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遮天-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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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

血迹流下，很快就被脚下的地毯吸干了。

言晴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你，你流血了。”

顾念一抹鼻下，果然是血液横流。与其同时，他的嘴巴里和耳朵竟也涌出血迹，这景象骇人的很。

“啊——”言晴雪不由发出一声尖叫。

“砰！”

第四十二章　玉簪花墨染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那人手指飞快，在顾念胸前连点几下。便见顾念胸膛不再起伏，竟好似死去了一般。

言晴雪见此情景当下惊骇不已，想要大叫。

这时，忽听外面有人着急喊道：“发生何事了？”

是楚南晴！言晴雪又惊又喜，连忙喊道：“楚……”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给人点了穴道。

楚南晴进门时，便嗅到了房间中与众不同的香气。她皱了皱眉，顺着灯光处走来，一看顾念模样，不觉大惊。“这是……”

“都是这丫头做的好事！”涉一忿忿不平道。

楚南晴没有深究为何会在此处看到涉一，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顾念身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非是顾念还有呼吸，她当真以为他是死了。

“这丫头想要逼迫阿念，竟给她下了烈性的春药，若非是我及时赶到，怕他现在就要爆体而亡了！”涉一看着顾念，对楚南晴郑重请求道：“我去寻药材，你在这儿好好照看他。至于这个丫头，就交给你处置了。”他走过去，解开了言晴雪的哑穴，便飞快的离去。

“你……”

就见楚南晴起身时，仿佛是昏厥了一下，向一旁倒去。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清醒过来。

只是言晴雪却分明感觉到，她同方才不同了。

“你这女子，当日死了不是更好，何以要留在世间祸害别人！”

言晴雪从未见过楚南晴说过这样过分的话，不禁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楚南晴走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露冷漠。“这春药非你能得到的，你最好说出来是谁在背后指示，也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言晴雪嘴唇哆嗦着说：“本宫才不怕，你不敢做什么的。”她可是高贵的公主，怕他作甚。

“呵——”她冷笑一声，手指伸出。“你瞧，就是这样一根小小的手指，却能轻易的夺取一个人的性命。不过，我倒是不会取你的性命，就挖掉你一只眼睛如何？”

指尖越来越近，言晴雪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指尖上的纹路。“你别过来，我都说了，都说！”纵然她能让父皇杀掉他们，但她的眼睛却换不回来了。言晴雪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将手指戳入自己的眼睛里。

“是夏侯岚兰，是她教我这么做的。她说若是想得到顾念，不如自荐枕席。怕他不答应，便为我准备了这些春药。”她闭着眼睛说完，感觉男子的气息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楚南晴收回手指，踱步到顾念身前，注视着他说：“没想到，你也会有如此一天，真是愚蠢。”

在言晴雪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的伸出脚在顾念身上重重踩了一脚。

若非是言晴雪知晓这二人只友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很好奇？”楚南晴看着她笑问。

言晴雪连忙摇头，她哪里敢好奇。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同往日里见到的模样真是相差太多了。

“适才发生的事情你最好是立马给我忘记。不然的话……”楚南晴走进她身边，眯着眼儿微微笑了：“你说我把你的衣服扒光，详细记下你的模样，日后绘制下来，供人参阅如何？”

言晴雪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君子模样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别露出这样害怕的表情啊！”楚南晴笑意满满，手指甚至还暧昧的抚上她的脸颊。“唔，皮肤不错。只是同你玩笑罢了，可不要当真啊！不过，我也不介意将这些都变成真的。”

涉一终于找到了太医院，并取回了药材，就在回来翠鸾宫的路上，见到一群人匆忙而来，听到她们所说之言，不觉大惊。连忙运起轻功，没命的朝翠鸾宫赶来。

一进门，他便大声说：“赶快将阿念带到其他地方去，有人带着人来这里捉奸了！”

捉奸！

此言一出，言晴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捉奸？”怎么会。

楚南晴睨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一直就觉得你的脑子是个蠢的，如今一看果真如此。你当夏侯岚兰是那么好心吗？怕是她同你或是地上那个没用的男人都有仇怨，打算将你们一网打尽呢！”

涉一嘴角一抽，他确信自己没有听说。那个温柔的楚南晴，竟然会骂阿念是没用的男人。他本是进宫偷药的，不想竟会遇到这种事。也幸亏他及时赶到，不然阿念也不是要给那春药烧死了。

