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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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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步伐轻快很多。不一会儿,看到闽松让赞进和臭鱼堵在车旁有点狼狈的样子,她还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臭鱼赞进,你俩闪开”
臭鱼和赞进是什么本事,嗖一下蹦出去数丈。
闽松听到墨紫气势汹汹的声音,连忙抬头来看,却当场吓得他脸色刷白。就见一把银牙黑脸的家伙,闪着寒光,对着他的脑袋劈了过来。
他下意识要闭紧双目,却想到自己已经跑过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丢一次脸,便咬牙将眼皮给撑结实了。
砰——
车篷壁咔咔裂开了。
那把黑黝黝的家伙就嵌在离他耳边半寸的地方。
“阿松兄弟,这是那天帮你保管的斧头,现在物归原主。你要好好用,知道吗?”墨紫眨眨眼,双手放开斧头柄,假装拍拍尘。
“斧头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闽松迷途知返,所以底气不足。
“别的不好说,不过像斧头啦,锯子啦,锉刀啦,绝对一扔一个准。只要没把我惹毛,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墨紫呵呵一笑,钻进车里。
闽松被她这么一整,心还在急跳。
又听墨紫在车里说,“如果下次再有落跑的事,你就不要回来了。因为那就说明,你还是比较适合躲在长辈们的关爱下,顺顺利利接了高高在上的东家位子,当个富贵大少爷。”
“……”闽松想还嘴,但他理亏。
墨紫这么重出手,则是收到闽老爷子的一封信引起的。他让她一定要对闽松严厉些,已达到他将人送过来锻炼的目的。当然,最吸引她的部分,便是这信中许诺,给她介绍客人过来。闽松跑了一次,她一点损失没有,就差得意大笑了。
双马一车,往城里赶。
上都依山傍水,林木茂密。方圆两百里内,大木场就有好几处。而从各地运来的木材,也是不计其数。
这木场也不像别的营生,买木的人能一家家跋山涉水去亲眼看过。在上都西城郊,划了一大块地,木材商都将样料堆放在这里,开出了专给客人看料的铺面。
一般来说, 造船的木料最好就地取材,所以这些铺面以当地木材商为主。除非是生意做得特别大的,在各地开分号。
这块大地方,就是天树坊。坊里多数商家和铺子都同木头沾边,南来北往的客络绎不绝,因此带动起来的其他营生,也是相当热闹。
墨紫头一回来,猛然发现这里是天堂。各种各样的木香弥漫在空气中,眼目所及处都是木制品,便是一间小小的书纸铺子里挂的木贴画也格外令她着迷。手痒,心也痒。
闽松瞧她时不时就发点惊喜的声音,恨不得一间间铺子逛过去,心想,她到底打哪儿来的,明明手艺那么高,却对这些地方一点不熟悉。他自然不知道,墨紫被变相软禁了多年。
“你这么逛下去,天黑都买不到木料。”终于忍不住,他提出反对意见,“要么就直接去木材铺子,要么就等过完中秋,你自己考虑清楚。”
墨紫一看头顶大太阳,都过了晌午,笑着说道,“差点把正事忘了。当然是先把木料买好,我还指望压压价呢。”
赞进和臭鱼对这种事插不上嘴,反正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一路走到天树坊的外围,看了两家的杉木,墨紫却不太满意。年份幼不说,价钱也高。到第三家,铺面朴素,可显得极雅致。
“瑞木祥是从吉昌木场分出来的。吉昌木场,你总知道吧?”闽松到底跟闽老爷子半年,对大木场很是熟悉。刚才墨紫执意从小铺子开始看,他还嗤之以鼻。对他而言,所谓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
“我不知道。”墨紫老实摇头,“很大吗?”
闽松翻白眼,“吉昌,大唐太宗以来的木材商,全大周都有它经营的木场,各船场附近都有分号。瑞木祥是吉昌这代东家的小儿子所开,好像跟家里闹翻了,便出来单过。到底没了家族的倚仗,据说木料较次。”
“你说我以貌取人也行,贪小便宜也行,我觉得这瑞木祥不错,看得很舒心。”墨紫又要无视闽松的“忠告”。
“我真不懂你为何对这些小商小贩的感兴趣?前面就是吉昌,我认识那儿的掌柜,让他给你个好价钱就是。”名门的少爷,名门的做法。
“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红萸现下是盘小生意,当然要和小生意人打交道。”店大欺客,自古通病。
墨紫不理闽松,一脚踏进瑞木祥。
瑞木祥——这名字听着都很对胃口。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04章 从良贤妇
第204章 从良贤妇
四人进去后,也没伙计出来迎。
闽松自然又有话说:“来了客,却连个招待的鬼影都不见,这店一看就是没生意。墨哥,木材放久了,木质越次。你该不会还认为这一家能买到什么好木吧?”
