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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王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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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抬手让阿七起来。他说,“沐阳,辛苦你了。”

戚沐阳,在昊天,稍微有些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曾经代表了王朝的一个时代。在他年仅十六岁的时候,率兵收回了被南方蛮族屠戮的,包括涵谷在内的五府。他十九岁的时候,率兵支援被北边那鬼狱之地频频侵扰的圣雪族,把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亡命之徒,赶过了无忧河。同时,只要盖上“沐阳”印章的书画,肯定是不下千金的。他的字独步天下,曾有行家评论说,“豪迈之情,洒落之韵,行云流水之气,见者惊忧鬼神。”

但姜卓懂得阿七的名字以后,还是喜欢喊他阿七。

偌大的王宫,就像个巨大的牢笼,他总觉得自己的手足被缚在冰冷的宫殿里,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到处都是明枪暗箭,宫女内侍的眼光都像深潭,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是名义上的七王子。还好有阿七,虽然给他上课的太师学富五车,可他就是觉得,阿七知道的,远比那个和父王一样严肃的太师多得多。

阿七每年都要远游一次,有时长有时短,那段日子就成为了他最难熬的日子。他排行最小,上面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姐姐因为各种政治原因,都已经远嫁,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大哥性格暴戾,经常听到有三五貌美的宫女被他囚在密室里长达数月,最后不明不白地死了。三哥病怏怏的,几乎已经下不了床,都不见人的。五哥成天板着脸,逮着机会就要诬陷大哥和三哥。六哥看起来不错,年纪又与他相仿,可是六哥的母亲是王后,很不喜欢他,更是把其他的几个哥哥看做眼中钉。

到了姜卓足七岁的时候,功课已经超出了其他的王子。百官之首的童太师已掩饰不住对这个学生特别的喜爱,连一向不关注他的父王,也开始渐渐地关注起他来。这一年,阿七远行归来,给他带来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长得十分秀气,一身干净的白衣,一见他就笑。

“我叫湛虏,大哥说我们是朋友。”湛虏温温地说。

姜卓叫人给湛虏安排住的地方,湛虏行了个礼就退下去了。阿七告诉他,湛虏是三年前出兵援助圣雪族时,从战场上救下的。那些人让少年们当箭靶子,其它人都死了,只湛虏命大,还有一口气。阿七把他留在精通医术的圣雪族治疗,直到今年,小湛虏才恢复了健康。

阿七皱着鼻子说,“那丫头都叫他石头,说他有点讷讷的。”

他发现阿七的手腕有个牙印,便关心地问,“阿七,怎么有牙印?”

谁料阿七那跟白云一样的脸居然被一整片彩霞染红,“那丫头越来越厉害了。三年前我带兵去的时候,一脚踢了我,叫我混蛋,这次去,居然直接咬我,然后就不理我了。人不大,脾气倒大得很,女孩子就是麻烦!”

“可是阿七,你好像在脸红。”小姜卓老道地说。

“谁谁……谁脸红!”彩霞已经爬到了脖子上,可某个人还在嘴硬。姜卓翻出一本地志书,递了过去。阿七歪着头,疑惑地看他。“给你看看,圣雪族的婚龄是十三岁,你肯定看上了个还没有满十三岁的小丫头。”

阿七的眼睛一下子睁大,眨了眨眼睛,靠近他有些心虚地问,“卓,你怎么知道我看上了没有满十三岁的小丫头?”

“你见过哪家的小姑娘到了嫁人的年纪还咬人?何况,我们风神俊秀的尚德王爷,正眼看过哪个官家小姐了?提到姑娘脸红也是第一次。第一次称姑娘丫头,第一次被姑娘踢,第一次被姑娘咬。一直被女子追捧,偶尔吃吃闭门羹也好。”说完,小姜卓佯装同情地拍了拍阿七的肩膀,然后坐到书桌后面,很认真地开始完成今天的功课。

阿七支着下巴,一直笑眯眯地看他。姜卓抬眼看了他一下,手中的笔不停,“我不是你的小姑娘,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

“小卓,我发现你越来越好看了!对了,给你的那个内侍,怎么样?”

“你说言默?阿七,你也太狠心了,一个正当年的男子,一刀下去,下半生的幸福就没有了。言默是化名吧?话不多,轻功不错。”姜卓很快地写完了太师要求写的字帖。他觉得太师的字虽然好看,但没阿七的那种灵韵。但阿七说,字这种东西,写得就要有自己的风格,像别人那就不是自己的字了。所以阿七从来不让他临摹戚氏书法。

阿七捏起盘子里面的一粒葡萄,自得地吃了起来,葡萄汁溅到了他的衣袍上,他潇洒地拂了拂,也不以为意。“我听言默说,最近有个小姑娘老是偷看你是不是?”

