貌美,便是那被废去的许后,虽是年纪大了些,倒也还是姿色不减,这后宫中的美人真是多的不能再多。刘骜也不是那种专心一人的人,但近些时候,他便是每每接触别人,心底念着的也只一个君泱。偶时想到她甚至会发起呆来,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魔怔了。不过后来想想,或许吧,君泱身上的某种气质与曾经的卫婕妤实在像极,虽然真要说来,班婕妤与她也很是相似,但班婕妤太过于恬静温顺,让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虽是最初是这样对自己说的,找的也是这样的理由,但久了之后,其实刘骜并没有再怎么想到卫婕妤。他想君泱,想来寻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心底残存着对卫婕妤的那份执念。也许在他不知道的哪个时候,他已经对君泱有了感情,只是很可惜,这样的感情,直到最后,他似乎都没有察觉得到。不过也是,你要让一个向来不懂情为何物的人察觉到些什么呢?

不过,就算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刘骜从来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他曾经因为爱慕卫婕妤处处为她考虑,因为那份感情而特意与她疏远,但在她离去以后,他也想过很多。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哪一日的相见就是最后一次,与其做这些无谓的保护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以至于最后后悔,倒不如将自己的情绪反映出来。有一种说法叫及时行乐,如今的刘骜正是贯彻着这句话,更何况,自卫婕妤之后,在他的心底,便再无想要那样护着的人。

无意护着,只是相见,刘骜不觉得这是爱。

而既然不是爱,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了。

进入安处殿,入眼便见着那个浅笑温文的女子,刘骜随之弯眉。实话说来,就算他腹内无华,但若仅仅谈及样貌,那么他确是生得极好,眉眼俊朗,轮廓分明,甚至有些像是话本里惹人心醉的男子。刘骜常笑,却是并不常让自己的笑意带上温度,忽然在眼底存上几分温柔,这般模样,和刘康真是有几分相似。

君泱一愣,恍惚间似乎见到了那个只有在梦中才能与之相见的人,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同时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对刘骜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若不是他,她也不必只在梦中才能与他相见。

温言软语伺候着刘骜喝完了那盅雪蛤羹,在昏暗的烛光中与他相拥而眠,一夜*,经过这一段时间,这对于君泱而已似乎已经是很寻常的事情。即便她在接受他的时候,总还会觉得有些恶心。不过只要一想到只再几次药粉,这样的日子便可以过去,君泱又会笑出来,感觉这样恶心的生活也好像不那么难捱了。

☆、144

也已经深了,这样深的夜总是有些凉,可是建章宫门口,赵飞燕却仅仅穿着轻薄纱衣,任凭宫人怎么劝也不肯回去。良久,刘骜出来,见她站在门口,于是微微一愣。

赵飞燕善于察言观色,从刘骜的那个表情里,她看出来,若不是她来寻他,恐怕他都要忘记她这个人。世间男子皆薄情,尤其帝王,最是不晓得情爱之重,赵飞燕在心底冷笑,不过还好,她也不是痴于情爱的小儿女,没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她要的,从来也只是他所能给予她的权势富贵而已。

刘骜的面色微冷,“你来这做什么?”

但凡男子,不论是谁,总不喜欢痴缠的女人,就算那个女子是他温存时所喜爱的。

托起一边宫人托盘中的汤盅,赵飞燕笑意清浅,“飞燕知道皇上近日政务繁忙,故而来送一盅汤,飞燕的手艺或许没有御膳司那般精致可口,但怎么也算是一番心意,还望皇上切莫嫌弃才好。”

刘骜凝眸,望着赵飞燕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探究,但在目光触及她手上似是烫伤的红肿处之后,却终究化成了几许温柔。

使了眼色让随侍收下汤盅,刘骜的语气稍稍温柔了些。

“若下次再想给孤送什么烫品,交给宫人便是,夜间风大露重,仔细了身子才好。”