这家伙,对她是姑娘家的真相适应过来没有,怎么比从前唠叨了?墨紫照旧不理。
“墨哥——啊”闽松话没说完,让赞进拍了头。
墨紫眼睛一亮,对赞进翘大拇指,夸他打得好。这叫越来越默契。
“你有完没完?跟这家铺子有仇?还是那什么吉昌跟你家打过招呼,让你们闽氏别光顾?”墨紫终于忍不住,出言要他改改少爷脾气,“既来之则安之。我瞧他们摆的这些样木就比前面两家好。你少说话,多用眼睛看。把自己放那么高,怎么知道事实如何?好比这前头小,柜大概就容得下一两个伙计,而帘后头人影绰绰,多半是在待客。不必急,我们等等便罢。”
臭鱼笑哈哈,“阿松兄弟,墨哥如今虽然越来越像墨姑娘,不过你可别因此小看了她。说到底,墨哥墨紫不是同一个吗?”
闽松的脸慢慢腾红。没错,他想通回来了,也不介意自己跟着一个女子学技,但如今下意识就会试着压过她的能干去。臭鱼的话提醒了他,无论墨哥是男是女,她目前比自己强,是不争的事实。
“不想当我的小弟,就用点心。”墨紫伸手取了块枫木,眉挑起来。不错,真是不错啊。
闽松比墨紫大了两岁,六月里刚满二十二,可被她叫小弟,是不得不认的。毕竟,他只是红萸一名普通船工而已。
这时,竹帘后的影子近了,还有说话声。
“钱老爷,那些杨木是真好的,价钱方面也能再商量。”细声细气,女子娇柔的音色。
“你说好有什么用?我瞧着却次。”一只白肥的手撩开竹帘,出来一个矮胖子,穿黄锦的绸缎袍,戴员外帽,笑声听起来猥琐,“你家相公也真是舍得,让娇滴滴的美人儿出来当伙计。要不,你让我摸摸小手,我就买上二三十根的。亲个小嘴儿,再多加五十根。如何?”
“呃?这……这自然……不……不行的。”帘子那边一个妇人发式的女子,怯懦地退后半步。
那个钱员外见她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色心大起,竟然伸手就拉住女子的手腕,身体前倾要强拽入怀。
竹帘掉在地上。
女子吓得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紧接着给人一个耳光,却仍然细声,“滚……滚出去,不然我喊了”
听巴掌声,似乎打得很重。
墨紫暗道,打得好。
钱员外立刻抬高手掌,要打回去。
“客人,可是来看木材?”女子已经看到墨紫他们,眼睛一亮。
钱员外一回头,见有这么人在场,只得怏怏作罢。转身往外走,嘴里却骂骂咧咧,挺大声,都能听得到。
“青楼里的货色,从了良就以为能当贤妇?摊上半死不活的痨病夫,你想撑起这点营生,最终还不是要跟男人睡?我等着,等你来求我睡你。臭娘们,下作的小娼妇……”骂得让人听不下去。
墨紫低头,用很小的声说道,“真是污了我的耳朵。”
她一说完,赞进从袖子里掏了什么东西,捻在指尖就要弹。
“别弄脏了人家的地方。”又是一句低语。
赞进立刻跟着胖子走了出去。
“这小子,不但耳朵灵,脑袋也越来越灵。”臭鱼嘿嘿笑道,“墨哥,我出去瞧瞧,免得下重了手。”
墨紫笑了笑,点头。她这不叫管闲事,而是保持优质的清新空气。木香,是不可让恶俗的人玷污的。
这下,铺子里就剩三人。
墨紫抬眼,见那**脸色惨白,欲哭无泪,十分凄楚得呆站着不动。所以说,这世道,女人出来做点事,真难。
“这位女娘,不招待我们吗?”她把叹息放在心里,恢复正常的说话声量。
“……你们不走?”一般的客人听到她是从良的ji子,应该不会愿意待才对。
“为什么要走?我还没看你们的木料。女娘心情不好,想早关铺子了不成?”墨紫将枫木板挂回去,“要不,我等明日再来?只是明日中秋,家家要过节——”
**急忙要留客,差点让地上的竹帘绊倒,踉踉跄跄正朝闽松的方向扑去。
闽松皱紧眉头,不甘不愿的, 但还是双手扶住了。等她一站稳,立刻松开手,背在身后。
**对他说谢,他却酷着脸一言不发,这让她面色又白了白。
墨紫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她想,同情,大概是这个女子最不需要的东西。
