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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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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两交叠,以树和花圃子隔开,再往上,能看到砌围墙的独院,几道门。

    “这是船场宿舍。”卫庆自发解答萧维的疑问,指深处,“墨哥的屋子在最里头,还要走段路,少将军莫急。”

    他有什么好急的?萧维听到宿舍和墨哥屋子两个字眼,真想找墨紫问问,一个女子,不但住在外头,还跟一群男人住在一起。即便仗着裘三娘重用,难道她不要名节了吗?不过,等走到墨紫住的地方,发现也是一间独院,略放了心。

    开门的是阿好,听卫庆说萧少将军想探望墨哥,说了声稍等,就把两人重新关在外头。

    “架子倒大。”萧维冷笑,她已经完全不似丫头了。

    卫庆听到,力挺墨紫,“萧将军误会,墨哥本来没闭门通传的规矩,多半是不方便让人直接进去。”

    门很快又开,阿好让两人进去。

    院子很小,正屋门离院门不过萧维走十来步大步。进屋,他看到墨紫穿一件旧绿袄绒布裙,手里烘着暖铜,正和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说话。她心情似乎很好,笑呵呵的。这让他再次强烈意识到墨紫的身份变化。不是说她成了假傲的千金小姐,因她无论穿着还是屋子里的用度摆设都极简朴,而是说她有了再不能用丫环去限制的力量。

    墨紫见了萧二,才端端下了座,让开她的位置,“有劳少将军亲探,请上座。”

    “在下阿松,红萸船匠,见过少将军。”那个俊秀的男子施礼。

    萧维略点头,不客气,坐上墨紫让出来的主位,“听说墨掌事身体受寒不适,我看倒还好。”

    “是还好,就是累一些。谢少将军关心。”墨紫不算装病,发生了那么多,所以她想窝在这儿过完今天,“将军除了探病,可还有别的事?”

    “确有几桩事。”总是让各色男子围绕,她的名节有损无损与他无关。这么对自己说,心里却跟炖小火似的。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61章 命犯桃花

    第261章 命犯桃花

    卫庆送萧二出门。

    闽松看一眼老神在在的墨紫,“我真佩服你,那位萧少将军气势十足,你就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对着。”

    “闽松,你知道大周多少年没打过仗了吗?”墨紫喝口姜汤。

    “少说二十年。”所以才有繁荣盛世之说。

    “那你又知道他这个少将军怎么当上的?”从戎征战,赫赫战功?要看打得是谁。

    “不知。”闽松摇头。他不像父辈们对朝堂时时关注,精力更多放在九技上。

    “是剿山寨灭盗匪,并未面对过一国之兵,也就是并未上过真正的战场。”跟她差不多,和平时期的军人,不过他家世显赫,有点功劳就往大了赏,可见当今这位皇帝真是很好人。

    “那是自然的。四国本来看着很太平,直到去年大求发兵占了玉陵。”闽松还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清楚。

    “萧将军的气势十足,但大周的兵却差之太远了。我并非懒洋洋,不过对传闻中的强国之兵有些失望而已。”明朝太祖朱元璋打下天下的兵马有多强,到最后,还是让八旗子弟闯进关来。照此看,大求的铁骑便是直接攻打大周,也可能有胜的把握。

    闽松没见到河面上发生的事,不懂她为何有此感叹。

    墨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闽松讨论萧二让红萸办的其中两件事。

    萧二共提了三件事。第一,要看船棚。墨紫到底同意了。这时所造的船都是普通船型,她很中规中矩,看就看吧。至于下水的滑轨,他可能没多大的兴趣。第二件,打捞沉水的船,检查漏底的原因。第三件,若可能的话,能对沉船进行修补。

    这后两件,墨紫当然不会做白功。打捞检查,一千九百两。修补视破坏程度,可行之下,另加银两。

    萧二显然对她狡猾的商人嘴脸很不满,但这船沉在红萸地界上,不由她来进行,也没法找别人。再说,他大概觉得漏底之事有蹊跷,无论如何想查个水落石出,因此心情急切,失了主动,任她开价码。