赵飞燕垂眸低笑,像是羞涩,“谢谢皇上的关心,飞燕记住了。但等在这里,飞燕……飞燕也不过想多见皇上一面。”

刘骜闻言默然,倒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后宫中争宠的手段各异,打温情牌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于是他只轻轻笑笑,握住眼前女子的手,却是不言不语,像是将一切都感怀于心。

君泱望着外边,今日有些晚了,刘骜还没来,或许不会来了。

这么想着,恰时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传报的是赵飞燕与刘骜子啊建章宫门口的事情。

勾唇微笑,君泱的表情瞬时放松下来。

有了赵飞燕,他今夜或许真的不会再来这安处殿,而她终于可以放轻松些了。

随意地伸了个懒腰,君泱却忽然没了之前等人时生出的浓浓睡意,于是想了想,走向书案处,却是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空着。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发呆了。外边星星很亮,扑闪扑闪挂在天上,明明该是很美的,却不知怎么,让人感觉看起来很寂寞。

顿了顿,君泱起身关上那扇窗户,不再去想外边的星星,而更加不愿意想到的却是曾经与她在星空下立誓言爱的人。

刘康……

在那个地方,你到底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君泱在心底问过无数遍,连带着的还有害怕那人不会在等她的问题,可是那人就算入梦,却也始终没有给她一个答案。

屋里燃着烛火,君泱模样淡静看着书看书,一卷一卷的竹简摆在旁边,偶时有蜡泪滴落,君泱便小心的将书简移开,生怕蜡泪溅着了它们。看到一半,不知怎的,君泱有些困倦,于是就这么在书案上边趴着,慢慢的竟睡着了。

夜色深深,却并不浓厚,清淡的像是水墨滴在了池子里,在水中晕染的墨色慢慢散开,虽无其他颜色,倒也并不让人觉得浓重压抑。从君泱进来皇宫直到现在,已是整整的六年。悲欢恨怨,几乎都尝了一遍,这样的一段历程,回忆里很多的故事都不可谓不精彩,可是真的让人来走一遍这样的路,哪怕后路是繁华盛景,金秀浦路,却未必每个人都愿意。

只因为前边的那些痛苦,暗夜里独自一人的孤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

刘骜挥下守候在殿前的宫人,比了手势示意无需请礼,就这样悄声进入内殿。这安处殿,他许久都没有来了,虽然他并不是不想过来。赵飞燕确是人间尤物,貌若画中仙,歌舞琴艺皆精湛,也懂得温言软语讨人欢心,可偶时闲闲,他念着的却总不是她。

或许人都是这样,得到的和得不到的一比较起来,不论如何,不看爱意深浅,总也是远的那个更有滋味。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是一种奇怪的想法,而最奇怪的莫过于每个人都像是这样认为的。

进入内殿,刘骜缓步朝着灯火光芒处走去,踱过一道屏风,映入眼帘的是君泱的睡颜。

如果一个人睡着和醒来给你的感觉是两个样子,要么这个人在清醒的时候是在防着你,对你从未有过真心,要么这个人就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梦,那个梦境让人接受不了。可是此时的君泱模样淡静,似是无防,哪里像是在做奇怪的梦。

触及她,刘骜伸出的手微顿,就这样停在她的脸颊上,暖暖的一片温软,让人舍不得移开。许久没有碰过她,差点就要忘记这是什么感觉。微微牵动唇角,露出舒心的一个笑来,凉风拂过,刘骜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刚要为她披上,却忽然听见恬静入梦的人儿唤出一个名字,那不是他的名字。

双眸一凛,刘骜就这样微弯着身带着这个动作停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半晌才恢复动作,却是将披风端端系回了自己的身上。

许是因为那阵风的缘故,烛光摇曳,落在她的面上,便洒满了一片的温暖。可是,刘骜的眸光却是渐渐冷下,好半天才又勾起唇角,却是牵出一个牵强的笑,光是看着都觉得那个笑勉强又不自然。

在梦里被冻着了,一个寒战下,君泱忽然就醒过来。

迷迷糊糊揉了自己的眼睛,君泱刚一抬眼便对上一阵若有所思的目光。

君泱先是一惊,很快又带出一个清和的笑,“皇上今晚怎么想着到安处殿来了?”