姜卓也拿起一粒葡萄,扔进嘴里,“言默在我面前话不多,在你面前倒是知无不言。是和我同岁的徐家姑娘,长得不错,性格也好。父王的意思,让她以后当正妻。我不是很喜欢她,但也不讨厌她。”

“小卓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我帮你留意留意。”阿七伸手拍他的头,如果是别人,他早就生气了,但如果是阿七,他就会觉得很舒服。

“我对姑娘没什么感觉。何况阿七,我好像才七岁,一定要这么早讨论这个问题?”小姜卓皱起了眉头。

阿七却不死心,一下子坐到了他的旁边,开始孜孜不倦地说教。最后,姜卓实在受不了这个罗嗦的男人,抱着头大叫了一声,“我喜欢的女孩子要像你!”

两个人都是一愣。姜卓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竟说了胡话,连忙低头迅速地整理桌上的文书,再不敢看身边的人。突然,阿七把脸凑到他面前,那笑容带了点狡黠,“小卓,我把我的女儿嫁给你吧?一定很像我的。”

姜卓“嘁”了一声,“还不知道你女儿的娘在哪儿呢……等你有女儿,我指不定连儿子都有了。”

阿七伸手狠狠地拍他的脑袋,“哪有这么夸张!再说,真的有了儿子又怎么样?由我这个当爹的说了算!我们说好了,等我有了女儿,就嫁给你。她一生出来,我就送给你好不好?”

姜卓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条线,面前的男子笑得很无邪,但他极度怀疑阿七刚才到底是在说自己的女儿,还是说随便的一只阿猫阿狗?“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你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送给我?何况,我一个人锁在这牢笼中就够了,何苦拉你家的小姑娘下水。”

“傻瓜啊!”阿七伸手抱他,轻轻地说,“虽然我不能保证我家的小姑娘很聪明,但她身上流着我的血,一定能一直一直陪着你,一定能让你幸福快乐的。卓,记得一定要幸福啊。”

他还在呆愣,阿七已经起身走了出去。那背影被一层薄薄的烟雾笼罩着,飘渺而又不真实。可他分明听到了窗外竹子破土的声音,好像有不知名的鸟儿振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湛虏变成了姜卓的小尾巴,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姜卓起初有些烦。湛虏天生不大爱说话,对于问题的反应也有些慢,他不知道阿七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一个人跟着他。所以他总是欺负湛虏,会把他一个人丢在王宫里面,然后跟内侍笑着看一身泥巴的湛虏披星戴月地回来,湛虏的脸上永远都是笑的,只是偶尔眼睛里面会有小小的水花。

直到有一天湛虏真的不见了,姜卓才开始慌。虽然湛虏从不在阿七面前说自己欺负他的事情,但阿七每次来,都要见湛虏的。阿七终于从言默那里知道了姜卓欺负湛虏的事情,他第一次对姜卓发脾气了,“姜卓!你怎么可以这样欺侮一个可怜的孩子?你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所遭受的苦难,因为置身于华丽的王宫就全都忘记了吗?!”

他低下头,不敢说话,因为他想起了小湛虏眼睛里面的水花。

“阿七,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找他!”

姜卓跑遍了整个王宫,最后在花园的角落里面找到了湛虏。那个时候,湛虏正在被五哥和内侍们痛打,五哥要湛虏说,“七殿下是下贱的种。”湛虏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了,还是说,“殿下是朋友,不能说坏话。”那一刻,姜卓恨死自己了。他扑过去跟五哥动手,五哥的内侍们都围上来打他,他抱着头准备挨打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惨叫着飞了出去,湛虏把他牢牢地护在了后面。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湛虏一身的武艺。“我不打你们,是因为殿下。可是你们不能打七殿下,他是我的朋友。”

那夜,因为阿七的求情,父王没有追究他跟五哥打架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抱着湛虏哭了一整夜,也是那天,他抓着满脑袋都缠满纱布的小湛虏的手说,“石头!从今以后,我们不是朋友,是兄弟,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

