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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骑剑仙-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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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捆缚在殿柱上,恐怕如今他已像一堆烂泥般瘫倒在地上。
“好狠毒的天宫,竟废了你一身修为刘兄,醒来,君某救你来了”
周继君凝起眉头,喝出天音诀,就见捆缚在殿柱上的男子头颅微晃,半晌,方才艰难地睁开眼皮。那双曾经神采奕奕的眸子已变得混浊不清,毫无光彩,若非周继君在四十六年前和他打过交道,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之人会是那个隐忍上千年,藏于天宫,一心只为救出自己师父的男子。
“就算你将他救走,可他一身修为已废,从玄天强者沦落到一个普通人,甚至连凡间壮汉都能轻易出手将他击倒。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呵。”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继君没有回头,眸中却涌出浓浓的杀意。
四十六年前,周继君被月狐偷袭,却尚有战力,可那条从天而落的铁拐杖却将他最后的希冀打碎,那个一身破烂的坡足老人,周继君至今亦没忘记。
“你是何人。”
“在下名号铁拐李。”
“铁拐李”
背对那人,周继君伸出右手,掐指捏算,此时周继君的诡道也已到达玄天巅峰,对于天地造化机缘的领悟今非昔比,只是几个刹那的功夫,周继君就已衍算出那人的生平。
四十六年前天宫之事后,天地穹宇渐渐进入太平时代,大乱虽无,小乱频频。妖王占据另一方天宫,自封正统,虽未和玉皇的天宫开战,可名声传遍天下,各洲妖类无不欣喜,自以为有了大靠山,祸害百姓,占山毁府,愈猖獗起来。世间修士虽也有法天、玄天境界的强者,可毕竟为数甚少,无法将祸乱世间的妖类斩尽杀绝。正当百姓惶惶不安之际,却出了八名强者,隶属天宫,世称八仙。这八仙专做斩妖除魔之事,行善积德,世间百姓口碑相传,在说书人的桥段中往往化身妖魔克星,名声极大。
周继君回转过身,上下打量着铁拐李,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
“当初被我和刘海放出离恨天的枭雄反王里,你们几个算是最末流的存在,可就算末流,也是无数年前的反王,穷凶极恶。不想投靠了天宫之后,你们倒做起好事来了,八仙八仙,好大的名气。”
听得周继君娓娓道来,铁拐李脸色渐渐凝重,手中的铁拐斜垂向地。
“吾等如何,世间自有公论,而如今,反倒是你君公子是那十恶不赦之辈,天地穹宇皆知。”
“哈哈哈铁拐李,休要自欺欺人,你们几人行善事不过是玉皇令尔等所为,好为天宫树立仁德出卖自己的徒儿,以为投效天宫的投名状,当走狗也能当得如此心安理得,这天地间也唯独你们八仙了。”
话音落下,铁拐李面色陡变,青一阵红一阵,目光时不时飘向捆缚在殿柱上、生不如死的刘海,却又不敢正视。
“东海”
就在这时,细弱蚊蚋的声音从刘海口中传出,周继君不明所以,却见铁拐李神色复杂,紧咬下唇,眸子黯。
“莫非刘兄想让我带你去东海吗,如此,我们这就走。”
轻叹口气,周继君扬起袍袖,内中寒光忽闪,四十九道铁链断成无数截。
凌厉的一剑却让铁挂李心底寒,平心而论,那一剑若袭向他,恐怕还未回过神来就已人头落地。如次疾快的剑,铁拐李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八仙各有神通各怀异宝,可八仙之中,或许只有修炼剑道的吕洞宾才能挡下几合。
其余七仙未至,此子万万不可为敌。