刘骜不语,君泱顿了顿,面上的笑意却是未曾消淡,“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烦忧?”

眼前的女子笑颜明媚,眼睛也是澄净的,像是没有分毫隐瞒,也不曾受过任何伤害。可是一个在掖庭里边呆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调理得那么好,怎么可能半点不曾改变?对那个地方,他虽未必了解,却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而关于她与刘康的事情,并不是半点风声都没有传进来过,果然,之所以从前都想过,不曾怀疑,不止是因为她装的太好,不止是太迟钝了,而是……他想相信她。

念及于此,刘骜的心底忽然生出些怒意,难得信人,终究是他信错了人。

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曾经所作所为有多让人心寒,仿佛那些都是应该的,可当想到眼前女子对自己有所欺瞒,刘骜却有些按捺不住。

“你可知道方才梦中,自己说了些什么?”

君泱闻言一愣,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轻轻笑开。

“皇上……是在说些什么?”

刘骜冷笑出声,“那时候在掖庭内宫,你和刘康的事情,真是当孤不知道么?”

话语一出,气氛霎时凝滞,君泱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直至完全变成了一派冷然。刘骜看着她这般模样,眸底颜色愈凉,其实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是希望她能否认的,不管他信不信,他总希望她会否认。

也不是为了说明或者说服他,毕竟这样一番言辞,怎么也不可能完全让他信服,将这件事情翻篇。但若是她否认几句,软言几句,落几滴泪惹他同情,至少说明如今的她还是在意他的,不论在意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权势,总是在意他的。可她偏偏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在那句话以后没了声音,冷了笑意。

“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解释?”

做一场戏,演一场足够让人信服的戏,他相信她是能做到的。

君泱稍稍沉默,但很快便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的是慢慢的轻蔑。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间,像是累了似的,然后慢慢将手放下,模样闲散恣意,没有半分紧张窘迫。

他不过是拿话来激她,否则也不会有之前那么许久的安宁,也不会有这阵子常呆安处殿带出的淡静。君泱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都无所谓了,时至今日,什么都无所谓了。

“既是做了,又不是什么能够完全遮掩过去的小事情,那定会有人知道的。只是,君泱倒还真是一直不知道,皇上竟是知道这件事的。”君泱抬手,轻轻将碎发挽至耳后,“还是,从前的风言风语皇上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方才君泱梦话,才让皇上想起那些流言?唔,若是这样,皇上问我,不是在诈我,而是在给我机会反驳?”

君泱定了定,但很快又笑出来,眸中带着的情绪竟是愉悦。

如今,她想做的事情基本上已是做完了,没有什么好再拖延的,而这个人,眼前这个人,他就算没发现什么,但她也不想陪着他继续这样混着,太不痛快。反正已经是最后,君泱想,她似乎没有必要再将这出戏演下去。而戏尾么,自然该是给对方一个明白的。

“何必呢?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我自己更不会信,不止不信,而且戏做的多了也恶心。”

“这番言语……”刘骜微微顿了顿,眸中隐约翻滚着赤红夹杂了暗黑色的怒火,“你是故意在激怒孤么?”

