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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魅君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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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他在说谎。孟久襄若有天书,岂不知当时天下将大乱,岂不知凤长天会反秦?岂不知陆氏会背叛?

燕洛雪不动声色,秦慕萧笑道:“王爷会因为天书所示而放弃你所想要的吗?”

临淄王面露遗憾:“本王身负族人所托,实不能拒绝身负使命,本王承诺若太子妃和秋姑娘肯合作,本王愿率巫族忠心追随太子妃,如何?”

燕洛雪的耳中响起了孟久襄的话:“巫族是我送珍儿的礼物,珍儿喜不喜欢?”

不就是因为这样,陆氏才不甘心背叛了孟氏,最后阴差阳错反归了凤长天吗?如今,临淄王又将巫族奉上,是何用意?

“巫族之力,非人间之力,且妄断天机,有违天命,我一介凡人,要来何用?”燕洛雪说道,神态轻松,她没有看秦慕萧,也没有看临淄王,而是如穿越了七百多年的时空,看着对面竹竿下玉树临风微微含笑的孟久襄,当时面对孟久襄,她不假思索地拒绝,今日亦然。因为她知道孟久襄对她的情意中含了太多不可告人的野心,而临淄王之心,她更是洞若观火。

“你怕什么?”临淄王问道,“四国皇室都明里暗里想要拉拢巫族人,西秦国的皇宫中不也还有位孟贵妃吗?”

“孟家吗?王爷扮作女子,姿容落入其眼中,定会引起其注意,你这是害他还是助他?”秦慕萧亦不为所动,淡然回望着临淄王。

“本王对他们并无好感,只是就事论事,当年本王母妃便是逃避西秦皇室的逼婚才逃到了东齐国,孟缘卖女求荣,本王不去找他算账变便宜了他,他还敢来惹本王!”临淄王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一时间,三人皆不言语,各自都转着念头。燕洛雪心中存着某种恐惧这是事实,孟久襄言之凿凿,说她一定会亲临他的往生之地,将他唤醒,虽然那情景如梦似幻,但以孟久襄之法力,既然能将她召回这个世界,那么借她机缘,唤回孟久襄也不是绝无可能,她怎么敢轻易将那三件东西交出。

秦慕萧终究是忌惮孟久襄,率先打破了沉默,“巫族四大家族,现今也未统一,巫族岂是你说送就送?再说雪儿是西秦国太子妃,怎会与你东齐国临淄王又牵扯?”

临淄王站起身一揖:“如今巫族中只差陆氏,而太子妃不正是陆氏之后嘛?太子妃机缘巧合,三件圣物她占了两件,这岂不是天意?”

“陆氏已经归隐多年,我代表不了陆氏。”燕洛雪反驳道,“你不要为了自己的私心,再将陆氏牵扯进来。”

“又是牵扯?听说南凤国联合北疆异族攻入了燕京城,北燕皇族下落不明,你说这当中会不会有你皇祖母呢?”临淄王轻声问道。

燕洛雪跳了起来:“你知道些什么?”

“不多,但听说南凤国军队很快就撤了军,绕道西域边界返还南凤国,你想想他最有可能图什么?”临淄王眼里邪魅闪现,他转身,对着厅外拍了拍手,一名侍女走了进来,那侍女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袱,临淄王接过,打开,包袱里是一本古卷。

临淄王将古卷交给燕洛雪,说道:“这本古卷是凤夜澜亲自交给我的,凤夜澜对我转告南凤国皇帝的警告: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怎么费心费力都是枉然,你说说,他这是何意?”

燕洛雪翻开古卷,似花非花似鱼非鱼的图形映入眼帘,幽冥地三字让她身子一晃,秦慕萧起身扶住她,燕洛雪伸手抚摸那三个字,这确实是孟久襄的笔迹。

避不开吗?那就不要避!燕洛雪将这几页羊皮卷翻看一遍,问道:“你是懂咒语的那个人?”