铁拐李心中如是想着,架起拐杖,就欲退避一旁,可就在这时,骇人的寒光没入眸影,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杀机。
君子剑落下,铁拐李人头落地,乳白色的鲜血喷溅在殿柱旁。
十年没日没夜的劈剑,此时周继君的出剑度已快得惊人,即便把隐世不出的穹天强者算进去,也少有人能及。不用施展战天宵、君远伐、万类臣、轮回困之类的强横战技,仅仅是单纯的一剑,凭借百分之一弹指刹那的出剑度,周继君便将同是玄天巅峰、名震天下的铁拐李斩杀当场。
这一剑劈出,恶君子道意远荡开来,传遍三十六宫、七十二殿,轰轰作响。那三十六颗反王道珠亦出磔磔的啸声,乳白色的血光将它们映得愈幽黑浓稠,困于离恨天无数载,无数载未开杀戮未见鲜血,即便只剩下遗志,可君子剑劈落,血溅三尺,亦让它们无比兴奋,纷纷蠢蠢欲动着。
浓比海漠的煞气席卷天宫,平静了四十六年,战鼓鸣金声再次从朝会殿外响起,十万天兵天将驾云而至,紧跟着的是天宫新封的三部正神和二十八星宿,皆为四十六年前天宫大乱后被玉皇提拔的战将。天兵天将以及众仙神迈出朝会殿,目光落到那衫白衣上,先是一怔,尔后面色大变,脸上浮起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凡经历过天宫之乱者,谁能忘记那个挑起事端又无奈战到最后一刻的男子,白衣银,一人一剑,虽然骁勇,可和那些顶尖强者比起来毫不起眼,正因如此,他才背负上无数原本不属于他的罪状,被囚禁于离恨天上,生生世世,永不得出。
可眼下,谁也没想到他竟现身天宫,从那个囚禁过数不清反王的天宫大狱中逃出。
“那是铁拐李上仙”
一名正神目光落到铁拐李的尸身上,瞳孔陡缩。
这个时代,玄天巅峰已成为天上地下的至强者,天宫也是这般。八仙个个实力高强,至少是玄天上品,声名远播,而这铁拐李修为玄天巅峰,在八仙之中排名前四,实力强悍如他居然被那个四十六年未见的君公子杀害。
“玉皇何在。”
就在天兵天将以及众仙神惊惶不定时,对面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白衣银的男子一手托住刘海,另一只手持着长剑,拂袖斜指。
鸦雀无声,良久,当先的天宫大将强压下心底的惶惶不安,咬牙高举令旗,大喝一声道。
“众将士听令,将这个叛贼擒下”
天兵天将轰然而动,当中分出十万人布下擒龙法阵,紧握刀枪箭斧冲杀向周继君。
轻抬眼眸,周继君面色淡然,看了眼腰间沉浮不安的道珠,低声喃喃道。
“尔等生时虽为霸占一方的枭雄英豪,可如今灰飞烟灭,只留遗志随我逃出大狱。我敬尔等平生,不以寻常法宝视之。然而既择我,尔等就不可再生它心,我知尔等遗愿,亦为我愿,君某立誓,有生之年必当取之。”
话音落下,三十六颗反王道珠仿佛应和般,飞舞于半空,出清朗的啸声,片刻后光晕隐没,连成一串珠链。
把玩着手中的珠链,周继君斜睨了眼十丈外的天兵天将,轻笑声道。
“如此法宝当有穹天境界的威力,只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只能将它压制在玄天巅峰。道珠道珠,你究竟有何能耐,还不让本公子来见识一番。”
一年炼一志,周继君足足花了三十六年方才将反王遗志炼化成道珠,虽是死物,可继承了那些反王枭雄的道意遗志,通灵无比。周继君心念方至,当中一颗道珠就疾滚动起来,道珠虚影飞窜上半空,从里面走出一个手持八角龙蛇鼓的巨汉。那巨汉虽也是虚影,可却由浓厚的道意凝成,他长啸着,悬空而立,先朝着周继君拱了拱手,尔后朝向天兵天将瓮声瓮气吼道。
“吾乃第三宫反王,蝰蛇统领,尔等还不退下”
一万天兵天将见得半空中的巨影,心底也是一惊,可转眼后便明了,那蝰蛇统领从道珠中生出,且眸中微露迷茫之色,定是那半死半僵的心神所化。见状,那一万天兵天将不再忌惮,高振兵刃,奋力嘶喊,驾驭祥云,朝向周继君杀来。
“好,好,好。既然尔等一心寻死,本统领就成全了。”
