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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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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翻开第二本帐册,“我干娘女扮男装在我之前,我都得尊称一声前辈。”

    墨紫听得,竟忍不住拍起手来,“真想不到唐夫人这么活泼大胆。”

    “嫁人之后收敛了很多。不过,我干爹喜欢她的真性儿,也不拘小节常带她外面走动,算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如果我干爹……”裘三娘顿了顿,低下头去,“没娶小妾的话。干娘性子坚韧,不爱跟我说那些,可我看得出来,她终究还是失望的。也因此,她特别纵容我,常跟我说,少女时期最幸福,让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嫁人之后的漫长岁月,对女子而言,很可能是酿苦酒的过程。”

    嫁进豪门的女子,大概都会经历类似的过程,有几个能获得相公一生的一心一意呢?酿酒之初的甜蜜和喜悦,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等到年华老去,饮得那杯苦酒,才发现竟是给自己酿的。

    墨紫悄然一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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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10章 灿烂祖业(二)粉180加更

    第110章 灿烂祖业(二)粉180加更

    墨紫虽然叹息,叹完之后却说,“故而,我们女子自己要争气。花木兰代父从军,却何尝不是来自那份同男儿比高下的决心?姑娘的出嫁,我瞧着不是酿酒。”

    “那是什么?”裘三娘有了兴致,账本也不翻了,笑呵呵望着墨紫。

    “……”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最后说的是,“挂着羊头卖狗肉?”

    裘三娘一听,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根本挨不上边。

    墨紫自己也觉得纯粹胡说八道,于是这么解释,“咱们是借敬王府三少奶奶的名头,再借敬王府上达天听,开营生赚大钱,而敬王府想用姑娘正室嫡妻的身份压着小的那一位,亦或是能助萧三郎的一把力,这该是互相利用的一种关系。酿酒这事,就算姑娘愿意,白荷绿菊还不愿意呢。”

    小衣在外面咳嗽一声,挂进个头来,“我也不愿意。”

    裘三娘咄一声,“这丫头什么耳朵,外面吵里面轻,她照样一字不漏。”

    “姑娘平日要是没事,闲下来了,酿酿酒,打发着玩儿,那还行。”墨紫冲着小衣做个鬼脸,“是不是,小衣?”

    小衣眼珠子转一圈,“酿果子酒,我可以负责摘。”

    这位,前世猴子生的。一天到晚,不想当侠客替天行道,唯一的奋斗就是爬上窜下,挑战不同高度。

    裘三娘被逗乐了,笑了好一阵,直到肚子疼笑不动。

    墨紫这才问:“姑娘,咱们到底去哪儿?”

    裘三娘也不马上开口,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个长木匣,递给墨紫,“自己瞧去。”

    墨紫满腹疑问,打开一看,里面有卷成筒状的一张纸,写了某天干地支年某季月某时令日,上都城外的某个地方,某块名为红萸坳的地归属裘某某的地契。

    “这什么时候的地契,纸都发黄了?”还好保存得当,用厚纸衬了,收在干燥的木匣子里,字迹可读。至于天干地支,她搞不太清楚哪年是哪年。

    “大概百年前。具体哪个周帝,别问我。”裘三娘也不关心政治。

    “百年前?”古董墨紫不假思索出口,“是则天大帝?”

    “不是她,就是元帝。”裘三娘不能确定。

    元帝,是武则天死后,将帝位拢下的第一个武姓子孙。据大周史书记载,元帝大器晚成,十岁前兄弟之中读书习武最迟钝,十岁后慧根终开,且文韬武略样样出彩。武则天死后,李氏武氏陷入乱战很大的原因就在于这个元帝。他最终出奇谋奇兵,一统天下,继国号为周,只可惜在位不过十一年,死时才三十五岁。其安邦定国之策,用人之策,外交之策至今为人所称道。世人多感慨他英年早逝,否则能培养出好的继任者,后面的昏君也就不会出现,大周也不会分为四国了。

