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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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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是红漆,这回红漆掉了。臭鱼,你眼真够利的,帆还没扯起来,就瞧出深浅了?”老关觉得臭鱼胡扯。

    “可不是。我这双眼,摸着黑下水,给你捞上乌贼来。”臭鱼显摆自己的本事。

    “行了吧,你。”老关不跟他废话,“赶紧装货上船,日头落下去之前,趁退潮,能多走上一段。”

    说完,老关对墨紫说,“墨哥,上回你跟我说要改的那几处,我已经改好了,你也瞧瞧去,看改得对不对。”

    墨紫点头。快步上舢板,落到甲板,进了船舱,拉起角落一块木板,走下梯子。梯旁有备好的灯,拿出火褶子点亮,边看边想,那几人若赶不上,可别怪她污了他们的银子。

    就在这时,仙女镇镇口骑进几匹快马,嗒嗒——嗒嗒——真是马如风,人如箭。为首那人,赫然是那二郎。仲安石磊紧跟其后。后面三个,青一色灰袍扎腰,绑紧小腿裤脚,蹬着步云靴,目光炯炯,看上去也干练得很。

    突然二郎胯下马首一扬,前蹄高抬,停在一间茶水铺子前。

    有小伙计笑脸迎人,“客官,喝杯茶歇歇脚?”

    二郎并未下马,自高而下,俯视着伙计,“请问,野舟渡往哪个方向走?”

    “向东五里。”伙计才说完,看到空中银光一闪,慌忙伸手捧住,是锭碎银子,不由大喜过望,脑袋倒蒜似的,“谢谢客官,谢……”

    然而,应他的只有马声嘶扬,六个人六匹马已经远去,只留下一路飞尘。

    “二百两银子,千万别给了个骗子。”石磊赶上前,与二郎并驾齐驱,“我瞧那厮贼眉鼠目,眼珠子左摇右摆,委实不可信。”

    “不可信也得信。”仲安也骑上来,“咱们这叫病急乱投医,就看运气了。而我瞧那位墨哥眉清目秀,还有最后选喝敬酒的样子,应该确实有门道。最好他跟咱们同行,路上倒也有一趣伴。”

    石磊咄一啸音,“趣伴?油嘴滑舌走私货的臭小子,我听起来一句真心话也没有。要不是你们答应他不报官,等事一完,回去我就带人把他抓了,还有他东家。”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二郎俊脸微沉,“一个小小私货贩子,不必费神计较。重要的,是眼前事。”

    石磊对仲安敢瞪眼,对二郎却没有火气,耸耸肩,“娘的,便宜那小子。”

    五里地,以六匹好马而言,片刻功夫。二郎目力又好,看到那根高耸的石柱,野舟渡三字苍劲挺拔。

    “想不到能在一块渡牌上看到如此好字。”仲安偏文,对其笔法称赞不已。

    石磊则是四下张望,见渡口上有好几十艘船,大小不一,抓抓头烦道,“这么多船,哪艘是啊?”

    “笨石头,不是说叫永福号吗?”仲安举目,看过一个个的名字。

    “永福?走私货的叫什么永福啊?”石磊呸呸着。

    二郎没说话,他找的是人,不是名字。很快,他就找到了。

    在那苍茫天色中,一身旧青衣,一块灰方巾,好不轻易,跃入眼中。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62章 江上无波(二)

    墨紫站在船的了望台上,举目眺望远处波浪的形状。

    头顶上她亲手做的风车,能显示风向,并估计风速。别以为这些容易,她虽然能设计出最好的军舰,那是在一切软体已经具备的情况下。如果要一个部分一个部分经由自己的手造出来,拥有理论不等于拥有全部,如同她做的铅笔一样,风车也遭遇了失败再失败,尤其是计算风速这项功能,不知费了她多少脑细胞。

    因此,怀揣着引擎的至高理论,墨紫知道要造出一台来,遥遥无期。没有已经建成的九十九层,一百层的高度不能凭空出现。

    “开始落潮了,东南风,风速二。”她转头对着老关喊。

    “好咧。”老关开始指挥三兄弟松帆,大叫一桅杆。

    墨紫往下看他们几个作业,心想,这人若再不来,就别怪她不等了。眼珠一转,突然六人六马进入视线内。领头的,白袍锦带,面若玉,眸若星,高冠明珠,气宇轩昂。不是那家二郎,又是哪家二郎?