湛虏憨憨地笑,纱布下面的眼睛,像宫殿上面的琉璃瓦。

八岁的时候,姜卓学会了骑马。当阿七抱着他飞驰在校场的时候,他记住了那种像风一样的感觉。他见识了少年湛虏高超的马技,湛虏年纪不大,但已经上了好几次战场,一身的本事。阿七说,在圣雪族的三年,湛虏还学会了读书写字。雪之琉璃宫关于兵法的藏书已经全被他烂熟于心了。从此,变成姜卓喜欢跟在湛虏的后面,用崇拜的表情跟这个有些内向的少年讲话,他渐渐开始依赖并喜欢这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少年。

九岁的时候,姜卓已经出类拔萃,各个方面都超过了他的哥哥们。渐渐地,朝中有人为他说话,说他才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有正统王族的标志。阿七很少跟他说朝政,但不管朝堂上围绕太子人选的争斗有多厉害,阿七永远都处在暴风之外,因为没有人敢得罪年轻又握有龙虎令的王爷。

十岁的时候,跟着阿七打了两年战的湛虏,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将领。湛虏穿着铠甲到姜卓的宫殿找姜卓的时候,姜卓忽然觉得他的石头变得有些陌生。“石头,这身盔甲好像把我们的距离拉远了呢。”他抱着湛虏说,“石头,这次又要去哪里呢?你们一走,都没有人陪我了。”湛虏咧着嘴笑,脸上有石榴花一样的红,他伸手从金光闪闪的铠甲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姜卓,“殿下,这是臣在圣雪族的时候学的,给你。”姜卓低头一看,是一个编得不太好的结,但花样很新奇。什么意思呢?他迟疑着不接,湛虏慢慢地放下手,低低地说,“阿七说你会喜欢的……”日子久了,湛虏也学着姜卓喊戚沐阳阿七。

“喜欢,当然喜欢!”姜卓连忙接过,拉了拉湛虏的手,“傻石头,你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这个结是什么意思呀?”

湛虏的笑容越来越像阿七了,“臣等着殿下重新赐给臣的那天。”说完,就匆匆地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姜卓眼花,湛虏一向稳健的步子居然有些虚浮。宫女在宫殿外面大声喊着,“湛将军小心啊,前面是柱子!”“碰”地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撞上了柱子,整个宫殿都在震动,姜卓抓着那个结笑翻在地上。

那次出征收回了大宛府,阿七回来的时候,笑声爽朗地飘满了整座宫殿,“卓,石头被人看上了!”

姜卓和言默捂着嘴偷笑,湛虏也在笑,但一身的白衣衬得他的脸很红。

“阿七,是怎样的女孩?”虽然姜卓已经很高,但是阿七还是一下子就能把他举起来。

阿七皱了皱鼻子,在姜卓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们的石头可强了,不是什么小女孩,而是一个和你同岁的小男孩。是这次收回的大宛府赫赫有名的神童,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姜卓贼贼地笑,推了推低下头的湛虏,“石头,是不是很漂亮的小男孩啊?”

湛虏老实地点了点头。

“哈!”姜卓拍了拍湛虏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我们石头吸引的是小男孩啊。”

湛虏头一次脸红到说不出话,但姜卓没有发现,那双眼里面,有一抹黯然。

十一岁那年,阿七远行回来之后,好久好久都没有来看姜卓。姜卓憋不住,就求了父王出宫去看看。看到阿七的时候,姜卓发现他举着一个东西,愁云满脸,不住地叹气。

“阿七……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姜卓坐在床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卓……”阿七坐了起来,把姜卓抱进怀里面,“小卓,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能照顾自己吗?”

姜卓抓着阿七手臂,摇头,“阿七,你要离开我吗?”

阿七一下一下地拍他的头,眼中有满满地不舍,“那丫头不跟我回来,说她不习惯富贵人家的生活。还说如果我贪恋富贵权位,就不要再去找她。可她哪里知道,富贵荣华皆是身外之物,为了她,有什么不可以抛弃?但我舍不得你们这两个孩子啊。”

“阿七,那个女人要你抛弃掉一切,随她去当平民吗!”姜卓握着拳头,眼中涌上了泪水,“阿七,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是不是?我讨厌那个女人!”

“不要这样说。”阿七把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手心里,“这个你拿着,我不是答应你要把我家的小姑娘嫁给你吗?我本来想在你十岁以前……可是……卓……”阿七紧紧地抱着他,“答应我,如果我走了,不要哭。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不对,但是记住,前路凶险,只要珍惜自己的朋友,他们就会是危难的时候站在你身后的力量。要勇敢,要仁慈,还有,要幸福快乐,记住了吗?”