蝰蛇统领勃然大怒,脸色愈阴沉,周继君放眼望去,就见那巨汉的黑袍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摇摆,细细看去,竟是条粗长生鳞的尾巴。一万天兵天将近在咫尺,热浪般的战意杀机席卷而来,将那一头银吹拂扬起,周继君负手而立纹丝不动,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蝰蛇统领。
………【第304章:蝰蛇统领(中)】………
第3o4章:蝰蛇统领(中)
“轰,轰,轰,轰”
一阵大过一阵的鼓声响起,蝰蛇统领重重敲击着八角龙蛇鼓,鼓声轰轰然传荡开来,火风席卷,周继君双目眯成细线,就见眼前的天兵天将已陷入汪洋大火之中。这火随着鼓声燃起,却非水非风非沙所能熄灭,大火漫过,一万天兵天将竟齐齐冻成冰柱,诡谲骇人。
大火熊熊燃烧,火中的气息却愈冰寒,困于冰柱中的将士们全身僵硬,只有眼珠子勉强能转动,可无不充斥着歇斯底里的恐慌。天宫众人早已看呆了眼,轰轰的鼓声虽未将他们波及,可每响一声,就仿佛击打在心头,让他们颤栗不已。
“轰,轰,轰,轰”
鼓声不绝,在即将达到最响时,却骤然停滞。
墨黑色的大火将万条冰柱吞没,冰柱化作齑粉,而困于其中的天兵天将则仿佛遭受完最惨烈的酷刑般,鬼哭狼嚎,状若疯癫,身体一半焦黑绵软,一半惨白僵硬,剧痛将他们侵蚀,下一刻,那些天兵天将抽搐着面庞,纷纷反举兵刃,指向自己,却是忍受不住如斯剧痛,自尽而亡。
“以火御冰这番玄天法则倒和兜率宫前的那只炉鼎里的冰火演化有些相似,只不过内中所蕴含的道意相差甚远。”
望脚下向蚁积成山的尸体,周继君喃喃自语道,抬头望向半空,就见蝰蛇统领扫过剩余的天兵天将和仙神,冷哼一声,尔后朝向周继君拱了拱手,身影没入道珠中,那颗正在疾滚动的道珠也渐渐恢复平静。
“这道珠竟能生出三十六反王,似乎还带着他们身前最为强悍的战技亦或是法宝。三十六名反王,三十六招绝技,我持反王道珠,往后五十年里,天地穹宇当无敌。”
眸中掠过火热之色,周继君抬头望向惊慌失措的天宫众人,长剑拂开,在尸山血海中拨开条道。
“玉皇何在。”
无人应答。
嘴角浮起冷笑,周继君轻抚君子剑,扫视着悄悄后退的天宫仙神、将士,声音陡然扬起。
“玉皇大帝何在”
依旧无人应答,只有寒风的呼啸,以及天兵天将沉重的喘息声。
片刻后,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九万天兵天将和三部正神、二十八星宿竟丢下周继君,飞也似地向后奔逃。怔怔地看着作鸟兽状四散奔逃的天宫仙神,半晌,周继君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心念飞出,扫过偌大的天宫,就见那些前来围捕他的兵将仙神或是各就其职,或者若无其事的闲谈,仿佛已将前一刻生在朝会殿前的屠杀忘得一干二净。
“好一个荒唐的天宫,四十六年前尚能阻止人马抵抗叛军,四十六年后,竟都懒得装装样子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平盛世。”
四十六年前那个慵懒却算无遗策的帝王身影浮于脑中,周继君皱了皱眉,抬头仰望蔚蓝的天云,喃喃自语道。
“就连覆海君圣都在你手上吃了个暗亏,布局高深如你又怎会让天宫从内到外糜乱,如今陛下定是在看着我吧,那时眼中的小人物穹天境界不得出手,即便你是天帝,也无法违背太上的旨令。我还有五十年的时间,这五十年里,我落在布局,你也只能有看着的份了。”
冷冷一笑,周继君将苟延残喘、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刘海收入山河社稷图中,驾云而起,越过重重宫殿,向那东海方向飞去。一道银光划过南天门,天兵天将和天宫仙神们怔怔地看向深刻在华表高柱上的剑痕,尔后又看了眼疾飞而去的那衫白衣,纷纷长舒了口气。
“这么说来,那君公子的依仗就是他那件奇宝了。”
茫茫无际的汪洋中,一身光鲜的女子坐在莲花宝篮上,在她身边,眉目如画的少年兀自吹着箫。