“聪明,你是破机关的人,那么,还要有什么呢?”临淄王脸上露出妖媚,“应是地图了,若不出所料,这应是南凤国所恃的了。”

燕洛雪与秦慕萧对视,临淄王说对了一半,柳儿只有半分地图,而另外半份,在她爹燕重垚手中。

第九十七章 姻缘自有天注定

三日后,西秦武帝秦柯颁下谕旨,太子秦慕萧和太子妃入主东宫,正式举行大婚,并昭告天下,封燕洛雪为西秦皇家神女,护佑西秦国国运昌隆。

繁琐的婚仪过后,燕洛雪将宫女们赶出寝殿,脱去了厚重的凤冠霞披,换上了她娘荣华公主为她缝制的嫁衣,她揽镜自照,不过是多半年时光,她的眼中便染上了情愁,心已沧桑,仿佛岁月悠悠,一梦千年。当日与秦慕萧在无情山庄时的推推拒拒,如今就似懵懂少女青涩的梦,美丽粉红却转眼破灭,如今的她,就似一个熟过头的桃子,看着诱人,囫囵吞下,却会使人肠痛如绞。

但,那又怎样?她便要自认为妖孽吗?她就要躲在别人的羽翼下数着指头战战兢兢过日子吗?不,绝不!她不愿意,秦慕萧也不允许!秦慕萧不在意肠痛如绞,她也不能大隐于市,她要堂堂正正地站在秦慕萧身边,坦然呼吸着天下自由的空气。

寝殿外足音响起,宫女们清脆的声音:“恭迎太子殿下”传来。燕洛雪放下了镜子,回身望着徐徐打开的殿门,缓缓笑了,这一笑,让身穿吉服的秦慕萧停下了进殿的脚步,隔着数尺之遥,轻纱拂面的朦胧间,秦慕萧仿若回到了那个杏花如雪的夜晚,仿若回到了那个相思花落的初晨。燕洛雪柔软身姿轻旋,红色轻纱扬起,一曲踏花舞,魅惑君王心。

“裁剪冰绡夜如水,与君重逢,梦断桃花,不识君心,却望君还。忘忧湖里幽冥悔,赠君相思,再续情弦,魂魄合兮,惟愿君安。”

秦慕萧的心湿漉漉的。他怎能不知这是燕洛雪在诉说她对他的情意?他怎能不知燕洛雪在诉说对凤长天的谅解?他怎能不知燕洛雪在诉说对未来的希冀?

秦慕萧上前,将燕洛雪紧紧搂在怀里,吻上燕洛雪的红唇,燕洛雪已是满脸泪水,秦慕萧抬头,轻轻用吉服袖子为她拭去,秦慕萧说道:“雪儿还是不放心吗?”

燕洛雪摇头:“我只是不安。”

秦慕萧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放心,不管他们使尽什么手段,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就是孟久襄定下了什么通天的的计策,也是枉然。”

燕洛雪羞涩笑了,秦慕萧终究是懂她的,秦慕萧终究是对孟久襄不太放心。燕洛雪扭头,见殿门大开着,几名宫女挤在一起,满脸期待向里偷看,她脸红了,轻推开了秦慕萧。秦慕萧低声一笑,回身摆了摆手,那些宫女顿时笑作一团,上前关上了宫门。秦慕萧抱起了燕洛雪,走入内殿,将燕洛雪放在了巨大的婚床上面。

燕洛雪看着居高临下情意绵绵望着她的秦慕萧,脸更红了,无情山庄中的新婚之夜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她讷讷说道:“你这回可不能搔我的脚心。”

秦慕萧坐在她身边,托起她的脸,邪邪笑着说道:“我今日要直接搔你的心。”说着,手伸向了她的衣襟。

燕洛雪干脆闭上了眼,可等了半天,秦慕萧也没再进一步,燕洛雪不禁又羞又气,半张了眼,却见秦慕萧复杂,带着几分痴迷,几分挣扎,望着自己。燕洛雪伸手将秦慕萧的手握住,问道:“怎么啦?”

秦慕萧将她搂入怀里,说道:“我怕你会后悔。”

燕洛雪贴近秦慕萧的心,听秦慕萧的心跳如鼓,秦慕萧一向自负,如今却说怕,她不悔!燕洛雪抬头,妩媚笑了,她伸出手,将秦慕萧的腰间玉带解下,说道:“原来你才是懦夫!”