    对这个元帝,墨紫曾经十分好奇过,以为他是穿越的。不然,十岁前跟弱智一样,十岁后怎么变天才了?可查遍史书,元帝所用的兵法兵器,完全没有创新。大物件没有,小物件也没有。她细心观察过日常用品,一点没有什么革新的端倪。最后,她只好相信,元帝可能撞到了头,真开窍了。要不然,至少应该发明一样东西——卫生纸。她是丫头,没本钱造这个,因此虽然想过,但没真正付诸于行动。

    “那这个裘某某是——”墨紫还没搞清楚。

    “父亲说,那时我的曾曾曾……”几个曾,裘三娘也懒得数,“反正就是我裘家发家致富百年来的先祖。”

    墨紫眼睛亮了亮,一般人说到先祖留下来的东西,那就是传家宝了。虽说不是她的先祖,没准她也能沾到点宝气。而且,发家致富的宝贝金陵有个聚宝盆,上都有个什么呢?

    裘三娘将墨紫的神色看在眼里,也笑了笑,道:“就知道你跟我想得一样。这次我出嫁,张氏连块地都舍不得给我,更别说铺子店面了。我爹心疼我,私底下塞给我这张传在裘家百年的地契,说是绝对绝对不能卖的宝贝。我猜这红萸坳至少也有良田千亩,比张氏抢走的所有庄子都大吧。再说,还是祖业,怎么也不能差到哪儿去。”

    的确,红萸坳,名字一听就很大。墨紫点点头,同意裘三娘的话。

    “如你所说,后日我便嫁进去了。里头的情况也不清楚,我估摸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门,所以趁着今日,一并把这地看了。看看究竟有多大,现在种些什么,庄子里养着多少人,谁又主管着事。也得让他们知道,如今我是地的主人了,怎么记得帐,多少收益,又如何交银这些,都得清清楚楚,可不像我爹似的好糊弄。”

    “姑娘怎么知道他们糊弄老爷?”墨紫不明白。

    “我帮我爹管过帐本,他那点私产我一清二楚,可从来没有过这红萸坳的帐,亏的赢的,一本没有。多半是些先祖留下来的后人,以为时间久了,地就是他们的。”

    墨紫皱眉,“这种事也有可能。不过,老爷既然把地契给你,应该不会也扔给你这么大的麻烦吧?”

    “不知道。许是我爹也给不了我别的。麻烦可能麻烦,地契在我手里,打官司也是稳赢的。我不怕麻烦,只怕少了进项。”裘三娘手上的田庄有两处,年净利三千两的肥田果林鱼场,不在上都,倒也离得不远,七八日的车程。

    一路快马加鞭出东城门,偏离了官道,眼前风景一变。远山近水,稻田新绿,油花金黄。刚过午,家家青烟直上。几只燕子,一剪一拍,低时划水,起时入云。一切清冽,好似山水画一般。

    入田园村舍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

    小衣再次探进头来,说道,“车夫不认得路,去找人问。”

    裘三娘回知道了,眼睛没离开账本。

    墨紫往外瞧,见一农妇提了饭篮子,在土埂上呼夫唤子,一家人坐在田里,背天向地,大个儿的馒头呼噜噜的饭,一根青葱一个蛋,用她叫不出名字的酱一绊,吃得恁香。她可以肯定,这农妇酿的酒不苦。即便真苦,也有她的丈夫和孩子陪着一起喝,那么苦也是甜。

    她,就这么看得入了神,直到马车重新开始跑,一道道水秧子将那三人的身影完全遮盖掉。

    “怎么越跑越荒了?”裘三娘终于看完了所带的全部小账本,揉揉眼睛,垂垂腿,发现了外头的异样。

    墨紫呃一声。真的,绿田鱼塘和村舍全都从清冽的画面中退了出去,齐人高的荒草,孤僻站立的灰石,那般狂野,那般放肆,顶天立地,浓墨渲染。

    空气中有潮湿的水味道,突然漫进她的嗅觉,那是江水腾跃出来的小小分子。

    “这附近有江。”她说。

    “江?”裘三娘想起来,“东城门外,应该是雅江吧。”