    但墨紫没有狮子大开口。就说打捞这个活,在没有机械力的情况下,她得找多少条船多少个人,还是大冬天。检查,那更是精密活,用脑耗时。手上的船单排队到明年春,她却要优先处理,机会成本总要算。因为是给朝廷干活,价格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打了一百两的折。

    卫庆过了一个多时辰来说,萧二看过船棚没特别有疑问,向都护军要了快马,和仲安进城了。

    当晚,仲安带回补给,一百多人就在红萸坳内找了一片空地安营扎寨,造锅做饭,等新船来接。

    第二日,收到定银八百两,墨紫才开始进行捞船事宜。豹帮上都城里有分舵,她去找了冷六。

    冷六从徐九那儿知道的墨紫,点过头认过脸,打交道却是头一次。看在徐九的面子,对她很是客气。

    “墨哥可知老九过两日就回来了?”冷六笑呵呵。

    正事之前先闲聊,自古传今。

    “是吗?我不知,不过九爷这次出门似乎有些日子,既然就回来了,想来事情顺利。”冷六是徐九最信任的兄弟,很清楚对付鲭帮的事,所以墨紫放心说。

    “这事还是让老九跟墨哥仔细说吧,免得怪我抢了他的风头。”正因为是兄弟,知道徐九对墨紫的盘算,他想着帮把手,“墨哥有什么话,也等他回来再说就是。”

    墨紫额角抽,讪笑,只当不懂,“我等多不了两日,还请六爷相助。”

    冷六就问:“哦,不知何事紧急,连两日都不能等?”

    “我想借货船三四只,水性最好的船帮子兄弟三四十人,就几日。是官家交待的事,所以不好拖延。”而且,船打捞上来越快,漏底的线索就留得越多。

    “官家的?那就怪不得了。”冷六一口便应承下来,“墨哥和咱们豹帮的交情,别说借船几日,送你也无妨。”

    墨紫知道那是客气话,仍赶紧谢过,“六爷能送,我也不能收。就借个几日,用完就还。兄弟们的伙食自然算我的,只不知这租船银子怎么个算法?”

    冷六欸道:“墨哥这话见外,不过借用罢了,还收你什么银子?快快别提!我今日就做安排,最迟明日,腾出四只船连兄弟们一起送到红萸便是。”

    “六爷,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这活挺重,大冷的天兄弟们还要下水,我实在不好意思白用。”墨紫掏出刚从仲安那儿收进的银票,“这是八百两,当是租船也好,给兄弟们的酬劳也好,请一定收下。不然,我可不敢有劳六爷帮这个忙了。至于事成之后,我会再封赏银。”

    冷六再三推让不过,只得收了银子。当下,心中暗道怪不得徐九想娶这女子,真是很能做实事,掌握分寸,又不倨傲贪小便宜的人。要说,无论抬徐九,还是抬官府,她一文钱不花,他还不是照样得出船出人。