“你,你敢这么说你夫君?”秦慕萧捉住了燕洛雪抚上他胸膛的素手,问道。

“不然你为什么怕?”燕洛雪挑衅笑问。

秦慕萧没说话,径直站起身,将吉服脱下,更几下脱了白丝绸里衣,精壮而又匀称的身体毫无遮拦地呈现在燕洛雪面前,燕洛雪大窘,伸手将床帐扯下,遮蔽了自己的视线。秦慕萧低声笑了,将帐帘一掀,钻了进来。燕洛雪伸手推着他,笑道:“我错了,你别这样,你告诉我你脖子上那个紫玉坠子叫什么?”

秦慕萧低头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我小时候给你系情锁时从情锁中掉落的,我便用金链子串了,戴在脖子上,怎么,你喜欢?”

燕洛雪偎了过去,将那坠子抓在手里,仔细看,然后又端起自己的左手腕,说道:“这似乎是把钥匙,可情锁上却没有钥匙孔啊?”

“那会不会是开别的锁?”秦慕萧自言自语。

“秋姐姐的金锁有没有锁孔?”燕洛雪问道。

“没听她说过,雪儿,我们非要在这时讨论这个坠子吗?”秦慕萧的声音带着无奈,还有情欲。

燕洛雪把脸埋在秦慕萧的胸前,不肯抬头,秦慕萧轻轻将她的嫁衣脱下,将她的发簪拿下,,燕洛雪满头青丝发,长长垂下,秦慕萧看了片刻,翻身下床,取了把剪刀,将燕洛雪鬓边一缕青丝剪下,然后将自己的白玉簪拔下,也剪下了一缕黑发,然后交到燕洛雪手中,说道:“收好了,千万不要再弃如敝履。”

燕洛雪拿着发丝的手一抖,是啊,说到底,是自己当年的多疑和猜忌害了自己,也辜负了凤长天,不是吗?

燕洛雪扬起水眸,说道:“不会,这次真地不会。”

秦慕萧点头,他温柔的注视着燕洛雪跳下婚床,光着脚,取出彩线,将发丝缠好,放进首饰盒内。秦慕萧说道:“那些首饰你今后可以随意佩戴,不必再管别人说什么。”

燕洛雪嫣然一笑,说道:“我知道。”

秦慕萧过来,抱起燕洛雪,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说道:“我等着一天很久了。”说着,低下头吻上燕洛雪的眼睛。而他的手伸进了燕洛雪的里衣。

这炽热让燕洛雪迷失了自我,让她只想沉沦在这无边桃色中,不再苏醒。

但是,老天对于过于美好的东西总是无情的,应是嫉妒吧。

急促而有力的敲打殿门的声音惊醒了秦慕萧和燕洛雪绯色美梦,秦慕萧急匆匆穿戴了出去,打开殿门,喝问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然后动静全无。

燕洛雪默默穿好了衣服,穿好了鞋子,秦慕萧进来,说道:“雪儿,我们去忘忧茶庄,你爹回来了。”

燕洛雪大喜问道:“我爹回来了,他平安无事?”

秦慕萧眼神有悲伤一闪而过,他微微点头,说道:“是,你爹他安然无恙,我们快走吧,我姐姐在宫门外等着。”

秦慕萧为燕洛雪披上了红色裘绒披风,拉着她一路飞奔,来到宫外,只见秋月怜满面风霜,疲惫不堪站在那里,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神情更加委顿,她说道:“姐姐我还没恭喜你们新婚,就上门相扰,真是罪过。”

燕洛雪松了秦慕萧的手,上前抱住秋月怜,说道:“对不起啊,秋姐姐。”

秋月怜将她推开,推进秦慕萧怀里,说道:“是他该说对不起。”

秋月怜率先跳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飞奔,来到云裳坊。然后三人在吴元举等人陪同下来到了忘忧茶庄。

燕重垚仍是一身白衣,但是平日里一身红衣的四叔燕重恩也是一身白衣,而且身上还染着斑斑血迹,燕洛雪心中大怮,定是皇祖父驾崩了。

燕洛雪扑进燕重垚怀里,燕重垚却将她推开,问道:“雪儿,爹爹问你,你可曾在东齐国进入了仪凤镇的翠竹林?”