    裘三娘刚说完,马车便绕过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土坡,停了。

    “不会又不认路了?”裘三娘这回有点皱眉,“两边杂草丛生,上哪儿再找人问?真是,八成刚刚就问错了人走错了路。”正要喊小衣。

    小衣却已经掀起车门帘子,轻声说道,“小姐,咱们到了。”

    “什么?到了?”裘三娘惊讶得不敢相信,端坐在那儿,往两边的窗外瞧。目光透过小小的方格,看不了太远的地方,全让杂草矮树挡住了。

    “姑娘,下车瞧瞧吧。”虽然脑袋里勾勒不出裘三娘之前说良田千亩的景象,墨紫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她率先起身,弯腰出去,跳下马车。举目四望,印象终于有了,六个字最经典——

    枯藤老树昏鸦。

    一大片的青青茅草中,一棵枯焦枯焦的大柳树。两只漆黑羽毛的乌鸦一见有人来了,呱呱扑腾着翅膀,倒也不十分害怕。

    裘三娘那双漂亮的远山眉都耸动成毛毛虫了,站在车夫座旁,眼中全然得不可置信。小衣拿了踮脚板凳给她,她却连脚沾地的意图都没有。

    “墨紫。”裘家的祖业,原来不是有人私吞,而是荒芜了,可能荒芜了近百年。她爹当宝贝的地契,拿出来给她时,还犹犹豫豫。怪不得呢她还以为是老爹舍不得给,原来是不好意思给。

    “是,东家。”墨紫却没有裘三娘的失望,她对环境的适应力是惊人的快。而一出车,当着车夫,对裘三娘的称呼已换。

    “你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人家,如果有,就问问看是不是弄错了地方。”裘三娘对那个看上去笨头笨脑的车夫已经失去了信心,因此想派能干的人去。

    “我没弄错啊。刚才我问的人说了,过个小土坡,能瞧见江的一片坳……”车夫很不服气,“对啦,还有那棵枯树,那人说是被雷劈得发焦。石碑就在——”摇头晃脑地四处看,然后伸手往前方三丈远的地方一指。

    墨紫离得最近,走过去,将那块伏倒的石碑翻过身来,又拔了一把草,蹭掉上面的泥巴。三个字原本的朱红色已经褪得东一撇西一捺,但刻得很清晰,她读出声音,让裘三娘听清楚——

    “红萸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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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11章 灿烂祖业(三)

    第111章 灿烂祖业(三)

    “叫什么红萸?分明一朵红萸都没有,野花倒遍地是。”裘三娘站得高,看远了却没有任何惊喜,“回去吧。荒成这样,这地也肥不到哪儿去。我现在可没多余的心思整一块废弃近百年的贫地。”

    “这位公子,好歹地大啊。我打听的那人说,以石碑为界,一直到雅江边上,五倾的地都属于红萸坳。那可有前头那个小村子的田地一半大啦。有江,就是靠水。对岸有山,就是面山。靠水面山,风水好。”车夫其实不笨,还知道风水。

    “地要有产出,才算风水好。瞧瞧你脚下的地缝,能看到硬邦邦的坚石。这叫石床地,泥土薄浅,根本种不出庄稼来,靠水面山又有何用?”裘三娘可不是无知的富贵女,买两个庄子前,还自己跟农夫下过地种过果,对地的肥瘠能够区分。

    车夫踩踩脚下的地,见上面一层土泥分开,下面真是石头,话风转向,“怪道这么大的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走了。”裘三娘心情不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糟糕结果。