    墨紫办妥了这事,就告辞要走。

    冷六相送到前庭。突然凌空飞下来几道黑影,他惊喝什么人,自四周就跳出十来个帮中弟子,个个手拿家伙。

    原来,布了暗桩。

    一直在庭中等着的赞进,护着墨紫往后退,直到与闯进来的人保持到安全距离。

    “冷当家不用着紧,我等并无恶意,不过送贵帮的人到此,又不好大张旗鼓,才翻墙而入。”为首的人说道。

    墨紫听清了,瞧清了,惊讶得张了嘴,没想到来人竟是华衣。

    华衣肩上扛着个人。他身后同穿青色劲装的千牛卫也各扛着一个人。看到墨紫,他微微一怔,再点头算是招呼过。

    “几位不请而入,肩上扛着我帮中的人,说什么没有恶意。当冷某无知么?”华衣虽然曾到过豹帮帮主的继任大会,但是受元澄之命,隐身存在,因此冷六不记得他。

    冷六这么一说,十来个豹帮好手就打算开打了。

    “六爷,此人我认识。他若说没恶意,想来应是事出有因。不妨稍安毋躁,听他说仔细点,如何?”墨紫便替华衣说两句。

    “既是墨哥认识的,冷某自然相信。”冷六一挥手,帮众停步不前。

    华衣对墨紫投去感激一瞥,转头对手下说放,就一齐将肩上的人放下来。双指直点三下,瘫软在地上的人就动了动,呻吟爬起。

    横竖是要墨紫吃惊到底,华衣放下来的那人是香十一。

    她一身大红披风兔毛边,翻出雪绸缎里子,歪吊在肩上。云鬓松斜,散发垂落一边。双颊桃红,双目怒气冲冲,双手握紧了拳头。站直后,对着华衣就是一拳。

    华衣轻轻一闪,手上突现一卷鞭子,朝香十一送过去,“姑娘,你的鞭子,拿好了。”

    香十一接住就是一甩,挥开了,回手冲华衣又一鞭。

    华衣仍没让打着。徒手抓鞭尾,就这么一振臂,鞭子就从香十一的手中抽出去,颓然落地。

    “十一,你干什么?”冷六哀叹。他不用问,也知道没理的一定是香十一。

    自从胡桃死后,香十一就成了豹帮最令人头疼的问题。本来她打算分出去单独开堂,他和徐九都松口气。谁知她见只有二十多个女帮众愿意跟着她,其他属下都不肯走,就知道即使离开,对豹帮一点影响都没有,自己反倒没了倚靠。她不笨,立刻死皮赖脸不走了,说以后再不管帮中事务,也不会给胡桃报仇,只希望借着豹帮的名头,找个好男人嫁掉,从此两清。

    香十一把自己放得那么低姿态,徐九冷六就不好将事情做绝,毕竟新旧势力交替,内里哄只会让外面的人有机可趁。于是,收回她所掌的分堂和权力,仍让她挂着当家的称谓,保留着二十多个女帮,当深闺里的大小姐一样养着。为了让她快点嫁出去,还托了上都几乎所有的媒婆,帮她说了一次次的亲。可是,她说是说想嫁人,却一个都瞧不上,还把媒婆们都骂上一遍。如今,谁也不上门了。

    “我让人点昏了,六哥不帮我教训他们,还问我干什么?我不干什么,就是让人欺负了,要揍回去。”香十一气鼓鼓的表情,泼辣的动作,好不刁蛮。

    “我等并未打过姑娘。”华衣语气冷淡,“不过是要送姑娘回家,姑娘太胡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大人吩咐,姑娘今后莫再如此。”

    墨紫听出兴味来,哦——大人吩咐?

    冷六比她敢问,“请问我这妹子可是闯了祸,还劳各位如此?”

    华衣沉默,但他其中一个属下冷哼,“闯祸倒不见得,就是皮厚。跑到中书舍人元大人府上,死皮赖脸让大人娶她。大人不理她,她就大呼小叫,什么非大人不嫁,一辈子当老姑娘呢。”

    冷六顿然汗颜,“十一妹,你这不是瞎胡闹吗?元大人是何等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居然想大人娶你为妻?”