    她发现他也正在看她,于是挑眉抬头,嘴角一撇,笑得阴阳怪气,嚅嚅言语,“切,算得好时候。”

    六人驱马过来,打算收舢板的岑二瞧见了,不由大惊失色,抬头就问墨紫,“墨哥,怎么又是他们?该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

    墨紫心知是她自己敬酒吃来的,可也不好当着岑二的面承认,只得说,“或许从别处得来的消息。你先别慌,我来处理。”

    说话的当儿,人和马都已经到了永福号前面。

    石磊低声嘟囔,“这厮怎的也在?”

    仲安呵呵笑道,“好啊,果然是跟咱们一路。”瞥一眼身旁,见他神色不变,仿佛早料到人会在的笃定,“看来,你又料对了。”

    二郎沉声,交待一左一右两人,“按之前商量的办。”

    他一旦认真吩咐,仲安石磊也正了神情,各说一声是。

    “这可真巧了。”墨紫从了望台抓着粗绳滑下,几步蹬过木梯,自舱顶就到甲板,双手缚背,笑脸迎人,“几位看来是找着门道了。”

    “好说好说。”“官方发言人”总是仲安兄,“小哥,没想到又瞧见你,一路还请多关照了。”

    岑二急着来一句,“谁跟你们同船?”

    墨紫依旧笑着,“他说得不错,谁与你们同船呢?我们往云州去,和你们不同向啊。”

    “嗯?不是吧?有人说永福号要去我们去的地方。小哥,你若认识船主,烦请替我们引见引见。”仲安在马上也笑。

    “这船是去云州的,你们是去……”岑二怕码头上人多口杂,藏了半句,“引见什么!你们搞错了,快走,别耽误我们开船。”

    “怎么了?”老关听得有些热闹,走过来。

    “这位老人家可是船主?”二郎说话了。

    “这个嘛——要说的话,算是。”船买在他名下,不过不是他出的银子。

    “我们想搭船过江,请老人家行个方便。”二郎的眼锋淡淡扫过墨紫,看向老关。

    “刚听几位似乎与我们不同路。”船就那么大,说话大声点,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啊。这船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石磊身量高壮,声量也敲钟一样。

    墨紫头皮一麻,暗骂他笨,什么叫船去哪儿人去哪儿,干脆说你们走私货顺便捎上我们好了。让人听了不奇怪吗?

    “几位到底要去哪儿?”老关处惊不乱,摸摸花白胡须,“我的船到云州,几位也是?”

    “正是。”仲安干脆,“我瞧老人家的船甚大,就捎多几个吧,我们多付船资。”

    “去云州的不止我这船,几位去别处打听打听?”去哪儿都不能带,老关想了个理由,“这船让这二位包了,不载他客。实在不好意思了。”

    仲安心里暗笑,果然同事先说的一样,决定权绕回墨哥手上了。

    “这位小哥,我等也不是初识,何必如此不通人情?行江无趣,人多些也热闹不是?”他开始同墨紫交涉。

    “先生话虽有理,但我也是奉我家主人之命办事,实在不好私自做主。”墨紫眯眯眼,双手摆得起劲。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包船费用不少,我们愿承一半,你们就可少花一半。这多出的银子,你们如何处置,我们可不管。”仲安发挥他们的专长——诱之以利。

    “谁在乎那点银子?”岑二哼一声。

    “你这小子!”石磊此时特意压低咆吼,“不在乎银子,在不在乎小命?”