    “东家,来都来了,不若让我去看看?”墨紫是近水则安的人。土地贫瘠还是肥沃,老实说,她五谷不分,拿不了锄头种不了地,当然就并不特别关心。

    “还有什么好瞧的?”裘三娘掀门帘,欲弯身进车里,听墨紫说要去瞧瞧,回头问道。

    “地种不了,没准能捕鱼,不是有江吗?”可以走水产致富的道路。

    “要能捕鱼,早有人住江边上了,可我一个草屋顶都没瞧见。”裘三娘刚站的地方其实瞧不见坳的全貌,因为坳是由高往低,环抱成形的。但她对红萸坳的第一印象已经完全失望,所以一下子没心思再呆下去。

    “东家,我就下去瞧上一眼江水,立刻回来。”裘三娘有坚持,墨紫又何尝没有?“您在车上眯会儿眼,保准不等睡着,我就上车了。”

    “行了,不让你去,恐怕你不死心。去吧,看仔细点儿,有我家老祖宗藏下的宝贝,赶紧给我拿来,免得我不当心把这地贱价处理。”裘三娘拗不过,只好允了。

    墨紫说了声是,扭头就往前找入坳的路。

    小衣想跟,却因为裘三娘入了车里,不能留她和车夫两个人,只好没精打采走回马车旁,细眼眯眯,一边看那棵被雷劈过的大树,心中度量可爬性,一边望墨紫的背影。树当然纹丝不动,那袭旧青衫却扎入草丛,很快不见了。

    原来红萸有路,虽然因为纵横的杂草高杆几乎让人错过,还是让眼尖的墨紫发现。路很小,只容一人过,不时有各种障碍物来挡,譬如一条不深的小水沟,一片突然长铺的草,一块梗在地上的怪石头,但总的来说,比没头没脑以身开路强。而走了没多久,墨紫就察觉,这销路看似天然,却是人为辟出来的。有些断了的茅草叶上是十分齐整的割痕,显然由锋利的工具造成。而且,越往腹地,小路就越干净。

    当墨紫走出小路尽头,视线突然一片开阔。伸手摘掉头上的草叶子,又拍拍身上尘土,她如愿以偿看到了流动的水。

    不过,不是江,而是河。一条宽度很不错的河。往北百米的上游处被山陵挤窄而过不了一条走江船,可到了红萸坳这段,宽宽阔阔往南去。

    她走到河岸边,往河的流向看去。河口竟就在不到两里处,一出河口就是浩瀚江面。那,大概才是雅江,能见白帆大舟,伴巍峨高山而走。驻足站立好一会儿,她就明白为何这段河上没有船只。首先北边太窄,大船从江面入,只能到红萸坳便无处可去。其次河流入江之南口,多奔腾放纵,如千军万马杀到,尘嚣风鸣声随浪逐波,水流得劲且急,一般中小捕鱼船很难行得稳,一不当心就可能冲到河口去了。

    看清楚这一点,小小寻宝的游戏玩结束,却是双手空空要回去,可她还有好几个疑问在心里揣着。为什么红萸坳会成为裘姓发家致富的祖业呢?这块看似不能种田也不能捕鱼的地方,裘三娘的先祖到底做何营生赚取了第一桶金?还有,既然能赚钱,为何这个营生却被后代放弃了呢?

    想着不能久留,该往回走的双脚,却又换了个方向前行。绕那杂草半圈,竟然有找到一条小路,相同宽窄,茅草也让利器割断了叶子。她犹豫一下,本着宝藏游戏的口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终于踏进那条不知通往哪里的路。

    有万全的心理准备,偏偏这条路短得出乎意料,才走十来米,眼前就放天光了。不过,路虽短,所看到的景象却还是让她愣了愣。

    一座用石头垒起来的屋子,有门有窗。屋前用石头夹干草堆了矮墙,墙内围了鸡圈鸭圈,大概鸡十来只,鸭子一两只。不远处,开了一亩大小的菜园子,绿绿红红的。菜园子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小池塘,以为比例失调的鸭子们,其实有二十多只在那儿戏水。

    当成自己的幻想,眨眨眼,这幅简陋却温馨的田园小屋画面却仍静静伫立在前。

    墨紫走过去,轻轻推开柴木的院门,扬声问道,“有人在家吗?”