    “我知道配不起他,根本没想过当正室,心甘情愿为妾。再低可不行。我虽然出身江湖,可有功夫有嫁妆,还能带进我那二十个丫头去当陪嫁,那么大的福份。”香十一瞪着冷六说。

    元澄,命犯桃花了啊。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62章 温润如玉

    第262章 温润如玉

    元澄在进船棚之前,臭鱼就跟他把数日前发生在河上的事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也许,在臭鱼看来,元澄虽然同样当着大周的官,却与萧二郎这个大周将军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在逃犯”的身份和他们弟兄仨离乡背井那么贴近,有点同道中人的意味。加之元澄跟什么人都能打交道的本事,一时勾肩搭背的,相谈甚欢。

    元澄虽然就是因此事而来,听臭鱼说到墨紫差点让两个士兵拖死,眸色如墨,沉浓不浮。他本想见到她时,说上一说的。然而,就在看到墨紫背影的瞬间,改变了主意。

    说她什么呢?她劝起别人珍惜生命,那是不遗余力的。但她自己在危急关头面对死亡,从来又是没有胆怯的。常常以小人物自居,却总能做出小人物根本想不到去做也做不到的大事。明明骨子里正直,面上又非要油腔滑调,市井的刻意。她受这个世道和女儿身的限制,不能全然为善,不能故意为恶,这般委曲求全,只让他想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像闯过三关,飞帆而出那时,痛快淋漓。所以,让她下次别管他人闲事?他说不口。如果真要说,那他不也曾是她的一桩闲事么?

    墨紫正蹲着看断裂的龙骨木,撑下巴在膝盖头,吐气,琢磨。听到脚步声,想都不想,手往旁边水槽一指,就叫帮忙。

    “帮我拎桶水来。”龙骨是极结实的枫木,因压力而断裂,并非本身木质的关系。

    左等右等水桶不来,她站直了,跳跳微麻的双脚,说道,“又不是到河里去拎水,怎么这么久?”一抬头,“妈呀元澄?”

    元澄双手拎着水桶,走得不快。水装得太满,动一步就泼一步,弄得衣袍湿了,鞋子也湿了。听墨紫喊妈呀,就笑得眼眯眉扬。

    “墨哥何故如此惊讶?”

    墨紫连忙跑上去抢那水桶,“能不惊讶吗?怎敢劳驾元大人拎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官儿。

    元澄仿佛读出她心中所想,还就不肯放手,“墨哥都能造船,我堂堂男儿难道还没有这点力气?你别同我抢,不然我当你瞧轻了我。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说完最后这句,自己都觉得好笑。

    墨紫立刻不同他再争,举双手保持距离,叽咕道,“不用说那么夸张吧?自古读书人就怕有辱斯文,你倒怕有辱力气。而且,你干这活,笨手笨脚的,实在不怎么样。”

    元澄不理她,挪着步子走到刚才墨紫蹲着的地方,放下桶子一看,就剩半桶水了,便说,“我再给你拎半桶来。”

    墨紫慌忙挡住他去路,嘻嘻笑着,“元大人快饶了小的,半桶水都让你的袍子吃进去,还是赶紧换一身去。”

    “无妨,这棚子里热,往火上烤,一会儿就干了。”元澄也不真让她为难,没继续坚持要拎水,脱下外袍递给铭年,自己找一个矮木桩坐下。

    墨紫看铭年熟门熟路找到壁炉,和她的工人立刻打成一片的自来熟,“看样子,铭年跟着你学了不少。”好的也学,坏的也学,她还挺好奇铭年明年的样子。

    元澄听出她言外之意,这么回道,“也不只是跟我学。此子聪明,跟谁近,就跟谁学。”就是说,跟你近,也跟你学。

    墨紫切一声,撇撇嘴,表示听懂了,少来。

    “墨哥这几日没睡好?”不是说笑,看她眼下有阴影,面容疲惫。

    “老做恶梦。”墨紫双手一捂,正好挡掉一个呵欠,用眼过多而眼角泛酸,“两张让水泡肿的脸,眼睛布满血丝,瞪牛眼那么大,问我为何不救他们,还勒着脖子向我索——”

    温暖的指腹轻压在她唇上,她立刻噤声,强撑起来的笑容凝结在嘴角。

    “你的命,活人拿不走,死人更拿不走。”元澄如玉的面色,真正温润,好似春日下消融的雪,“相信我,墨紫。”