姜卓的眼泪一点点地砸在手里五彩的结上面,然后他用力地抱着阿七大哭了起来。他有预感,阿七走了就不会回来了,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有晴天般笑容的男子,就要永远地离开了。

“这个是锦绣同心结。如果将来你送给男人,一来是为他远行祈福,二来是把你的信任交给他,意味兄弟同心。若将来你有了心上人,把这个交给她,就是求爱了。”阿七的鼻子皱了起来,原来阿七总是晴空一样的眼睛,有时也会下雨,“你可以送给男孩,但不许送给别的女孩,要送给我家的小姑娘,听到没?我会给她娶个花一样的名字,她一定很好看的。”

姜卓点头,把五彩的锦绣同心结收进掌心里。他的怀里还躺着一个比较蹩脚的结,那是石头给他的。

他从阿七的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阿七的一对河清海晏剑。这是一般的剑,是阿七教他剑的时候,他们俩用的剑。阿七第一次教他用剑的时候,他就向阿七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用这对剑杀生。但这又不是一般的剑,这是能够先斩后奏的正义之剑,河清海晏,寓意四海升平,国泰民安。阿七说,要留给他将来最喜欢的臣子,这是庇佑他们的护身符。

那夜,下了好大的一场雨,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下半夜的时候,雨突然停了。言默匆匆地跑进来,“殿下!尚德王上交龙虎令出走。”

他转身向着里面,死死地咬着拳头。

“还有殿下,小的要给您报喜。上谕,封七王子姜卓为东宫太子!”

湛虏随后赶来,见面只有一句,“阿七,走了?”

姜卓扑上去,抱着石头大叫了起来,“我讨厌那个女人,我讨厌她把阿七抢走了!她把我的阿七抢走了!”

“不能怪薇儿……其实阿七他……”湛虏想说,但听到姜卓在耳畔低低的哭泣声,还是摇了摇头。他抱着姜卓,发誓一样地说,“小卓,以后,我会一直守护你的。所以,不哭。”那是石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叫他的名字。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把那个做工有些蹩脚的同心结塞进石头的手里面。他紧紧地握着石头的手,一边抽泣一边说,“同心为兄弟,不必骨肉亲!”

湛虏的脸一下子就亮了,姜卓发现,石头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湛虏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恭敬地跪了下来,“臣湛虏,此生誓死效忠太子殿下!”言默也跪了下来,说了和湛虏一样的话。

姜卓深呼吸了口气,把河清海晏递给湛虏,“石头,你追上阿七,把这两把剑中的一把交给他,另一把我赐给你。你跟他说,我最喜欢的人,永远有他。”

湛虏用力地点头,庄重地伸手把剑接过来。

“还有,你告诉他,我发誓会用自己的双手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臣领命!”湛虏抱拳,分握在他手里的河清和海晏“啪”地一声合在了一起。湛虏起身走出去,背影像拉满的弓,直指苍穹,豪气冲天。

此后,姜卓和湛虏征南收北,昊天的版图从尚德王还当政时的二十三个府扩展到了三十个,整个南方地区已尽是王土。王朝的人都在说,昊天有鬼帅神将。

后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奉东宫令到了永昌。他有一头银发,有一双慧黠的银眸,精致得像个女娃娃。他经常在市井里面转悠,经常在茶楼里面闲坐,经常出没在南布街。起先谁都没有注意他,可当他以年仅十五岁的幼小身躯站在明光殿上,大声地喊出,“我叫陆弘熠,来自大宛府。我,将是下一个尚德王!”的时候,所有人都记住了他,陆弘熠,王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文试状元,他举起状元玉的时候,还不满十五岁。

据国史记载,同样那一年,国王病重,各个王子不服东宫统治,联合起来反抗太子姜卓。一时血雨腥风,民不聊生。太子虽有神将,但兵力悬殊,渐有颓势。此际,尚德王归来,扭转了整个战局,叛军部的杰出将领尽数倒戈,然,尚德王殁。战后,四个王子尽数被诛杀,他们的家族和支持他们的朝臣诛连,无一人幸免。

这一次政治风暴以后,朝堂只剩下两股势力,一股以太师童百溪为首,另一股,是徐太子妃母族的势力。还是这一年,姜卓长子出世,姜卓取名姜瑾瑜,太子谕:握瑾怀瑜,意取优美纯洁的品德。坊间有传,王子双字有双王,实则暗含永远缅怀尚德王之意。