“若是你被人抓到与男人在这宫殿中缠绵，纵然你是皇后独女又如何？倒是，免不得有一个秽乱宫廷的罪名。虽然不会直接定了你的罪名，但偷偷解决，或直接将你送去守皇陵，都是有可能的。就解释这么多，接下来要如何做，就看你了。”楚南晴说完，将视线看向涉一，“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将人带去我的房间里去！”

涉一睨了言晴雪一眼，上前为她解了穴道，而后就背起顾念，随着楚南晴一同回了房间。

人都走了以后，言晴雪顿时瘫软在了地毯上。若是依照楚南晴所说的话，夏侯岚兰便是陷害自己的人。只是她从不知，两人竟然会有如此深的仇怨，让竟不惜给自己安上这样一个可怕的罪名。

呆立了一会儿，言晴雪从地毯上爬起，看着四周，露出一抹笑意。想要扳倒她，可没有那么容易。

夏侯岚兰紧随皇后身边，看着她的表情严肃，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皇后真个蠢的，不过是派人在她耳边放出消息，便傻乎乎的带着皇帝一同前往了。这般，怕是不闹的人尽皆知，也是不可能了。

“皇后，为何要这般匆忙？可是发生什么大事？”

皇后本在同夏侯岚兰闲聊，忽然听人禀报说，公主竟然带了一名男子进入房间，顿觉不妙。难道说，是雪儿当真喜欢上那名大夫，竟然做出有辱皇家威仪之事了！

第四十三章　生米未成饭

月朗星稀。

秋日的夜，总是这般的寂寥。

一丝黑云从远处飘来，将月光遮蔽了许多，更显尘世的幽暗可怕。

皇后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但她也不得不相信，以言晴雪的胆大妄为，这种事她的确可能做得出。那日她曾对自己说，她可能会喜欢上一名平民，便被自己说教了一通。怕是为了此事，她竟想要以‘生米煮成熟饭’来逼迫自己就范了！

愚蠢！真是愚蠢至极！她乃是天家公主，若是做出这种事，定要被安上一个秽乱宫廷的罪名！雪儿啊，你怎么会如此的愚蠢啊！

一行人匆忙而来，踏入翠鸾宫时，果然感觉到了同以往不同的气氛。周围不见宫人，灯光幽暗，让人不得不想到许多。

杨淑儿脚步未停，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竟是走到了皇帝前面。走到殿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儿的推开了殿门。

里面灯光昏暗，开门声刺耳极了。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淑儿看着宫女星星，便问：“公主呢？”

星星回答：“公主今日在花园里玩儿的乏了，早早就睡下了。”

“本宫去看看她！”说罢，竟是绕开星星走了进去。

室内燃着让人放松的苏合香，空气中并无特别的味道。

杨淑儿屏息看着床榻，轻轻掀开的床帐。

“母后？”言晴雪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揉着眼睛不解道：“母后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杨淑儿视线在床榻上扫了一周，见并无藏人的可能，这才收敛神色，温柔道：“母后是来看看你。近来夜色寒凉，你的房间里应该多加几个火盆才是。”

“这种小事自有星星操心，母后烦劳做什么？”言晴雪说着，手指轻轻扯了扯皇后的凤袍。“母后既然来了，就陪雪儿一同睡吧，母后好久都没有给雪儿讲故事了。”

“好，母后就陪着雪儿。”

从内室传来的声音令人诧异。

皇帝看向周围人，使了手势，让众人退了出去。

“适才是是谁说公主带了男人回房的？”

一名模样普通的宫女走了上来，“是奴婢。”

“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竟敢诬陷公主的奴才拖下去砍了！”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这位宫女连惊呼都没有来记得发出，就被人捂着嘴巴，拖了出去。

“你们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朕并非嗜杀之人，处置一个也就够了。”说罢，他拂袖而去，显然是气愤到了极致。

怎么可能？夏侯岚兰目露惊慌，不敢相信她精心策划的计谋竟然会失策。明明暗处的人已经说了言晴雪将人带到了房间里去，也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争吵声，为何事情的发展却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夏侯岚兰稍稍收敛神色，带着自己的宫女回去了水阁。她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到动静渐渐平息，涉一才抹了一把冷汗。“幸亏他们没有查隔壁的房间。”