    墨紫摒住呼吸,不敢眨眼。然后,那唇上的暖意蔓延开去,她看不清面前的温柔。

    “眨眼。”元澄的声音。

    她眨眼。

    泪——落。

    “没有人强迫你必须坚强。”但他的每句话,都给她心里注入力量,“你顺心而为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元澄……”眼泪更多了,她微微仰面,却笑,“我……其实……很怕。”胡桃的死也是,那两个士兵的死也是,她可以表现得云淡风轻,不代表能转头就忘。

    “谁能不怕?”元澄面上浮起一丝奇异光华,“无论是目睹还是经历,谁能不怕死?便是嘴上喊得无畏,内心没有一点恐惧。我却是不信这样的鬼话的。”

    “我不觉得亏欠了谁,只是每次有人死在面前,就会骨头发抖,想人的命为何如此不堪一击。我怕,看多了,有一天会亲手杀人。”墨紫紧握的拳头禁不住发颤,“昨晚,我在梦里,终于让那两个士兵死了第二次。元澄,这么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呢?”

    “人身上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我想,你永远都不会丢掉你的良心。而即使你可能会更多为自己想想,那又能算得上什么不好?一昧不分青红皂白的好,跟一昧无所不尽其极的坏,本质上没有分别。你很聪明,有决断,有勇气,也愿意承担结果,这就足够了。”元澄笑着指指水桶,“好了,你想我拿那半桶水如何?”

    墨紫用袖子擦干眼泪,长吁口气,“还请你把脚边那块板帮我丢到桶里。”女人还是需要时不时要诉诉苦。诉完了,就好了。

    元澄很听话。

    墨紫又蹲了下来,双手浸在桶里,似乎摸索什么。

    元澄一言不发看着她,心想,这样的一个女子,他要是如此一阵风一阵风助她,能飞多高?或者,就如她自己所言,能成什么样子呢?他有点渴望想看。当然,跟他同一条船是必须的。

    “对了,你来不是慰问我这么简单吧?”墨紫摇摇头,摸不出个所以然。

    “墨哥这话不近人情,我若只是来慰问,难道就不行?”元澄笑侃。

    但墨紫没回答他。事实上,半个时辰之内,她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元澄在旁边,绕着那块破船底来回地走。

    元澄发现她对船的专注力惊人,真正能做到心无旁骛。他也不觉得被冷落,瞧了一会儿,铭年来叫他喝茶,他就走到另一头去了。

    等墨紫大致有了些想法,才记起元澄来。忙回头一找,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还以为他等得无聊先走了,刚想抱怨他没耐性,可看到他的乌鸦袍子还在,就往另一边去找人。

    一到那儿,就见大伙儿围成圈,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

    墨紫心想,这贪官没那么大亲和力吧?踮着脚尖往里瞧。

    让她不小心推了一下的船工本要回头瞪眼,一看是自家掌事,忙不迭让开,还拍前头的人作眼势。于是,在墨紫面前,就出现一条一人过的小径。

    墨紫也不客气,挺乐滋滋享受一回女士优先。等到了里头,却吃了一惊。元澄坐在椅子上,温润的神色,看不清情绪的眼眸,那是正常的。可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壮汉牛皋是啥意思?难道这位脾气如牛的汉子得罪了元澄?

    脑中一个火花。对了,牛皋是因为南德的日子过不下去才逃到大周来的,莫非认出了这个南德第一贪官,想找对方拼命,结果被元澄身边的影子高手给踹倒在地,强行磕头?