☆、145十年一梦宫廷苑【终章 】

故意激怒?或许吧。当你在什么也再不想要的时候,这个世界或者另一个世界,在你看来,差别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最近君泱总会莫名其妙做一个梦,梦里边,自己是一介游魂,飘荡在森冷宫闱之中,冷眼看过一年一年,在这个地方,除了人不同,物不同其余什么也没变。就这样一年一年过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不出这地方,也记不得自己缘何一直只能飘荡,但她就是这样呆着,日复一日。这个梦,有一大段的时间都是无聊的,唯独梦至尾声,她会飘荡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处花架,上边缀着很好看的紫藤花,而在紫藤花开的地方,有一个人像她伸出手,将她牵过去,对她微微浅笑。

他在等她。

只是,每次这个时候,她就会醒了,刚刚见到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会醒过来。醒过来那一瞬间,回想起这个梦,君泱总会觉得还不如再不要醒来,也许吧,沉浸梦中的那种感觉,像是死了一样干净,比起如今景况,反而让人安心。

也许这是他给她的暗示吧?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君泱浅浅笑笑,“皇上怎会这么想?故意激怒……君泱哪里有这个胆子。”

她面上的笑意轻松淡然,看在刘骜眼里却如同烈酒,直接的浇在了他心头一团火上,让他更加震怒。或许人在极致的时候脑子总会更加好用,这一瞬间,刘骜将她自重回后宫之后的很多事情串联起啦,忽然便解读出许多从前面上看起来像是巧合,实际却有些奇怪的东西,不止是马婕妤和苏眉,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刘骜甚至觉得连她初时与他相遇都像是精心的安排,曾经看着的偶然,如今想想,竟刻意得可怕。

“哪里有这个胆子?呵,背着孤与定陶王私会结情,你有什么不敢!”

“哦?”君泱抬眼看他,眸色沉静,“既是这样,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

如何处置……如何处置?

刘骜猛然一顿,不知怎么,心底忽然生出一阵无力感来。

往日里,若是时候晚了,他大多会在建章宫睡下,不想今日,夜色已经深成这样,他还是来了安处殿。不过是想与她同塌而眠,不过是想要见一见她,不过,不过是想告诉她一个自己的决定。

是啊,决定。

想到这里,刘骜忽然冷冷笑开。

今日来这安处殿,是做什么的,真是差点就忘记了。

是啊,是有大臣上奏,如今后位空虚,而后宫并非无人,才能者众多,实在不宜让皇后之位虚空在此,这样下去,怕会引起后宫之乱,长此以往,易扰乱人心。

眼前的女子容色淡淡,似乎什么也引不起她半分兴趣,如果这个时候,他告诉她,他的决定……能不能打破她的平静呢?

“你可知道,孤甚至考虑过……”

君泱低眼,望向自己的手,“皇上要问什么,君泱不知道。但不知皇上可知道,君泱这一双手,做过什么事情?”顿了顿,君泱笑笑,忽然站直了身子,上前几步,与刘骜拉近了距离,“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君泱的心思,我也无意再隐瞒下去,索性把什么都说出来吧,谁也都轻松些。”

“自回宫之后,皇上待君泱不是不好,只是每每见到皇上这张脸,总容易叫君泱想起皇上曾对我做的事情,每见一次,都觉得恶心难受。但就是这样,却也不得不见,皇上可懂君泱的心情?是,君泱憎于皇上,市井之间最恶毒的诅咒,莫过于咒对方断子绝孙,但皇上怎么可能……嗤,说是这样说,不过真要说起来,皇上前些日子喝的羹汤里边,君泱稍稍动过手脚,皇上怕是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说着,君泱笑笑,眉眼弯弯,极是讨喜的模样,“本来还想说些别的事情,但是唯恐惊了皇上圣体康健,故而想起缄默之贵。此番,君泱这点小小的报复,还请皇上笑纳。”

许久没有说话,因为震惊而垂下的眸子里闪烁出凛然的杀意,刘骜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你说这些,当真不怕孤杀了你?”