“便是彻查又如何？自然还有其他对策。”楚南晴手持书卷，在棋盘上又落一子。“你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人治好，免得他的血污了我的床铺。”

柳依依给楚南晴倒了一杯热茶，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顾念很是担忧。“这好端端的，怎么又生出这些事端。”

“啧啧，可怜的阿念，差一点儿就七窍流血而亡了。不过他念着的女子，却对他冷淡的很呢！”

什么？柳依依手中的茶壶险些掉落。难道说，顾大夫喜欢的人竟然是少主吗？

楚南晴斜睨着涉一，语气冷淡：“他喜欢何人，又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倒是以为，这世间的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所以，趁早让这个男人离开我的房间。还有你，一起。”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人就变得这样快。涉一嘟囔了一句，也不敢继续耽搁。他已经给顾念喂下了一粒解毒丸，但并不能完全去除他身体上内的毒性。

这春毒可不同，自然非一般的解毒丸可以解掉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狠毒，竟然下了这种阴险的春药。即便是同女子交合，也会七窍流血而亡。这分明是想要了阿念的性命啊！”

“或许是他自己惹了什么麻烦，也忘记了。你可以等他醒来后，再问清楚。现在，最好给我闭嘴，不要扰了我的心情！”

涉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了。

柳依依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看着楚南晴一心只在棋盘上的模样，又无从发问。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

在白日即将来临前，黑夜愈发的沉寂了。

柳依依已经困倦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而涉一还在继续熬药，这已经是他煮的第三壶药汁了。

楚南晴手持书卷，忽然打了个哈欠。她抬眸看着窗纸上树木斑驳的影子，合上书卷，阖上双眸，枕在手臂上，缓缓睡去。

一夜的时间，就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下过去了。

清晨，当顾念自昏迷中醒来，差点儿破口大骂。原因无他，他适才流血时，糊了满脸，但涉一竟是未曾帮他擦去。这粘粘糊糊的模样，如何会舒服。

“你总算是醒了。”涉一打着哈欠，困意连连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涉一道：“我恰巧去太医院找些药草，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你给人下药。”

顾念下地绞了块帕子擦脸，这才发现这里并未他暂居的屋舍。走出里间，便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女子。他不觉放缓表情，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中闪过一抹心疼。

“你的小宝贝儿昨日对我可冷淡着呢！”

“别闹。”顾念瞪了他一眼，道：“小心把她吵醒了。”

涉一连忙捂住嘴巴，心里大骂了一句：见色忘友的阿念！

顾念走上前，小心的将楚南晴抱起，将她放在床榻上，盖好薄被，这才离去。她昨日未曾好好休息，看来自己又得给她熬一些补药了。

第四十四章　郎愈佳人病

秋日的愈发的浓厚了，清早起来便感觉阵阵寒凉。

言晴雪自睡梦中醒来，已经不见了皇后的身影。她唤了星星进来，问道：“你可知昨夜都是何人在值勤。”

因怕星星打扰到自己的好事，昨夜便让她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纵然如此，作为言晴雪的贴身宫女，星星所知道的也已经足够了。

听完众人的姓名，言晴雪敛眉道：“我要交给你一件事去做。”

这日，天才刚刚亮，翠鸾宫便陷入了一片繁忙之中。

无他，只是公主的贴身宫女说昨夜宫中进了贼人，竟然将公主的首饰偷去了不少。

此言一出，让昨夜擅离职守的众人都心有害怕。若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而让贼人进来的，到时惩处的可是他们了。

星星特意从凤栖宫请来了一名老嬷嬷，让她帮衬着自己。

翻边了整个翠鸾宫，最终的结局却令人讶异。

虽然公主的首饰未曾寻到，却是在不少人的房间里搜到了一些贵重的首饰还有不少的银钱。宫中的俸禄相比民间不低，但只是几名小太监小宫女，是万万不能拥有这么多的银钱。

因而，老嬷嬷当即断定，这群人具有盗窃嫌疑，打算直接就将人下了狱。

众人百口莫辩，纷纷说自己的这些银钱是来自于玉簪公主的赏赐。

言晴雪柳眉一竖，骂道：“你们是什么东西，玉簪公主又岂会赏赐那么多的珠宝给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待，你们是否和外人合谋，算计本宫！”