    “你……你什么意思?”岑二见对方突然压低声,自己气也虚了。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告诉你们,要不让老子上船,老子就把你们干得那些勾当在这里大声嚷嚷。若引来官兵,可别怪老子不通人情。”石磊一声声老子的,气势汹汹,满脸恶形恶状。

    “你!”岑二心道不好,私货可都上了船了。于是,俯到墨紫耳边,“墨哥,怎么办?”

    “好像也只能带上他们了。”墨紫乐得顺水推舟,“要是他们真要做绝,让官兵来查船,咱们可就完了。”

    “可东家那儿怎么交待?这是咱们最后一趟买卖,要泄了密,也不得了。”岑二左不是右不是。

    “先让他们上船,进舱里商量。站在这儿时间长了,招人猜忌。”墨紫这么建议。

    岑二能不同意吗?虽然感觉是请客容易送客难,总比惹来官非强。

    “三位先上船来,凡事都有的商量。”墨紫做了个请势。

    三人加两人进了船舱,就见乌漆抹黑的舱里,宽敞可又破又旧,除了一张瘸脚矮桌,再没有别的家什。

    “连张椅子都没有。”石磊看不上,“会不会漏水?”

    “要放了椅子,人躺哪儿睡觉?”岑二鼻子里喷气,“放心,看着破旧,绝对不漏风漏雨。再说,你要享福回家去享。”

    “小兄弟说得是。”仲安笑脸,又对石磊说,“石头,单这不漏风不漏雨,就比你的篷子强了。”

    “你们既然有船,何必非搭我们的?”岑二听得他说到篷子,以为是船篷。

    “小兄弟,我说的是他平时住的屋棚。”仲安解释。

    岑二瞧他们可不像穷人,以为诓自己,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愿搭理了。

    墨紫见火药味浓浓,也不介意,合抱双臂,挑眉去看领头那位。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63章 江上无波(三)

    墨紫看着二郎。二郎也看着墨紫。两人的目光都带着探视的意味,也有着不妥协的固执。

    “事到如今,似乎我们也没得选。”墨紫的笑,无奈中有点狡猾。

    二郎觉得那笑很碍眼,“事到如今,不是吃牢饭,就是让我们上船,的确你们没得选。”

    “岑二,那就由我作主,同意他们上船可好?东家那里,我会解释。”墨紫喝这杯敬酒,是因为她突然想通了,无论能不能离开裘三娘,有银子傍身总是好的。裘三娘为难她的三百两银子也罢,还有勉勉强强要替她回了四奶奶也罢,皆说明靠人不如靠己。她终会自立门户,该要盘算盘算了。

    “何必解释?你二人不说,我们不说,这船上的人不说,你们东家怎会知道?”仲安是个狡猾的,“说了,好事都变坏事,功臣也变奸臣。若是多疑的主子,恐怕从此信任也有了隔阂。”

    “……”岑二心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他和墨紫要是守口如瓶,而老关他们从不未见过裘三娘,瞒住上面其实不难。但他有了这个心思,却不知墨紫是什么想法,便忐忑地望了她一眼。

    墨紫也正好看过来,只说了半句话,“若是此行顺利……”

    岑二一听,不错,若一路无事平安回来,裘三娘那边不说也没关系,于是连忙点头,帮墨紫补上剩下的半句话,“若此行顺利,自是无妨。”

    墨紫笑笑,点头算应。

    战线统一了。

    “既然说定了,那我们就让人赶马上船。”石磊以为大家这就坐在一条船上了,殊不知——

    墨紫手一伸,“等等,船咱们是同意你们上了,但具体怎么个上法,也一起说清楚的好。”

    “条件?”二郎站在昏暗的舱中央。周围漆黑漆黑的篷,连扇窗子都没有。混浊的空气里有各种各样的味道,除了酒之外,其他的难以分辨。贼船是这样的吗?