    应她的只有咯咯的母鸡,还有嘎嘎的鸭子。

    看这情形,小屋一定有人住,却不知是什么人。她往里探探身,又问一遍,“有人在吗?”

    还是没人回答。

    墨紫以为人出去了,裘三娘那儿说好一会儿就回,也不好再拖时间,于是转身要走。突然,眼角余光瞥到石屋后冒出的一对羊角辫。

    那是一个粉嫩嫩的女娃娃,眼睛不大,却灵动得很,躲在屋子后头亮晶晶瞧着她。年龄大概还很小,三四岁的样子。

    “小姑娘?”墨紫这么一声,自己都觉得有点像不怀好意的人贩子,赶忙露出友善的笑容来,语气更缓和了,“你爹娘在家吗?”

    女娃娃摇摇头,羊角辫拍到她的小脸蛋,她伸出小手抓住,又从石屋子后面侧跑出去,奶声奶气叫着,“爷爷,爷爷。”

    墨紫顺着方向一瞧,一个一手拿镰刀,一手提菜篮子,穿着满是补丁的短衣黑裤,肤色黝黑,却留一把雪须的老人家,先朝自己看了一眼,又笑呵呵将刀放进篮子里,单手把女娃娃抱了起来。

    “妞妞真乖,等爷爷洗把手,咱们就吃饭,好不好?”老人的声音洪亮,精神矍铄。

    “妞妞要吃青菜,不吃鸡蛋,这样妞妞就能长得跟爷爷一样高。”娃娃认真地说。

    “对而且,这鸡蛋啊,不是咱们吃的,要拿到镇上去卖的。等爷爷把这个月的钱凑够了,有多的铜板,再给你买鸡蛋吃。”老人慈爱地贴贴娃娃的额头。

    有鸡蛋,为什么还要买来吃?奇怪的逻辑。

    墨紫再次开口,“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不是红萸坳?”虽然石碑上写得明白,不过既有人住,还是多问一声的好。

    那老人将篮子放到矮墙的一角,又让娃娃坐在矮凳上,这才转过头来,“这里是红萸坳,不过只有我和我孙女住,你找错地方了吧?”

    “既然是红萸坳,我就没找错。”这老人是见这里荒着,以为无主的,才安了家吗?如果裘三娘知道,会把人赶走。毕竟,这地方不能赚钱是一回事,让人霸着却是另一回事。墨紫因此想问问清楚。

    “你是什么人?来红萸坳做什么?我先跟你说,这地不卖的。”老人一听是特意找上门来的,就不太友善起来。

    霸地的人说不卖地?墨紫一怔,脱口而出,“我不是来买地的。红萸坳是我主家的,今日随主人特地过来看看。不知老人家你——”是什么人才对

    “你说红萸坳是你主家的?”老人的脸上刹那满是激动神色,双手有点不知所措往哪儿摆,最后大掌相搓,跨步上前,“请问你主家贵姓?”

    “姓裘,现居洛城。”看上去不像霸地的了。

    “没错没错”老人咧着个大嘴直点头,“红萸坳就是姓裘的,如今知道的也没几个人。小哥刚说和主人一起来的?”

    “正是。”墨紫瞧老人的高兴不似作假的,心下就有了几分明白。

    “小的先祖就跟主家姓,后来主家南下,留了他守在红萸坳。小的叫裘大东,还请小哥跟主子禀一声,能让小的见如今的主子一面,认个脸,等下了黄泉,还能跟我祖爷爷报个主家仍然兴旺昌盛的吉讯。”老人恳求墨紫。