两年后,太子姜卓登基,号苍王。徐太子妃就是后来的庄王后,王后贤德,压制母族势力,徐氏一族渐渐地淡出了朝堂。

国史记载,苍王登基,昊天王朝的强盛达到了顶峰。百姓都称为天朝子民,誉苍王为无上苍王陛下。天朝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莫愁前路无知己

有些破败的府门,阒其无人。应人杰像石像一样跪在门口,红巾上有些泥土。我走了过去,蹲在她的身边,伸手弹掉了那些小泥团。

“萱姑娘……”应人杰转过头来看我,一双眼睛红得像两盏小灯笼。

我摆了摆手,“不要喊我萱姑娘,我是天朝无冶县令毕守一。应人杰,本官只问你一句,可愿意随本官回无冶?”

“去无冶?”她有些吃惊。

“是,虽然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本官一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好的。你可愿意?”我伸出手,放在她的面前,期待地望着她。

她低下头去,“可是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我……”

“应人杰,你醒一醒!里面那个还是你的皇上吗?如果是,他就不会任由你跪在这里了!”我一振袖子,愤怒地说,“等到哪一天他那已经不会明辨是非的脑子清醒了,你再回来!只要你想回来,我一定不会拦你!”

应人杰百炼钢一样的五官变得柔软,她握住我的手,借着我手掌的撑力站了起来。人生并不是闷着头往一条道上走,也许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需要的是理智的选择。她朝府门内看了一眼,深深地鞠了个躬。无人看见,她的表情却异常虔诚和认真。

我们很快地启程离开燕塘关,因为我不会骑马,所以要找人带上我。陆弘熠的大眼睛很无辜地眨了眨,“我的马术只能应付自己。”夜朝夕漫不经心地看了我身后一眼,表情特别清淡,“为师近日偶染风寒。”说完,骑着和他一个脾性的大白马,一颠一颠地往前去了。

此时,夏夏已经翻身上马坐在应人杰的后面,看到没人愿意带着我,想要下来陪我。

一匹棕色的马儿来到我的身边,马上的人俯下身子,对我伸出了手。那双手有一层厚茧,每一道掌纹,似乎都刻录着这个人少年时代的赫赫战功。金辉投在那宽大的手掌上,就像从云端伸下来的般。

“王,臣不敢。”我低下头,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眼前的手却没有收回,反而轻轻地晃了晃,光珠子似乎被它抖落,飘散在眼前。我求助地看向夏夏,本来要下马的夏夏,这一下反而抱紧了应人杰,仰头看向天空,很大声地说,“哇,今天的天气真好!”

这丫头,居然学我!最奇妙的是,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分明就是没得选择了,总不能跑回无冶县去吧?我有些犹豫地握住了那双手,好像一并握住了耀眼的光芒。他稍稍一用力,我就飞上了马,稳稳地侧坐在他的身前。“你最好抱紧了,否则会掉下去。”他笑着拉起缰绳,英俊的棱角下好像藏着什么阴谋。我整个人被他环在怀抱里,心跳有些失常,一双手紧抓着膝盖,局促不安。

“真的不抱?”他低头问。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身体都要缩成一团了。

“驾!”他用力地一抖马缰,马儿飞奔了起来,我一下子撞到他的手臂上。可恶!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亏我之前还对他崇仰了那么久!我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臂,真想长一对野兽的獠牙,狠狠地咬他一口。当然我不敢真的咬他,除非我嫌我的命太长。

身旁的景物模糊成了一道道颜色各异的粗长的线,向前无限地延伸,“是风一样的感觉!”我兴奋地说,我想,这次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叫人教我骑马。

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我仰头看他,他本来是看向前方的,察觉到我在看他,便低下头说,“孤的手臂也是肉长的。卿若是想毁掉孤的手,可以换痛快点的方式。”他的话音和风一起猛灌进耳朵里面,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放开了手。可是在飞奔的马背上,放开了能维持平衡的支点,就意味着摔落的危险!

只一刹那,姜卓一手勒住马缰,一手抱着我,把马儿急急地停了下来。

陆弘熠奔到我们身边,关切地问,“王,怎么了?”