言晴雪此举，在后宫中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令不少宫妃都纷纷彻查，瞧瞧看自己身边的奴才是否有手脚不干净的。

对此，皇帝倒是表达了赞同，认为她比以前懂事多了。

而也有宫女发现，自家主子好似是悄悄同玉簪公主疏远了。明明之前的关系是那么亲密，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模样。

夏侯岚兰深知言晴雪是识破了自己的算计，不过这些她并不在意。她的本意就不在这之上，为的只是戏耍她一番罢了。虽说计谋不成，但看着顾念受苦她也开心的很呐！

“顾念啊顾念，当年本宫就说过，总有一日会向你讨还当日所受侮辱的，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这春药的药性猛烈，若非是顾念内力过人，怕早就落了残疾。

事后，他再回想起此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这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女子！

那夜后，楚南晴果然是病了。一觉醒来后，整个人都起不来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害的顾念又将夏侯岚兰好一番咒骂。

楚南晴身体羸弱，平日尚且唯恐不跌，昨夜又是经历了几番惊吓，又彻夜未眠，自然是支持不住了。平日里虽有顾念细心打理，但到底为女子，不比男子身体康健。

因春药一事，让言晴雪在顾念面前愈发抬不起头来。自己愚蠢也就罢了，竟还被人蛊惑生出了那种心思，怎么不叫人难堪。便是顾念在她面前多待一秒，她都不愿的。便让人送了顾念等人出宫，其间却并未同几人相见。

顾念对此倒是乐意的很，他本就不愿意待在这皇宫之中，言晴雪此举可是合了他的心意。

望着这群迫不及待要离开翠鸾宫的人们，言晴雪再也无法忍耐，流下了眼泪。

顾念等人的离宫，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秋风阵阵，马车沿着青石板路缓缓驶过。

男子一袭黑袍，面容冷峻。他不时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女子的额头，担忧的蹙紧眉头。

她的体质便是如此，便是一点点的小病，也会耽搁许久。一场风寒，喝了几帖药竟还不见好。

“水……”睡梦中，她呢喃着清醒过来。

袖口下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男子眸色一深，连忙取了一旁的热茶递到她嘴边。

楚南晴就着他的手喝了热茶，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咱们这里要去哪里？”

虽只是无意，顾念却惊喜异常，只因那简单的咱们二字。“言晴雪准许咱们出宫了。无心已经在京城中安排了一处宅院，我送你去养病。”

楚南晴摸着自己的额头，果然是有些烧热，不禁苦笑：“你说得对，我这身子还当真是柔弱的很。”

“既然如此，你自己还不加注意！”顾念有些不满，扯了一旁的毯子给她裹了裹，才说：“你可是我见过最不合作的病人了。”

“呵呵。”除了笑，楚南晴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反驳。他说的的确有理，自己确实不大在意自己的身子。

顾念见她还有些疲惫，便道：“你好好休息，待到了后，我再告诉你。”他已经派人去通知莫乾等人了，相信他们会在别院集结的。

自从上次楚南晴出宫后，已经又一月未曾得见了。

莫乾和初一等人都是焦急的不得了，生怕楚南晴以后就出不来了，直到言无心送来的信笺。

马车缓缓行驶，怕扰了楚南晴的睡眠，顾念命人刻意放缓了速度。

到底是身体虚弱，她很快就闭上双眼，睡着了。

见此，顾念无奈叹息，暗想一定要加快为她将身体调养妥当，不然总是让他担心可不好啊！

抚摸着女子柔嫩的脸颊，顾念心思一动，倾身在她唇上窃得一吻。

唇瓣失去了血色，又因高热而泛起了皮，滋味并不美好。但顾念却仿佛是品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眼角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而睡梦中的女子丝毫不知，就在方才，她一直信任的男人，竟然做出了这种登徒子的行径。

顾念素来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待感情便也是如此，世间的情爱并非那么玄妙。相处之下，也是可以有感情的。况且，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并不讨厌自己。

也幸而她扮作男子，不然早就被其他男人悄悄打起了主意，日后还有他顾念什么事。顾念心中第一次如此的感谢上天，让他在这个春日来到临安，因为好奇才能在百花楼中见到他此生的夙愿。