怕?君泱微笑,她求之不得。

死能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只可惜,就算遍体鳞伤,对这个世界再没有半分留恋,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选择死亡。很久以前,那个男子对她说的话,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见她模样如此,刘骜恍然,忽然钳住她的下巴,“你是希望,孤杀了你?”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君泱笑意盈盈,“怎么会?君泱对这条命还是很珍惜的。”

君泱面带微笑,一如往常,心底却不由得生出一种叫做解脱的感觉。说出这些话,或许一切都结束了,而她也终于可以去找那个人。她没有自杀,这是她答应过他的,她不会自杀,所以这也不算是违背誓言吧?念及那人,君泱的眸色稍稍放柔了几分。

这样明显的变化,刘骜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这样激怒他,她明明是希望他杀了她。

“是吗?”刘骜不怒反笑,深深望进了她的眼眸,“既是这样,夫妻一场,孤又怎么好不许你这最后一件事情?你想活着,孤便让你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察觉到她眸中一份惊异,刘骜勾唇,那抹笑意却显得薄凉。

呵,你想死,孤偏偏不让你如意,孤要你在这深宫之中孤寂到老。

君泱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她说了那些话,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刘骜背过身子,心底忽然一阵抽痛,那是他不熟悉的感觉,却该死的让他有一种本能性的察觉到缘由。可是,感情这种东西……这在他看来几乎算得上可笑,这种无缘无故出现的情绪,能维持多久呢?可就是在他看来这么可笑而又清浅的感情,他没有想到,这种疼痛感,竟伴了他一世。有一个词叫做至死方休,在于极致的不可得面前,死亡才是解脱,痛犹如此。

君泱正奇怪着,但没多久,她便明白了,他或许不是想放过她,而是在想些什么办法来折磨她。很多人在仇恨之际都会觉得恨不得杀了某个人,可是有时候死亡是解脱,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真正痛快。以刘骜的性子,君泱相信他绝对做得出来。正想着,前边忽然传出一阵笑声,很轻,闷闷的,听起来和低泣一样。但不久,那笑声渐大,君泱一惊抬眼,正巧对上刘骜一双眼眸深邃如星。

那是她没有见过的模样。

而君泱对刘骜的最后印象,也就止于此处而已。

事实上,那一日刘骜大笑之后,回望她一眼,随后敛了神色便快步离开,第二日便将君泱移至了冷宫旁的偏殿,君泱最初以为这不过是开始,等待着她的该是酷刑才对,却没想到自此之后便再无下文。他只是将她扔在了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而已,这样的惩罚,轻的让君泱觉得不正常。

“说出那番话,本以为他会杀了我,没想到他竟放过我。真是难得。”

君泱望向头上四方的一块天,狭小,极窄,叫人光是看着都觉得压抑。

那日之后,他将她囚禁深宫庭院,不久便立赵飞燕为后,同时封赐赵合德为昭仪,这后宫里边,那对姊妹一下子承了大宠,风头一时无两。而一向受宠的君婕妤却忽然成了禁忌,谁也不能提,这个名字,似乎自那夜之后,便成了皇上心底的一根刺,谁弄疼了皇上,谁自然也不会好过。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明里暗里谁都不敢提起,慢慢的,君泱这个人,真的就这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随着那一夜之间忽然被人遗忘的安处殿一起离开了大家的关注范围。

也许宫里没有一个是不好奇的,为什么皇上那夜之后的反应会是这样?若真是气了怒了,他没有理由不惩处她,若不是气了怒了,也没有理由这样软禁她。

大家都不是傻的,宫里最多的就是人精,从刘骜那边看来,他不可能是无气无怒,既是这样,唯一的缘由,只能是他不想动她。就算是气到了极致也舍不得动那人半分,只是不痛不痒的软禁着,这样分明的感情,谁都看得出来。

可是,两个当事人视而不见,宁愿这样耗着,那么谁看出来也都没有用了。

这是一个星月分明的夜晚,小小的偏殿门口,君泱抱膝蹲在那边,身侧燃了一盏小小的灯,照着地上皑皑白雪,冻人得很,哪里都暗着。这般情景,让她都有些错觉回到曾经的掖庭一样,只可惜,那个她为之留灯的人却再不会来了。

脚步声很轻,慢慢停在了门口,君泱抬眼,眸色已经恢复了沉静。

“君泱如今这般景况,却还劳烦皇后跑这一趟,皇后愿意来此,君泱不胜感激。”