“不知客人要买哪种木,作何用途?”**细柔地问。
这么近得看她,并不是明艳的大美女。娥眉淡扫,细长丹凤眼,嘴抿起时一对梨花涡,神色间总有些轻愁不去,是惹人怜爱的气质美人。
“什么都看看,好木好价,我就买。当然,看不上眼,也可能一样也不买。不知女娘有没有特别想自荐的?”墨紫说得笼统。
买木这事,不能先说准了一种,让对方知道你急需,那么就失了谈价的先机。虽然对方是个弱弱的女子,墨紫并不打算多掏一份施舍银子。买卖就是买卖,各有各的立场要站。
“这个,嗯——”**显得局促不安,双手紧张捏住了,“妇人不懂木,只因我家掌柜带我夫君看病去,妇人才帮着看铺。只是,只是,我夫君跟我说,这些木都是极好的,外头传得恶言恶语一点不真。客人,我瞧您是懂行的,一定看得出来。”
这么老实说话的妇人,她夫君不怕客人跑光么?墨紫想笑,却笑不出来。至少能肯定,这是一家诚恳做生意的。于是,也收起之前的虚客套,直接进入主题。
“女娘,这些木是深山木否?”样架上没有杉木,但她摸过看过,确实都是好木。
“客人果然好眼力。”因为墨紫的和颜悦色,**渐渐镇定下来,“我们木场里的,都是我夫君亲跑深山老林购回来的。”
“可有杉木?”墨紫问。
“有,在后头存库里。客人请跟我来。”**去掀竹帘,摸空了,便想起之前的事来,面色一苦,但脚步未停。
墨紫和闽松跟她到后面,就见一堆堆的原木放得整齐,且贴着纸标着名。
“我夫君写的,怕我搞错了。”**边找着杉木的纸贴,边不好意思地解释,“客人见谅,妇人笨拙。”
“不妨事,我已经看到了。”墨紫一发现目标,两眼闪光,不待**领,便走了过去,蹲身细细瞧,又细细摸,情不自禁在那儿点头还自言自语。
闽松没瞧过她这个样子,全然沉浸着,外界统统不与之相干的专注力。
好一会儿,墨紫突然转身对他招手,“阿松,来看,这杉木如何?”
她的笑容那么欢快,好像如获至宝一般,秋水眸子清亮。
闽松看了一呆。他不用过去,就知道那是普通的杉木,她高兴个什么劲儿?不想听话的,但脚自己走上前,学她一般蹲下身。杉是造船最普遍用的木材之一,山林子多长,一般十年就可用,价钱也便宜。这杉木,确实比刚才两家好很多,年轮细密且均匀,树皮之下纹理光滑,摸上去很舒服。
“如何?”货比三家,终于找到称心如意的。
“还行。”闽松直起身。他说还行,就是很不错的意思了。“不过,得看价钱。要是贵了,就到吉昌买。我知道,他们那边的价是最便宜的。”
**听到吉昌二字时,咬住了唇,原本以为有可能做成笔生意的喜悦,如潮水般退去。
“是要看价钱。”墨紫站起来,又仔细看了其他一些木,然后往外走。
外头赞进和臭鱼已经回来了,谁也没提那个钱员外。
“墨哥,我瞧外头有人贼头贼脑盯着这里,似乎不是冲着咱们,我就没惊动。”赞进上前对墨紫俯耳说。自豹帮回来,他消失了几日,回来就像变了个人,已经很有贴身护卫的架势。
墨紫转头对着**,仍然笑容满面,“女娘,咱们拉拉手吧。”
拉拉手,就是在袖子里握手,互相出价,直到双方满意,或者不成交。此法起源不详,药行,木行都有用,但船行不常用。因为,船行是垄断的,不需要讨价还价。
**本来垂着头,霎那瞪大了双眼瞧墨紫,“你们……你们不去吉昌吗?”
“去是要去的,不过你这杉木我觉得挺好。一千木,如果价钱合理的话,我愿意买。”现在红萸的木料,用的就是吉昌的。老关遇到的木材商就是从吉昌进的料,然后平价分给了她一些。所以,她心里有数。论质,瑞木祥的还要略胜出一筹。
“拉什么手?她是个妇人。”闽松本想沉默,可有些话真是没办法不说,因为对方根本没这个自觉。
**顿然醒悟,但好不容易有做成买卖的机会,也不想这么让它溜走,于是期期艾艾说道,“能不能等我夫君回转?应该就在路上了。”
“女娘可曾跟你夫君学过手势?”知道会派上用场,墨紫跟那个木材商悉心讨教了。
“妇人学过,但不曾真用过,而且……而且……”对方是男人,她怎么能拉手呢?