    “墨哥,你赶紧上去劝劝吧,牛兄的脾气上来,我也没辙。”丁修凑到墨紫跟前来说。

    “嗯?”墨紫一激灵,“当然要劝,免得把人得罪了,脑袋不保。”对付这种事,元澄怕得绝对比她少多了。

    “呃?”丁修一听不是味儿,连忙拉住要上前“救人”的墨紫,“墨哥说什么小命不保啊?牛皋遇到他的大恩人了,说要磕足一百个头,不然不起身。墨哥的义兄说不用,可牛皋就是不听,死活拽人坐那儿。这不,磕到三十多个了。”

    元澄是牛皋的大恩人?墨紫马上很不够义气得想,要么就是牛皋认错人,要么就是有人冒充元澄。于是,她立刻过去,拉起元澄就走。

    牛皋磕完一个头,发现椅子上没了人,左右一看,急眼,“墨哥,别走啊,我还没……”

    墨紫冲他摆摆手,“你别磕了,他不喜这套。”直接送他银子更合适。不过,给元澄留点面子,不说那么白。

    等离得远了,元澄说道,“怎么,怕他错认恩人?”

    墨紫对他老实答,“有可能,而且万一他知道你是第一贪,说不准饱揍你一顿。他平日最恨南德贪政,一问他家小,他眼发红,瞧着能跟人拼命。”

    “他一人来大周的?”元澄微怔,似乎有些意料之外,但面色随即如常。

    墨紫没留意,自顾说话,“嗯,三十出头啦,还打光棍。打算认丁丁,就是另一个船匠的儿子当干儿子,将来有人到他坟上给上香烧纸,讲得好不可怜。不过他可不是说笑的,丁婶给他说媒,他都不要。”

    “也许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元澄的声音带些看透世情的苍凉。

    “就怕他那样,才拉你走。过去的事,我们自己能不计较,别人未必。”墨紫听着那么点不对,看元澄的神情却没什么。

    “那得多谢你了。”元澄淡淡一笑。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63章 一两之恩

    第263章 一两之恩

    墨紫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你难道真帮过他?”

    元澄摇头,“倒是收过他贿赂。觉得他长得牛里牛气,所以还记得他的脸。”

    啊?墨紫眉毛倒挂起来,“你是说,他送钱给你,你贪了他的,他还把你当恩人?”这么样的一种关系,牛皋要给他磕一百个头?不如坚持是元澄的影子高手搞鬼。没准有什么功夫,能让人自动叩首的?

    “所以,我也很是不自在。不像坐如针毡吗?”已经走回了刚才墨紫琢磨木头板的地方。

    “不像。”她看他,很怡然自得,就差没帮着数数了。

    元澄被她句句老大不客气的实话逗笑,还附和她,“难得当回恩人,不受用也对不起对方的诚心。”

    墨紫受不了似得翻翻白眼,“贪官还在乎这些个形式?”

    “说正事吧。”这么下去,两人能喋喋不休一日,元澄捡起一块断板,“这船,为何会沉?”

    “果然有事才来的。”墨紫皱皱鼻梁架子,“告诉你是没问题,不过,为什么是你来问呢?我以为,该是萧少将军更关心才对。”

    “这次迎使,事无巨靡,都由中书省统一调派核实。数日前萧维向兵部承报,兵部再告知中书令大人。而我,便是奉他之命负责此事。”或者说,毛遂自荐。中书令如今对他信赖有加,拿到这个差事并不难。

    “原来如此。”墨紫正正神色,“那就容我向大人禀报吧。经四日打捞,除了因撞击河床而破碎的部分已无法找回,船底板保存尚算好。拼装之后,发现龙头左半尺处,三更板有裂口,长三尺,十指插入宽。我估计就是起始漏底口。断木整齐内切口,外毛糙,应是有人以锐器凿开。”

    元澄同墨紫确认,“自内向外凿开?”