    “条件。”墨紫开诚布公,“第一,马不能上船。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们走的是私货,最忌讳的便是控制不了的响动,一旦招人注意,就完了。而且,你们的事似乎也见不得光,骑马太容易惹眼。”

    “什么见不得光,我们是——”石磊觉得墨紫将他们归为匪类,立时不爽。

    “第一条我同意,马不上船。”二郎一手拍上石磊的肩,石磊灭声。

    墨紫满意他的合作态度,继续说道,“第二条,船资。一人五十两,六人三百两,单程,现时缴清。”

    “五十两?你抢啊?”又是石磊,他脾气耿直冲动,再配合他的身强力壮,显然是适合动手而不是动脑型。

    “我不是抢,我是坐地起价。”懂不懂?既然上了贼船,总要有心理准备吧。

    “什么!”居然更嚣张,石磊吹胡子瞪眼,撩起袖子,摆出干架的姿势。但很快发现自己的两个同伴冷静得神情不动,只好压下火去,心里却直骂。

    “小哥,单程的意思是——”仲安虚心好学。

    “就是从野舟渡到南德境内将你们放下船的这段路。”墨紫进而说明,“当然,若是双程往返,船资可以优惠,也是现在付清。但你们要是错过返回的点,过时不候,船资不退。”坐飞机就是这么收的,她拿来用一下。

    “那么双程的价钱是多少?”这么个单双程,仲安心想有意思。

    “一人九十两,六人五百四十两。船往返六日,你们要搭伙吃饭的话,那就一口价六百两,全包。”小小算盘,啪啪响。

    石磊真想上前将唯一一张破桌子给踩个稀巴烂,坐个破船六百两,她不止是抢钱,简直是吸血虫,贪得无厌。而且——对了,而且他们已经给了她二百两。

    “不能再商量?”二郎的声音很冷很清,任谁都能听出他的心情极差。

    站在墨紫身旁的岑二竟因此身体发冷,但他不出声,他知道墨紫谈价钱的本事。

    “不能,我已经给了你们最好的价钱。”墨紫果然不让。二百两她想藏起来不让人知道,而三百两是额外要交给裘三娘的数,至于多要的三百两,给岑二。

    “怎么不能商量?”石磊气急了嚷,“就算你说六百两,我们也只给四百两,你已经拿——”

    “要知道,我们若将事情捅出去,你们的船也别走了,所有的私货充公,你们也按律受罚,重罪的话,可能脑袋都保不住。”二郎截去石磊的话,否则这交易真要一拍两散。可同时,他也不明白眼前青衫人何故这般泰然处之。

    “我知道。不过,你把我们抖出去的同时,我也把你们抖出去。我们是走私货,难道你们的秘密又能藏得住?”心知这三人身份不低,墨紫因此借用他们不能言的秘密。

    好厉害!聪明的人在他身边屡见不鲜,自己也是极能拿捏人心的,却想不到小小一个仆人竟能做到令自己刮目相看。二郎眸瞳深敛,周身旋绕不去的傲气突然淡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平民佩服。

    “仲安。”他看着面前那张普通的暗脸,出声叫身旁的人。

    “在呢。”仲安忙回。

    “给他六百两,再叫我们的人拿东西上船。”他吩咐道。

    石磊的眼睛瞪到不能再大,然后渐渐,渐渐小了下去,垂着头一声不吭了。他心里清楚,尽管洛州官追究不了他们,但他们背负的秘密确实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让这小子歪打正着。

    “小哥,咱们几时开船?”仲安能适应,奉上银票两张,而称呼间变成自己人。他有文人的某种狂肆,相信英雄莫论出身。

    “只要你们一上船,就出发,越快越好。野舟渡外就有官驿,可以寄放马匹。”一条船上,一根绳上,墨紫也不介意暂时成为同舟共济的蚱蜢。

    “石磊,你去寄马。”哪能看不出这位同袍的火气,二郎让他出去透透再回来。

    石磊呼吸重了又重,踩步子那么用力,几乎摔了舱帘走的。

    仲安快步跟着,小声劝着,跟了出去。

    “舱里气浊,二郎兄不妨也到甲板上吹吹江风,看看水景,换个心情。”他心情不好,她心情很好。

    听她笑着说二郎兄,二郎浑身不自在,“白羽。”

    “……”墨紫呆了呆。

    “名字。”二郎不耐烦,这厮不是很聪明?