正午时分,明日高悬,海面上波光粼粼,偶尔有鱼蟹跃出海面,纷纷向女子和少年垂作拜。世间高德者,自由百姓供拜,而名望传遍天地穹宇的大德者,连鸟虫牲畜也会对
“何仙姑,既然他待了,我们这就出,吕先生想必也已准备好了。”
“想不到又惹来这么多人,天地穹宇太平了这么多年,莫非要因我生乱不成。”
目光掠过远处一层高过一层海浪,周继君嘴角浮起一缕莫名的笑意,喃喃自语道。手捏印法,祭出山河社稷图,周继君将刘海从图中放出,忽地一愣。就见刘海虽然双目紧闭,四肢僵硬,可他的面色却比先前要红润了许多,气息也渐渐变得悠长。
“难不成在山河社稷图中呆久了,他的伤势也因此好转?”
周继君上下打量着山河社稷图,眉宇间浮起疑色,这宝图他也曾用了数次,可从未现过有这等奇效,就在周继君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刘海睫毛轻轻眨动,不多时,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空洞无光的眸子,内中除了茫然和呆滞再无其他色彩。
“刘兄,你伤好了吗。”
周继君话音才出口,就有些后悔,心念探查,刘海的身体虽已恢复知觉,可体内经络仍旧空荡荡的,毫无半丝道力,一身玄天境界的修为荡然无存。看着面无表情的刘海,周继君心中黯然,眼前男子绝对是他平生仅见有情有义之人,为了救出自己的师父,耗费了大半生的光阴,不惜忍辱负重,不惜身陷险地,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结果竟是这般。
莫非世间情义恩德真比不上那些私欲利益。
周继君轻叹一声,真君子道意流转而出,向远处拂荡开,就听耳边传来微微沙哑的声音。
“多谢君兄相救他死了吗。”
“刘兄说的可是那铁拐李?他既做下如此忘恩负义之事,我自饶不了他。”
周继君沉吟着道,目光落向刘海,却见他眸中的茫然渐渐散去,脸色苍白,亦透着几丝复杂。
海潮奔腾,一浪高过一浪,水浪声化作天籁回响于海滩,而那些越聚越多的势力强者或是驾云散立天头,或是藏身碧涛间,遥遥望向周继君,一时半会皆没动作。
盘膝坐于海滩,刘海张口吞吐,脸上的苍白之色褪去,又恢复了从前的土黄。海水的歌声回荡在耳边,刘海放眼望去,目光透过浪花潮头,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在看你的师父们是不是也在前方吗。”
周继君冷笑一声,眼前男子虽然重情重义,可在这乱世之中,利益远大过人情,太过重情却等同于迂腐,周继君虽对刘海极有好感,可见他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却仍优柔寡断,心中不由得很不是滋味。
“诚然,他们是你师父,有传业授道之恩。可你四十六年前将他们救出离恨天,已将恩情还了,从那日起你已不再欠他们什么,他们出卖你求荣于天宫,反倒是他们欠你的。刘兄,事已至此,你还想不透吗。”
周继君这番话说得抑扬顿挫,真君子道意流转其中,让人难以反驳。
“君兄之言句句在理,可刘某此生只求问心无愧。他们虽让刘某落到如今的地步,可刘某今生今世亦无法放下那场师徒情谊,只求心安理得,因此难生恨意。”
话音传至耳中,周继君心中一阵烦躁,只觉哭笑不得,心中亦是无比失望,可转而一想,自己何尝不是看中了他这番纯粹的心思,修炼千万年,历经杀戮,物非人非,可他却一如既往。或许是周继君在这区区六七十年的修炼生涯中,变得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看不明,因此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羡慕刘海这样,能始终保持一颗纯粹心意者,只求自己心安,得失不过浮云。
“也罢,也罢。刘兄,抱歉了,适才君某以为你大限将至想要来这东海”
周继君有些窘迫地说道,话音未落就被刘海打断。
“君兄能记得刘某,刘某已感激不尽,不知君兄能否帮刘某最后一个忙。”
“何事?”