“那就行了。”墨紫笑盈盈伸出手,“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这么难得的机会,要不要将你夫君教你的东西用上一次?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一惊,用帕捂了嘴,却两眼晶亮,掩不住欣喜。
月底月初工作最忙,事情很多。争取尽快双更。
新的一个月要开始了,虽然每30粉加更的规矩不变,但我欠得太多,所以请大家不用急着投我粉。
实在没想到大家对我那么好,那么多粉砸下来,我感动啊
很不好意思,但还是那句话,欠得一定还清,请大家耐心。
再次,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亲。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05章 一心一世
第205章 一心一世
闽松相信,这样的场景,他这辈子都很难看到几次。
两个女人,学男子那般谈价,掩袖拉手。一个气定神闲,眸光灵动;一个娇羞柔弱,慌张不让。
这个世道怎么了?男人都到哪里去了,由得女子们抛头露脸?古书上看,大唐女子奔放如火,嬉笑怒骂自在潇洒。也听说,大求女子,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他近日才知,大周女子也有那不输人的,洒脱飞扬。
“女娘,这个价还是贵了。”
闽松原以为墨紫是同情那个从良ji子,所以特意送人一笔生意,没想到,看她屡屡摇头,推来收去,竟谈了好一阵,甚至开口说贵,是认真计较的。
那**,他当她脆弱不堪,让人非礼都柔声柔气的,却其实是个倔强的,
她对墨紫言,“客人,这价,我夫君说是最低的,不能再让。抱歉”
墨紫没有甩袖,她心里啪啪打着算盘,仍然笑面一张,“我再加百木枫,百木松,百木樟,这个如何?”手推了过去。
一千三百木这对瑞木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生意。
**低眸垂响,最后轻轻将手推了回去,细声说,“真得不能再低了。”
墨紫长吁一口气,她几番压价,到了这个地步,终于确定对方给价的虚实,“女娘,你今日可以跟你夫君说个好消息了。”
很满意。最后成交价,比第一批所购贵了一点,但比起刚才问的两家店便宜不少。木市的价格是根据存货和气候来决定的,合理范围的涨落,她认为纯属正常。
**不敢相信这笔生意成了,问了几遍真的吗,最后肯定对方不会变卦,高兴地又不知如何是好了。还要墨紫提醒她,拿契书来,她才忙不迭跑到柜后,取出笔墨纸砚。
墨紫递上小小名帖。
**双手接过,一看,这贴小巧玲珑,好不精致。上面写着,红萸船场,墨掌事。心想,原来女子也能掌着大事。要知船场在众业中虽少,但地位极高。民间船场,都是朝廷统一管制着的。外头人看不清其中奥妙,以为生存不易,但她夫君却说,里头是别有洞天,能够飞黄腾达的一条经商路。便是他们卖木材,只要能给一家船场固定送木,这辈子的日子就安稳了。一年到头,得卖出多少木去?单一笔生意,就是上千的木量,能让瑞木祥这月的帐转亏为盈。
“妇人夫家姓王。”缓缓一礼,从良的女子说不出娘家的姓。
“王夫人。”墨紫还礼。
“不敢担夫人二字,妇人只是妾室,墨掌若不介意,可叫我洛娘。”她的夫君不嫌她,取落shen中的一字给了她全新的生活。
双方签字画押,墨紫又交待了洛娘一些细节,交付完定金,也不多说,便带着三人走了。
瑞木祥门前人来人往,有那贼溜溜的眼睛躲在一旁偷听偷看的,也没谁在意。墨紫经赞进一说,瞧见了,并未理会。显然是盯着瑞木祥的,与她无关。
一驾驴车停在墨紫身后,驾车的中年人冲瑞木祥里面喊夫人,同时扶车上的人下来。
墨紫好奇回头,看到洛娘急冲冲跑了出来,伸着手,帮中年人扶人。那个被扶的青年,灰衣白里,细瘦文弱,面色病态,笑容却温和。洛娘说话有些快,中年人摇摇头,她便粉脸绯红。青年温柔地拍拍她的手,大概让她别慌。三人这么相扶着进去了。
墨紫转头,见闽松看她,就问,“瞧什么?”