姜卓抱着我的力道,几乎能把我的腰拧断,我紧贴在他的身上,惊魂未定地喘气。“你就这么不喜欢孤么?”他俯下身,有些生气地说,“你就宁愿掉下去?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我……”我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孤本是好意,没想到你……!”我忽然被他抱了起来,轻轻地一抛,就稳稳地落在了赶上来的夜朝夕的马背上。而后,他拉着缰绳,调转马头,策马扬尘而去。陆弘熠眨了眨大眼睛,回头看着我,显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后他喊了一声“王!”夹了夹马肚,追了上去。

“小姐,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夏夏坐在应人杰的后面气得张牙舞爪,她指着姜卓离开的方向,大喊道,“小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那个人不是在泰雅扫地的大叔,不是在街边卖西瓜的老大爷,那个人是被天下人赞誉为无上苍王的姜卓!多少人想跟他共乘一骑,多少女人只想碰一碰他的手掌,小姐!我真的要被你气疯了!人杰,咱们走!”应人杰显然非常赞同夏夏的话,一会儿猛点头,一会儿又摇着头叹气,一听到夏夏说走,她狠狠地扬鞭抽了马腿一下,马儿嘶鸣着冲了出去。

夜朝夕不急着追上他们,反而慢悠悠地对着干燥满尘的风吟了起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还没到无冶县,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嚎哭声,那哭声此起彼伏,一片凄风苦雨。城东的黄土地上,又添了很多的新坟,幡杆在坟头上飘摇。那片片刺目的白,让我的心无比地沉重。

我们一进无冶县城,就被夹道的饥民给包围住了。他们扯着我们的衣摆,拉着我们的马缰不让我们走了。一个拄着拐杖,衣不蔽体的大爷抱着双手拜了拜说,“几位官人行行好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他的嘴巴似乎干到挤不出一丁点的唾液。我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百姓,他们因为饥饿和贫弱而蜡黄的面容,因为无力站都站不稳的双脚,身上紧贴着骨头的皮肉,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我不禁一遍一遍地自责,一遍一遍地忏悔。

县衙的门口那里传来了喧哗声,仔细一看,发现县衙大门已经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沈大娘首当其冲地喊道,“县令呢?那个曾拍着胸脯要把光明带到无冶县的少年哪里去了?!我们相信他,跟着他回来了,可是他去哪儿了!?”

另一个中年男子也上前一步,大吼道,“我被绑在城楼上的时候,还被那臭小子感动了一下,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道,那喊声和骂声一阵阵地碾过我的心,“王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们难道不是天朝的子民吗?!”

“陛下为什么都不管我们?为什么每一次派来的官员都这样地不负责任!”

“县令呢!给我们百姓一个交代!”

“对,县丞大人,我们要见县令,今天无冶的县令不出现,我们就不走了!什么文试状元,他配拥有状元玉吗!读了那么些年书学到的就是弃百姓于不顾吗!”沈大娘情绪很激动,站在她身边的晴暖红着眼睛,低头看向地面,他又瘦了,身形更显得单薄。

人群中有个孩子大声地哭了出来,他才一丁点儿大,抱着他的女子忙拍了拍他的背,哄到,“孩子不要哭,就快要有粮食吃了!”“娘,我饿,我饿!”孩子拳打脚踢,扯着干哑的嗓子哭喊了起来。

我默默地下了马背,从夏夏那里把装着状元玉和无冶县令官服的包裹接了过来。前方的姜卓下了马,正要上前,我快步走过去拉住他,“请交给臣。”

站在府门口的苏天博憔悴了很多,本来合身的官服现在穿在他的身上,居然显得有些宽大。那张脸,在永昌的朝堂上备受挤压的时候,都没有显露过颓丧,但此刻,似乎只要轻轻地一压,他就会彻底地倒下去。他抬眼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他的笑容,没有责怪,好像只是在欢迎我回来。站在他身边的湛锋循着他的视线看到我,显然也是一愣。

百姓们看到他们两个的目光都朝向我这里,便都向后面看来。大部分人不认识我,可沈大娘和那个中年男子一眼就认出了我,他们向我冲了过来。晴暖抬头看了我一眼,竟别过头去,滚动在眼眶中的泪水彻底地落了下来。

沈大娘扯着我的衣襟,大声地哭道,“那天你是怎么向我们保证的?你说无论如何,会把光明带来!我们受苦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配当父母官吗!”她的哭声歇斯底里,我可以从她的哭声中,想象出这些日子,他们都是怎么过的。可本来要保护他们的我,竟然弃他们于不顾。

晴暖的情绪好像积压了很久,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过来。他看到我手里的包裹,抬手一下子拍翻到地上,里面的官服和状元玉都掉了出来,他带着哭腔说,“我以为能写出那样一首诗的哥哥,一定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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