    墨紫哦了一声,“人都叫我墨哥,幸会!”

    怪不得每回见面不愉快,原来一黑一白,天生不容。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64章 两岸猿声(一)

    “姑娘,这会儿船该出发了吧?”白荷服侍裘三娘起身。

    “该是时候了。”裘三娘刚歇罢午,云鬓松散,面泛桃花红,神情慵懒姣美。

    就在墨紫化身为墨哥出府去的这日上午,谢媒婆又来了一趟,说裘三娘和萧三公子的八字天作之合,同时就下了文定。不但文定,谢媒婆还说因上都路远,出嫁的日子最好就定在卫姨太太回去那天,有王府众亲随保护,裘府送亲也能省些力。这么一来,离婚期只有十日了。

    张氏虽然嘴上抱怨仓促,不过既是裘老爷说定的事,若她再阻挠,被悔了婚,就影响到裘府的名声了。考虑到自己的小女儿,如今只能忍气吞声,一一应了。

    “绿菊呢?”慢慢梳理着一头长发,裘三娘问道。

    “打从姑娘回来说十日后出发,她就嚷嚷着要赶紧绣嫁妆呢。虽说她这些日子绣了不少,只是也没料到说嫁就嫁,还以为就算定亲,成亲得到年底。说真的,这婚事虽好,就是太急了些。”白荷帮裘三娘梳发。她是十项全能,什么都做得好。

    “我瞧卫姨太太这次回来,打定主意要带回去一个的。”裘三娘任白荷打理,“夜长梦多,跟敬王府的人一起走,倒能省心。至于送不送亲,我无所谓。”

    “那可不成。”白荷比裘三娘懂宅里的规矩,“姑娘要没娘家人送亲,嫁进去会让人说闲话。最好是娘家爹妈亲自送,可老爷身体不好,太太嘛……至少也得四爷五爷送,好坏也是兄弟。您瞧四奶奶五奶奶,有娘家人撑腰,太太都得巴结着。”

    “她们俩不仅有的是娘家人,还有娘家妈妈。有娘的女儿,嫁出去了,还是掌心肉手中宝。我空有个大小姐的名头,此番若不是费尽心机,恐怕张氏替我寻的亲事不过是她日后取笑的笑柄罢了。娘家人撑腰?别将来成了冤家对头,我就要烧高香谢佛祖。闲话,人要去说,我只能当没听见。不然,我四弟跑到上都去寻花问柳,我五弟到敬王府里摘花折草,才真让我不能做人。”裘三娘对自家人了解得深。

    “姑娘,喜被上绣花还是鸳鸯?”绿菊跑进来,手上还拿着根穿了线的绣花针。

    “鸳鸯太俗,花也一样,要不绣山水?”裘三娘喜好特立独行。

    “姑娘?!哪有绣山水的被子?”绿菊傻了眼。

    “绣荷花莲蓬,半夏入秋的那种,早生贵子的好意头。”白荷也否决裘三娘的提议。

    “这个好。姑娘你放心,我保证看着一点儿不俗。”绿菊的绣品不但在于精湛的技艺,还有她所设计的绣样也相当不凡。

    绿菊本来脚已经踏出门槛,又收了回来,“姑娘,墨紫出去这些天,四奶奶要问起来,咱们怎么说?”