“我看你羡慕。”不懂,有什么好羡慕?
“我是女子,我当然会羡慕洛娘有这么疼她的夫君。”这一个个的,当她真男人?
“她如何能同你比?你不也听到了,她以前是青楼女子。”闽松说这个词的时候,有点厌弃的神情,“刚才车上那个病怏怏的人就是吉昌王氏本家家主的三子王琅,正妻所生,嫡子的身份。早年体弱多病,以为活不过二十岁。有一日游湖散心,就遇到了此女。这女子也不是貌若天仙,一首诗,王琅半阙她半阙,竟然就让王琅从此着了魔,非要娶她进门。家里自然百般不同意,到后来想他时日不多,就退让一步,当小妾抬进王家。人说冲喜冲喜,王琅有了她,竟然身子骨慢慢就好转了,顽疾治愈。家里便张罗给他娶妻,还是我闽氏的女儿。却不料,他坚决不肯,说他的妻只能是那个小妾,其他女子决不接受。那妾身份何等低微,还是青楼出身,王家无人赞同。王琅竟把他的心意公开了出去,在王氏本家之地沸沸扬扬闹了一阵。最终不知怎的,他就分家出去了。王氏已同他断绝关系,据说生死不管。”
墨紫听了,不由道了声好,“我就说这世间既有我家那位,就不该少了同她那般的人物。果然,至情至性的人物自古有之。王氏王琅,好男儿。听了这样的故事,谁还能说没有一心一世一双人?”她家那位,当然就是裘三娘。
“王琅是好男儿?”闽松嗤之以鼻,“为了个女子,不孝不敬不礼不德,为家族所弃,如今无处安身。这样的人,小男人还差不多。一心一世一双人?天下间男子多妻多妾不是很平常?越是大丈夫,身边贤妻良妇越多,才与之匹配。更不说,能开枝散叶,多子多孙,一家福兴了。像王琅,明明出身高门,却因一个女子而无依无靠,将来便是有儿有女,他这王姓一支也只能孤苦伶仃罢了。不过,他那妇人自称妾室,倒是个知书达理的。”
墨紫斥不了闽松这样的观念,这是千年的根深蒂固,而且会一直延续下去。她只能在自己身上坚持,然后看到别人坚持而赞声好而已。
“听起来,你爹妻妾成群,你有很多兄弟姐妹的友爱?”她不反驳他,就是嘴痒,问问。
“我爹娘不同。我娘出生名门贵族,真论起来,是闽氏高攀的门户,我爹虽只有我娘一妻,但在族里已是少有的荣光,还需要别的女子来添彩么?再说,我娘生我兄弟三人,个个都承我闽氏巧手,若有庶子,却待何用?”本家嫡系,闽松很是骄傲。
墨紫照样不理他骄子的那部分,但对一件事有兴趣,“你爹只有你母亲一个,没有平妻,侧妻,小妾,通房,外面情人?”
闽松立刻咄一声,“我爹对我娘全心全意,哪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还外面情人呢
“那就是家教失败了。一夫一妻的爹娘,教出来的儿子却有一堆妻妾,而且听上去,完全不满足。”墨紫连声称奇。
闽松面皮很薄,一下子就红了,低低咆哮,“我……我还没娶妻呢只是订……订了亲。”
墨紫冷冷斜睨着他,“你只订亲还没娶,就想着要多妻多妾,我对你未婚妻深表同情,我对你爹你母亲生了你这样的儿子深表同情。自己的一心一意,儿子一点没学到,倒是让这世道影响了,要当围着一群莺莺燕燕的虚伪大丈夫。照你这么说,自古好色昏君都是大丈夫,个个老婆三千呢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娶的女人多,就显出了大丈夫的风范?娶一个,就不能上阵杀敌,就不能金榜高中,就不能名垂青史了?在我看来,只有少些女色,男子才能有专注有精力做出真正的功业来。你们最崇尚的孔子之道,就是由只娶一个妻子的人创立的。世上还有谁,能比他的功业更伟?千年一字不变的传承下来。”
一个个反问,砸得闽松眼冒金星。连孔老夫子的事都让拿出来说,娶妻多少和这完全没有关联,却叫她衔接得那么理所当然。他都禁不住思考,也许男人真得不该娶太多,一个就够了。像他爹,只有他娘,闽氏九技就练得最精湛,目前还没人能超过去。不知不觉中,就让墨紫将社会家族带给他的观念消磨去了。
“我就说说而已。”他当然说不过墨紫,最后也就嘟哝这么一句,“便是我不这么想,别人都是这么想的。”
“闽松,你是想跟我学船艺吧?”虽然她明说不教,但他聪明的话,就会看会听,照样能自学成材。“船艺的最高技,就是突破自我,焕然一新。你做事,如果喜欢随大流,那么你所学有限。”
闽松沉默,甚至到了吉昌木行,都在反反复复思索着墨紫的话,而忘了抬出日升船场的名号拿个最低价。
等墨紫叫他出铺子,他才恍然方醒,“你不买木了?”