第四十五章　毒舌蠢神医

暮秋。

天气愈发的寒凉。

几只麻雀拍打着翅膀，衔起掉落在街道上的几粒稻谷。叽叽喳喳的，欢欣的好似得到了整个秋天。

马车踏着初升的太阳，一路自远处驶来。

驾车的是一匹健硕的骏马，棕红色，踏步有力。

它不紧不慢的在路上行驶，周围涌动的人潮不能扰乱它分毫。

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道的人影，它的目标执着，便是前行。

绕过了热闹的人群，街道上渐渐寂寥了下来。

马儿前行，不停。

清晨，莫乾便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同行的，还有言无心。他翘首期盼，并非是盼望顾念归返，而是他的小情人。

那是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

前车先行抵达，莫乾便迫不及待迎身上去。

但下车的是一名健硕的男子，身形很高，麦色的肤，嘴角带着活泼的笑意。

这是一名陌生的男子。对于莫乾而言。

涉一看着车外，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天知道，他在皇宫中躲躲藏藏，是多么的不容易啊！终于能走出来，怎能不开心呢！

言无心看到涉一，也是一怔，想来是认得的。

他对于宫中发生之事他并不知晓，不然也不会好奇涉一为何在此处了。

涉一下车后，柳依依扶着车门缓缓走下。

言无心一看，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她的模样，好似几载未见一般。

柳依依给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静默站在一旁。

这时，后方马车驶来。

莫乾怔怔看着马车停下，黑袍男子抱着自己少主走下，眼睛都要瞪脱框了。他不由上前，拦住他说：“这些小事，还是让老奴来吧？”

顾念睇了他一眼，淡然道：“以莫管家的力气，怕是抱不动如今的楚老板了。”说罢，就绕过他朝门内走去。

莫乾走到初一身边，喃喃道：“他是嫌弃我的力气，还是说少主长胖了？”

初一看着身形同顾念相比，可不是瘦弱了几分的老管家，默默道：“大约是两者都有吧。”

将楚南晴安排妥当后，顾念便开始着手制药了。

涉一见他如此，只是连连摇头说：“为了一个女人，你自己的命可都不要了。”那日的春毒药性凶猛，他虽是帮他解了，可没有给他调理身体。此番，让他身体受到耗损，若是不好好调养，可是会烙下病根的！

“若那人是端沐，你待如何？”顾念忽然道。

涉一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道：“当然是比你还要过分几分。”他家木头，他可是小心翼翼的宠着，哪里会让她生病。再说来木头也不同于楚南晴，哪里会轻易害病。“那你自己忙活着吧，若是有需要的，尽管叫我。啧啧，说是小宝贝还不承认呢！”

就在涉一回房后不久，一个意外的访客登门了。

当涉一看到那人时，也不觉惊讶：“你怎么会在此处？”

来人一袭青色袍服，牵着一匹枣红色骏马，面带笑容，正是段衍。“同人打听到的。怕你忘记我，特意寻来了。”

涉一皱眉道：“你毒发过了？”

段衍点头，“就在半个月前。”

涉一一听，连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腕，半晌才道：“无碍的。解毒药丸马上就能做好，缺失的药草我已经从宫中得到了。”说起来这件事来，他可是丝毫不觉脸红。连进宫盗药这种事，也能大刺刺的说出来。

段衍朗然一笑，道：“那就劳烦你了。”

涉一自当拍着胸脯道：“好说好说。”他本就应下了为他解毒，自然不会反悔的。“来，进来说话吧。”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段衍，见他态度温和，不觉都有几分好感。于是，在默许之下，段衍也就在此处住了下来。

夜里，顾念刚给楚南晴喂过饭，便发觉饭厅里多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陌生人。

涉一连忙起身对他笑道：“阿念，这个人你应当记得吧。”

顾念点点头，“自然是记得。”毕竟当日涉一掳人时，身边可还是有一名帮手呢！

“在下段衍。”

“顾念。”顾念无心同人寒暄，坐下后便开始食饭。

饭桌上说说笑笑，气氛倒也融洽的很。

问及此次在宫中发生之事，众人听完后都不觉唏嘘。暗想这皇宫里真是待不得，这算计来算计去的，哪里受得住。

“对于夏侯岚兰你打算怎么办？”饭桌上，言无心忽然问道。

“她现还在大夏境内，自然不能对她下手。待她回去卫国，有的是办法整治她。”顾念又岂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夏侯岚兰撺掇言晴雪给他下药，险些还他七窍流血爆体而亡这件事，他可是不会忘记的。让他受伤是小事，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丢脸可是大事！