“翠竹林?”燕洛雪犹豫了,她望望周围数双眼睛定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四叔奋力支起虚弱的身子,殷切地望着,燕洛雪看看秦慕萧,秦慕萧点了点头,燕洛雪说道:“是。”

“怎么出来的?”燕重垚又问。

“爹,女儿破解了凤舞长天阵。”燕洛雪说道,“爹爹为何问?是不是南凤国摆下了凤舞长天阵?”

燕重垚重重点了点头,秦慕萧吃了一惊,说道:“凤舞长天阵七百年不复出,怎么会突然现世?南凤国从哪里得了这个阵法?”

“凤舞长天阵本来就是南凤国先祖曾使用的,再次使用,有何奇怪?”燕重垚问道。

秦慕萧一时语塞,他怎么能向燕重垚解释当年凤长天为了隐藏这阵法,曾煞费了苦心,这些清清楚楚记载在幽冥录中,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秦慕萧问道:“南凤国军队在哪里摆下阵法?”

“我带着父皇回燕京,追上了陈寒阳,中途遇上了重恩,燕京已经城破,重恩为求外援,死命突围。父皇得知此事,当天夜里就驾崩了,死前还念着母后的名字。”燕重垚声音带着无限悔恨,荣华公主的眼泪不停流下。

“皇祖母呢?”燕洛雪紧张问道,她想起临淄王的话。

“整个北燕皇族全部被南凤国掳走,而燕京城,被北地异族鞑靼族占据。我率领陈寒阳大军追赶迅速南撤的南凤国军队,一直追到女床山附近一处山林,南凤国军队突然失去了踪影,我派出三路兵马,近万人,合围那片林地,结果将士进入山林,只听哀嚎声,却无一人再出来。我在林外喊话,得知林中并无南凤国将士。我要入阵,这时秋姑娘赶来了,阻止了我。”燕重垚简略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话说完,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那个阵法,只是阻止爹追赶的脚步,你派人围攻,就给了他们逃走的机会,而且还消耗了北燕的兵力。”燕洛雪说道。

“我们多长时间能赶到女床山?”燕洛雪问秦慕萧。

“至少三天。”秦慕萧说道。

燕重垚点头,“若快,应该还有人生还。”

“好,我立刻去准备。”秦慕萧说道。

秦慕萧转身欲走,燕洛雪拽住了他,说道:“你回东宫一趟,将鸣凤钗拿给我,还有,去通知惠昌公主。”

秦慕萧看了看她,深深点头,“好,就做个了断。”

第九十八章 心如蛇蝎害故人

女床山位于西秦国咸安城西北,秦慕萧,燕洛雪一行人骑千里马,日夜赶路,只求早到一刻,能救下那万名将士。他们两天之内过了河水,在天水附近小憩片刻,便又继续赶路。秦慕萧怕燕洛雪身体难以承受,便让燕洛雪和自己共乘一匹马,累时可随时休息。但燕洛雪如何能休息,爹娘面容憔悴,虽然他们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但她怎能泰然自若,她此时不断祈求,上苍能给她机会,来救赎她前世留下的罪孽,来救得皇祖母等人脱离苦海。

扮作惠昌公主的临淄王的出现,让燕重垚和荣华公主很吃惊,他们悄悄询问燕洛雪,燕洛雪不敢多说,只说惠昌公主知道南凤国的阴谋,特来相助,并向燕重垚要了殷晓晓的那半份地图。燕重垚虽不知何故,但想到孟巧音的身份,也就不再多问。

临淄王却仍似已往,放浪形骸,路途上还曾调戏秋月怜,惹来秋月怜的冷眼和北燕四皇子燕重恩的怒目而视,临淄王不以为然,看着窝在秦慕萧身前的燕洛雪,笑道:“同为女子,说笑罢了,本宫还能吃了她吗?”

燕洛雪无心与他斗嘴,索性闭上眼,临淄王见了,悻悻冷笑:“太子爷倒心狠,若不是你这般,她怎会吃这种苦。”

秦慕萧怒了:“公主,你又有何法子,护她周全?难道送给你父皇吗?”