“我上天宫前,虽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思,可也留下后手。在这东海中某一处洞府中,藏有我毕生积攒的灵丹妙药,到天宫后,也66续续窃取了不少丹药藏入那洞府中,更有蟠桃十只,皆有修补经络、聚拢道力之效”
“如今也算阴差阳错了。”
看着苦笑不已的刘海,周继君轻笑一声,促狭着道。
“却不知那处洞府在哪,名称如何。”
“东海之南,花果山,水帘洞。”
祭出山河社稷图,将刘海重新收入图中,周继君放眼望向远处渐渐开始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高手,系于手腕的反王道珠滴溜溜打着转,浓黑之中携着几分赤红的煞气不断升腾,时不时还出磔磔的啸声。
“大战将起,依旧是我君公子独战群强者,我最喜欢的那种战斗。你们也有些热血沸腾了吗有你们相助,这又是一场屠杀了。”
嘴角扬起,眸底溢出丝丝赤色,每逢血战前,周继君大多如此,数十年未曾改变过。
“接下来的五十年当无太多悬念,只不过为了迎接五十年后的大变革,我当抓紧一切时间落子布局这东海之战就当作我的第一局罢。”
左手持道珠,右手握君子剑,银白色的长随着海风飘舞翻腾,伪君子道意升腾而出,化作墨黑色的气团直飞上天,几乎是刹那过后,黑压压的乌云就将东海上的万顷蓝天遮掩住。
异变突生,埋伏在东海上下的各方势力无不色变,怔怔地看着那团乌云在东海上空衍化排列着,渐渐变成一盘棋局,格线分明,大小棋子落定,每方棋子都刻着不相同的名号:八仙、东海龙族、大周修士、天剑宗、佛域罗汉、西楼十来方棋子,十来方势力,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显现在天头棋盘中,毫无遗漏,直看得各方势力头领面色铁青,心中惶惶,再不好意思遮掩下去,纷纷驾云御宝飞出东海。
“尔等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打量着飘浮在暗黑色的天云下,却踟躇不进的各方势力,周继君立于海滩边,淡淡一笑,悠然自得地作了个揖,朗声问道。
白衣银,孑孓而立,一人独对十来方势力强者,却闲庭信步,谈笑自如。东海至上,心怀叵测的众人沉默着,细细凝望向那个仿若翩翩浊世佳公子般的男人,脑中不由得浮起此人的生平往事。先是在东海宗独战群雄,君公子之名初被天地间的修炼者所知晓,尔后杀大周太子,战云荒,呈封神轮回,为日后的游侠盟奠定基础,再然后,他又独往大唐,面对君圣之威尚不退却半步,再再后来,便是连世间百姓都熟知的君公子大闹天宫了。
那封罪书传遍天上地下,世人骂也好,赞也好,可都无法掩饰君公子名动天地穹宇的事实。
诚然,这是一个君圣隐遁,穹天不出的年代,可也因如此,那些隐世不出的老牌玄天强者纷纷现世,征伐虽无,可比试不断,人人欲在那些高不可攀的真正强者回归前,在史书上留下哪怕极短却属于自己的绚丽篇章,因此,想要像君公子这般闯出偌大名号又谈何容易。