赵飞燕披着一件水色大氅,领口处有一圈绒绒毛领,看着就十分暖和,反观君泱,一身简素衣裳,单薄得根本不具保暖性。

“不论如何,曾得姐姐相助,也应过姐姐若有一日需要飞燕帮助定不推辞,飞燕从来没有忘记。”说着,赵飞燕微微一顿,“只是飞燕实在好奇……”

“皇后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君泱截断她的话,浅笑微微,神情似是有些落寞,“况且,这一段故事也并不好听。”

赵飞燕何等聪明,怎会不知道君泱的心思?的确,有些事情,少知道些是最好的,而君泱那时荣宠一时,便是如今皇上对她亦是念念不忘,若非她自己的缘故,怕是再怎么也不至于弄成如今模样。

于是一滞,飞燕恍若无事般带上浅浅微笑,“不知姐姐如今所为何事?”

君泱抬眼望向天上明月,柔和的月光洒了她满身满脸,她唇边带着的笑意真切温柔,叫人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底一暖,饶是赵飞燕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个独一的美人,偏偏入画。

“何事么?”

收回目光,君泱望向赵飞燕,面上带着的是叫人看不懂,看不透的表情。

月华如练,最是轻柔,但谁都知道,月光偏冷,无论如何也叫人感觉不到暖意。也许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美到极致却没有温度,又或者原本是有的,只是慢慢被磨去了自己的温暖。

殿内歌舞骤停,原因是端坐高台之上的刘骜不经意摔碎了手中琉璃盏,血色美酒撒了一地,染红了脚边那块浅色绒毯。

跪在他身侧的小太监瑟瑟发抖,刘骜面上不显,身子却是微微僵直了。

他转头,声音微哑,“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低垂着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整个人都轻轻颤着,“回皇上,君婕妤,君婕妤她……殡天了。”

有那么一瞬间,刘骜的脑子是空白的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这个消息。她……她怎么可能会死呢?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以前受了那么多的东西,都活的好好的,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呆愣许久,刘骜端坐位上,终于微微一动,却是忽然笑开了。

“君婕妤?谁是君婕妤,孤……怎么没听过这么一个人。”

此话一出,不仅是那小太监,便是坐在一旁的赵飞燕都不由得微微一惊。

“这舞,怎么停了?”刘骜的声音平静,让人察觉不出半分波澜,“继续。”

随着这一声令下,殿下歌舞复起,刘骜仍是笑着,赏着,看上去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在这么多人里边,唯有赵飞燕看到,他眼里分明带了些许潮湿,甚至,那长袖遮掩的地方,也砸轻轻发颤。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只要不说出来,仍是平和安然,至于背后,谁知道呢?

或许刘骜始终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权势,地位,女人,他一样也抓不紧。可是帝王却真是帝王,一句话而已,就将一个人的存在痕迹抹的干干净净。不论是世人口中还是书史记载,君泱这个名字好像忽然从世界上消失了,这个人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存在过。

自那之后,刘骜夜夜欢歌,每每醉了,也是倒在美人怀里,那自那之后的那个“那时”,指的是那一夜之后。是那一夜,赵飞燕回想起来,君泱对她说,她想离开。

假死的药,逃离的方法,赵飞燕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照着君泱所想,帮了个小小的忙。

君泱的婕妤之位并未被革去,但她的存在却不被允许说起,这其实是个很尴尬的处境。但也多亏了这样的尴尬,让赵飞燕安排下去处理她“尸体”的人,动手做事变得毫不费力。

有些经历,经历一次,已经足够回味一生,有些经历,经历一次也足够恐惧一生,有些人,一旦爱过,那便已是一生。

打理着为他建好的衣冠冢,君泱靠在石碑上轻轻笑笑,姿态一如当初依靠在他的肩膀处,很是满足的样子。

回望九年间深宫之路,君泱忽然觉得很累,她想,自己真是老了。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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