临淄王变了脸色,再不言语。秦慕萧却并没有痛快多少,临淄王的话就如同替燕洛雪在指责凤长天逆天命找人实施招魂术,使燕洛雪承受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他垂眸看着假寐的燕洛雪,身子不由自主僵硬,燕洛雪睁了眼睛,疲倦说道:“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他也不过只会呈口舌之利。”

话音虽轻,却轻如薄剑,刺入临淄王的心,临淄王眼中寒光乍现,脸上冷冽得有些骇人,燕洛雪笑了:“怎么,公主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这可是你自己提出的啊。”

当日,临淄王提出要将整个巫族奉献给燕洛雪,燕洛雪不屑拒绝,但临淄王拿出古卷,却让燕洛雪改了主意,因为她要看看巫族到底有何企图,虽然她知道巫族根本不可能听命于她,这极有可能是临淄王为了牵制西秦国的伎俩,但至少眼下,答应临淄王并无坏处。

一路上秦慕萧不断询问燕重垚离开女床山时北燕国军队的情况,他极为担心南凤国趁此时机发动攻击,尤其是山高林密,若南凤国军采用火攻,后果不堪设想。燕重垚回说临去时曾对陈寒阳千叮咛万嘱咐,将北燕军队驻扎在开阔地带。秦慕萧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当他们逐渐接近女床山时,却察觉出不同寻常的寂静,神秘的女床山近在眼前,山土呈红铜之色,相传树无不栖青鸾,可面前这座山林千树万树,却没见一只青鸾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别的鸟的鸣叫,更不用说人声了。燕洛雪看着面容惨淡的父亲,心扭作一团。怎么回事儿?难道北燕国留在林外的四万人也遇害了?

燕重垚欲催马前行,秋月怜喊道:“且慢!”

秋月怜袖中甩出一颗系着金丝线的明珠,过了一会儿,她扬手将明珠收回,仔细查看,脸色变得黯然,她说道:“这是曼陀罗,吸多了,会使人产生幻觉,重则呼吸衰竭而死,这珠子已变紫色,显然毒性甚强,若兵士们中毒,不死也是昏迷了。”

燕重垚此时心若火烧,他自负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却被南凤灵帝牵引着,无计可施,他问秋月怜:“秋姑娘可有解药?”

秋月怜叹了口气:“专门的解药没有,只有常用的解毒丹,但我只怕已经来不及。”

秋月怜身边的白靖武将解毒丹递了过去,秋月怜说道:“一人一丸,含在嘴里。”

众人进入山中,还是渺无人迹,这可真怪了,北燕数万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正当众人大惑不解之时,冲在前面的燕重垚猛勒住了马头,他仰着头,怔怔看着前面的高大树木,手僵直地伸向前方,叫了声“母后!”那声音,就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而发出的临死前的哀嚎。

燕洛雪惊愕的发现,皇祖母赤身裸体被吊在了那棵树上,那双仇恨的眼睛凸出,怨恨地看着自己,她迅速回过头,闭上眼,但是喉头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在了秦慕萧的胸前。秦慕萧叫了一声“雪儿。”

燕洛雪伸手去擦,说道:“没事,是上次的没好利索。”

秦慕萧说道:“雪儿,这不是你的错。”

燕洛雪摇头,甩掉眼泪,说道:“我要下马。”

秦慕萧下马,燕洛雪踉跄着跟着,险些摔倒,燕洛雪走到皇祖母身边,皇祖母已被四叔燕重恩从树上解下,荣华公主正跪着,为她穿上衣服。皇祖母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就是胸前,一只翠玉簪子直插在胸前。荣华公主将簪子攥在手里,手直哆嗦,突然燕洛雪惊恐的发现她娘荣华公主举起了发簪,她大声哭叫了一声:“不,不要啊!”

这一声凄怆的呼喊惊醒了燕重垚,燕重垚劈手夺过了发簪,吼道:“荣华,你好狠,你还嫌我不够惨吗?你还嫌我为你做的不够吗?你要让这全天下人都来嘲笑我这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混蛋吗?”

荣华公主望着燕重垚,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傻笑起来:“我原来以为我很幸福,我的丈夫可以为了我抛却江山,却原来这只是虚妄。”

燕重垚过来,抱住她,说道:“错的不是你,是我贪图你给我的安逸,远离了本来属于我的责任,你不要这样,这样我会更加痛恨自己。”

是啊,责怪,埋怨,又有什么用?燕洛雪跪在皇祖母面前,神情有些木然,秦慕萧此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劝解,只能让这四个人默默哀伤。这时临淄王说话了:“南凤国人不是要利用皇后娘娘吗?怎么会改了主意?”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慕萧目光湛然,问道:“是他们不需要了?还是利用不了了?”