只有四战,四场战役过后,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地穹宇中的男子已然成为这个时代的史书上最耀眼的几人之一。
众人沉默着,鸦雀无声,只有冰冷的海风不断催动咸涩的海水,向远处翻滚。
“既然不说,那就如此罢了。”
紫雷划过天际,宛如一柄大戟插入乌黑的云层,将天头错综复杂的棋局搅乱。雷声轰响不绝,转眼后,十数条蜿蜒如虬龙的紫电掠过海浪,呼啸着,向周继君袭来。
“兀那君公子,我家三太子可是你杀的”
怒喝声响起,却是从不远处的獠牙大舟上传来,每艘大舟上都立着一名身披坚铠的龙鲸大将,手持海螺雕花弓,那些紫电皆自他们手中的弓弦。
一道白光从周继君袖口闪出,仿佛天外流星般,转瞬即没,在场各方势力强者几无一人能看清那柄剑何时被拔出,亦没看到它是如何将一支支龙雷箭的劈碎成近百截,谢如烟花,洒落海中。指尖滑过君子剑,周继君眯起双眼望向百丈多外无不面露惊色的龙鲸大将,心中隐隐察觉到他的出剑度似乎比从前要快上了许多,先前斩杀铁拐李的一剑只是盛怒下为之,可眼下单凭剑就将那些紫电挑落,倒让他自己也微微吃惊。
目光逡巡在獠牙大舟上,周继君轻笑一声,开口道。
“正是,不过却是你家三太子自作自受罢了,怎么,今**们前来是要为他报仇?”
“大胆君公子,你本钦犯,上反天帝,下逆庶民,违背天道,人人得而诛之,竟还在这大放厥词;当真厚颜无耻”
当先的龙鲸大将喝斥道,眸中隐约浮起忌惮之色,手中令旗挥舞,黯沉的海潮起伏,越来越多的獠牙大舟从波涛间蹿出,排列阵形,衍算五行,将周继君包围在战阵中。每艘獠牙大舟上都只有一员战将,除了当先的大将修为玄天中品外,剩下的都是从法天中品到法天巅峰品不等,足有百多人,又兼船甲之利,此时齐齐举兵指向周继君,杀气腾腾,战意昂然。
“原来如此,倒也有点意思。”
打量着百多獠牙大舟,周继君眸中浮起明悟之色,此时他修为玄天巅峰,眼力必先前高出无数倍,细细看去已然现那些大舟和舟上战将实为一体,却是由他们褪去的鲸鱼皮炼化而成,以心神相连,驾御起来如臂把使。
剑出鞘两寸,银白色的光晕随着涟漪荡开。
周继君欲行东海,一是为了刘海的愿望,将他送往花果山,二则为了抓住这短暂的五十年光景,布下第一局,此局目的有二,其一当是立威。
剑斜斜举起,锋芒直指周遭的獠牙大舟,就在周继君想要大开杀戒时,忽听天头传来磔磔的啸声,一头漆黑的巨鸟从墨云间飞出,鸟背上驮着高山流水和百丈宫殿。
“黑天驾?”
天地穹宇间奇宝无数,许多都是周继君在七州时就已闻见过,比如星槎,比如黑天驾,当年初行云荒,周继君曾得到过黑天驾的雏鸟,奈何无法养大,只得拿去和东洲商行交易,虽换得供碧华修炼的府婴,可周继君心底仍微觉可惜。
遥望向那头巨鸟,目光上移,周继君只见一个带相貌英俊的男子走出宫殿,冷眼朝他望来。
“贼人君公子,你可还记得我?”