    “嗯。”墨紫很肯定,“我知道你想什么。我有九成的把握,这次船难,是萧维自己的兵搞出来的。目的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别国奸细,也许是党派争斗。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发现。”

    元澄等她说下去。

    “船底板比民用船要薄三分,桐漆易落,封底石灰掺杂质,还有,铁钉和木钉相混。”墨紫说到这儿,略停顿,似乎犹豫要不要继续,“我对大周官家工场造船的用料和工艺并不了解,因此只说我的想法,并不是定论。我认为,虽然有人凿底在前,但导致船体加速下沉和断裂的原因,是因为这船根本不经一碰。”

    “雪上加霜么?”元澄垂眸自语。

    “红萸河两边有暗石,但河床平坦。我查过船底之后,发现除了人工凿口,边板都有强力撑开的裂纹,是受水压所致。若是寻常的小船也就罢了,这可是内河战船。照此看,即便没有人故意破坏,不用多久这船底也会进水。”她便是不知道大周造船的工序,也能感觉到其中有古怪。

    “你可知此船下水不过半载?”新船。

    “我看得出来。”她刚上这船时就知道了。漆尚新,木香纯。

    “一般船的寿命几何?”元澄还真没关心过这个。

    “这可不一定。看木料和各种辅料的质地,还有造船的工序,以及船型和自然条件的损耗。越大的船,做工用料越严谨,船龄就越长。平均二三十年最起码,短则七八年,长则百年都有。”在大求,墨紫就见过一艘百年老船,保存完好,仍能航行。

    “照你估计,这船若不出事,还能用多久?”元澄想听墨紫的判断。

    “数月或半年。”墨紫去拿来一大块船底,“你看着。”膝盖顶几次,接缝处就裂了开来。

    元澄皱起眉心。

    “就像大周水寨的新兵,一盘散沙,不堪一击。”墨紫把手中的木板一扔,拍掉木屑,“这样的船,想要我修补,我得问萧少将军多要些银子。”要她来,是绝不会这么马虎的。

    “萧维要你补船?”元澄问道。

    “是啊。本来我以为替皇帝做事的人都很大方。不是你给拉的线,接了宫里的活儿吗?等于是净赚的。可到了萧少将军那儿,我一跟他提银子,就一脸我要骗他的防备样子。捞船多麻烦的事,我说两千两,他就说我真会赚钱。我打了折,他都没笑脸。天地良心,刚给我八百两定银,我就给了豹帮冷六。事后,因为船帮兄弟下水次数比我计算的多,又一人补了十两的大红包,五百两银子就又没了。再把我手下人拉船上岸这笔费用和匠师们的功夫算上,费那么大劲,账面多二百两。”欸——真是让人稀罕的辛苦钱,“我看他改行当账房,多半比将军有前途。这回要补船,不赚他翻倍银子,我就不干。”

    “墨哥,这活,回了他。”元澄却说。肃面,因此不是玩笑之语。

    墨紫怔忡一下,遂点头,“好。反正他的银子难赚,不做他生意也好。”

    “便是翻倍赚,也不能赚。”元澄让墨紫推掉,不是因为看萧二不顺眼,“船是上都工场出来的,当然应该由他们拉回去检讨。原本,查验之事也不该由你红萸来,因官家船场最忌讳外人插手船务。他们主动分你一块是一回事,你不经他们允许私查他们的船又是另一回事。官民船场如今开始合作,不过初期还得多看官家船场的脸色,你不要太出挑,免得得罪人而不自知,为红萸树敌。萧维若来问你,你不必多说,只管推到我身上,告诉他红萸可以帮忙打捞,修补之事中书省自有安排。”

    “是。”墨紫可不是见钱眼开的,谁挡她财路,她就跟谁别扭。元澄说得句句在理。表面上看起来只是银钱交易,却因为牵涉到官方船场,而令事件扑朔迷离。红萸要是参与其中,那就当了冤大头了。

    “记住,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不要对第二人说起。”元澄临走时,再次嘱咐墨紫。

    墨紫知道他精通官场之歪门邪道,哪里会不听他的,连忙点头不及。不但铭年跟他学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从他那儿学为人处事?

    “邀了徐九三日后在府里吃酒,你也来听听热闹。”元澄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要进车里去之前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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