燕重垚拉着荣华公主站了起来,说道:“他们这么做的意思不外乎是泄愤,示威还有引诱。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必须进入这片山林,重恩,你抱着母后,仔细别让树枝刮母后的脸。”

燕重恩含着眼泪,重重点头,他说道:“我们是得快些,若晚了,季麟和季伦不知会怎么样。”

燕重垚抱荣华公主上马,荣华公主情绪不稳,燕重垚哪里敢放松神经。一行人急匆匆快行,终于来到了燕重垚所说的那片山林。山风吹过,仍是一片寂静。

秦慕萧看了一眼周善文,说道:“去喊话。”

周善文一声长啸,震惊山林,长啸声在山间回响,却无一人回应。燕洛雪对秦慕萧说:“让别人在此等候,我们两人进去。”

秦慕萧低声说了声“好。”便带着她径直从马上跃起,纵身入林,但却没有快过燕重垚和荣华公主,燕重垚喊道:“重恩,你不准进来。”

四人心境想通,因愧疚而不惧死,因愧疚而求一死!

而他们面前的是什么一番景象!这寂寂林中,并无兵士的尸体,而是并排着七个身穿北燕华服的人的尸体,两名男子,四名女子,还有一个弱龄稚子。燕重垚一一抚摸着,说道:“这,是燕季麟,这,是燕季伦,这,是季麟的儿子。”

燕重烨的一对儿子,还有他的长孙,都葬身在了女床山,这女床山不是吉祥之山吗?究竟是为什么,让南凤国对北燕皇族赶尽杀绝?南凤灵帝真地就这样灭绝了人性?

燕洛雪望着四周,说道:“这并不是凤舞长天阵。”

“你说什么?”燕重垚问道,脸色骇人。

“是谁对爹爹说这是凤舞长天阵?”燕洛雪问道。

“是北燕将军陈寒阳之子陈景。”燕重垚说道,“他入阵后大吼是凤舞长天阵。”

“凤舞长天阵能困住千军万马,但爹爹可见着了一名北燕将士?还有,陈寒阳呢?陈寒阳的四万人马呢?去了哪里?”燕洛雪问道。

“雪儿,你怀疑陈寒阳?”燕重垚问道,“陈寒阳是你祖父的知己,他怎么是奸细?”

“他也许不会,但不能排除陈景,而且,北燕国已经名存实亡,在这个时候,谁又能保证谁真正的忠心?尤其是皇祖父已逝。”燕洛雪说道。

燕重垚沉吟着,眼光落在了荣华公主的手上,荣华公主手上拿着一把短刀,燕重垚过去,将短刀抢在手里,瞪着荣华公主,荣华公主喃喃道:“这是柳儿的,是柳儿策划了这一切。”

“又是柳儿?”燕洛雪奇怪地望着自己的爹娘,她真不能理解这位和娘情同姐妹的柳儿和她爹娘能有什么仇怨,又和西秦武帝秦柯有什么过节?这一桩桩阴谋,这一条条毒计,怎么会这么毫无破绽,这么大的阴谋,需要筹划多长时间?只依靠晓宁楼就够了吗?

燕重垚对着林外喊了一声“重恩”,燕重恩等人便进了林中,燕重恩一见燕季麟等人也遇了害,眼都直了,扑通一声跪倒在燕季麟身边,哭叫道:“季麟,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父皇,辜负了父皇的托付。”

燕重垚说道:“重恩,我们将他们运回我们北燕先祖之地安葬,你若想重振北燕,我会拼死扶持你的。”

燕重恩将脸埋在手里,说道:“父皇母后他们都不在了,我要这江山何用?”

燕重垚知道燕重恩已深深地厌恶自己,他轻轻说道:“对不起,重恩。”

燕重恩站起,对着秦慕萧一躬身,然后单膝跪地,说道:“燕重恩原作太子的马前卒,只求带领大军,驱逐鞑靼人。”

秦慕萧没有说话,燕重垚看着秦慕萧,又看了看燕洛雪,说道:“也罢,我终究是老了,重恩入你麾下,我也放心,又能护卫雪儿。”

燕洛雪听出燕重垚的话语中萧索,她不禁有些不安,她问道:“爹你另有打算吗?”