    “照以前的说,墨紫在邻县有一门干亲,回家探病去了。要再问,就推到我这儿,让她来问我。”裘三娘心里并没放下这事。要笼络住墨紫,就必须帮她解决这件棘手的事,否则今后再让她办事,必定不会尽心尽力。

    “姑娘打算怎么做?”白荷很担心,嘴边的小痣随唇往中间收,“我总觉着四奶奶还好,可太太不会轻易让咱们回了。”

    “四奶奶那儿也不好哄。”依裘三娘之见,裘家若能熬下去,得四奶奶当家。

    “那如何是好?”绿菊有点慌了神,捏着针,脚又收回来,“姑娘,难不成真让墨紫当小妾?”

    “……”裘三娘的个性,别人越急,她越不急,“墨紫不是说当小妾挺好?你瞎操什么心!”掩嘴而笑。

    “姑娘,您说真的?”绿菊吓得向后一跳,“那……那……”话也说不全了。

    “这事要是摊到你和白荷身上,我还紧张些。我可想着你们将来即便出嫁,也要留在身边当管事婆。”裘三娘说得是真话。

    “姑娘,可小衣呢?”绿菊从墨紫又担心到小衣。

    “小衣?”裘三娘笑得更朗然,“她那爬树爬墙的功夫,谁能有本事捉得住她,只管带走,哪用我操心?”

    “墨紫呢?”绿菊松口气,又屏住呼吸。

    “姑娘的意思,墨紫八成同小衣一样,能自己就把事情给解决了。不过,姑娘,墨紫如今出了门,除了您,再没谁能替她出头了。”白荷不谦虚,她和绿菊有长技,却没有那份智慧。

    “白荷,你从小就跟着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她是个恶人啊。

    “姑娘嘴硬心软,比其他人淘气了些而已。”白荷恭敬回答。

    “淘气了些而已?”裘三娘哈哈大笑,那笑声全然不似往日的规矩,“白荷,你终究善良,不舍得说我不是。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那时我年纪虽小,可我娘吐尽最后一口血,她对我说的话,我永不忘。抢男人的女人心如蛇蝎,让我永远不要对那样的女人心慈手软。这些年,我跟着父亲游走四方,任张氏她们整治后宅,不过是不想成为和她们一般的女子罢了。但你看过我抢生意的手段,只要我想要做成的买卖,不管是非对错,是一定要做成的。私货我都敢走,国法我不屑一顾。因为,我明白我虽贪财,但不贪心。这世上的情爱,是最毒的花。”

    “姑娘是好人。”绿菊急得面红耳赤,“无论您怎么说自己,绿菊还是这么认为。”她的命是裘三娘给的。

    “我不是好人,我也不想当好人。我就当我自己,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墨紫,她和你们都不一样,她和我却一样。我看得出来,有朝一日,她必振翅高飞。我问你们,即便她会走,你们还要我帮她吗?”裘三娘真是想说就说。

    白荷和绿菊交换眼色,最后由白荷开口,“姑娘,墨紫也是好人。相处了这么大半年,她若是与咱们不同心,咱们看得出来。姑娘说得也对,墨紫和我们几个不同。至于像不像姑娘,我们眼拙,实在不好说。可墨紫为咱们做了这么多事,如今她需要咱们,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姑娘,只要您吩咐,我们愿意尽份力。”

    裘三娘说道:“既然你们说帮,那我就帮。只是,恶人由我这个恶人磨,你们别到时候怪我心太狠。我可不是墨紫一步步四平八稳要落个大家好收场,偏我做事,只重结果,不管旁的。”

    白荷绿菊听着心惊,不知裘三娘要使出什么法子来。

    “去,把小衣给我找来。”裘三娘吩咐,“时间不多,做的事还不少。”

    大风起,轻舟入江,波涛汹涌。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65章 两岸猿声(二)