    能冠主人姓的仆人,可能是主人所喜欢的帮手。而能看守主人祖业的仆人,且几代未曾离开过,这份忠这份义,简直就是稀世之宝了。

    “老人家,那你就跟我来吧。主人在石碑那儿等着。”墨紫当然会带人见裘三娘,因为就像自己很好奇一样,裘三娘也一定好奇红萸坳这块土地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裘大东也顾不上吃饭,临走给抱在手上的妞妞一个大饼,跟墨紫入了杂草间的小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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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残忍,确实加更的章节没有准备好,而我到点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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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12章 灿烂祖业(四)

    第112章 灿烂祖业(四)

    裘三娘在车里哪里睡得着,躺着就觉得气闷。一块地,看着那么大,却不值钱,到谁那儿都说不过去。可是,躺着气闷,坐起来捣算盘也没意思。不好怪她爹,只好把责任都推到张氏头上,心里想,要不是她把着上都的丝绸铺子不肯给,她爹也不会拿这地契来充数。

    她心浮气躁的,根本就没了耐性,问外头的小衣几次人回来了没有。

    等几次都是否定答案,她扯开窗纱就对着小衣说墨紫,“说是我眯会儿眼,不等我睡着,就回来了。可我这梦都做完了,人呢?”

    小衣无辜看看裘三娘,一个字没有。怎么说呢?难道说,小姐你说谎,听到你一会儿躺,一会儿起,根本没睡?

    所以,缄默最好。

    “这都去多长时间了?”没人回应,并不代表裘三娘就没问题了。

    这个她能答。小衣抬头看太阳的位置,估量一下,答道,“半个时辰。”

    “她敢情是吃过午饭再回来吧?”裘三娘说到这儿,开始觉得肚饿,立刻没了力气继续声讨,将墨紫的背包拿过来,翻出两盒点心,“小衣,你也上来,吃点东西。”

    小衣上了车,裘三娘把点心分成两份,一份给她,她却不接。

    “怎么?你不是爱吃甜的?”裘三娘奇怪。

    “墨紫没地方吃午饭。”小衣这般回答。

    裘三娘嘴一撇,“谁知道。她本事那么大,没准就在杂草堆里抓到一只兔子,立马自己烤来吃了。你心疼她,就把自己那份留给她。”

    小衣很明白自家小姐在饥饿的情况下会口不择言,于是默默地将自己那份分出一半来,放好了。

    裘三娘看着小衣的动作,捏了芝麻酥糕进口里,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小衣说一句回来了,就窜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听见墨紫柔柔的说话声音,是打发车夫到村里去等。

    裘三娘心想,没得把车夫打发走,难道真是捡了宝?手一抬,弯身从车里出来,这回脚沾到地面。回身一瞧,除了墨紫之外,还多了一老一小。原来这红萸坳也有人住。

    墨紫见车夫走远了,就对裘大东说,“东伯,这就是红萸坳现在的主人。”裘三娘性别的问题要由裘三娘自己选择说还是不说,她可不想多嘴。

    裘大东赶紧放下妞妞,并带着孩子一起给裘三娘重重磕了个头。

    “怎么回事?”裘三娘没明白。

    “这位老伯是裘家先祖留下来的,看管红萸坳的,家仆的后人,叫裘大东。这是大东的孙女,小名妞妞。两人如今就住在坳里的石屋。”墨紫站在一旁答道。

    “这红萸坳就你们祖孙俩了吗?你儿子媳妇呢?”裘三娘没想到老祖宗还在这荒地留了家仆。不过,这样也好,能问个清楚明白。

    “这个嘛——”裘大东有些吞吞吐吐,目光就落在妞妞身上。

    墨紫正好留意到。心知老人不想让孙女听到有关爹娘的话,就让小衣给妞妞找点心去吃,把孩子带开了。

    “回少爷话,妞妞不是我的亲孙女,是几年前有人丢在路上,我捡回来的。”裘大东仍然跪着,“不敢瞒主子,我也是我爹娘抱养的。”

    但他却在这坳里替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主人,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他主人的人守了大半辈子的祖业

    墨紫不知道,这世上真有这么老实诚善的人,因为父母和祖辈传下来的话,而一丝不苟得执行到底,从来不去想自己的人生原本可以不同的。

    “东伯,请起吧。”连很现实很精明的裘三娘都不得不感叹这位老人的孝义,她本来还有点不太相信对方身份的真实性,如今再也不疑有它,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有谁,甘愿为奴仆?