燕重垚点点头:“我和你娘要去会会故人。”

“不行!”燕洛雪喊道,“她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爹爹……”

“这是爹娘的心愿。”荣华公主温柔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不去,如何报得此仇?”

“可是,娘,柳儿为什么费劲心机,把我们引到这里?”燕洛雪扭头望着临淄王。

临淄王邪魅一笑:“洛丫头果然绝顶聪明,这妙计少不得一人,就是水茵儿啊,秋姑娘不久前是不是遇见了中了剧毒的水茵儿啊。”

第九十九章 生亦何欢死何憾

临淄王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燕洛雪整个身体如浸透在冰窖中,她的眼冰冻了起来,她愤怒地问道:“你又勾结了晓宁楼?”

“怎么能说是勾结?各取所需罢了,这些人的死皆与本宫无关,本宫只负责相请太子妃前来,至于贵妃娘娘,那是因为贵妃自己不安分,私自出游所致,她落入了晓宁楼之手,如何怨得了旁人?”临淄王一脸无辜。

“你与晓宁楼勾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到东齐国吗?”燕重恩一柄长剑抵住了临淄王的胸膛。

临淄王故作娇羞,掩唇而笑,向燕重恩抛了个媚眼,说道:“四王爷怎如此好色?指着人家胸部?”

他不退反进,倒是燕重恩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犹豫,燕重恩举剑欲刺,燕洛雪大声喊道:“慢着,我只问你一句话,这计策是你定还是她定的?”

“有何关系?结局都一样,南凤国欲消弱其兵力,而我一定要到女床山,而晓宁楼嘛,我想这可能就要怪三皇子太出色,那晓宁楼楼主多半是因爱生恨啊。”临淄王残忍地微笑说道。

燕洛雪扭头讶异回望着燕重垚,燕重垚看着临淄王:“故人成陌路,姐妹变仇人,你们倒真是臭味相投。”

“故人?”临淄王打了个哈哈:“若念故人,我娘如何会惨死在东齐宫中,荣华公主您只要和秦柯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是,是我错了,我以为她远离了西秦国才有机会活命,谁知反而害了她”荣华公主说道,“你若想为你娘亲报仇,就杀了我吧。”

“您也只是无心之过罢了,我只是希望您答应让洛丫头带上那三样东西随我进山就行了。我可以指天发誓保证她的安全。”临淄王淡漠笑着,眼睛瞟向了燕洛雪。

“不行。”秦慕萧说道,“她已是西秦国太子妃,本宫不许她独自与你进山。”

“太子殿下真是无情,那水茵儿可正殷殷盼你前去相救,本宫宽宏,太子殿下和诸位若不放心,也可作陪。”临淄王耸肩说道,当真是有恃无恐。

秦慕萧看了看燕洛雪,燕洛雪冷冷说道:“我怎知你山中再没有诡计?”

“那你说如何?”临淄王皮笑肉不笑地闲闲问道。

“我有办法。”秋月怜说道,“我这里有一丸毒药,这毒药天下间独一无二,解药只有我有,发作时间,症状也只有我知,你若服下,我们就信你这回。”

“好说。”临淄王优雅伸出手,还勾着手指。

秋月怜掏出一个黑色小瓶,旋下盖子,走到临淄王身边,说道:“张口。”

临淄王嬉笑着,张了口,秋月怜将药丸倒进临淄王嘴里,临淄王面不改色,将药咽下。

秋月怜回到秦慕萧身边,说道:“趁这机会,好好考虑对策。”

秦慕萧点头,燕洛雪走到燕重垚和荣华公主身边,说道:“爹,娘,依我看,你们还是不要随我进山,皇祖母尸骨未寒,还有他们……他们总要有个归所,不如你们带着他们回北燕先祖之地,这不是皇祖父的心愿吗?”

燕重垚看着面前的八具尸首,摇头说道:“我先砍下柳儿的头再去陪他们。”

荣华公主脸色更加苍白,她伸手握住了燕重垚的手:“我会陪你。”

燕洛雪见她爹娘竟萌生了死意,不觉心中更灰,燕重恩过来,扑通跪在燕重垚身边说道:“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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