    两边青山高耸入云,密林繁茂。不时就有倦鸟归巢,天色渐渐收起鱼肚白,涂抹上半边星夜。细密的水汽吸收不到阳光的热力,骤然冷却,扑在皮肤上,沁凉入骨。

    一块高突的岩石上,竟跳出斑点小鹿,大眼睛墨黑,耳朵时不时一耸,不知是否和她一样,听江水唱歌。然而,她的妈妈很快出现,弯下优雅的颈子,轻轻拱了拱小鹿。小鹿就跟在母鹿的身后,跳进树丛中去了。

    波浪几个起伏之间,突然传来猴子的叫声,不知在呼喊同伴,还是在晚餐后的嬉戏打闹,一声接一声,仿佛抓着树藤玩荡秋千,由远至近。

    墨紫听得专注,只觉自然神奇有趣,也许最令她羡慕的,是在那些青山中所存在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吧。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李白的诗,令人心潮澎湃,豪情万丈。然而,这个已经走岔的历史水流中,没有李白。至少,她在任何一本诗词中没有看过他的作品,也不曾听闻任何人说起过李白这个名字。她不曾有热心见到盛唐之下的名人,但李白是个例外。她想看看诗仙究竟如何能在醉眼朦胧中写下这一篇篇磅礴的诗句,令听者同醉。可惜,她来晚了近百年,否则,说不定就来个寻找李白。

    “好一个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好诗!闻所未闻的好诗啊!”啪啪啪,手掌打风,有人来到了墨紫身后。

    无意中竟把李白的诗念了出来,墨紫好不懊恼。上回逼于无奈,窃了一首你侬词之后,并没有再利用他人诗词的念头,怕这些个他人在错乱的时空中说不定仍然会出现。即便是李白,谁知道呢,没准就晚出生个百年。因此,现代造船的技术和知识可以运用,唐诗宋词却用了一首都惭愧。她能记住的诗词本不多,既然记住了,就都是流传千古的佳作。若她随口说出来,那些该以此闻名的诗人们会不会就此沉寂?她不担心改变历史,却担心抹杀个人存在。

    “想不到小哥不但机敏过人,还有如此才学,在下佩服之极。这两句不知可有上阙?”能不吝啬夸奖一个仆人的,非仲安莫属。

    墨紫转过身来,却见仲安身边还站着大名白羽的二郎,心想,这下可好,有两个证人,她要赖说听错了也不可能。

    “先生真是说笑了。我哪来什么才学,字虽识得几个,那也是跟着主人做买卖学的,不曾念过书。这两句是我听一个书生念的,两船在江面上交错过,我当时就觉得挺应景,因此记住了。至于你说那上阙,我没听见。”为这个撒谎不脸红,总比厚脸皮说是自己作的好。

    “书生?”仲安还真当回事来说,“能吟出此等诗句,必有惊世之才。不知小哥何时遇到他,此人又长得何许模样?”

    问这么详细,他要登寻人启事不成?墨紫暗暗叫苦,想想古代学者确实有一种寻幽访隐的执著,于是不得不断了他的念想,“年前吧。匆匆一瞥,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那就可能是赶考的书生。”仲安的念想不但没让斩断,反而明晰起来,对一旁默不作声的白羽说道,“今年秋试入围,说不定有难得一见的奇才了。”

    白羽嘴角突然勾起诡异一笑,目光直视墨紫的一双眸子,见她有些闪烁,笑意更深,“要我说,那倒未必。不过两句诗,昙花一现也是有的。又或者,那人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就是说啊。”墨紫以为是侥幸出现的台阶,赶忙顺着多下几阶,“况且,我听先生说什么秋试入围,难不成你们是当官的?不然,一个会念诗的书生把你乐成这样?”

    “呃?”仲安没想到墨紫眼这么尖,干笑两声,摆摆手否认,“我们若是当官的,何必坐你这艘船?”

    这人不笨,墨紫嘿嘿一笑,再换话题,“就要入夜了,外头风高浪大,两位还是进舱里去的好。”

    “小哥,咱这船不走平江么?”仲安出来其实有话要问。

    “平江上如今是大周和南德的水军,严格盘查过往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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