“晴雪那里……”虽说言无心同言晴雪并不亲密，但看着对方受苦，他也有几分不忍。

“不过是被算计罢了，我还不至于同一个小姑娘计较。”

看起来顾念是对晴雪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不然也不会把一个及笄的少女当作是小姑娘了。言无心也无心撮合这两人，只对顾念说了一句：“晴雪自小被娇惯坏了，她这次是无心的。”

“我知道，我一向不会同自小就缺失智商的人计较。毕竟……”顾念抬眸看了言无心一眼，缓缓道：“你们言家的脑袋都不是一般的愚蠢。”

“……”所以他这是被连坐了吗？言无心默默道。

“不过你不要介意。这世间的傻瓜已经够多了，不多你一个。”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挑起这个话题。

就在众人对于顾念的认识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时，他又说了：“楚老板倒是一个聪明人，不过聪明人通常不长命。我的存在价值，大概就是让她不要这么早的死去。啧啧，不知道为什么世间总是有这么多人，在不合宜的时候，犯蠢呢！”

涉一默默的扒饭，他才不要让战火烧到自己这里来呢！阿念的嘴巴坏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往事不堪回首，当年那个被骂的大哭的少年才不是他呢！

第四十六章　夜话遭人妒

夜晚，因诡秘的色彩而显得可怕。

一轮缺月挂在桂树枝头，仿若摇摇欲坠，让人好生担心它当真会落下来。

楚南晴自睡梦中醒来时，外面已经是一片黑暗。她裹好衣袍，上前推开窗子，凝视着窗外的月色。

“许久不见。”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是你。”楚南晴并未想过，会在此处见到段衍。

忆起那日之事，段衍还有几分不自在。毕竟楚南晴乃是良家女子，又与自己有恩，但在马车上自己却做出了那等轻薄之举。

“那日之事……”

“小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我……”段衍第一次感觉到，语言是如此艰难出口。“那天……抱歉。”

楚南晴稍稍一怔，便也明白了他所说话语的含义。“我已经说过了，你无需放在心上的。”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名为段衍。”他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楚南晴。”她握了握他的手掌，笑眯眯的回答。

“今晚的月色，清冷许多啊！”

“嗯，是因为要到冬日了。”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段衍一叹，目光中透出几分惆怅寂寥之感。他在这人世间，也蹉跎了二十几载啊！时光过得如此飞快，怎能让人不觉唏嘘啊！

“听你的话语，对于秋冬季节很是不喜呢。”

“是啊。”段衍勾唇一笑，解释道：“每到了秋冬季节，草木凋零总觉得十分寂寞。”

“我也不喜欢。因为秋冬季节，花儿也会凋谢。但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毕竟自然就是如此。人会有生老病死，植物也亦然。而季节的更替，便是一个循环的开始和结束。”

“你很乐观。”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生命中本来就有很多不如意不好的事情发生。你无法去阻止，去避免。因此，要晓得享受生命，珍惜每一天渡过的时光，便会感觉到生命的美好。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乐观吧！你呢？你为什么要烦恼呢！烦劳渡过一天，快乐也会渡过一天，为何不快乐的生活呢？”

“听你一席话，倒是让我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我素来以为，人生在世不称意是前世欠下的债，这辈子来经受折磨的。”

“何必要这么想呢！前世的事，又同今生有什么瓜葛。纵然老天要降下责罚，也尽是在此生罢了。”就像，那时她的双眼就是惩罚啊！因为她的任性，因为她识人不清，才夺去了她的双眼。

“你有过烦恼吗？”

“或许有吧。”她笑着答，“在很多的时候都很烦恼呢！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神啊！”

“只要是人，就会有烦恼。你真的很有趣……”段衍不曾见过有扮男子这么像的女子，好似她本来就是一名优雅的男子一般。若非是当日被涉一道出身份，他怕根本不会想到她本身是一名女子吧。“对于这样的你。”他忽然弯起嘴角，笑了：“觉得我如何？”

“嗯？”楚南晴一脸不解的模样，“什么如何？”

“喜欢吗？会喜欢上我这样的男人吗？”

楚南晴抿了抿唇，对于段衍忽然提到的这个话题，有些惊讶。“这个……我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