    裘大东何曾想过能有今日,湿花了一双沧桑的眼,用袖子擦过,哽咽地说,“自我先祖以后,红萸坳再未有人见过主人面,如今我得见了,想必他们在九泉之下也高兴。不知少爷这次是在上都久待,还是就要走的?”

    “东伯,你也不要叫我少爷了。”裘三娘睨一眼墨紫。把车夫支开,是为了让她自曝女儿身吧?

    墨紫正对上裘三娘那一眼,甜丝丝儿一笑。

    “那……那要叫什么?”裘大东不解。

    “这红萸坳的地契已经由我爹转给我当嫁妆,你叫我小姐就行了。”裘三娘将目光收回来,对裘大东笑了笑。

    “小……小姐?”裘大东直结巴,“可……可这是祖业啊”

    自古祖业传男不传女。

    “以前是祖业,现在就是嫁妆。”墨紫尽责补充,“东伯,您和您的孙女如今也是咱们姑娘的陪嫁了。不过,姑娘嫁到上都来,你们算是有靠山了。”人既然没有要自由的意思,那就跟着裘三娘混吃混喝吧。

    “一直说祖业祖业的,我眼里光看到地,没看到营生。东伯,这红萸坳原本是做什么用的?田庄还是鱼业?”裘三娘问了一个她和墨紫都很感兴趣的问题。

    裘大东骨子里就是主人说什么是什么。祖业变成了姑娘的嫁妆,他也只好跟着祖业变成姑娘的陪嫁仆人。这个思想转得很快,他听裘三娘的问题,倒是一愣。

    “姑娘不知道吗?红萸坳不产庄稼,河水急,也难捕鱼。你曾曾……”没人搞得清楚是哪一位,加上裘大东大字不识,“爷爷吧,当年在这儿开了个小小的船场子,专给人造捕鱼小船和那种一人两人坐的小舢板子。因为工活细,出的船又稳又快,赚了些钱。后来上都乱了,他才带全家南下。以后捎过信来,说子孙们不想接手船场子的生意,让我先祖看着地,怕将来裘氏再遇什么灾什么难的,说不定还需要干回老本行。”

    墨紫听着,面色沉静,心涛起伏。

    船场子?红萸坳是了,那样外凸内凹的大鱼肚地形,宽阔的河面,布袋般的河段,就近的江,别说造小船小舟,即便是千石载量的江船都能造好航出去。

    这个坳,简直就是完美的船场地段。她一开始竟然没想到。

    …

    今日第一更两千字。

    可能有三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13章 灿烂祖业(五)

    第113章 灿烂祖业(五)

    “船场子?”裘三娘的反应和墨紫的心情截然不同,她本来就对红萸坳不抱希望,看到裘大东后,还以为可能祖业是指别的什么,谁知道只是造小船的工场。怪不得,裘氏子孙都不肯继承,她老爹常到上都看铺子,也从来不曾来过这地方。

    “我听我爷爷说,那时红萸坳可忙活了,从早到晚都是敲打声。”裘大东没察觉到裘三娘渐渐黑下去的面色。

    裘三娘不耐得挥挥手,“东伯,行了,我对木匠活一窍不通,且一听梆子声都头疼。”

    裘大东本来兴致正高,一下子就怏怏然,“小姐,那您会把船场重新办起来吗?”

    “恐怕难。你不知道如今的形势。造船业全掌在朝廷手里,对民间私人船场控制很严,难以申请许可凭证。而且,不是内行人,吃不了那行饭。”裘三娘对船业还真得不了解,只知道几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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