那男子穿戴奢华,腰间系着一柄龙纹飞剑,气质也算卓然,然而望向周继君,却是一脸深仇大恨。
方世卓,原东胜联盟天剑宗少宗主,天纵英才,成名少年时,本将娶大唐碧华公主,两方联姻,壮大天剑宗,孰料半途插出一个君公子,先是横刀夺爱,后又成名东洲将方世卓的风光全然压在那柄君子剑下。东胜联盟破灭,被那个神秘的女子收于麾下,方世卓成为她的傀儡,执掌天剑宗,虽只是颗棋子,可明面上,他仍是东胜神州最大修炼门派的宗主,风光无限,然而在他心底深处,却始终忘不了那个让他背负了无尽屈辱的男子。
四十六年前,玉皇降罪书,君公子恶名传遍天地,方世卓又嫉又恨,不久之后却也淡忘,只当自己的大仇人从此以后囚于天宫大牢,再不得出世,虽未能亲手杀之泄恨,可见得他这番下场也稍稍解气。孰料四十六年后,那个君公子竟再次让天下震惊,逃出离恨天,诛杀八仙之一的铁拐李,据说又得一奇宝,威力强悍莫敌。
“哦?你又是谁,君某为何要记得。”
清冷的话音落于耳边,方世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咬牙关咯吱咯吱作响,心中的恼怒已酝酿至极点。
自己将他君公子引为平生大敌,只欲杀之而后快,谁曾想,他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堂堂天剑宗宗主,这么多年来却是第一次遭遇如此下不了台的场面。面庞烫,方世卓目不斜视,可总觉周围人窃窃私语,各种嘲讽的目光飘向自己。
压抑了许久许久的怒气和怨恨不断冲击着心房,再难遏制住,方世卓冷凝着目光,深吸口气,额心现出一道剑形符文,与此同时,手中印法连连捏出。天剑宗名列东胜神州八大门派长达万年,自然有所依仗的绝技,传说三万年前,天剑宗的祖师爷乘船游于沧海,不料遇上飓风,被卷入沧海中,随波逐流到一个比仙境还像仙境的地方,在那里有一方巨瀑,从天而降,倒如大斗,瑰丽雄浑。天剑宗祖师爷流连巨瀑下的世界足足十六年,机缘巧合现一山崖,崖下有洞,洞口逼仄,内里边却别有洞天,探至深处却在石壁上现一套功法——天剑生死界。天剑宗祖师爷苦修那套功法,渴饮甘瀑,饿食奇果,洞中通幽不记世间岁月,三百年后,终于将天剑生死界修炼到大成,遂出世,创天剑宗;渐渐成为东胜神州数一数二的修炼门派。
归墟,写在天剑宗史册第一页第一行的那两个字,也是方世卓梦里时不时出现的朝圣之地,本想等天剑生死界大成后便去那里一游,然而十二年前功法大成修为突破到玄天上品,天下也太平再无乱象,方世卓却现他的心再难清静下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即便太平年间也难以避免,亦让他深陷难以自拔,连心都不自由,更别谈身体了。
“君公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手捏剑诀,方世卓立于黑天驾上,额心黑白之气流转,一柄辨不出颜色的巨剑渐渐浮出,眸子愈冰冷,嘶哑生硬的话音从天剑宗宗主喉咙里挤出。
“你先夺碧华,又乱东洲,竟记不得我是谁了。好,好,不记得也好,做个迷糊鬼,你君公子的风光就在今日终止罢。”
“原来是你。”
海风滚如潮,周继君抬头望向脚踩黑天驾的男子,已然记起了他是谁,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载,自己又见到了当年碧华的未婚夫,那个天剑宗少宗主。
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周继君刚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心底忽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兆。
天色愈阴沉,乌云散尽,却仍旧昏暗黑寂,黑白光晕破开高天宛如惊雷乍闪,一柄巨大无朋的飞剑从天而降,剑身上黑气沉白气浮,诡谲宛如梦靥。
“天剑生死界,朝生暮死一如梦斩”
剑歌清朗,又携着浓浓的怨恨,海水起伏,浪潮翻滚,巨剑呼啸而来,卷起滔天之势劈斩向周继君。
剑飘出袍袖,一招用老,周继君抽剑,踉跄而退。
拔剑度虽快,以御力,重有万万斤,可当君子剑遇上那柄巨剑,周继君只觉难以撄敌,适才方世卓那一招无论技巧还是剑意都透着一股莫测的威力,黑白光影就仿佛一方生死相参的世界,一旦身陷其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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