“杉木比前两家好些,比瑞木祥次些。刚拉手谈价,冲我甩了袖。我用的是和瑞木祥一样的价钱。不过,不妨事。千根杉木,够我造两艘船了。”虽然对于一夫多妻的看法截然不同,但墨紫不会因此持续对闽松摆脸色。纯属个人观点,没必要强加于人。
“你该叫我一声,我可以帮你再压低。”闽松是真心想帮忙的。
“对方说了,那就是给日升的价格,要不要随便我。”以为她不会借名头么?
谈生意,先侃后正经。她侃的时候,左一个闽老爷子,后一个闽老爷子,对方就待她很客气了,但拉手时,同样也很客气得告诉她,杉木价上来了,不能再跟半月前一样。
“咱们找个酒楼,吃饭去。”但,她心情好得很。
……
今天第一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06章 能吃白食
第206章 能吃白食
天树坊最好的酒楼叫木心楼。
木心楼外观上没什么特别,但它有一样吸引客人的地方,就是能免费吃饭。当然,有前提条件。只有满足这个条件,才能白吃一顿美餐。
条件就明明白白贴在酒楼大门口的地方,金字小匾,木框已经褪了色,显然悬挂已多年,并不怕无数人满足条件而吃垮了它。
墨紫这时就在念给不识字的赞进和臭鱼听:“摸木猜中,五准五者,免酒钱;十五准十五者,免酒水和饭菜钱。”刚念完,就听到酒楼里发出一阵欢呼声。
臭鱼很兴奋,跳着往里指,“墨哥,便是不去猜,看看热闹也好。”
摸木啊墨紫笑笑,“吃饭还有热闹看,怪不得这家生意那么好。恐怕赚得,就是看热闹这份人气钱。”
闽松有点磨蹭,“听说木心楼贵得很,咱们随便找一家饭铺子行了。”
“贵,咱们就少吃点。”墨紫只打算看热闹,不打算给人看热闹。
“就是,点四大碗素面条,能收多贵?再说,哪里有边看热闹边吃饭这么好的地方。望秋楼不算。”臭鱼眨眼。
“无忧阁也不算。”墨紫眨回去眼。
两人呵呵连笑间,就往里走。
闽松还在说换一家,却看到赞进也走进去了,只好叹口气,慢吞吞跟在最后头。
木心楼只有上下两层,结构上采用天圆地方,楼下大堂楼上雅座,没有包间。堂间最里面是个戏台子一样的,放着说书的桌子和拍书板,墙角还有琵琶二胡。可能没人挑战摸木的时候,就靠那些提高营业额。
墨紫四人进去时,正有人在台上蒙眼摸一块手臂粗细且带树皮的圆木段子,大声叫出两字梧桐,掌声便起。
带树皮的,那要好猜些。
小伙计笑脸过来招呼,没看到落在后面的,只看到领头的,“几位客官,要堂间还是雅座?”
“堂间。”雅座的价码又上去了,墨紫回头对同行的三人说,“别点面条,好歹四菜一汤来两壶酒,这点银子我还出得起。”
赞进爱吃,臭鱼爱酒,二人很乐。
三人坐定点菜,闽松才过来。
“阿松,一人点一菜,你想吃什么?”一般酒楼没菜单,只要是正常的菜色,点出来马上给现做。做不出来,就直接回绝,让换一个。要搁到现代,大概开不到两天就关门。现代人让宠坏了,要是突然叫报菜名,能报出来的多是家常菜,那干吗上饭店吃去?
小伙计不经意瞄迟来的闽松一眼,然后一下子站了个笔直,“松少爷”
墨紫听了,视线在伙计和闽松之间打量,咦,认识的?
“阿松,我以为你像墨哥说的那样,一天到晚在日升待着不出门的,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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